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文再吗?”瑾儿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案几上,摆着一副未完成的腊梅图,画工相当精致灵活,只是一半却也可窥见整朵的神韵。
木东谏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就是如此直爽,“家父去了江南已有半月,还未归来,不知三王妃找家父有何要事?”
“苏文既是令尊,为何你姓木,他什么时候回来?”
“微臣自小随母姓,家父向来行踪不定,至于家父何时归来,微臣实在不知。”
苏文竟然不在,这可怎么好,这下又该找谁?“五王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微臣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闻五王爷陪皇上去赏梅花,饮了几杯梅花酿,回宫以后,皇上便病倒了,御医前来诊治,说是中了奇毒。”
“中毒,谁下的毒,这和五王爷又有什么关系?”瑾儿皱了皱眉,中毒,还是梅花酿,自己那日也喝了梅花酿,可是并无大碍,难道是玉镯的功效。
“这个暂未查出,当日在场的只有五王爷和皇上,五王爷这才脱不了干系。皇上至今还昏迷不醒。”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会有难,若是惹了别人还有皇上替他担着,只是这次是皇上出了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如今之计,只有救醒皇上,才能救他,只是不知皇上中的是什么毒。还是先入宫为好。瑾儿起身,无暇顾及身旁的精美摆设,匆匆向府外走去。木东谏看着瑾儿离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是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忍,拿起搁在一旁的画笔,细致地画完了整幅腊梅图,这才放下画卷,折身向后院走去。一阵风吹过,吹开了画卷,吹落了梅花一朵,落在那画卷之上,那一叶一蕊,竟与那画上毫无差别,若不细看,却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第76章 情深缘浅
穿过那几株梅花,平整的花畦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粒粒细土均匀地洒在花枝下,没有多余的枯枝残叶,松软软的,甚至连脚印也不曾留下,像是备受精心呵护的孩童。
跨进屋内,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纤尘不染的屋子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晶瓶子,里面装着的竟是各样的花儿,看似栩栩如生,却是干枯很久。木东谏望着这些瓶子,微微出神,这花儿,父亲已经收集了很久很久,只是从来却不曾让他触碰。小时候,他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水晶瓶子,割破了手指,父亲罚他在外面跪了一下午。那天,雨下的很大,手指上的血混着雨水不停地往下滴,吓得他哇哇大哭,父亲却不曾看他一眼,只是捧着那一堆碎片沉默了许久。那种疼惜和哀伤地神情是他从不曾见过的,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进这座屋子一步,
“公主可是离开了?”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是,走了一阵子了。”木东谏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对于父亲大人,他有一种深深地敬畏。
“像,真像,简直一模一样,唉,交代你办的事你都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木东谏看着父亲走过去,执笔在一张梅花签上写了几个字,交给了站在窗外之人,那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他来自何方,又去向哪里?“既是放心不下公主,为何不帮她?”木东谏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要多问,以后你就知道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先要保住公主。”小姐这样做怕是有深意吧,若不这样,瑾儿又怎能担当起重担,那高傲的性格,像极了那个人。只是她却没有瑾儿那么洒脱。
寒风阵阵吹过,冻得人瑟瑟发抖,孤伶伶地枝桠苍凉地指向天空,是要挽留那风的气息,还是在诉说着无奈的故事?
对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破烂的帽子低低的压在脸上,看不清面容。几个铜板孤单地呆在碗内,闭口不语,似是很久都没有找到开口可谈的朋友。
一阵凄凉的胡琴声从远处传来,回荡在这灰蒙蒙的风中,哀伤地调子听得让人忍不住落泪。
“公主,公主你可回来了。”绿琴跺了跺脚,揉了揉眼睛,惊喜地望着飞奔而来的骏马。
“绿意呢,可有回来?。”瑾儿跳下马来,随手将缰绳扔给站在一旁的侍卫。
“回公主,绿意还未回来,绿意不是和公主一起去了…”绿琴看着公主似是不悦的脸色,止住了话题。
又一阵马蹄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绿琴刚转过头去,马上之人已到了面前。
“公主”绿意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面色稍稍有些凝重。
屏退了其它的奴婢,绿意关上了房门,又侧耳在墙角凝听了片刻。点燃了香炉中的熏香,袅袅的香气瞬间迷漫了整个屋子。
“公主,柳依依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蝶恋花,也没见到她的身影。”
“皇上与南怀玉赏梅,中了奇毒,饮的正是梅花酿,你可知这附近有什么地方酿这种酒最好?”
