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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锦衣之下-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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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今夏瞪了眼他的背影,复转过头,看着陆绎,焦切问道:“到底是谁?”

陆绎沉吟片刻,才慢吞吞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那遮遮掩掩的事情也得告诉我。”

“我哪有遮遮掩掩的事情?!”

“方才你不让前辈所说的昨夜之事。”陆绎看着她,“到底是什么事?”

今夏一下子被噎住,飞快把目光移向不知名的某处,口中讪讪道:“没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而已……”

陆绎施施然道:“你不愿说,我自然不会勉强你,可我不愿说的事情,你也莫来勉强我。”

“……”

“其实这事,我若想从前辈口中套出来,也并非什么难事。这交易,对我来说不划算,还是罢了吧。”他继续道。

丐叔究竟守不守得住秘密,今夏也没多大信心,不由发急道:“别呀!我、我、我……”

陆绎微微挑眉,好笑地看着她。

在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今夏最终还是觉得查案更要紧,以壮士断腕的气魄痛道:“成交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

“别呀,哥哥,成交成交……不过,你得先说,你说完了我再说。”今夏谨慎道。

“为何不是你先说?”

今夏十分诚恳地如实道:“我虽然也不愿承认,可我也许、大概、可能、应该是比你笨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我得防着你诓我。万一我先说了,你却随便找件事情来搪塞我,那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听罢,陆绎含笑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你这话实在很有道理,行,我先说吧。”

***************************************************************

说起此事,便要从那日的沈氏医馆说起。

陆绎自杨岳口中得知今夏去了城西桃花林,他当时虽不知桃花林是凶险之地,但对谢霄此人却一直心存提防。

寻常约人谈事儿,在城内酒楼茶馆,若想掩人耳目还可以约在船上,谢霄究竟为何要将地点定在城郊桃花林。待杨岳入内,他便行到院中,唤了名医童问桃花林所在。

医童的回答令他吃了一惊。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当下他顾不得多想,便先往桃花林赶去。

到达桃花林时,他首先看到的是今夏的马,马身上有着官家烙印,十分明显,一望便知是她的马。这匹马被孤零零栓在一株树旁,显然主人已经进了桃花林。

这些六扇门的人,脑子不够用,胆子倒是忒肥。

他立在桃花林外,此地人迹罕至,加上昨夜才下过雨,无须费劲便可以辨认出今夏的脚印。

无人迹,无虫蝇,加上目力所及桃林深处弥漫的薄雾,都彰显着毒瘴的厉害,他不敢小觑,先从怀中取了枚紫炎含入口中,这才循着今夏的足迹往里头走。

走了一小段,从足迹深浅可看出,她曾立在当地犹豫了一阵,也不知是否因为发现蹊跷之处。陆绎皱了皱眉头,继续往里行去。

薄薄的雾气,扑在手背上,带着令人不适的冰凉。

鼻端,沉浮着某种经年累月的腐烂气味,足以让人闻之欲呕。

如此人迹罕至之处,如此浓烈的气味,即便是寻常人也该察觉出异样吧。看见今夏的足迹还在继续往里延伸,陆绎实在是不知该怎么想。

再往里行片刻,他辨认出不远处桃树下有一抹人影,艾绿衣衫,正是这日今夏所穿的衣裳。

他加快脚步,穿过几株桃树,终于看见今夏,她倒在一株桃树下,面色发白,眉头紧皱,身子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他将她扶起来,想给她喂一枚紫炎,刚送至她嘴边,就发现她口中已经含了一枚紫炎。

她怎得也有这药?陆绎一怔,继而想到杨程万以前曾是锦衣卫,说不定是他留给徒儿救命用的。

就在这刻,距离他左侧约二十步远的地方,传来轻微的桃枝被折的声响。

还有人!

