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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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陪你。”
当我再次醒来时,天已微明。我发现自己正伏在他怀里,他双臂紧紧地环着我,倚着床栏一动不动,清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目光中涌动着我熟悉的柔情。
我不禁有丝尴尬,坐起身来,看他,“你就这样坐了一夜?”
“是啊,”他苦着脸,“你抱着我一直不肯松手,我的腿都麻了。”
“啊,小鬼。”我伸手打他,他跳起来,抱着发麻的腿满屋子蹦。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我忍不住笑。
他忽然不蹦了,直直地看着我说,“姊姊,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突然有点害羞,脸微微红了起来。
他走过来,再次将我揽入怀中。
“姊姊,你脸的红了。”
“小鬼,胡说八道。”
“姊姊,你脸红起来真好看。”
我的脸更热了。
“姊姊,如果我抱你可以让你脸红,我就这样一辈子抱着你。”
“小鬼。快放开我。”
他微笑着放开手来。而我脸上的红晕,却许久许久没有消褪。
那一刻,我真的为他动心了吗?
如果没有接到那封来信,我想,我们这一生,就将这样单纯而快乐的生活下去。
第二十二章
那日午后,我去书房找子晋,他正伏在案上,仿佛沉沉睡去。我轻轻走过去,却看到他肩头一动一动。怎么回事?我推了推他,他抬起头来,清亮的眼中满是晶莹的泪水。
“子晋,你怎么了?”我担忧的看他。
“姊姊。”他把头埋在我胸前,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腰,我感到胸口热热的濡湿。“父皇,父皇——”
“皇上怎么了?”我猛地一惊。
“三哥来信说,父皇病重。”他的声音哽咽地从我怀中透中,“三哥说父皇昏迷时一直叫着我的名字。父皇他——”
皇上?病重?我的脑子嗡嗡作响,一刹那心痛如绞。那个待我如父如兄般慈爱的皇上,他还那么年轻啊,怎么会?
心痛之余,却有一丝不安渐渐扩大。为什么?为什么皇上病重的消息是子渊派人送信,为什么皇上不来信召子晋回京?
我轻轻推开子晋,凝视着他的眼睛,“你父皇可有信来?”
“没有。”他红着眼睛摇头,“是三哥见父皇思我心切,派人送书来的。”
“子晋,这消息可当真?”
“三哥不会骗我。”
真的不会骗你吗?我沉吟着,想起三年前皇上对我说的话。
“姊姊,我决定了,今夜便动身回京。”他哑哑的声音定定地说。
不,不要。这事好象不是这么简单。心头那片不安越来越大。
张了张嘴,我却说不出话来。
他看了看我,“姊姊,不要劝我。我,父皇——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回去。”
我伸手轻轻掩住他的口,轻轻却坚定地说,“我不劝你,因为,我要和你一起去。”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幸,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难,那么我要和你,一起承担。
我们只带了八名护卫便星夜起程。
我曾经想要子晋命齐州兵马随后前来,但口唇一动,终未出口。齐州的官兵,同样是皇上的子民,如果,如果真的如我所料,又怎能让他们骨肉相残?希望,只希望我所料所想全是多思多虑。
一路马不停蹄,一路风霜劳顿,一个月后,我们终于临近京城。
但是,我们还是来晚了。
未进京城,便已听到传言,皇上已于三日前驾崩。太子登基,大赦天下。
我们,竟都未及见到皇上最后一面。
我转头去看子晋,他憔悴的脸上一片惨白。他转头看我,我想我的脸色也是如此。他握住我的手,颤抖着。
只差三天!
子晋带着六名侍卫进城去了。我没有阻拦他,我知道他对他父皇的感情,既便是见不着人,他也必要去灵前哭拜。更何况,他相信他的三哥断然不会加害于他。
我带着两名侍卫留在郊外。我没有跟他同去。京城里,有我最怕的人。临走前,子晋曾经对我说过,三日后,他必定回来。
但是,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他还是毫无音讯。
难道真的出事了?我终日心神不定,半日后,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高侍卫回来了。
他的脸满是忧虑焦急愤怒,原来,原来子渊,真的对子晋下手了。
子晋,刚参加完先皇的祭典,便被当今皇帝软禁宫中。
子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子晋回来,并不是为了和你争夺皇位,他只是想见他父皇最后一面。你、你怎能如此?
高李两位侍卫提议夜闯皇宫救人。我轻轻摇头。这皇宫,禁卫森严,怎是说进就进?更何况他们只有两人,而且对皇宫地形一无所知,更不知子晋囚在何处,如何救人?
除非——有人在宫中接应。
抬起头来,我对他们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进宫。”
再入都门,恍如隔世。
曾经,我是那么期盼逃离的地方,如今,我却这样不得不再次的踏入。
城门口,有一张画影图形,几个大大的字写着悬赏黄金万两。在追拿要犯么?竟然值如许的银两。那画上的人,不是我么?子渊,原来,在你心里,我竟然价值黄金万两啊。
缓步走到城门下,面对着守门的兵,我静静地说,“画上的人,就是我。”
青鸾宫。别来无恙。
房中一切如昨,仿佛我从来不曾离开。箫和笛都摆在几上,半丝灰尘也无。想来定是有人天天拂拭。
沐浴过后,我静静地坐在桌前化妆。一月来的劳顿让我的脸色苍白憔悴,我不想让子渊看到我这个样子。我淡淡的涂上一层粉,唇上涂了红红的胭脂膏,镜中的我看起来鲜艳夺目。
小莲在我身后不停的流着泪。我站起身来,轻拍她背,她伏在我怀中抽泣着。我将嘴唇凑在她耳边,轻声嘱咐几句。她蓦然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我。我对她轻轻点头,她咬着嘴唇看了我一眼,转身去了。
我便在房中静静地等,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三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变了,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变了。
他沉静地站在门口,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面上毫无表情,风拂动他黄色的衣角,他只默默地站着,不说不动,但那一股慑人的气势却扑面而来。
我轻轻站起来,静静凝视他,一如四年前我们订情的那个夜晚那样深情对视。
深情么?此刻,他的眼中何尝有情?我的心中,又何尝有情?
