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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奴妃栖情-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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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儿悉心为栖情打扮着,选了一件宝石蓝和月白颜色相间的广袖流裙,暗蓝绣起的花朵隐在裙上,雅致而大气。

这是项青向来喜好白色,这样的穿扮也能和相爷相随相形,只是欣儿没有告诉栖情。

栖情不喜欢惹是生非,若知其中原因,肯定不要这身打扮了。

同往常一贯,欣儿用各种丝带替栖情绕起头发,阿指尖刮过面前的铜镜:“欣儿,你不是说那支珍珠发钗早就修好了吗?”

“是夫人大婚第二天给奴婢的?”欣儿翻箱倒柜找了出来,然后插进栖情的发间,瞬间栖情的脸明丽了好几分,欣儿连连惊叹不已。

“欣儿,你真得不想离开宰相府?”栖情自知不是个好主子,若是谢盈再来几次,她还是无法护她周全。

欣儿摇头晃脑地笑着:“奴婢很快就会离开宰相府了。”

“想通了?”

欣儿冲她调皮地吐吐舌:“奴婢有偷偷跑出过宰相府,城哥说来年开春就想娶我。”

栖情说了些祝福的话,欣儿笑得异常甜:“在这个世上,除了城哥,就属夫人你待奴婢最好。”

欣儿的世界似乎真得没有烦心的事,她真要出嫁了,栖情心里倒是有些舍不得。

晚宴定在谢盈以前居住的香苑中,红灯笼悬空高挂,一眼望去,蜿蜒的一整排灯光在夜色中令人如临仙境,下人们也换上了新装,有说有笑地端着菜肴进进出出,前堂窗明几净,请的乐班子早早地奏起欢快的乐曲,火炉火盆四周都端放到,佳肴扑香,美酒点心汤膳……

栖情和谢盈同步踏进香苑,或许是过年的缘故,谢盈没有摆脸色,一身淡樱粉的瑶裙不失隆重,又添了点喜气,只是略显丰盈。

“两位夫人请上座。”早有眼尖的下人迎出来,哪个都不得罪,把两人迎进前堂最上面的桌案上,一左一右,空出中间的正主位。

待布施完大致的菜色后,大部分的下人都入了座,项青才姗姗来迟,踏进屋内,立即有丫环上前取下他披着的狐袄,依旧一身月白的缎袍,镂刻复杂的白玉冠绾起漆黑的长发,一张举世无双的脸不魅自妖,美得令人屏息。

奏乐停止,满堂的下人统统跪了一地:“恭祝相爷如日中天、鸿运连连,相府团圆美满、富贵连年!”

“都起身用膳。”

项青发下话,乐曲声倾刻响起,众人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项青从容的坐到谢盈和栖情中间,谢盈立刻斟上酒推到他面前:“青哥,这是十年陈酿。”

“嗯。”项青端起铜制的酒杯掩袖一饮而尽,眼中掠过一道白色的光芒,不禁朝栖情头上看去。

珍珠发钗纯白无瑕,却有着明显修复的痕迹:“下回给你买个新的。”

栖情侧过脸,嘴角挂着不施粉黛的笑容,顺从地点头:“好。”

谢盈眼中刹那光彩全无,脸撇到一边不去看他们,食不知味地抿着盘内美膳。

和项青说了几句,栖情见欣儿从下人群中绕了过来,凑在自己身边悄悄说道:“夫人,今晚开不开心?刚大家都看到相爷亲手给你布菜,大夫人都快被气死了。”

栖情嗔她一句:“你打趣我?”

“奴婢不敢。”

正说间,一排丫环呈上了各种果品端上桌,其中一盘以颜色各异的水果雕刻成形,有鸟有花有鱼,万物皆归于一盘,栖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项青便问道:“这盘是什么?”

第2卷 妃 多事之末

“奴婢知道。”

栖情惊讶地看着欣儿走向前捧起项青问的那盘果品,耍宝地说道:“这盘名为天下归一,因为天下间没有何物不在此列,而这盘果品是属于相爷的。”

下面在进膳的人,你来我往吵吵闹闹不曾听到这边说的,栖情的脸色变了变,项青轻轻挑眉:“说得好。”

见项青大悦,欣儿乐呵呵地又把果品呈上,栖情松了口气,欣儿只是想说吉利话讨赏钱。

项青拾筷夹起一片水果放过小碟中:“既然你说得头头是道,本相就把这赏赐给你。”

欣儿的整张脸都灰了下去,项青指尖弹了弹杯碟,立刻有两个下人上前抓住了欣儿,一个拿过小碟就往她嘴里塞去,欣儿意识到不对劲时拼命挣扎,却被其中一人狠狠地揍向下巴,水果瞬间滑入喉咙。

栖情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欣儿已经倒在了桌案前的玉阶上,乐曲声嘎然而止,众人哗然,尖叫声四起。

项青一声令下,晚宴才吃了一半的下人们,通通鱼贯退出前堂,不一会儿整个前堂只剩下最上座的他、谢盈和栖情,还有几个事先就做好戒备的下人。

栖情霍然起身绕过桌案走到欣儿身边,只见她毫无生气地倒在那儿,脸变得惨白吓人。

项青冷笑一声站了起来,猛地将那盘果品摔翻在地:“就凭你那点小伎俩,就想毒害本相?”

