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米煮成熟饭-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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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桦,出家人可不能生气。”米小媚柔声劝慰,“其实没什么的,这件事你不要告诉苏泽,你告诉了也没用,只会让他更加担心,我也不会在这里久呆,住一晚我就走。”
“我不会让你走的。”苏桦的话声虽柔,话语却无比坚定。
“出家人不适合说这个。”米小媚将苏桦的话拦了回去。
苏桦看了米小媚良久,一拂袖子站起身来,蹙起眉头,最终叹了声:“苏泽,你进来吧。”
米小媚呆住,眼睛瞬时睁到最大,听到陈旧的木门嘎吱一响,苏泽正站在外面,头发稍稍有些乱,衣服也不甚整洁,可米小媚眼中,他却比任何一个时候还要好看许多。
心里一个地方就此崩溃,米小媚才知道,她真的很懦弱,也真的很需要他。
苏泽冷硬的脸上,面无表情,因此生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他看着米小媚对上他眸子的瞬间,泪如泉涌,脸上微微挤出一个笑:“小媚,你不是出来减肥的吗,为什么又长胖了?”
米小媚止住哭,也勾出一个笑来:“还不是你害的,腰围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就是说的我。”
苏泽再也克制不住,走上前抱住她,将她牢牢收在怀里:“小媚,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早点给我说?”
米小媚眨眨泪眼迷蒙的双眼:“说什么,说我要跑?嘿嘿嘿,苏泽,你赢了,所以我要实现我当日的决定,这一辈子怎么也不会离开你,生是苏泽的人,死是苏泽的鬼,你可甩不掉我了……”
苏泽将脸埋在米小媚发间,任泪浸湿了米小媚的发,最终只说出了几个字:“你不会死的。”
米小媚没再多说,是啊,她怎么就一定会像她娘那样呢?这么多年她都保养的这么好,身体倍棒!一定没问题,她会和她健康的孩子,和苏泽一起快乐的生活。
苏桦在一边一直看着他俩重聚,直到这时,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米小媚知道他离去,微微一笑,抓紧了苏泽的手,有这双手,她无惧任何困难。
而最终米小媚怎样了呢?
不要忘了她是女主角,而某人,从不喜欢悲剧,所以,能有什么办法?
三个月后,米小媚在苏家,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
而她,也没“如愿”的虚弱下去,还是那么矫健……
只是这个时候——
“啊!”
一声尖叫划破苏府上方的天空。
苏泽接住她,摇了摇头,而她身后已经两岁的苏东西用小小的手掌捂住眼睛,却从指缝中看着这一幕,长叹一声:“娘,你怎么又摔跤了?”
摔跤是米小媚的个性,谁能像她一般,摔一次遇一个帅哥?再成就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
苏桦番外
秋天。
落叶一片片,在空中划着圈,再在地上堆积出满目的金黄。
苏桦踩在落叶上,清脆的窸窣响声,细细密密的传进耳朵,这一年的秋天,是他进少林寺的第七个秋天。
可又怎么样呢?用一句通俗点的话来说,他依旧六根不净。
心里总是想着一个如果。
如果当初他在认识小媚以前,不是醉心于佛学,并没有那样的偏执,也没有许下那个誓愿,那又会怎样?
是不是他就不会一再退缩,明明对她生出情意之后,却总想着避让,总想着掩饰,总想着成全。
是啊,成全,成全她和苏泽的故事。
小媚的依赖,藏在看似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下的软弱,那么轻易的就朝他展开,她追逐他,可他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小媚在和自己赌气,可心底隐隐却多了分在乎,在乎她清脆的笑声,小小的辩才,含着笑牙尖嘴利的样子,被逼到角落时不卑不亢的坚持,以及和他的那分默契。
可如今,苏桦对这一切的怀念,不过倚赖于房中越来越多的她的画像。
想到这里,他算不算是愧对佛祖呢?