“什么,皇上他…。,附近最好的梅花酿,是唯伊亭附近的梅庄。那里造的梅花酿是宫中的贡酒。”绿意有些吃惊,怪不得一路回来觉得暗暗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错,原来竟是街上多了一些陌生的人,看似普普通通,那双眼睛却是鹰一般的锐利,还有那些暗藏在长袍下的兵器,他们岂会是普通百姓?
“你尽快去梅庄,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瑾儿一边吩咐绿意,一边在枕旁的匣子里找着什么东西。绿意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瑾儿翻找了片刻,果然找到一块出宫的令牌,瞥见旁边的瓶子,随手拿起,倒了几颗药丸放在绣囊中,这才放回匣子,朝外面走去。
厅堂内静悄悄地,绿意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瑾儿微微觉得有些奇怪,刚要出声询问,却瞥见了坐在梨花椅上之人。
“你,回来了。”南怀贤侧依着木椅,似是有些疲惫。
瑾儿僵硬地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绿意见公主示意,转身往屋外走去。
“若是去梅庄,就免了吧。”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绿意停住脚步,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瑾儿。
“为什么,梅庄出了什么事吗?”瑾儿直视着南怀贤,不解地追问。
“梅庄上下一夜之间被灭了口,没有任何线索…。”似是有些悲痛,前些日子才喝着梅花酿,如今,酿酒的人却遭了毒手。
“怎么会没有线索,你可有细细查找,即便是被灭口,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瑾儿有些气愤,怎会找不到线索。“南怀玉在哪,为何要把他抓起来?”
“当日…”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瑾儿打断。
“难道皇上是独自出宫,既然只有他们两人,何人看见是南怀玉下的毒?他身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为何要加害皇上?”冷冷的嘲讽中带着一丝不耐。“南怀玉到底人在哪里?”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你为何要管这事?”憔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哀伤,他在她的心中,竟然还比不过那个整日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王爷。
“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我相信他。”瑾儿定定地看着南怀贤,没有一丝内疚,也没有一丝不安。
“你凭什么相信他,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南怀贤忍不住吼了起来,愤怒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木桌上,木桌的一角应声而裂。她竟然说相信他,比这个和他认识了二十多年的人还要熟悉,真是莫大的讽刺,她可是他的王妃,不是五王妃。
瑾儿微微一怔,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有些茫然。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朋友而已。”看着他发怒的神色,那受伤的表情,不知怎地,竟然有些不忍。
听着她淡淡地回答,看着她澄澈的眼眸,南怀贤忽然觉得有些懊悔,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一直相信她和五弟没什么关系,只是怎么看到了她,一下子就全乱了,乱了。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走了,我…”慌忙说了几句,匆匆走了出去。阴沉沉的天说变就变,小小的雪花轻轻地从空中飘下,缓缓地,慢慢地,似是心情颇为沉重。一声轻叹,落在了枝头,落在了屋檐,落在了水面。风吹不走,吹不散。飘飘洒洒的白雪上上下下,转了又转,为自己在这片尘世间,寻找一席归宿,一重俗缘。
第77章 雪夜出访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白色的雪在无边的夜幕下沉沦。借着那一抹白色,依稀能看见脚下的路。只是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朦朦胧胧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那点点的萤光,流露出一种温暖的感觉。那窗下映着的身影,是慈母织衣,是父子言欢,又或是伉俪情深?
