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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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谢谢,教授,”哈利说。
“你一定也开始忙了,都已经获得了一次关禁闭!”
“呃……,”哈利有点不知所措,但是邓布利多看上去并不是很严厉。
“我已经和斯内普教授协商好了,你下周去他那儿关禁闭。”
“好的,”哈利心里有比斯内普教授的禁闭更急迫的事情,他正偷偷地环顾着屋子,以期发现什么东西来暗示他今晚邓布利多会教什么。圆形的办公室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精致的银色器具放在长腿桌上,吐出阵阵烟雾,还嗡嗡地转着;历任校长们的肖像在他们的像框中打着瞌睡;邓布利多美丽非凡的凤凰福克斯正在栖木上感兴趣地看着哈利。看上去邓布利多好像没有开辟练习决斗的场地。
“那么,哈利,”邓布利多有条不紊地说。“我敢肯定你一直想知道我的这些——用个好听点的词——课程都为你准备了些什么?”
“是的,教授。”
“好,我认定现在是时候告诉你某些信息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促使伏地魔15年前试图去杀你。”
他停顿了一下。
“你说过上个学期末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的,”哈利说。他很难掩饰自己声音里的指责。“教授,”他补充道。
“所以我这样做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你。从那之后,我们就要一起离开事实的稳固基础,穿过记忆的黑暗沼泽,在毫无根据的猜测的灌木丛中旅行了。从此,哈利,我就可能和汉弗莱…贝尔彻错得一样惨了,他甚至相信人们会去买他用奶酪做成的大锅。”
“但是你认为你是对的?”哈利说。
“自然是的,但是就像你已经看到的那样,我会犯同那个人一样的错误。实际上,作为——见谅——比大多数人都聪明的我,错误来得相应地要更大。”
“教授,”哈利试探性地说,“你准备告诉我的事情和那个预言有关吗?它会帮助我……活下来吗?”
“它和预言有很大的关系,”邓布利多说得就像哈利在问他明天的天气一样随意,“我当然希望它能帮助你活下来。”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他绕过桌子,经过哈利的身边,哈利在椅子上急切地望着正弯着腰从门边的柜子里取东西的邓布利多。然后邓布利多直起身来,手里端着一个哈利很熟悉的浅石盆,石盆边缘上刻蚀着奇怪的记号。他把冥想盆放在哈利面前。
“你看上去很担心。”
哈利看冥想盆的目光里的确带着一些忧虑。他上一次在这个储存并显示着记忆与思想的奇怪仪器里的经历虽然很具有启发性,却也令他心乱如麻。他上一次进入容器里的物质时,看到了许多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不过邓布利多却在微笑。
“这一次,你和我一起进入冥想盆……而且,更不同于以往的是,在我的允许下。”
“我们要去哪儿,教授?”
“去追溯鲍勃…奥格登的心路历程,”邓布利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水晶瓶,里面装着正在旋转的银白色物质。
“鲍勃…奥格登是谁?”
“他当时是法律执行司的雇员,”邓布利多说。“他在不久前死了,但是我在他死之前找到了他,并说服他将这段记忆透露给了我。我们将陪伴他去执行一趟公务。请站起来,哈利……”
但是邓布利多似乎拔不出那个水晶瓶的塞子:他受伤的那只手看上去既僵硬又疼痛。
“要——要我来吗,教授?”
