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酗传奇-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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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皱眉道:“她的尸首?”
上官雪儿道:“我想她一定已经被人杀了,再把她的尸首埋在这花园里!”
陆小凤道:“这是你们自己的家,难道也会有人杀她?”
上官雪儿道:“这里虽然是我们自己的家,但家里却有别人。”
陆小凤道:“别的什么人?”
上官雪儿道:“譬如说你的朋友花满楼。”
陆小凤道:“你认为花满楼也会杀人?”
上官雪儿道:“为什么不会?每个人都可能杀人的,甚至连老王爷都有可能!”
陆小凤道:“老王爷也可能杀她?为什么?”
上官雪儿道:“就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才要找!”
陆小凤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想得太多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本不该想得这么多的!”
上官雪儿看着他,看了很久,才慢慢的问道:“谁说我只有十二岁?”
陆小凤道:“你表姐说的。”
上官雪儿道:“她说的话你相信,我说的话你为什么就不相信?”
陆小凤道:“因为……”
上官雪儿冷笑道:“是不是因为我天生看来就像是个会说谎的人?”
陆小凤又笑了,道:“至少你看来绝不像是个二十岁的女人。”
上官雪儿又看了他很久,忽然叹了口气,道:“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作聪明,该相信的你不信,不该相信的你反而相信了。”
这句话没说完,她的人影一闪,已消失在花丛里。
暮色苍茫,连那最后的一抹夕阳,也已看不见了,大地已渐渐被笼罩在黑暗里。
满园鲜花,也渐渐失去了颜色。
陆小凤面对着雾一般茫茫的暮色,忽然觉得这地方仿佛本就在雾里。
人也在雾里。
暮色更浓,屋子里没有燃灯。
陆小凤进来的时候,花满楼还坐在窗口,仿佛正在享受着那窗外吹进来的春风,春风中带着的香气,他随时随地都享受着生命。
陆小凤忽然问道:“他们已来过?”
花满楼道:“谁来过?”
陆小凤道:“独孤方和萧秋雨。”
花满楼道:“你知道他们会来?”
陆小凤笑了笑,道:“柳余恨不会为了这种事来杀你,可是他们——他们也杀不了你。”
花满楼凝视着他,微笑道:“你好像算得很准。”
陆小凤笑道:“我若算不准,刚才为什么要溜出去?”
花满楼道:“你故意激他们来,故意溜出去,让他们有机会来杀我?”他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像你这样的朋友,倒也真难找得很。”
陆小凤忽然也叹了口气,道:“你那位上官飞燕,也真难找。”
花满楼道:“你找过她?”
陆小凤道:“连她妹妹都找不到她,我去找又有什么用?”
花满楼安详平静的脸上,又露出一抹忧虑之色,对这个突然失踪了的女孩子,他显然已有了种很不寻常的感情,就算想隐藏也隐藏不了。
这种感情若是到了一个人心里,就好像沙粒中有了颗珍珠一样,本就是任何人都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陆小凤当然也看得出,立刻又故意问道:“你见过她妹妹没有?”
花满楼道:“没有。”
陆小凤道:“看来你运气还不错,至少比我的运气好些。”
花满楼道:“她妹妹是个小捣蛋?”
陆小凤苦笑道:“岂只是个小捣蛋,简直是个小妖怪,非但说起谎来可以把死人都骗活,而且还有疑心病。”
花满楼道:“小姑娘也会有疑心病?”
陆小凤道:“她的疑心病简直比老太婆还重,她甚至怀疑她的姐姐已经被人谋害了,甚至怀疑你和大金鹏王就是凶手。”
他本来是想让花满楼开心些的,所以他自己也笑了。
可是花满楼却连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陆小凤又忍不住道:“你说她这种想法是不是很滑稽?”
花满楼道:“不滑稽。”
陆小凤道:“上官飞燕也只不过是个小姑娘,最多也只不过会说谎而已,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谁不会说谎呢?别人为什么要谋害这么样一个女孩子,又有谁能下得了这种毒手?”