他不动,我也不动。
然后,他忽然大步走过来,伸手便去擦我唇上的胭脂,“涂了这些东西,都变得不象你了。”
我后退一步,抬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子渊,你瘦了。”
这句话象一道符咒,他的手立刻僵硬。
他冷冷地抽回手,冷冷地看着我。“你是在关心朕么?”
朕!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太子,而是当今皇帝了。但是,我却无法开口叫他一声皇上。
我不语,静静看他。
“你为什么回来?”他的声音冷得象冬天的冰。
“你在找我,不是吗?”
“所以你回来了,你以为朕还会要你吗?朕现在后宫佳丽三千,朕还会要一个父皇废黜的女人?”他冷冷的笑。
“我回来,是因为我想你。”我一字一字的说。
“你想我?”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不再称自己为朕了。“怎么想我,如何想我?”
我忽然拉起他的手,按在我狂跳不己的胸口,“我用我的心,想你。”
他立刻呆住了,他的眼睛深思地看着我的眼,仿佛在判断我这句话的真伪。
我深深地看着他,我想我的眼中一定是柔情万种。因为他忽然一把蒙住我的眼睛,一如那夜所作的那样,“我说过,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让我觉得象是个梦。”
“这不是梦,”我清清楚楚地说,“我在这儿,就在你面前,活生生的,真实的在你眼前。”
“你要如何证明?”
“你要我如何证明?”
“我要你——”他咬着牙说,“这样证明!”
他拉住我胸口的衣服狠狠一撕,我身上的衣服顿时裂为两半,飘落在地。
他呆住,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沐浴过后,我什么也没穿,只披了这件白袍。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任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
他忽然深深吸气,手指死死地抓住我的左臂,他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这是,这是——你和父皇没有——你还是——”他不置信地盯着我的眼,“为什么?”
“因为,你说过,”我含泪瞅着他,“我——只是你的。”
他眼中的冰冷瞬间崩塌,昔日的柔情刹那满溢。
他的手,轻柔的抚上我的脸,他的唇,轻柔的盖上我的唇。
泪水,顺着眼角静静地流。
他温柔的吻去我脸上的泪,温柔的把我抱上床,温柔的轻抚我全身。他的动作是那样轻,那样柔,仿佛我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闭上眼睛,我默默地说,对不起,子渊,原谅我,又一次欺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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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子晋的朋友们不要打我!啊啊啊!我逃!
第二十三章
睁开眼,眼前是子渊那张甜美的睡颜。他的唇角向上弯起,带着一丝动人的稚气,就象一个孩子终于得到宝贝一样心满意足。
我轻轻地跨下床来,捡起他的外衣披上,他的衣物散乱地丢在地上,我一件一件仔细的翻找。找到了。在他内衣的暗袋里,有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我小心翼翼的掏出来,是一面金牌,一面刻着“御”字,一面刻着“如朕亲临”。
我悄悄走出门去,小莲早已候在门外。接过她手中备好的衣服,我迅速换好。这是一套宫中侍卫的服饰,小莲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我点点头。小莲已经打听明白,子晋便被软禁在他原来所住的宫中,宫外有御林军重重把守。
我沉吟地看着手中的金牌,有了它,一切,都易如反掌。
如我所料那样顺利,有了这面金牌,轻轻易易的我便进入了子晋被囚的宫殿。半个时辰后,我们已经在郊外飞驰的马车上了。
一切,都好象三年前的历史重演,只是这一次,我们能不能逃掉呢?
我的眉紧锁着。天已经大亮,子渊随时会醒来。
我下了药。在我唇上所涂的胭脂中,我掺进了蒙汗药,而我事先服下了解药,只是我不知道药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子渊,随时有可能会追来。我的心情就象颠簸的马车一样起伏不定,生平第一次,我这样祈求上苍,祈求上苍能够垂怜。
“姊姊。”一只清凉的手压在我手上,把我从烦乱的心境中惊醒,我抬眼看他。
他的眼神清亮,一字一字地轻轻说,“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是的,生,一起生,死,一起死。这句电话剧里滥熟的台词此刻听来竟然如此动人。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忽然不怕了。
如果逃得掉,以后,等着我们的将是快乐的生活。如果不能,死,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想到这里,看着子晋,我们相视而笑。
上苍终是没有听到我的祈祷。
子晋握着我的手忽然微微一颤,我的心也一颤。
“他们追来了吗?”我轻声说。
“嗯。”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对不起,姊姊,子晋没能好好照顾你。”
耳边隐隐约约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的心却逐渐沉淀,握紧子晋的手,我冲他嫣然一笑,
“那么,就让我来照顾你。”
夕阳西下,薄暮时分,太阳如血般鲜红。
远处,尘烟四起,蹄声哒哒。
我和子晋站在车边,手拉着手,并肩看着夕阳。
既然已经逃不掉,就不必去逃。
这夕阳,许是我们这一生中所见最后的景色了吧。
蹄声越来越清晰,我和子晋慢慢转过身来。
当先一人黄袍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