“没关系,哈利——”
邓布利多用魔杖指了指瓶子,塞子飞了出来。
“教授——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哈利又问,同时用一种混合着恶心和同情的眼神看着变黑的手指。
“现在还不是讲那个故事的时候,哈利。还没到时候。我们和鲍勃…奥格登还有个约会。”
邓布利多把瓶子里的银色物质倒入冥想盆,它们开始旋转并发出微弱的光,看上去既不是液体,也不是气体。
“我跟在你后面,”邓布利向盆里指了指。
哈利把腰往前弯下,深吸了一口气,把脸浸入了银色的物质中。他感觉自己的脚离开了办公室的地板;正在往下落,往下落,穿过一片旋转着的黑暗,然后,他在明媚的阳光里眨了眨眼,调整了一下,邓布利多随后到达了他的身边。
他们站在一条由高高的、乱蓬蓬的灌木篱墙围成的乡间小路上。明亮的天空蓝得就像勿忘我一样。他们前面十英尺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他戴着厚厚的眼镜,使眼睛看上去就像鼹鼠的斑点。他正在看着从路左边的荆棘里伸出来的一只木质路标。哈利知道这肯定是奥格登;他是视野里唯一的一个人,而且还穿着没有经验的巫师试图打扮成麻瓜时常常穿的那种奇怪衣服:这次是,一件男式礼服和一双高筒靴穿在一件印着条纹的连体游泳衣外面。不过,哈利刚记住了他奇异的外表,奥格登就迈着轻快的步子沿小路出发了。
邓布利多和哈利跟在他后面。当他们走过木质路标时,哈利看了看上面的两个指示牌。一个指着他们身后,是来的时候走的路,写着:“大汉格顿,5英里”。另一个指向奥格登,上面写着:“小汉格顿,1英里”。
他们走了一小段路,除了看见两边的灌木篱墙和头顶上广阔的蓝天,就是眼前那个穿着男式礼服走得飕飕作响的人,然后小路朝左边拐了个弯消失在眼前,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上,眼前意外地出现了整个山谷的景色。哈利看到了一个小村子——无疑就是小汉格顿——位于两座陡峭的小山之间,能清楚地看到它的教堂和墓地。穿过山谷,在对面的山坡上有一座漂亮的庄园,四周环绕着宽阔的绿天鹅绒色草坪。
因为斜坡实在太陡,奥格登往下走时不得不一溜小跑。邓布利多也迈大了步子,哈利赶紧快步跟上。他认为小汉格顿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于是开始和拜访斯拉霍恩那天一样疑惑为什么他们要从如此远的地方走过去。然而,不久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小路向右一绕,他们刚拐过弯来,就看见奥格登的礼服消失在篱墙的一个豁口里。
邓布利多跟着他进入了一条脏兮兮的羊肠小道,两边的灌木篱墙比刚才更高更乱了。弯弯的小道上坑坑洼洼地布满了石头,和刚才的斜坡一样陡峭,而且看上去就像是通往一片处在他们下方的树林。果然,小道马上就把他们带到了那片树林。奥格登停了下来,抽出了魔杖,邓布利多和哈利停在他的身后。
尽管天空中万里无云,但前面的老树丛却投下了一片黑暗、充满了凉意的阴影,几秒钟之后,哈利的眼睛在杂乱的树干之中辨认出了一幢房子。这似乎显得很奇怪,竟然有人选择这样的住处,或者说任凭那些树长在屋子周围,挡掉所有的光线和山谷的景色。他不知道这儿是否是有人居住;墙上全是青苔,房顶上许多瓦片都掉了下来,有几处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椽子。房子的周围长满了荨麻,顶端都已经碰到了布满厚厚尘垢的小窗子。然而正当他断定没有人会住在那儿时,一扇窗户咔哒一声打开了,从里面冒出了袅袅炊烟,似乎有人在做饭。
奥格登静静地往前走了走,看上去相当慎重。他刚走进树影里,又停了下来,盯着那扇前门,上面被人钉了一条死蛇。
随着一阵沙沙声和一声爆响,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最近的一棵树上跳了下来,正落在奥格登的面前,奥格登迅速地往后一跳,脚踩到自己的礼服跌了一跤。
“这里不欢迎你。”
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头发浓密,和许多泥巴缠结在一起,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他还缺了几颗牙齿。又小又黑的眼睛盯着前方。他看上去本应该很滑稽,但此时却不是那样;这个效果令人心里有些发毛,难怪奥格登说话时要后退几步。
“呃……早上好。我是来自魔法部的——”
“这里不欢迎你。”
“呃——我很抱歉——我听不懂你的话,”奥格登紧张地说。
哈利觉得奥格登真是太迟钝了;在哈利看来这个陌生人已经把意思表现得非常清楚了,尤其是他还一手挥舞着魔杖,一手握着一把沾血的小刀。
“你肯定能听懂他,哈利?”邓布利多低声说。
“是的,当然,”哈利稍微有点困惑,“奥格登为什么不能——?”
他的目光再次扫到了门上的死蛇,突然间明白了。
“他在说蛇佬腔?”