苦苦笑笑,他最对不起的是自己,佛祖,只是他不断找的借口,借以心安。
以前被苏家的压力迫到癫狂,是佛经中描绘的宁静,让他得以解脱,在他明明知道,这一辈子,他已不可能将那个娇小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的时候,是疯狂的念佛经,让他能想着生命其实,还有希望,而他决定的不会因为她而更改。
最初带着试探的接近,才发现她跟以往他娘安排给他的所有人不同,看那澄澈透明,一眼可望到底的猫一般的眼珠,其中的点点泪意,宣告着,她其实真的也是个受害者,如此而已。可关注上她,真正是在那次家庭聚会,柳下坐着的女子,在他笔下渐渐生动,可无法抹去无法修改的是眉目间沉重的哀伤,只因为,知道他们不可能么?
那个时候,他告诉米小媚,他一定会出家,说的那般轻松,心底却是五味杂陈,米小媚噙着泪,坚定的告诉他,她一定会离开苏家,可眼底那分生活的灵动却渐渐死寂,那一刻,他听见了自己心中的改变。
因此他用尽各种理由来挽留,却最终得到她一席挖苦,再复转身坚定离去。
因此在春风馆中,他事先得知了皇上要召小媚进宫,顶着家人的名头,仿佛找到了最好的借口,甚至可以无所顾忌的拉住她的手,让她跟自己回去……
他搬出了娘,搬出了小培,却得她一句反问:“苏桦,为什么不说是你自己像让我跟你回去?”
她是笃定的么?笃定其实他早已喜欢上了她?
那天,在檐下,米小媚第一次吻了他,或许不算是吻,只算是蓄意的报复,唇轻柔酥麻的触碰,她用舌尖,轻轻的刮过了他的牙齿,她一定看不到,那一刻,他的手已经举起,放在她背后不远处的位子,却僵硬着没有放下去,只怕,放下去,就忍不住想要将她嵌入怀里,吞掉她所有的柔软与方向。
“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么?这样足不足够你了解?你如果给不了我想要的,就无权要求我回去。”她冷笑着说的斩钉截铁,却将他推入了冰渊。
是啊,他能给她什么?一个安定的生活,一份值得信赖和依靠的情感,一个坚定的拥抱?
他什么都给不了她,在她的逼问下,他接近疯狂。如以前一般魔怔,他本来就是病人啊,神志不清,可如果一直神志不清下去,做尽所谓的疯狂事,是不是他会更快乐一些?
在苏桦的印象中,因为米小媚,真正失控,只有那一次。
苏灿的生日,他娘笑着说要将小媚配给苏灿,就在前一天,她回去,又搬出了他的院子,可他只能含笑目睹一切的发生,提不出半点的反对意见,因此他早早告辞,甚至晚宴也没去。
一个人,没点灯,在房里坐着,满脑子都是她漆黑的眸中,那带着点讥诮的眼神,不出所料的她来了,再一次的逼问,挑逗,他终究克制不住,拉住想要逃离的她,吻了下去,不,这一次依旧不算吻,是噬咬。他所有积累下来的占有欲,所有无法言明的情愫,将他几乎逼到疯狂,可她却惨笑着阻止了他。那笑那么绝望,带着浸了点点恨意与血色,一字一字的告诉他:“苏桦,再继续下去,就回不了头了,你对得起你的佛祖么?”
她可知,他在遇见她的那一天起,就注定对不起一直以来的信仰。
她可知,那一晚的他,克制到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她可知,其实她也玩不起,真正胆小怯懦的决不是他一人。
可苏桦知道,自己不能怪米小媚半分,是他一点点将她给的所有机会放走,将那一条条米小媚走向他的路封死,他又凭什么要求米小媚一直坚守,磕磕碰碰跌跌撞撞?
