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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皮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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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床头那张最新剪切的新闻又跟《第八碗》有什么关联?”周李清的手因为惧怕而握紧了椅背。
    “因为,我从一个侦探朋友那里得知,那个被剪去耳朵的受害者冻结的内脏器官最近在黑市上被查获了,而且那批器官中还有另外几个人的内脏器官——通过DNA鉴定,其中就有‘死亡诗社’那些神秘失踪的学生的器官!我推测当年米高将受害者的内脏冷冻在某个地方——也许是医院的停尸房,或者就是冰箱,现在内脏既然已经出现,说明米高这个畜生这三年来一直在不断的杀人,而且就活跃在北京!”张若水还要说下去,一个足球员把球误踢了过来,他忙走上前飞起一脚,把球传得远远的。
    “也许,这三年来一直在不断杀人的是他的弟子而不是他——”周李清咬着嘴唇。
    “那些人皮油画确实有可能是他的弟子所作,但那些人很多都是被他亲手所杀,因为他杀人之后有个习惯,喜欢用死者尚未冷却的热血洗刷自己肮脏的身子——这可能是他自己的一种杀人仪式或者宗教仪式,洗刷自己的罪恶!他还喜欢把死者的肠子和衣服整齐地叠在杀人现场——”张若水感觉到周李清的手越来越冷,不愿吓着她,便停住了口。
    周李清像一个受惊的小鹿,虚弱的身子在他怀里躺一会,睁开了眼睛。“若水,你一开始就知道‘死亡诗社’与那个画《第八碗》的魔鬼有一定关联是不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第八碗》这样的敏感?”
    荷塘里起了淡淡的风,柳树干枯的枝桠在风中痛苦地嘶叫着,那几个踢足球的学生收起了足球,骑着单车消失在黄昏的霜雾里。张若水沉吟了好久,才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从怀中摸出那只珐琅盖子的老怀表,“啪”地打开。
    周李清看着上面的那个肖像,从他怀里一下子蹦起来,惊恐地指着肖像说道:“他——他就是那个杀人凶手!米高是不是?那天我在你的床头看见了那张通缉令,就是这个人!当时我就觉得有些熟悉,原来,原来——”
    “是的,我是他的儿子。”张若水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李清后退几步,流下痛苦的泪水,手指颤抖着指向他,骨节苍白,“你是不是就是那些人皮画的作者?你是他儿子,自然继承了他的笔风与技巧!我哥哥是不是就是你害死的?你、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那天在乌镇你不是偶然遇到我的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边说边退到池塘边,一只脚已半探在池塘里。
    教学楼的一间画室中,半掩的纱窗下,一个人影正用望远镜远远的看过来,那人正是艺术系的主任赵教授。他的眼中有困惑也有残酷。
    池塘边,张若水有些不知所措,他焦灼的揉一揉额头,说道:“不,不是的!你说的完全不是,他是我父亲不错,我也在小时候得到他绘画用色和技巧的亲手传授,但他绝不会是杀人凶手!他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虽然他有精湛的画技,但生前没有卖出去一幅画,一生都受着别人的冷嘲热讽!他在我母亲用自杀的方式逼他离婚的时候,就跳进昆明湖自杀了——”
    周李清懵懵懂懂的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她忽而尖叫一声,整个身子跌向池塘中,原来池塘边青苔积得太厚,一不留神就打滑了。
    “不要!”张若水要抓她的手,却已是来不及,只听“扑通”一声,周李清落下了池塘,她的白裙在水中散开,像一朵盛开白莲;长发在水中纠结,仿佛莎士比亚与兰波笔下的奥菲利亚。
    张若水毫不迟疑地跟着滑下水塘,在水中一把揽住她,急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你要死去,我就只有跟着枯萎了。小李子,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身在一个巨大的陷阱中,我的父亲成了杀人魔王,而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
    周李清在水中仰起头来,一双眼睛楚楚可人。她伸手刮去他的泪水:“若水,我相信你。让我陪你一起,还你父亲一个清白吧。”
    纱窗后的赵教授收起望远镜,背着双手走向覆盖着油布的画架前,猛地掀起油布,画板上露出一幅血腥的油画,地上散落着一些人耳、人手、人脚,他俯身捏起一张干枯的人皮,用画笔与刻刀修饰一下,贴上画布。
第八章 失踪的尸体
    第八章失踪的尸体
    北京某公墓,守墓的老人正拿着铁锹给一个被水冲刷得露出一角棺材的坟墓培土,松柏树的松果在风中摇落,砸在地上躺着的一只黑猫身上。那黑猫尖叫一声,蹿上了树,一双眸子却看向栅栏外。
    竹编的栅栏外,一对俊美的年轻人缓缓走过来,他们的面色都很沉重。他们正是张若水和周李清。那晚两人从池塘里上来,尽释前嫌。去张若水住的阁楼上洗了个热水澡后,周李清穿着绣着千纸鹤的浴袍半躺在床上,盯着阁楼上的木质斑纹,忽然想起什么,对里面冲澡的张若水说道:“若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遇害的画家——也就是报纸上说的《第八碗》的那个、那个肉身是谁?”