“非常好,”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笑了。
那个衣着褴褛的男人正在向奥格登逼近,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魔杖。
“现在,留神听好——”奥格登开口说,可是太晚了:砰的一声,奥格登倒在地上用手抓住他的鼻子,一种恶心的黄色粘液从他的指缝里喷了出来。
“摩芬!”一个响亮的声音说。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急匆匆地从小屋里走出来,猛地关上了身后那扇门,上面的死蛇可怜地摇晃着。这个男人比前一个还要矮,而且身材的比例显得很奇怪;他的肩部很宽,手臂长得有些过长,他有一双明亮的褐色眼睛,头发又粗又短,脸上布满了皱纹,这使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精力充沛的老猴子。他走到那个拿着刀的男人身边,那人正冲躺在地上的奥格登咯咯地笑着。
“魔法部,是吧?”那个老人低头盯着奥格登。
“是的!”奥格登捂着脸生气地说。“我猜想,你是刚特先生?”
“对。”刚特说。“他打到了你的脸,是吗?”
“是的,他打了!”奥格登厉声说。
“你应该让我们知道你的到访,不是吗?”刚特盛气凌人地说,“这是私人领地。你不能走进来而不让我的儿子自卫。”
“对谁自卫,老兄?”奥格登从地上爬了起来。
“爱管闲事的人。不请自入的人。麻瓜和污秽的家伙。”
奥格登将魔杖指向了自己还在流出大量黄色脓汁的鼻子,脓汁马上消失了。刚特先生从嘴角对摩芬说,“到屋里去。不许争辩。”
这次,早有准备的哈利听出了蛇佬腔;甚至他除了听懂他们说了些什么之外,还能分辨出奥格登听到的那种嘶嘶声。摩芬似乎正要提出异议,但他父亲恐吓地瞪了他一眼,于是他改了主意,用一种奇怪的摇晃步伐缓慢地走回了小屋,猛得关上身后的门,那只蛇又悲惨地晃了晃。
“我来这儿是要拜访你的儿子,刚特先生,”奥格登把外套最后的一点脓汁擦掉了。“那个就是摩芬,对吧?”
“啊,那是摩芬,”老人漫不经心地说,“你是纯血统吗?”他突然挑衅地问。
“那和今天的谈话不相干,”奥格登冷冷地说,哈利不禁对奥格登多了几分尊敬。
显然刚特完全不这么想。他斜眼看着奥格登的脸,用一种明显冒犯性的腔调咕哝道,“现在我想起来了,我似乎在山下的村子里见过你这样的鼻子。”
“我不怀疑,如果你放任自己的儿子攻击他们的话,”奥格登说,“也许我们可以进去继续讨论。”
“进去?”
“是的,刚特先生。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来这儿是为了摩芬。我们已经派出了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没用,”刚特说。“我不看信。”
“那你就不能抱怨没有接到有人来访的通知了,”奥格登尖锐地说,“我到这儿是因为今天早些时候发生的一起严重违反巫师法律的事件——”
“好吧,好吧,好吧!”刚特吼道。“到这个血腥的屋子里来,有你好受的!”
房子似乎带了三个小房间。同时用作客厅和厨房的主厅开着两扇门。摩芬坐在一张脏扶手椅上,靠着烟雾缭绕的火炉,正在用粗糙的手指摆弄着一条活的蝮蛇,还用蛇佬腔轻轻地吟唱着:
“嘶嘶,嘶嘶,亲爱的小蛇,
你在地上唱着歌,
要对摩芬好一点呵,
否则他就要把你钉上门板了。”
在敞开的窗子旁边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一阵拖着脚走路的声音,哈利这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别人,一个女孩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连衣裙,颜色简直和她身后肮脏的石墙一模一样。她正站在一个脏兮兮的黑色炉子旁边,上面放着一个冒着蒸汽的壶。与上方的架子里摆的那些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壶和平底锅相比,她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她的头细长而干枯,一张脸看起来朴素、苍白而又阴沉。一双眼睛和他的哥哥一样,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她和两个男人比起来稍微干净一点,但是哈利还是觉得她是他见过的最惨的人。
“我女儿,梅洛,”看到奥格登怀疑地望着她,刚特只好不情愿地说。
“早上好,”奥格登说。
她没有回答,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