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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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气,小气,我都快饿死了,就只有茶水。”一个灰衣老人不满地走了出来,边走边囔囔。
“早都给你们预备好了,就等你们来了,咱们进里屋。”苏文招呼着两人进了内室,在窗户上轻轻敲了两声,一个暗影快速地离开了。
“四弟,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苏文担忧地望了苏谋一眼。
“差不多了,江南那边的财物大部分都转移了,这次来就是为了这城中的店铺。”
“这天子脚下,不比那江南,人可有安置好?”
“这些人都留下”苏谋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递给了苏文。
“这些人不是…”苏文细细看了一番名单。
“是啊,这些人都是小姐来中都时重新招回来的,这些时日,他们也从苏记拿了不少好处,苏家的东西怎容别人染指,他们也该是为苏门做些事了。这次不比往日,总得有人留下。”
是啊,不比往日,他们都老了,老了。一辈子的守护,怎忍心看着苏门同他们一起老去,终究是该换一换了。
第86章 不若不见
昔日宏伟的庄门坍塌在一旁,巨大的“梅庄”匾额也被砸了下来,碎成了几片。瑾儿小心翼翼避开那些尖锐的棱角,走了进去。
偌大的庄园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触目的是一片狼藉。散乱的桌椅被拆分的七零八落。断了枝的花,散了叶的树,满是伤痕累累地萎缩在园中。
一枝孤零零的梅树,哀伤地站在院中。那经历了风霜雨雪的枝桠,此刻却被无情的刀剑,折磨的形神俱灭。悲凉的枝干无声地呐喊着,颤抖着,含泪凝视着那一抹净空。
残缺的门板被吱呀地一声推开了,簌簌地落下一层灰尘。风雅的字画被扔在了一旁,上面踩着大大的脚印,精致的花瓶残破地躺在冰凉的地上,空洞地眼神不知飘向了何方。
瑾儿回过头来,绿意仍在一边细细地查看,“不用看了,出去吧,这里早就被搜过了。”
“公主,这里应该是来过许多人,什么线索也找不到。”
“我们去后面看看吧。”若是有心人,怎会一丝线索,何况,已经隔了这么多时日。
“公主,酿酒的地方就在前面,后面是一片梅林。”
远远的,就能闻到那酒的醇香,还有那幽雅的梅花香,那满树的洁白,此刻不知成了何等模样,想起就是一阵心疼。
拨开那横伸的枝条,踩着那曲折的石子路,慢慢向后面走去。
抬头,那一瞬间,有些诧异。是看错了吗?满树的梅花迎风傲立,枝枝相连,朵朵相吻,安详地卧在那里,晶莹剔透,铮铮傲骨。那古老的枝干,千姿百态,静静地伫立在这片世外之地,连那落下的梅花,也是如此的冰清玉洁,那翘起的花瓣,睡眼朦胧地看着苍天,似是做了一个梦,梦中飘落的离天空越来越远。
“公主,奴婢去酿酒的作坊看看。”绿意见瑾儿盯着那一树梅花怔怔地出神,识趣地轻轻离开。
茫茫香雪,云间水远。
独自一人,穿梭在梅花林中,冷风吹过,拂面的梅花惹得人,愁肠断,无端地,想要落泪千行。年年孤寂,岁岁独放。浅浅红尘,是否也像这梅花一样,春来之时,默默的离去。疏影暗香,谁人赏?
