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宠妃(完) +续集-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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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好象是碎石的装饰互相敲击发出的声音,冰凉的布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化解了好像要将她灼烧的热度。她动了动嘴唇,因高烧引起的皲裂带来了些微的疼痛,干涸的喉咙感受到针刺般的疼痛,她微微地咳嗽了起来。
“需要水吗,殿下。”
苍老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她听到旁边的人慢慢地走开,然后又慢慢地走回来。略带粗糙的老手小心地扶起自己的背,将水杯拿到她的嘴边,“艾薇殿下,请喝水吧。”
温热的水碰到嘴唇的裂口,她只感觉一阵疼痛,紧接着就一口吐了出来,用力地咳嗽了起来。
“殿下,是水太热了吗?对不起,奴婢这就重新给您倒一杯。”
“不、不用了……”艾薇嘶哑地说着,强迫集中起自己的思绪。她还是顽强地活下来了,看来,他并没有一狠心而置她于死地。该暗自庆幸吗。
她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眼前隐约呈现了那名老侍女担忧的脸庞。她虚弱地挤出一个微笑,“朵,谢谢你。”
老侍女闻言,立刻在床边跪下,双眼老泪纵横,“艾薇殿下,奴婢应当感激您救了我一命啊!”
“别这样……快起来,”艾薇咳嗽了一下,见那衰老微胖的身体还是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她不由补充了一句,“那么,再帮我递一些水过来吧。”
朵闻言,这才忙不迭地站起来,匆匆地从一旁的桌子端水过来给艾薇。趁着她离开的空档,艾薇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屋子,虽然是在细节方面依然可以看出是王室所用的居所,但是简朴的家具,略显狭窄的房间,不着金饰的器皿,都可以说明,她在这个王宫里必然是一名不遭受法老重视、或者、甚至是厌恶的存在。
朵,应该是她唯一的侍女吧。
想起往年在孟斐斯万千宠爱、前呼后拥的境况,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她苦笑一下,正巧朵也又回到了床边,恭敬地跪在地上,将水杯递给艾薇。
“对我不用总是下跪。”艾薇半强迫地从她手中拿过水杯,嘱咐了朵一声,她已是那样地年迈,总是下跪对身体一定也是个负荷,况且是只有两个人的居所,何苦又要有诸多礼节。朵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艾薇,好像从未见过她一般。艾薇只顾着举起杯子喝水,没有注意到她表情上微小的变化。
嘴唇靠近杯口,双眼不慎接触到杯里的水面,那一刹,艾薇突然猛地将杯子甩到了一边,双手带着怀疑地扣住了自己的脸颊,全身缩在一起,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艾薇殿下,您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吗?”朵紧张地看着艾薇。
“我需要一面镜子,快拿给我镜子……”艾薇嘶哑地说着,双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情,她死死地盯着掉落在自己面前雪白被单上的杯子,声音里渐渐染上了焦急,“朵!快点啊!”