陆绎立时放下今夏,足尖轻点,飞掠过去。

☆、第六十八章

那人轻功不弱;在桃树间灵活穿梭;隔着薄薄的雾气;陆绎能分辨出此人是一名男子。为了避免中调虎离山之计;他不敢离开今夏太远;眼看那人就要消失在雾气之中,他折下一截桃枝,运劲激射而出……

身后劲风来袭,那人闪身躲避,桃枝擦着他的耳畔掠过。

几个腾挪之后,他消失在陆绎眼界之中。

陆绎没有再追下去,返身回到今夏所在的桃树下,探了探脉搏,见她身上并无其他伤口;看来仅仅只是中了毒瘴而已。

他试着唤了她几声,又推了她几下,她眼皮都未睁一下。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她口中喃喃自语。

待陆绎细辨出她说的是什么,不由心中暗自好笑,看着还是个小丫头,还是六扇门捕快,竟然也会去偷看□□。

她一直在昏迷之中,陆绎也拿她无法,只得俯身将她抱起来。

“太上老君八卦炉,文武火煅炼……待炼出丹来,我身为灰烬矣……”她嘀嘀咕咕着,眼皮费劲地撑了撑,似迷迷糊糊地看了看他,转瞬又昏过去,手紧紧地揪住他肩部衣衫。

“以为自己在八卦炉里?”

陆绎所含的紫炎同样发挥着效验,五脏六腑同样感受着火般烧灼,他不由地笑了笑。

堪堪行出桃花林外,今夏尚未醒来,他便看见疾驰而来的谢霄,眉间微蹙:根据杨岳所说,是谢霄约他至桃花林……

他尽可能轻得掰开她的手指,将她放到近处一块大石旁,然后自己翻身跃上旁边的树,藏身于茂密的枝叶之间。

从他这个方位,可以清楚地看见今夏,若是谢霄欲对她不利,他也可及时出手。

谢霄很快就上了山,看见今夏在林外大石旁,面上似松了口气,急急赶到她身旁。

“今夏!今夏!丫头!……这丫头!今夏!……快醒醒!”

陆绎皱着眉头,看着谢霄左右开弓在今夏脸颊上一阵拍打,暗叹了口气。谢霄的紧张模样不似伪装,眼看着今夏的脸都快被他打肿了,看来此事是有人假借谢霄的名号而行。

远处又有马蹄声响,他极目望去,辨认出马背上的人正是杨岳,再低头看去,今夏已能微微睁开眼睛。

“是你?”

她认出了面前的谢霄,同时用手揪在谢霄的衣袖。陆绎看着,忽想到刚才抱她时,她也是这样,虽在昏迷之中,手指却本能地紧紧揪住他。

见她醒来,谢霄这才松了口气,又去握她的手,似在探脉搏。

陆绎皱皱眉头:这会儿才想起来应该探脉搏,这个少帮主做事还真是少根筋。

“还好,你中的瘴气较轻。我说你也是,傻呀还是呆呀,这桃花林年年都有人死在里头,你也敢闯……”谢霄径直拿了她的手往肩上一搭,稳稳将她背了起来,往山下行去。

山下,还有杨岳接应,今夏已无危险。

直至他们走远,陆绎才从树上跃下,趁着紫炎的药效未过,他又进了一趟桃花林,但之前那人显然已经离开,林中再未见到其他人影。

究竟是什么人?他也没有头绪,直至他过后回到官驿,见到高庆等人时,他才发觉了有点不对劲。

高庆一身锦衣卫青绿外袍加长身式罩甲,正在后院与手下另一名锦衣卫切磋功夫。两人使得都是绣春刀,刀光闪闪,打得十分专注。待旁人发觉陆绎施礼时,高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连忙停手转向陆绎欲施礼,不料对手却来不及刹住刀势,刀锋堪堪自高庆耳畔劈过。

立时,他的耳廓上鲜血流出。

那锦衣卫十分惶恐,单膝跪下道:“卑职该死,大人恕罪!”

“小伤而已,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妨事,下去吧。”高庆不在意地摸了下,转向陆绎歉然道,“卑职鲁钝,让大人看笑话了。”

陆绎不做痕迹地瞥了眼他的耳朵,叹道:“便是寻常切磋,也该小心点才是。”

“大人说得是,是卑职大意了。”高庆连忙应了。

“去上点药,晚些时候到我房中来,我还有事要吩咐。”陆绎道。

“明白了,卑职告退。”

高庆退下,陆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若有所思地看向比试场。

方才比试的青石板上,经过一夜雨水的冲洗,连表面细微处的凹凸都很干净,即便高庆等人在上面比试过,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陆绎的目光渐冷……

方才他留意过,高庆的皂皮靴面上刚刚才刷过,刷得十分干净,而从青石板上来看,他不仅刷了鞋面,连鞋底都刷过了。

显然,出于某种原因,他非常细致地整理过自己。

桃花林薄雾之中,那截激射而出的桃枝,正是擦过那人的耳畔,而偏偏如此巧合,高庆就在他眼前,耳朵被不甚弄伤,位置同样是左耳。

他想遮掩什么,对于陆绎来说,已经很明显。

高庆知道今日杨程万在医馆治疗腿伤,所以卖鱼的小哥知道在何处可以找到杨岳。这几日,与今夏杨岳的同进同出,加上两人言行间心无城府未有掩饰,高庆能够很清楚地推断出杨程万在疗伤,杨岳走不开,今夏会替他去。

可他究竟为何要将今夏骗至桃花林中?