    张若水在里面停顿一下,冲水的声音小下去:“我让人查过,那个遇害的画家是米高的朋友,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黑市上大概有人看见他们在一起过,所以透露给媒体一些消息,其实报纸上说的也不能全信,媒体专挑刺激大众脑神经的话说!”
    周李清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等到光着结实的上身的张若水出来,她面色一红,把头偏到一边,说:“我还是回去吧。”
    “没事,我睡地板,你睡床上。”张若水耸耸肩,“除非你对我不放心。”就展开一张席子,躺了上去。
    这晚两人一夜未眠。大概到了凌晨五点,张若水才迷迷糊糊的浅睡下去,呼吸才均匀了一会,他忽然从席子上一跃而起,眼睛里充满恐惧的看向窗外流云突变的星空。
    周李清见他一头的汗水,忙问:“怎么了?”
    张若水拿食指顺时针按一按太阳**:“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有一个古怪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重复一段话,那是第一次见到陆明时他对我说的话——‘圣子耶稣在被十字架钉死后的第三天,坟墓空了,耶酥复活了,他的裹尸布还以当时的形状留在棺材里’,那怪声说着说着,梦里的耶稣就变成了我父亲的模样!太可怕了!”他长吐一口气,心有余悸。
    周李清把枕头垫高,歪着头看着他,忽然说道:“也许,也许你父亲还没有去世呢?”
    “啊?”张若水瞪大了眼睛看她,心中一个深藏不露的疑团似乎第一次被人提出来,晾在星空下。
    “若水,你不要怪我乱猜测,也许、也许你父亲的死只是一个幌子……”她不敢拿眼睛看他。
    张若水心中一阵痛苦。其实他早对父亲的死有所怀疑,当年只听人说父亲死了,而尸体他却没有见过一次,年幼的他只是隔着楠木棺材,想象这个贫困的画家爸爸将在天国为上帝画彩云,画鸾鹤,画美丽的天使姐姐。
    记得他十三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他一盒画笔,说:“如果哪一天爸爸不在了,就是去天上给上帝画彩云,画鸾鹤,画美丽的天使姐姐去了。你要是想爸爸,就画爸爸的样子,爸爸就会在你梦里出现了。”
    那时母亲正在缝补衣服,她本是个勤劳善良的女人,自从生了儿子后,由于生活的压迫,她渐渐变得泼妇一般刁蛮。她总是骂骂咧咧的说,少女时代一时糊涂,艺校没毕业就把幸福托付给了一个一幅画也卖不出去的穷画家。母亲听到父亲这话,立时拉下了脸,骂道:“瞧你这个穷酸相,画的东西卖不出个草纸的价钱!还给上帝画‘彩云’呢!你以为你是赵柄彰啊!”