年迈的侍女慌张地跑出了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面狭小的铜镜拿回来,还不等她发话,艾薇几乎是用抢的将那面镜子握在手里,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面容对上那面破旧的铜镜。
镜中一个陌生的女孩正惊讶地看回自己。
她的头发很长,长到几乎拖到地面。但是发色却很淡,淡得几近银色。
她的皮肤很白,白到毫无瑕疵,但是却也白到几乎病态。
她有浓密而卷曲的睫毛,她有深邃的眼窝,但是里面却是一双几近透明的浅灰色眼眸。
她有秀挺的眉毛、小巧的鼻子、棱角精致的嘴唇,
但是她没有颜色,她就好像失去颜色的绘画,苍白得令人感不到生存的气息。
这个女孩子,从眉目里与自己有几分相像,那几分神似令她觉得恐怖。
但是……她们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没有尼罗河般蔚蓝的双眼,没有太阳般耀眼的直发,没有水晶般剔透的皮肤。
她就好象失去了生命的自己一般。
“这个人……是我吗?”她难以置信地将手指向镜子触去,语调里带上了些微的颤抖,指尖的触感难怪是如此的陌生,因为这根本不是她的手指,原来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除了一样的名字和略微相近的长相,她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荷鲁斯之眼’是真的……”她仰首向天,轻轻地呼气,“它将我送回了过去,但是却只有一半。”
只有她的思想、她的灵魂。
“艾薇殿下?您怎么了?”朵担心地看着一会惊讶一会迷茫的艾薇,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到这个时代以来,大家所叫的艾薇,并不是她,而是这个发色怪异的、情妇所生下的孩子!在这个古老的世界,人们怎会接受如此奇怪的长相!难怪大家会这样地厌恶她,难怪他会想要她死……艾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铜镜放在了床上。她用手指掀起自己银色的发丝,透过阳光略带嘲讽地看着这古怪而苍老的颜色。
“……我究竟变成了谁。”
年迈的侍女一愣,紧接着不解地看向艾薇。
艾薇也看向她,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那略带凄绝的表情,让朵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而转瞬,她已经收敛了那一瞬哀伤的表情,撇出一个勉强的理由,
“看来我发烧得都糊涂了啊。”
然后又顿了一下,
“我希望我发烧得都糊涂了……”
朵又是有所感概,布满皱褶的脸上骤然写满了担心,“艾薇殿下,命苦的殿下啊!”
她泣不成声,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如同所有的老人一样,抓住自己眼前的话题,一直在不停地重复那两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论艾薇究竟想套出什么话来,她都只是虔诚而悲切地重复着这同样的几句。
艾薇终于放弃了从她这里挖掘出什么的打算,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引向未来的真实历史里,她,不慎成为了他的妹妹,却是一个受他厌恶、令他唾弃的怪物般的存在。
她已经不再是他爱过的那个……艾薇了啊。
第四章 涟漪 之二
阳光透过宽大的窗子洒了进来,温和地倾泻在她身上。
银色的发丝如同柔顺的溪水,经由木制的床榻流淌到落满晨光的地面。
她向天花板伸出一只手,白皙的皮肤被初升的太阳映得几近透明。她迷茫地看着自己纤细的指尖,浅灰色的眸子在不停快速地颤动,始终无法聚焦于一点,不受控制地揭示了她复杂的心绪。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就好象失去生命一般地寂静。
又过了一会,她终于放下了自己那只举着的手,微微张启苍白的嘴唇,轻轻地唤道,
“朵?”
没有人回答。
朵不知去了哪里,狭小的房间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变得竟有几分冷清起来。艾薇想起自己好像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走下床了,既然身边唯一的侍女不在,她或许应该趁此机会,独自出去走一走。想到这里,她便支起身来,努力地向床下走。刚站起来走不出两步,她就狠狠地跌倒了,身体在那一刻好像不能完全被思想控制,突然脱节一样,令她无助地软瘫到地面上。
“这样一个古怪样貌的身体,我却还是要努力去适应。”艾薇自我嘲讽地想,若她想要留在这个时代,看来不管有几百个不愿意,还是要凑合着这具不那么好用的肉体,活下去。
于是她用力扶住床畔,集中意识,又一次站了起来。
“呼,这一次可不要跌倒了呀!”她打趣地说,看自己站得稳了,就一边小心地扶着身边的墙壁,一边往屋外走去。
