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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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初步调查的结果了。总之,我也许不得不去霍尔舍姆一趟。”
“你不先去那里吗?”
“不,我得从城里开始,只要拉拉铃,女佣人就会给你端杯咖啡来的。”
我在等待咖啡的时候,拿起了桌上还没有打开的报纸浏览了一下。我的目光停在一个标题上,心里打了一个冷战。
“福尔摩斯,";我叫了起来,“你晚了!”
“啊!";他放下了杯子答道,“我担心的正是这样。这是怎么搞的?";显然他说的时候很平静,但我已看出他内心很激动。
奥彭肖的名字和";滑铁卢桥畔的悲剧";这一标题吸引住了我的注意力。这个报道的内容如下:昨晚九时至十时之间,八班警士库克于滑铁卢桥附近值勤,忽闻有人呼救及落水之声。是夜伸手不见五指,又值狂风暴雨肆虐,故虽有过路者数人援助,亦无法营救。然而警报当即发出,经水上警察协同努力,终于捞获尸体一具。
验明该尸乃一名青年绅士。从其衣袋取出之信封,得知此人之姓名为约翰·奥彭肖,生前居住于霍尔舍姆附近。据推测,渠可能急于赶搭从滑铁卢车站开出之末班火车,匆忙间于一片漆黑中迷途,误踩一轮渡小码头之边缘而失足落水。尸体未见有任何暴力之痕迹。无疑死者乃因意外不幸而遇难,此事适足以唤起市政当局注意河滨码头之情况云云。
我们默默地坐了几分钟,福尔摩斯意气沮丧,深受震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这件事伤了我的自尊心,华生,";他终于开口说道,“虽然这是一种偏狭的感情,但它是伤了我的自尊心。现在这成为我个人的事了。如上帝假我以天年,我就要亲手解决这帮家伙。
他跑来向我求救,而我竟然把他打发走去送死……!";他从椅子里一跃而起,在房中踱来踱去,情绪激动,难以抑制。他深陷的双颊上浮现赧颜,两只瘦长的手不安地一会儿手指交叉着紧握在一起,一会儿又松开。
最后,他大声说道:“他们这帮魔鬼真是狡猾透了,他们怎么能够把他骗到那儿去的呢?那堤岸并不在直达车站的路线上呀!对于达到他们的目的来说,即使在这样一个黑夜,在那座桥上无疑也是人太多了。唉,华生,咱们瞧着吧,看谁最后取得胜利!我现在就要出去了!”
“去找警察吗?”
“不,我自己来当警察。等我结好了网,就可以来捕捉苍蝇了。可是要在结好网之后捕捉。”
这一整天我忙于我的医务工作,入暮很晚我才返回贝克街。福尔摩斯还没有回来。一直到快要十点钟了,他才面色苍白,精疲力尽地走了进来。他跑到碗柜旁边,撕下一大块面包,狼吞虎咽地嚼着,喝了一大杯水把它冲下去。
“你饿了,";我说。
“饿极啦!一直忘记吃东西了,早餐后就什么也没吃。”
“没吃东西?”
“一点也没吃,没功夫想到它。”
“进展如何?”
“不错。”
“有线索了吗?”
“他们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小奥彭肖的仇不会报不了的。
嘿,华生,让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从碗柜里拿出一只桔子来,掰成几瓣儿,把桔核挤出来,放在桌上,从中选了五个,装到一个信封里面。在那信封口盖的反面,他写上";S.H.代J.O.";。①他封上信封,在上面写上";美国,佐治亚洲,萨凡纳,‘孤星号";三桅帆船,詹姆斯·卡尔霍恩船长收";等字样。
“当他进港时这封信已经在等着他了,";他得意地笑着说,";这封信会使他夜不安眠。他还会发觉这封信肯定是他死亡的预兆,正如奥彭肖从前所遭遇到的情况一样。”
“这个卡尔霍恩船长是什么人?”
“那帮家伙的头头。我还要搞其它几个人,不过先搞他。”
“那末,你怎样追查出来的呢?”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大张纸来,上面尽是些日期和姓名。
“我花了一整天的功夫,";他说,“用在查阅劳埃德船登记簿和旧文件的卷宗,追查一八八三年一、二月在本地治里港停靠过的每艘船在离港以后的航程。从登记上看,在这两个月里,到达那里吨位较大的船共有三十六艘。其中一艘叫做";孤星号";,它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这艘船虽然登记的是在伦敦结关的,但是却用了美国的一个州的名称来命名的。”
①即歇洛克·福尔摩斯之意。——译者注
“我想,是得克萨斯州。”
“是哪一州,我原来弄不清,现在也说不准;不过我知道它原先一定是艘美国船。”
“以后又怎样呢?”