“小心。”
身子被轻轻拉至一旁,回眸,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几缕青丝从耳边散落下来,想是刚刚被梅枝挂到,才被扯落。
四目相接,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瑾儿低头,匆匆向前走去,引得身后的梅花纷纷跌落。不知为何,忽而有些慌乱,也许是很少在人前落泪,只是恰巧被他瞧见。
南怀修伸出的手,缓缓地缩了回去,看着她青丝上的落梅,随着那一丝倩影,越走越远,消失在那一树梅花之后。
一树落英一场梦,谁人与共。
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却不及那一缕香气,更让人沉醉。冰肌玉骨的梅花,如那玲珑剔透的人儿一般,清冷绝艳,闪着一种摄人心魂的美。
“要回府吗?我送你。”伸手取下她发上的梅花,背于身后,却是悄悄藏入了袖中。
“不用了,我去看看五王爷。”发上何时落上了一朵梅花,她竟然不知,如今可是怎么了,越来越神思恍惚。
“真巧,我也要去看看五哥,五哥的事,多谢你费心了。”空气中有一丝凝滞,他本就话不多,见了她,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就是这般无趣的人。
“你的伤可好些?”抬头看向前方,那日,他的手,亦是冰冷冷的。
“你的药很好,甚好。”怎会不管用,清冷的夜色中,只是问着那一股浓浓的热气,便觉得全身暖暖的,如同沐浴着和煦的春风。
看着她轻轻坐进了马车内,南怀修骑着马儿,跟在了一旁,就那样,随着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走着,能看到她,便是深深的满足。多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沉重的铁栏被缓缓地打开,牢中之人听见脚步声,抬头瞧见来人,微微笑了笑。
“九弟,瑾儿,你们来了。”搁下手中的画笔,放下卷起的袖子,南怀玉从案几后走了出来,俊美的脸上绽着殷殷的笑意。
“五哥,”语气有些苦涩,却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你受苦了,我定会救你出去。”
“我在这里住着甚好,哈哈,王府住久了,也觉着厌倦,这儿很好,清净。”
瑾儿看着那大红的身影在那里走来走去,几日不见,他竟是神色好了很多,那聚在眉头的清冷也被那妩媚的笑所遮去,他还是原来的他。
“今日去了梅庄,那里都被人搜查过了,并未留下什么线索。”瑾儿低低地说着。
看着她暗淡的目光,忽而觉得有些心疼,这不是她应该承受的。
“我会去求父皇,让他放了五哥。”南怀修看着那狭小的窗,无论如何,他都会救五哥出去,即便是换了他再这里,他也愿意。
“难得人家在这里休息几天,你都不肯,真是狠心。”说着,扯着南怀修的衣角,凑到了他身旁。
难得看见南怀玉这样,微微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弯出了一个弧度。南怀修则青着脸,立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来来,过来看看我的画,这几日在这里修身养性,我的画艺可是提高了不少。”南怀玉摊开放在一旁的一叠宣纸,从中抽出几张,递给两人。
瑾儿那在手中,正要打开,却见绿意匆匆走了进来,“公主,三王爷来了。”
“三哥来了,今个可是什么好日子。”南怀玉收起画纸,笑意盈盈地看向两人。
南怀修看着瑾儿默然的神情,神色有些复杂。看到她与三哥生了隔阂,他应是欣喜的,为何看着她暗淡的神色,他竟然比她还要伤神。唯恐她就这样转身离去,不见芳踪,却更不愿看见,她在那座府中,寂寞地老去。他该要怎么守护她,才能令她,一如往日般的展露欢颜,放声高歌。
第87章 欲加之罪
许久,却未曾见人进来,沉默悄无声息地蔓延在每一个角落。
瞬间,有点绝望。如同那冰冷冷的水,一点点从脚底淹至胸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先走了,你多保重。”默默地转身,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在那暗暗的灯火中越走越远。
嬉笑的神色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南怀玉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将她牵扯其中,只是没想到,会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
“这不怪你”看着她缓缓地消失在拐角处,心也早已飞了出去。
这几天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此事不像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若是想要陷害五哥,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九弟,你去吧,三哥此次前来,定是有什么事,我没事,父皇若是要治我的罪,早就下圣旨了。”
“五哥,你多保重。”落寞的身影一阵疾风似的消失在看不见的尽头。
“哗”的一声,那一叠宣纸散落在地上,他如何能静下心来,只是不愿连累他人担心而已。只是,真的要在这鄙陋的地方终老此生?