一出门口,阳光便毫无遮拦地全部照射在了她的身上,令她不由得几分不适应。回首看看自己居住了数日的住所,不过是一个矮小的房室,周围只能找到十分稀疏的树木,和数栋古旧的偏房。放眼望去,隔不了数十米的建筑就已是华丽非常,青葱的蕨类植物充满生命力地挺立着。那繁荣的景象,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她明了。这里是宏大壮丽的底比斯王城,在那一段历史里她与他初识的地方。
她用手挡住耀眼的阳光,眯眼昂首。晴朗的天空仿佛从未改变,但历史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昔日底比斯的初识,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但那甜蜜得令人心痛的回忆,却仅仅停留在了她一个人的昨天。
原本属于二人的记忆,现在却只剩一个人来回味。
多么甜蜜,多么残酷。
一阵风微微地吹过来,不远处听到了些许水面波动的声音。站在如此烈日之下缅怀过去,结果一定是彻底晒晕,想明白这一点,艾薇毫不犹豫地提起裙摆,不熟练地指挥着自己的身体,向着水声传来的地方慢慢地踱去。
走了没多远,树木渐渐地变得多了起来,枝叶挡住了变得毒辣的阳光,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顺着水声向前,视线豁然开朗,层叠的绿色植物包围之中,竟是一片美丽的荷花池。在埃及的宫廷建筑里,这样的构造并不少见。但不知建筑的人究竟是用了何种技巧和材料,荷花之下的水竟可以是那样地清澈,仿佛一眼就可以看到池底。在阳光的映射下,蓝色的水,由种花处至无花处开始渐变,深蓝,幽蓝、湖蓝、天蓝,宛若一枚流动的调色盘。
映着艳阳盛开的六月的荷花,不住地散发着宛若隔世的美好清香。那样纯净,那样美丽。它们分布均匀,亭亭立在这蓝色的调色盘上,俨然整幅画面的点睛之笔。
这可是平常见不到的奇妙景色。艾薇立即心生好感,几步上前,褪去简单的凉鞋,将白皙细嫩的脚放到未种荷花的蓝色池水里,冰凉的触感让她勾起了一丝放松的笑容。
在这样酷暑的日子,难得可以这样舒服地享受一下。在底比斯这样繁华的城市,居然还可以找到这种没有人的清净之处、肆意地放松一下,这也算是回到这个令她缅怀已久的时代后,第二件令她开心的事情了吧!
第一件?自然是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大傻瓜。
不管他再怎样对她,能见到他健康地活着的样子,真的比什么都好。她真庆幸自己拥有为那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下注的勇气和决心啊!她开心地笑着,调皮地踢了踢池里的水,看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展露宛若宝石一般美丽的光芒。
不管她是什么,不管他怎么看她,她要在这里呆下去,呆在他的身旁。
突然,她感到一道犀利的视线穿过层层树叶的遮盖,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猛地抬头,蓦然发现眼前不远的树丛后隐隐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树枝将他的面貌和身体掩盖,只能透过繁密的绿叶窥探到一双沉静的眸子。
那是一双如同极地之海般冰冷的眸子,宛若无机质的物体,找不到半分生存的感觉,在这盛夏的热力里,竟让艾薇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就好像一种彻骨寒意正顺着脚底向她的胸口蔓延,她不由微微握紧双手,警戒地后退了几步。
可再抬头一看,那双眼睛早已消失,找不到半分端倪。
第四章 涟漪 之三
“谁在这里。”
踌躇之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艾薇猛地回过头去,看向声音的主人。
在那一瞬间,时空好像凝结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倾洒了下来,落在了平整而炙热的石制路面上,荷花的清香漫溢在空气中,萦绕在身边。没有风,连呼吸的声音都要消失了。她与他站在距离彼此不过数米的地方,彼此凝视。
久久没有说话。
那是一幅祥和的场景,一幅世界上最美好的图画。
白衣的少女,站在水蓝色的荷花池旁,长长的裙摆落入了冰冷的池水,白皙的皮肤比池中盛开的花朵还要娇嫩,她微微侧身,看着不远处的男子;挺拔结实的年轻人,穿着简单的亚麻短衣,手持做工精细的宝剑,刻有秃鹰的黄金装饰,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发亮,他屏息驻足,看向自己前方的少女。
在那一刻,她几乎要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他还爱着她的那种,美好错觉。
可是,她怎会忘记。他的记忆里,根本不曾有过她。自己的现在样貌是那样古怪,对他们来说可谓丑陋的古怪,他怎么可能没来由地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