若是想杀她,原因又是什么?

陆绎一时不能得出答案。

当擦过药的高庆复回到他面前时,陆绎收敛起目中的怀疑,仍旧如寻常一般,毫不隐瞒地将桃花林之事说了一遍,并且要求他们尽力将那位卖鱼小哥寻出来。

“大人是觉得此事与本案有关?”高庆问道。

陆绎点了点头:“袁捕快初来乍来,在本地不会有什么仇家,若有人想加害于她,应该是因为本案的缘故。你以为呢?”

“卑职以为大人说得是,只是袁捕快还与乌安帮少帮主从往过密,那人又是冒谢霄的名号,说不定此事与乌安帮也有牵扯。”

陆绎看着他,接着道:“有此可能,到医馆处传话的卖鱼小哥,街上人多,应该有人见到过他,你们就从此处着手。至于桃花林的那人,我并未看清面目,身量上……倒是与你差不多,轻功不错,你也留意一下。”

“卑职明白。”

“还有,若是冲着本案而来,你们自己也都小心着点,别跟六扇门那些人似的,傻乎乎地被人骗。”陆绎淡淡道,“锦衣卫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卑职明白。”

“去吧……等等,听说扬州雪酒颇为出名,你让灶间的人送一壶过来,”陆绎自袖中取了银两递过去,“我昨夜没睡好,喝点酒安安神,想早点歇下,夜里你们就不必再过来了。”

高庆不接银子,笑着推辞道:“一坛子雪酒而已,大人您也太和我们见外了,哪里还使得着您的银子。不过,恕卑职多句嘴,若要安神,还是果酒的效验更好。我自家存了一坛子,没启封的,您若不嫌弃,我就拿来给您尝尝。”

陆绎也不与他多客套,笑道:“如此,甚好,偏劳你了。”

“大人哪里话,早就想孝敬您,只愁平日里没机会。”

高庆笑着退了出去,不多时果然取了两坛子酒来,一坛子果酒,还有一坛子雪酒。

“这酒只怕没法和京城里头的好酒比,您就当个玩意儿,不爱喝就扔了它。我另备了雪酒,算是扬州这儿的风味。”他道。

另外,灶间的人也将酒食都送了来,比平日精致了许多,一看便知是高庆特地吩咐过的,弄不好还是他特地让外头酒楼做好送的菜。

陆绎看着,微笑道:“劳烦你了。”

“扬州这地界,小曲儿也颇有风味,大人若想听,卑职可以寻个人来给您唱曲解闷。”他意有所指道。

“唱曲就算了,我不好这口儿。”陆绎淡淡一笑。

“那大人您慢用,卑职告退。”

高庆退了出去,颇周到地自外把门拢上。

陆绎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落座,举箸挟菜,随意吃了几口。酒坛子在旁边,他并没有启封,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喝酒。

外间天色阴沉,可以预想到夜间将会有场大雨,而他将在房中熟睡。

若高庆还想对今夏下手的话,今夜将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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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讶异地“啊”了一声。

“那夜你闯进我房中,是因为你以为高庆会对我下手。”她瞪圆了眼睛。

陆绎淡淡“嗯”了一声:“锦衣卫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事实上,雷声初起时,我就已经在等他。”

今夏回想那夜,除了自己的噩梦之后,并无其他异常:“他来了么?”

“没有。”

“所以,”今夏犯疑地皱起眉头,“他那晚也喝多了?或者他改主意,不想杀我?”

“不,当时是我判断错误,他根本不想杀你,否则他就不会喂你吃紫炎。”陆绎道。

闻言,今夏愈发一头雾水:“你是说,在桃花林里喂我吃紫炎的人,是他?那骗我去桃花林的人又是谁?”

陆绎慢吞吞道:“也是他。”

今夏楞了好半晌,才道:“哥哥,你逗我呢?”

“不是我逗你,是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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