夜沉沉的静,只有那洁白的雪花在喃喃细语,似是在吟诗作赋。独自站在外面,茫然四顾,宛若在梦中一般。一片白色,全然不似白日的风情。
踩在那松软软的雪上,咯吱咯吱地作响。匆匆忙忙走过的风,带走了狐裘上的一层白雪。慌乱地打了个招呼,却唤来了更多的柔声细语。
厚重的宫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轿上之人离了轿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凉凉的气息涌进了五脏六腑,整个人如同被冰洗过一样,浑身清透。
熊熊燃着的火把,在那飘飞的雪中,格外的刺眼。那些红红的灯笼,看上去却像一个个大家闺秀,矜持地立在那里,微微点头含笑。
细细碎碎的脚步踩过那整齐的石板,穿过那曲折的长廊,踏上那高高的台阶,俯瞰足下,看不甚清楚,却也能感觉出那一重威严,一重肃穆。
“三王妃,请随卑职进去,外面风寒。”
推开门,暖和的气息迎面扑来,踩在那白玉铺成的地面上,却觉得心头微微的泛凉。屋内之人扭转了头,齐齐地看向这边。瑾儿抬头环视了一眼,该在的人都在。
“微臣参见三王妃。”立在一旁的御医上前一步,垂着头,微微有些不自然。
瑾儿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榻上躺着的人,双目紧闭,脸色是绯红,额上冒着汗珠,若非如此,还以为早就驾鹤归西了呢。“皇上昏迷了多久?”
“回三王妃,已经三天了,皇上还没有醒过来。”御医小声禀报着,有些尴尬,有些忐忑。
“可查了是什么原因吗?”瑾儿轻轻走上前去,看了看放在一旁的药汁。
“回三王妃,以微臣看来,皇上是中了奇毒,这才会昏迷不醒,微臣已经在尽力寻找解药。”
瑾儿端起药碗,闻了闻,折身走到榻前,仔细地把了脉,起身,却是默默不语。
“父皇怎么样,是不是中了毒?可还有救?”八皇子见瑾儿默默不语,急急地问了一句。
“请三王妃一定要救救父皇。”太子抬头,淡淡地看了瑾儿一眼。
“我还需要回去看一些医书,才知道皇上究竟患了什么病。”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绣囊中,取出一粒药丸,交给了御医。“这粒药丸给先皇上先服下,会护住心脉不受损伤,至于治病的法子,容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御医小心翼翼地接过药丸,在鼻下闻了闻,又用银针试了试,紧张地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三王爷,拿着那粒药丸,不知所措。
“既然是三王妃的药,定当无碍。”太子示意严侍卫将药丸拿去,服侍皇上喝下药丸。
南怀贤沉着脸色,走上前去,接过了药丸,“若是出了什么事,有本王承担。”
跨过那高高的门槛,一阵刺骨的寒风夹着雪花吹到了脸上,冷冷的痛。刚被清扫过的台阶上,霎时又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张扬的飘着,似是对一切都极为不屑。
“我陪你去看五弟。”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到了肩上,暖暖的气息包裹了全身。
紧锁的牢门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开,重重的侍卫森严地守在那里,一动不动。暗黄的灯火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只须一步,便是黑暗和光明两重天。
“我,在这里等着你,五弟就在里面。”南怀贤伸手替瑾儿拂去衣领上的积雪,那暖暖的温度,令人有些恍惚,有些不舍。“来人,小心伺候王妃,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王饶不了你们。”
“是,王爷,卑职遵命。”几个侍卫赶忙打开了牢门,恭候在门口,“请三王妃这边走。”
走下那一个个石砌的台阶,心也随之下沉。到处都燃着明亮的火把,找的这里如同白昼一般。狭小的牢房一间挨着一间,住着各色憔悴的人。一只枯瘦的手从铁栏后伸了出来,一声清脆的鞭响过后,那只手颤抖着缩了回去。幽深的通道不知延伸了多长,许久,才见前面的侍卫停了下来,打开铁门,尽职地守在一旁。
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瑾儿环视了四周一眼,轻轻走了进去。只有一张石床,还有一些干草,一些雪花正从那窄窄的天窗飘了进来。那人,蜷缩在墙角,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