那一句:“苏桦,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对你用了媚术,与你无关,所以你不用对佛祖愧疚。”这句话,是对他最沉重的打击,最尖酸的讽刺。
明明不是的,是他自己的疯狂,是她与一直以来的坚定在他心中相互对抗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可他放走了她,看着她踉跄着出了院子,心痛的无以复加。
可他不用多久就得到了更重的报复,第二天一早,她在苏泽床上度过一夜的事情就传遍了苏府。他在荷塘边,抓皱了画纸,质问她为什么睡到了苏泽的床上,可他哪来的资格质问,在他决定放开她手,再对心里的在乎不断找借口的时候,就注定了,和她互相伤害的结局。
她温婉的笑着,说他太执着,说她太胆小,所以放弃了。
那一夜,他坐在湖边一夜,看着夜色中的已经衰败的荷花,看着清晨将要枯萎的荷瓣上清澈的露珠,看着那晨光,却唤不醒的生命,在一个月前,却美丽到动人心魄。
就此,相互折磨好像暂时告一段落,他们相互避而不见,直到他出家,她泪流满面,却笑着说:“苏桦,我死了你记得给我超渡。”
“说不定我会比你先死。”是他能想得出来,最轻松的回答。
小媚,对不起,我配不上你……
苏桦心底无数次默叹,所以不如置身这空荡荡的佛门。
重逢的故作轻松,他那个时候早已知道她的离去,可也从她的眉梢眼角看出,她或许还在挂念着自己,却不再是那样炙热的爱意,与痴缠。她真正走出了他的折磨,走向苏泽。
苏桦觉得自己该高兴,唇角也扬起最真诚的笑,可为什么,明明认为沉定如死水的心中,却起了不该有的涟漪?
所以他仓皇逃离苏家,唯恐多看一眼,她和苏泽那份亲密,那份默契。唯恐想到,如果他不反复避缩,站在她身边,轻轻拥着她的,就应该是自己。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刹那就是永生。
还有什么画面深刻?她大着肚子站在少林寺面前,看着仓促赶来接她的自己的一丝窘迫,她苦苦的笑着,说她快要死了,要他兑现给她超度的诺言的时候。
那时候,他多想对她坦承,他心已不静,没有资格做佛门之人,也没有资格为她超度,求求她放过自己,不要将这个话题一再重提,可知,那真的会逼疯他,逼疯从未放下的他。
可苏桦却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输了,苏泽寻来,名正言顺的将脆弱的她拥入怀中。
苏泽才是能与她比肩的那个人,这成了他新一轮的借口。
他想到了苏泽笑着对他说过的事,苏泽说生米煮成熟饭,米小媚虽然一直惦念着往外跑,却终有一日会收心,相信苏家是她真正的家。
他或许是那只帮忙煮熟米时被燃烧的柴火,最初米小媚的留下因为他,她和苏泽的联系因为他,最终他们融为一体,而他化为灰烬。
苏桦想到这里重重的咳嗽,用雪白的棉布捂住唇,复放开时,上面一团鲜红,诡异到可怖,可如果与入目皆是的黄叶配在一起,又妖娆的如此赏心悦目,正如米小媚纯净却带着魅惑的笑颜。
苏桦唇边扬起点笑意,清楚知道他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苏桦,我死了你记得给我超渡。”
——“说不定我会比你先死。”
“一语成谶,而小媚,你可知道,最终下地狱的,也还会是我。”
不过他注定是要下地狱的,在去之前,遇到她,有这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已是恩赐,至少,眼前因为遗憾因为哀伤,因为她惊艳的笑容,而变为绚烂的彩色,而不是素净的灰白。
她知道自己死了会哭么?一定会的吧。
苏桦轻轻的笑,再一步步踏着满地的枯黄往禅房走去。
“小媚,如果人死之前一定要有所期盼,我希望你不会忘记我,这是我最后,也是最自私的一次请求,毕竟,让你记住的,或许全部是伤害。”
——苏桦
多年后,一个姿容美艳的妇人,赶走自己的夫君和孩子,站在已经生了杂草的坟头,将额头缓缓抵在了冰凉的墓碑上,喃喃:“苏桦……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嗷,狼啸而过
话说,我在考虑还要不要有个番外,写生“米”煮成熟饭后两人水乳交融的幸福生活的,或者还是就此戛然而止,用苏桦哥哥的悲剧结尾来留点哀伤深沉的念想,例如此刻,我远目感慨:人,千万别留遗憾,否则后悔终身,害己害人。
过两天再想写不写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