欣儿吃力地睁开眼,眼中尽是恨意:“项青奸臣,你什么时候发觉的?”

“是你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怕本相的人不在少数,但怕中带恨的实是稀罕。”项青早对这个古怪的丫环有所怀疑。

“你自随二夫人陪嫁开始,便处处收集本相的罪状,若不是本相故意作戏给你看,你怎么会放下戒心?若不让你以为本相沉溺女色不能自拔,你怎么会拿到本相与人私贪的公文。”

若不让你以为本相沉溺女色不能自拔……

栖情不敢置信地瞠大眼。

“那你怎么不一早杀了我?”欣儿猛吐一口黑血,血液顺着玉阶淌下,渗进栖情的裙边。

“本相早知你不成大器,才让你收集罪状,若不是这样,本相怎么能调查到,你侍奉的主子最近在筹谋什么?”项青指的自然是禹衡。

禹衡有时行踪异常隐蔽,辟如几次下江南,连他的探子都查不到他做过什么。

欣儿自动送上门,项青不可能不拿她牵引搭线,顺藤摸瓜,从她回禀禹衡的方式中,也探查到禹衡密谋的一些秘密途径。

“奸臣,你害人…无数必然不…不得好死。”欣儿自知大限已到,泪混着血,从眼中淌出。

一人从外直跑进来,跪在地上禀报:“参见相爷,已经将罪状悉数追回,并未流入宫中。”

一切都在项青的意料之中,项青笑得冷冽:“徐欣,你报仇心切又急功,以为收集完罪状,就大功告成,若是你先请示过你的主子,你就不会死这么快了。”

第2卷 妃 痛哭

他和禹衡相斗数十年,可谓知己知彼。

禹衡怎会不知他对权利的野心有多大,他又怎么缠在红尘俗事之上。

项青拂袖走了下去,脚步顿在栖情身旁停了停,狭长的眼只看了看她头上的发钗,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

谢盈也走了下去,眼睛扫到地上的欣儿,她的眼鼻耳七窃也开始慢慢流出黑血,面目狼藉惨不忍睹,谢盈忽觉心中反胃猛地吐了出来。

“夫人。”侍婢忙扶了上去。

谢盈擦了擦嘴挺直起了腰,一步步走到栖情面前,眉目间跃然得意:“我有身孕了,一月未满。”

栖情怔怔地看着她,好似听不懂话一般。

“你以为我真得很想和你争吗?那不过是帮青哥一起作戏,好让这贱婢以为我嫉妒而怒,你以为青哥真得会恩宠于你?”

“栖情,现在你的春秋大梦该醒了。”

谢盈一字一字犹如针芒,低眼看了一眼欣儿,胃中不适感又涌了上来,由着侍婢扶了出去。

栖情的心蓦然一寸寸冷下去,她嫁进宰相府两月有余,项青对她独独恩宠,可谢盈却有了不满一个月的身孕,这一个月里他曾说过什么……

是的,他说他想要个儿子,他问她什么时候给他生个儿子……

“夫…夫人…”栖情的脚忽然被人抱住,欣儿的脸被鲜血糊了一脸,样子看上去可怖到极点,栖情蹲了下来,替她拨开额上的发。

“我爹是徐检…他是个谏臣…是个好官…项青奸臣把他害…害死了…欣儿无能…报不了…父仇…枉为…人女。”欣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说,听上去如鬼如魅,似哭还嚎。

是他……

那个项青曾带她去牢中见过的江南男子。

栖情眼眶忽然湿了:“欣儿,你只是个姑娘家,你背负这么多不辛苦吗?”

“夫…夫人…你…你不怪…怪我吗?”