    就在父亲说那话后不久,有一天父亲与画友赵柄彰一起颐和园游玩,小若水那天画好的一幅蜡笔画被老师夸奖了,还要送他去县里参加绘画比赛呢,他想等爸爸回来再褒扬他一下,可是等到天黑也不见爸爸的身影,他失望而疲倦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概上半夜,他隐约听到母亲和赵伯伯在门口剧烈地争吵着什么,他以为爸爸也回来了,就赤脚跑出来,他看到的却是一具楠木棺材,沉沉地阻在他面前。
    “你爸爸这个天杀的,跳进湖里自杀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母亲的哭声不曾引下小若水一滴眼泪。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棺材,不信父亲就这么离他去了,他还没来得及给爸爸说他要去县里参加绘画比赛的事情呢。
    母亲在父亲下葬后不久,莫名奇怪的疯了,逢人就喊:“杀人了!杀人了!”赵伯伯无奈之下把她送到了精神病医院,后来又转到疯人院。
    以后的日子,赵伯伯但当起抚养小若水的义务。赵伯伯那时算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在北京推出几个画展后,被北×大聘为荣誉教授。张若水高三毕业后,因为赵伯伯的关系,很容易就入了北京这所名声在外的艺术高校,也是赵伯伯为他争取了出国的名额。
    回想起往事,张若水更多的是悲叹。周李清安静地听他诉说,末了接上一句:“哦,难怪,赵教授总是在我们面前提起你来,他也算你半个父亲了。”
    她看他一眼,又闪烁着目光说,“不知你有没有看过一篇法国小说《画家之死》,小说里的画家米勒活着时画卖不了钱,就和朋友策划了一场诈死,用‘死’来提升他画作的价值。也许,我说也许是你父亲和赵教授一起……他们不是朋友吗?——我,我不该这样猜测你父亲和赵教授的。”
    她的话显然不是空**来风,张若水拿掌跟揉一揉额头,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两人在晨曦下沉默了许久,然后周李清披着睡衣下床煮咖啡。对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张若水终于说出这么多年来的心愿:“我想去看看父亲的墓地。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他的墓地了。”他的心中一直藏着他不愿面对的困惑:父亲究竟在不在棺材里?
    那个守墓老人听到猫叫,迟钝的转过身来,看见两个年轻人打开栅栏踏进墓地,他忙躬着身子拖着铁锹过来,问道:“你们要见谁?”
    初闻这话两人都是一愣,周李清先说:“我们来看看一个去世的长辈。”
    “那你们要买些纸元宝烧给亡人吧。”守墓人把铁锹使力插进土壤中,“很便宜的,我自己折的。”
    “不了,老伯。”周李清刚说这话,老人的面色就不好看了,张若水在一边捅捅她的手臂,说道:“老伯,就给我们来一些吧。”说着递给守墓人一张十元的纸币。
    守墓人欢天喜地的去了,不一会就回来了,提着个蛇皮袋,里面都是金灿灿的纸元宝。张若水站在一棵老松柏下,瞭望着一只只土馒头、水泥馒头,有些失神。他从老人手上接过蛇皮袋,问道:“老伯,我记得这里埋着一个画家,好像叫张饮冰,不知你记不记得他的坟墓在哪里,我还是十年前来过这里,早忘了在什么位置了。”
    守墓人把铁锹扛上肩头,勾头想了好大一会,忽然一拍大腿:“嘿!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在昆明湖跳湖自杀的?他在十年前就迁了地界了!”
    两人都是大惊失色,张若水忙问道:“谁迁的墓?迁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好像是一对夫妻吧——嘿!不对,两个人吵架吵得太凶,不像夫妻!当初他们是有公文批准的。”守墓人摸着脑袋上稀朗的白发,“你们如果想看,就跟我去找屋里头找找迁墓许可证明吧。”
    张若水捏着下巴勾头跟着守墓老人走,周李清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她上前攀住张若水的手臂,轻声说:“若水,沉住气,你不要太难过。”
    老人的木屋很简陋,除了一只黑锅和一张草席外,还有一只黄漆斑驳的五斗柜。老人垫起砖头,从柜子的最高一层抽出厚厚一叠纸张,解开捆缚的细麻绳,摔到席子上,说:“都在这里了,你们动手找找吧。”
    秋日特有的淡黄色阳光透过木屋的缝隙洒进来,空气中可以清晰地看见跳跃的尘埃。那只黑猫懒洋洋地蹭着守墓老人的腿,咽喉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张若水两人翻了约莫一个时辰,周李清忽然深吐一口气,把一张泛黄的“迁墓许可证明”送到张若水手上,守墓老人被张若水突然凝固的表情吓着了,一脚踩在了黑猫尾巴上,黑猫狼狈逃窜。
    那张纸上面写着:
    兹由“向阳墓地管理有限公司”朝阳区分公司管理人陈碧华决定,允许死者张饮冰的遗孀苏林同志和死者身前好友赵柄彰同志将死者的遗体转葬于死者的苏北家乡南通。
    年4月13日
    章印下面,是赵柄彰和苏林的签字和手印。看着那被岁月洗白的字体,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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