花满楼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现在我只有一个希望。”
陆小凤道:“什么希望?”
花满楼微笑着,道:“我只希望他们今天晚上用的不是假酒。”
这句话本不该花满楼说的,他本来也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
陆小凤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的笑容好像也变得有点神秘起来。
无论什么人,只要到了这里,好像都立刻会变得有点神秘,有点古怪。
陆小凤眨了眨眼,也故意装出像是很神秘的腔调,压低声音道:“我也有个希望。”
花满楼忍不住问道:“什么希望?”
陆小凤道:“我只希望他们今天晚上请我们吃的不是人肉包子,喝的不是迷魂酒!”
第四回 盛宴
盛宴。宴席就摆在大金鹏王刚才接见的花厅里,酒菜丰富而精致。 酒是真酒,真正上好的陈年花雕。
陆小凤举杯一饮而尽,忽然叹息着道:“这虽然也是好酒,但比起刚才的波斯葡萄酒来,就差得远了。”
大金鹏王大笑,道:“那种酒只宜在花前月下,浅斟慢饮,你阁下这样子喝法,就未免有些辜负了它。”
花满楼微笑道:“他根本不是在喝酒,是在倒酒,根本连酒是什么味道,都没有感觉出来,好酒拿给他喝,实在是糟塌了。”
大金鹏王又大笑,道:“看来你倒真不愧是他的知己。”
这主人今天晚上非但兴致很高,而且又换了件用金线绣着团龙的锦袍,看来已真的有点像是国王在用盛宴款待他出征前的大将。
丹凤公主也显得比平时更娇艳,更美丽。
她亲自为陆小凤斟满了空杯,嫣然道:“我倒觉得就要像这样子喝酒才有男子汉的气概,那些喝起酒来像喝毒药一样的男人,绝没有一个女孩子会看上眼的!”
大金鹏王忽然板起了脸,道:“女孩子难道都喜欢酒鬼?”
丹凤公主眼珠子转了转,道:“喝酒当然也有点坏处。”
大金鹏王道:“只有一点坏处?”
丹凤公主点点头,道:“一个人酒若是喝得太多,等到年纪大了,腿有了毛病,不能再喝酒时,看见别人喝酒就会生气,一个人常常生气总不是好事。”
大金鹏王还想板着脸,却已忍不住失笑道:“说老实话,我年轻时喝酒也是用倒的,我保证绝不会比你倒得慢。”
聪明的主人都知道,用笑来款待客人,远比用丰盛的酒菜更令人感激。所以懂得感激的客人就该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主人觉得自己笑的值得。
陆小凤又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忽然道:“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找西门吹雪。”
大金鹏王拊掌道:“好极了。”
陆小凤道:“这人是个怪物,一定要我自己去才找得出来,朱停就不必了。”
他从身上找出张又脏又皱的纸,铺开,用筷子蘸了蘸酱油,在纸上划了个龙飞凤舞的“凤”字,然后就交给丹凤公主,道:“你随便找个人带着这张纸去见他,他就会跟那个人来的。”
丹凤公主迟疑着,道:“我听说你们已经有很久不说话了。”
陆小凤道:“我并没有想到跟他说话,只不过要他来而已,那完全是两回事。”
丹凤公主瞪着眼,道:“他不跟你说话,可是一看见你的花押,他就肯跟一个陌生人到陌生的地方来?”
陆小凤道:“绝无问题。”
丹凤公主失笑道:“看来这位朱先生倒也可以算是个怪人。”
陆小凤道:“岂止是个怪物,简直是个混蛋。”
丹凤公主折起了这张纸,竟赫然是张五千两的银票。
她忍不住道:“这张银票还能不能兑现?”
陆小凤道:“你认为这是偷来的?”
丹凤公主的脸红了红,道:“我只不过觉得,你们本来既然是好朋友,你用这种法子去请他,他会不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会不会生气?”