徐欣高兴地提高了声音,手指抓紧了栖情的裙袍:“我…我最担心的就是夫人…欣…欣儿以后不在…夫人要…要怎么办…”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一直没有看出你的包袱,是我对不住你。”栖情眼泪滑落下来,她竟以为欣儿是这个世上最无忧无虑的姑娘。

“夫人…我要…要走了……”

“帮我…帮我转告城哥…来…来年开春…不用等…我了。”徐欣努力说完,眼深深阖了上去,手也松开了栖情的裙垂落了下去……

栖情的记忆恍然回到了贺飞死的那一个夜晚,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怀中的人死去。

为什么她不能像徐欣一样,至少为自己拼了命一次,可她偏偏爱慕的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解脱的人不是她……

“啊!”

守岁迎新的夜,空空荡荡的前堂里,栖情抱着一动不动的徐欣失声痛哭

第2卷 妃 心灰意冷

良久,几个侍卫冲进来,把徐欣的尸体拖了下去,栖情才撑着僵到麻痹的腿站了起来,踉踉跄跄朝外走去,明明没多远的门槛,却怎么走都走不到,悬得高高的雕花笼红得刺痛她的眼。

为什么她会回到京城……

为什么她不能永远呆在江南……

栖情行尸走见肉般走出香苑,月光偶尔投射在黑漆漆的道上,栖情滑了一脚,失足跌下池中,岁末的水冷得冰透刺骨。

“你说你什么时候才给本官生个儿子?”

“夫人,相爷亲自去给你煮莲子羹哦。”

“莲子莲子,早生贵子,连生贵子。”

“我有身孕了,一月未满。”

“栖情,现在你的春秋大梦该醒了。”

没有任何挣扎,栖情任冰凉的水漫过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盖过自己的头,水斥入鼻间,栖情索性停止了呼吸,身体渐渐沉入水底。

公子,她太容易动情了,她的春秋大梦真得该醒了。

“砰——”

一道白色的人影钻入水中,如雷炸起一声。

栖情只感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指尖狠狠地掐进她的臂膀,整个人被拖出了水面,一口水从嘴中吐出,涣散的意志慢慢清醒过来。

栖情睁开湿湿的眼睛,月光下项青的脸映入眼底,一头青丝湿嗒嗒地搭在肩上。

是他救了她?

她的生活从头至尾都讽刺到了极点,伤她遍体鳞伤的人是他,救她的人也是他。

栖情坐在草地上被冻得咳了几声,然后一把推开项青的手,踉跄着站起来,往水苑的方向走去,无力的手臂被项青拽了回来。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今晚给本相寻死?!”月光朦胧,光影交错,项青的脸阴晦莫测。

“相爷不是百无禁忌吗?今天还不是死了人。”栖情淡淡地抬头凝视项青,伸手拍掉了他的手继续走。

“她是来替她爹来复仇的,她是替皇上做事的,我不杀她,就会被她所杀!”

项青冲到栖情面前吼道,拦住了她的去路:“只是死了个奴才,你就要寻死觅!”

“大夫人有孕了。”栖情忽然说道,截断了项青的话。

项青愕然地怔在那儿,眼里掠过不自然的尴尬:“你知道了?”

“我不该知道吗?”栖情自嘲地勾起唇,却笑不出来,水光泛在脸上犹如哭泣。

项青心中一动,抓住她湿淋淋的臂膀搂进怀中:“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的。”

栖情沉默不作声,项青以为她又一次妥协了。

半晌,肩上蓦地针刺的剧疼,项青闷哼一声往左肩上看去,她的手抓着发钗插进他的肩上,鲜红的血液,混着湿透的白衣迅速如墨一般散开,如妖冶的花绽放……

发钗的末端,一枚洁白无瑕的珍珠散发着幽幽的光……

项青立即推开她,拔出了发钗扔到地上,一手捂住了伤口,再望过去时,见栖情被推得摔在了地上,目光深深地望着他,有着通彻的看透。

他痛恨那样的目光,如心凉如心死。

项青上前蹲在她身边,不顾肩上的伤,手绕过她的背,抬起她的双唇迎向自己,脸绝然沉了下去,牙齿咬开了她紧抿的唇,舌钻进去反复肆虐,两人的唇皆因吃过凉水而变得冰凉。

第2卷 妃 害怕

害怕

“呜——”

栖情的声音全被他堵了回去。

像要取暖一般,项青疯狂地紧拥着她,惊悸与颤抖自黏在一起的唇间蔓延开,身体如平时每次一样虚软在他怀里。

栖情睁着眼,看到他幽深的眸里满是担忧。

眼泪没有预料地溢出眼眶,栖情猛地狠狠咬下牙关,项青震惊地瞠大眼,舌缩了回来,放开她的唇,唇上染着深极的血迹,更显妖冶。

项青放开她擦了擦嘴角:“你恨我?”

“你会在意吗?”眼泪迷了栖情的眼睛,项青的脸在她眼里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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