“我查阅了敦提的记录。当我看到一八八五年一月三桅帆船";孤星号";抵达那里的记录时,我心里的猜想就变为确信无疑的了。我接着就对目前停泊在伦敦港内的船只的情况进行了查询。”
“结果呢?”
“那";孤星号";上星期到达这里。我跑到艾伯特船坞,查明这船今天早晨已趁着早潮顺流而下,返航萨瓦纳港去了。我发电报给格雷夫森德,得知这船已经在不久前驶过去了。由于风向是朝东的,我确信:这船此刻已开过古德温斯,离怀特岛不远。”
“那末,你想干什么呢?”
“我要去逮住他!他和那两个副手,据我所知,是那船上仅有的美国人。其余的是芬兰人和德国人。我还了解到他们三人昨晚曾离船上岸。这消息是当时正在给他们装货的码头工人说的。等到他们的这艘帆船到达萨瓦纳时,邮船也已经把这封信带到那地方了,同时海底电报则已经通知了萨瓦纳的警察,说明这三位先生是这里正在通缉中的被控犯有谋杀罪的人犯。”
然而,人谋布下的罗网纵极工巧,终不能没有丝毫漏洞。
谋杀约翰·奥彭肖的凶手竟然再也收不到那几个桔核了,而那几个桔核是会使他们知道世界上另外还有一个和他们同样狡猾、同样坚决的人正在追捕着他们。那年秋分时的暴风刮得久,刮得猛。我们等了很长时间,想得到萨瓦纳";孤星号";的消息,却一直杳无音信。终于我们听说:在远远的大西洋某处,有人看到在一次海浪的退潮中漂泊着一块破碎的船尾柱,上面刻着";L.S.";①两个字母,而我们所能知道的关于";孤星号";的命运仅此而已。
①";孤星号";原文为loneStar,缩写为LS..。——译者注
歪唇男人 (一)
艾萨·惠特尼是圣乔治大学神学院已故院长伊莱亚斯·惠特尼的兄弟,他沉溺于鸦片烟,瘾癖很大。据我所知,他染上这一恶习是由于在大学读书时产生的一种愚蠢的怪念头造成的。当时他因为读了德·昆西对梦幻和激情的描绘,就将烟①草在鸦片酊里浸泡过后来吸,以期获得梦幻和激情的效果。他象许多人一样,后来才发觉这样做上瘾容易戒除难,所以他多年来便吸毒成癖不能自拔,他的亲属和朋友们对他既深为厌恶,同时又不无怜惜之感。他的那副神态我至今还记忆犹新:面色青黄憔悴,眼皮耷拉,两瞳无神,身体缩成一团蜷曲在一把椅子里,活现出一副落迫王孙的倒霉相。
一八八九年六月的一个夜晚,有人在门外揿铃,那正是一般人开始打呵欠、抬眼望钟的时刻。我当即从椅子里坐起身来,我的妻子把她的针线活放在膝盖上,脸上露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有病人,”她说,“你又得出诊了。”
我叹了口气,因为我忙了一整天,疲惫不堪,刚从外面回来。
①ThomasDeQuincey,1785—1859,英国作家。——译者注
我听到开门声和急促的话音,然后一阵快步走过地毡的声响。接着我们的房门突然大开。一位妇女身穿深色呢绒衣服,头蒙黑纱,走进屋来。
“请原谅我这么晚来打搅您!";她开始说,随即克制不住自己,快步向前,搂着我妻子的脖子,伏在她的肩上啜泣了起来。";噢!我真倒霉!";她哭着说,“我多么需要能得到一点儿帮助啊!”
“啊!";我的妻子说,同时掀开她的面纱,“原来是凯特·惠特尼啊。你可吓着我了,凯特!你进来时我简直想象不到是你!”