陆小凤道:“他不会。”
他笑了笑,接着道:“这个人惟一的好处,就是无论你给他多少钱,他都绝不会生气。”
丹凤公主嫣然道:“这只因为他并不是个伪君子,你也不是。”
你明明知道你的朋友在饿着肚子时,却偏偏要恭维他是个可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是条宁可饿死也不求人的硬汉。
你明明知道你的朋友要你寄钱给他时,却只肯寄给他一封充满了安慰和鼓励的信,还告诉他自力更生是件多么高贵的事。
假如你真的是这种人,那么我可以保证,你惟一的朋友就是你自己。
上官丹凤不是这种人,她显然已明白了陆小凤的意思。
除了有一张美丽的脸之外,她居然还有一颗能了解别人、体谅别人的心——这两样东西本来是很难在同一个女孩子身上找到的。
只有最聪明的女人才知道,体谅和了解,永远比最动人的容貌还能令男人动心。
陆小凤忽然发现自己竟好像越来越喜欢这女孩子了,直到现在为止,他心里居然还在想着她。
现在夜已很深,屋子里没有点灯,春风轻轻的从窗外吹进来,送来了满屋花香。
陆小凤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还睁得很大。如此深夜,他为什么还不睡?莫非他还在等人?
他等的当然不会是花满楼,花满楼刚刚才跟他分手没多久。
夜更静,静得仿佛可以听见露珠往花瓣上滴落的声音,所以他听见了走廊上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但他的心却忽然跳得很快了,这时脚步声已停在他门外。
门没有闩,一个人轻轻的推开门,走进来,又轻轻的将门掩起。
屋子里暗得很,连这个人的身材是高是矮都分辨不清。
但陆小凤却没有问她是什么人,好像早已知道她是什么人。
脚步声更轻、更慢,慢慢的走到他的床头,慢慢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摸着他的脸。
她的手冰冷而柔软,还带着种鲜花的芬芳。
她摸到了陆小凤的胡子,才证实了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确实是陆小凤。
陆小凤刚听见衣服落在地上的声音,就已感觉到一个赤裸的身子钻进了他的被窝。
她的身子本来也是冰凉而柔软的,但忽然间就变得发烫起来,而且还在发着抖,就像是跳动的火焰一刺激得陆小凤连咽喉都似被堵塞住。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我警告过你,我是禁不起诱惑的,你为什么还是要来!”
她没有说话,她身子抖得更厉害。
他忍不住翻着身,紧紧拥抱着她,她缎子般光滑的皮肤上,立刻被刺激得起了粒粒麻点,好像是春水被吹起了一阵阵漩涡。
她的胸膛已紧紧贴住他的胸膛,她的胸膛就像是鸽子般娇嫩而柔软。
陆小凤忽然推开了她,失声道:“你不是……你是什么人?”
她还是不肯开口,身子却已缩成一团。
陆小凤伸出手,刚碰到她的胸膛,又像是触了电般缩回去,道:“你是小表姐!”
她终于不能不承认了,吃吃的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是小表弟。”
陆小凤就像是突然中了箭般,突然从床上跳起来,道:“你来干什么?”
上官雪儿道:“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刚才以为我是谁?”
听她的声音,她好像已生气了。
一个女孩子最不能忍受的事,也许就是一个男人在跟她亲热时,却将她当做了别人。
陆小凤的嘴并不笨,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官雪儿冷笑了一声,又道:“她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你说?”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因为我跟你一比,简直就像个老头子。”
上官雪儿道:“我到这里,为的就是要证明给你看,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要你相信我不是在说谎,你难道以为我喜欢你?告诉你少自我陶醉!”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气,已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陆小凤的心又软了,刚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
忽然间,房门又被推开,黑暗的房子立刻亮了起来。
一个人手里举着灯,站在门口,穿着件雪白的袍子,脸色却比她的白袍子还苍白。
上官丹凤!
陆小凤几乎忍不住要钻到床底下去,他实在受不了她看着他时的那种眼色。
雪儿脸上的表情,也好像一个正在厨房里偷冰糖吃,恰巧被人撞见了的孩子。
可是她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