是看错了吗?耀眼的眼光刺得眼睛生疼。是在牢房内呆太久了吗,许是不习惯突如其来的光亮?锋利的刀剑成月牙型迅速地围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在其中。
放眼望去,只看见成片的银色铠甲闪着霍霍的光。抬头,不远处的城墙上,亦站满了手持弓弩的士兵,尖锐的弩箭直指两人。那一白一蓝的身影并肩站在上面,看不清两人的面容,也许,是那距离太过遥远,远的让人神色恍惚。目光交错的那一刻,像是隔了千年的时光,冰冷中带着遗忘。
飘荡的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声音急促而又响亮。
“大胆,出了什么事,你们竟敢这样对她。”冷冷的怒喝从身后传来。
“禀九王爷,皇上宣三王妃进宫,卑职只是奉命行事。”
抬头焦灼地望了一眼四周,待看到城墙上站着的人时,脸色却变得分外凝重。强烈的不安笼上心头,在心底一点点扩散。
“南怀修拜见太子,三王爷。”未曾抬头,却感觉一道凛冽的目光盯着自己,很久。
“咦,九弟怎么也在这里?”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轻的,淡淡的,似是不带一丝感情。
“我今日来看望五哥。”直起身来,向上望去,那人却是把目光投向了远方,似是不曾注意到他。
“哦…”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耳边穿过,“请三王妃去落雨台。”
“出了何事,为何要带这么多侍卫?”很想问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怎样称呼她才好?
“父皇请三王妃去落雨台,怕是三王妃出什么意外,这才派了侍卫来护送三王妃。”
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他希望此刻自己被千刀万剐,只是,那纯纯的眸子,未曾在自己身上停留半分。
“我不去呢?”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话。她若是不去呢?又能怎样?
“三王妃一日不去,三王妃的婢女便会在那里等一日,一年不去,便会等一年。”
猝然间遇上她冰冷的眸子,一阵心寒。不敢看她的眼睛,在她面前,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如此的卑鄙。
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
那握紧的云卷勒的手腕生疼,只是再疼也比不上此刻,让人心酸。低头看了看袖中锋利的云舒,默默不语,跟他们走又有何妨?若是寻常的婢女,岂会放在心上,只是绿琴不一样。
隔着那一重锦帘,看不清前方,精致的刺绣在眼前一圈圈扩大,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人笼入其中。垂着的璎珞摇摇摆摆,坠着的珠玉叮当作响,如同呆在一座华丽的牢笼内,越看越心惊。
沉重的宫门咯吱一声打开,只感觉轿身东折西拐,却不知走向了何方。偶尔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梅花香,才稍稍让人觉得心安。
“三王妃,请下轿。”沉闷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掀开帘子,踩在那略有不平的石子上,微微有些不悦。四周的墙头上埋伏着的又是何人?
这院子略显荒芜,许是很久都没有人来住,枯萎的草堆在墙边,颓废的树散漫地躺着。半掩的门,张着黑呼呼的口,似是等待猎物的到来。
身后的宫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绿意转身,想要拉开门,却见墙头上的弓弩齐齐地钻了出来,对着院中之人。
“大胆,你们竟敢这样对三王妃。”愤怒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传递着。
“哼,三王妃…。”立在一边的侍卫不屑地说了句,眼睛却是警惕地看着瑾儿,握着剑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我究竟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瑾儿摩挲着手腕上的云卷,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通敌叛国,致使中都南卫军遭到敌人的偷袭,伤亡严重…。”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记,火辣辣地生疼,低头,才发现衣领上沾染了点点血迹。
通敌叛国,哈哈,真可笑,下毒,杀人,通敌叛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是谁说的。”强压着心头的忿恨,道出了心中的怒火。
“是,”抬头忐忑地看了瑾儿一眼,心中有些后怕,“回三王妃,卑职只是奉命行事。”
“谁人之命?”
“太子。”
瞬间有些失神,是他,可是为什么,为何要这样做?盯着那远方的天幕,眼神有些迷离,为什么是他,她以为她和他早已没了任何瓜葛,在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一切都随着那些飘落的花儿,越飞越远。
“胡说,三王妃怎么可能通敌叛国,是何人诬告的?”绿意气愤不过,手中的利剑已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快说。”
“卑职,卑职不知,卑职只是听从太子的吩咐。”
躲在屋顶的侍卫亦站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