“我不知道怎样才好,我就直接跑来找你。";事情总是这样。人们一有发愁的事,就来找我的妻子,好象黑夜里的鸟儿齐向灯塔一样来寻找慰藉。
“我们很高兴你的来临!不过,你得喝一点兑水的酒,平静地坐一会儿,再跟我们讲是怎么一回事,要不然我先打发詹姆斯去就寝,你看好吗?”
“哦!不,不!我也需要大夫的指点和帮助呢。是关于艾萨的事情,他两天没回家了。我为他害怕极了!”
对我来说作为一个医生,对我妻子来说作为一个老朋友和老同学,听她向我们诉说她丈夫给她带来的苦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们尽量找些类似这样的话来安慰她,例如,她知道她的丈夫在哪里吗?我们有可能替她把他找回来吗?
看来好象有可能。她得到确切的消息说,近来他的烟瘾一发作,就到老城区最东边的一个鸦片馆去过瘾。到目前为止,他在外放荡从来不超出一天,每到晚上他就抽搐着身体,垮掉了似的回到家里。可是这次鬼迷心窍已经四十八小时了。现在准是躺在那儿,和在码头上的社会渣滓偃卧在一起吞云吐雾地吸毒。或者竟在酣睡,好从鸦片所起的作用中缓过劲来。到那儿一定会找得到他,这一点她确信无疑。地点是天鹅闸巷的黄金酒店。可是,她可怎么办呢?她,一个年轻娇怯的女人家,又怎能闯进那样一个地方,把厮混在一群歹徒中间的丈夫拽走呢?
情况就是如此,而且当然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我想是否就由我陪同她去那地方呢?随着,又一转念,她又何必去呢?我是艾萨·惠特尼的医药顾问,以这层关系讲,我对他有些影响力。我倘若独自前往,也许能解决得更好些。我答应她,如果他真是在她告诉我们的那个地方的话,我会在两小时内雇辆出租马车把他送回家去。于是,在十分钟内,我就已经离开了我的那张扶手椅和那舒适愉快的起居室,乘了一辆双轮小马车,在向东疾驶的途中了。这趟差事,当时我已觉得有点离奇,不过只有到了后来才显出它是离奇到了何等程度。
但是,在我这探奇之始,倒没有多大的困难。天鹅闸巷是一条污浊的小巷,它隐藏于伦敦桥东沿河北岸的高大码头建筑物后边。在一家出售廉价成衣的商店和一家杜松子酒店之间,靠近有一条陡峭的阶梯往下直通一个象洞穴似的黑乎乎豁口,我发现了我要寻访的那家烟馆。我叫马车停下来等着,便顺着那阶梯走下去。这阶梯的石级中部已被川流不息的醉汉们双脚踩磨得凹陷不平。门上悬挂着灯光闪烁不定的油灯。借着灯光,我摸到门闩,便走进一个又深又矮的房间,屋里弥漫着浓重的棕褐色的鸦片烟的烟雾,靠墙放着一排排的木榻,就象移民船前甲板下的水手舱一样。
透过微弱的灯光,可以隐约瞧见东倒西歪的人躺在木榻上,有的耸肩低头,有的屈膝蜷卧,有的头颅后仰,有的下颔朝天,他们从各个角落里以失神的目光望着新来的客人。在幢幢黑影里,有不少地方发出了红色小光环,微光闪烁,忽明忽暗。这是燃着的鸦片在金属的烟斗锅里被人吮吸时的情景。大多数人静悄悄地躺着,也有些人自语,还有人用一种奇怪的、低沉而单调的语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种谈话有时滔滔不绝,嘟嘟囔囔,尽谈自己的心事,而把人家对他讲的话都当耳边风。在远处一头,有一个小炭火盆,炭火熊熊。盆旁一只三足木板凳上坐着一个瘦高的老头,双拳托腮,两肘支在膝盖上,双目凝视着炭火。
当我进屋时,一个面无血色的马来人伙计兴冲冲地走上前来,递给我一杆烟枪和一份烟剂,招呼我到一张空榻上去。";谢谢你。我不是来久呆的,";我说,“我有一位朋友艾萨·惠特尼先生在这里。我要找他说话。”
在我右边有人蠕动并发出喊声。我透过暗淡的灯光瞧见惠特尼面色苍白,憔悴不堪,邋里邋遢,睁大眼睛盯着我。
“天哪!原来是华生!";他说,他答话的样子显得既可怜又可鄙,他的每条神经似乎都处于紧张状态。";嘿,华生,几点钟了?”
“快十一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