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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帝后难为-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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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着女儿清瘦的形容,这孩子越来越瘦了。虽说个子长高了不少,怎么也不见多一丝肉。上次儿子回来也是这么说,妹妹几乎就没好过。青 玉般的脸上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清澈见底,忽闪忽闪看着自己:“怎么不让丫头跟着,倘或受了凉是好玩的?”

别的女孩子倘或被生母一番这样的话说过以后必定是委屈万分,乐辉盈后退一步:“是,下次再不会如此贪玩。”说完又是一个万福,便自己 撑着伞慢慢走去。

乐夫人看着女儿的背影,脸颊抽动了几下没有说话。宛如一下扶住她:“夫人!”已经是一个趔趄,站立不稳紧紧抓住身边丫鬟的手。

“夫人,您怎么了?”宛如看她脸色青白,雪青色的衣裙几乎被冷汗浸透惊得大叫。

走出不远的乐辉盈听见动静不对,扭头却看见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母亲被宛如和宛心两个丫头搀扶着,几乎跌倒在地上。吓得一下子扔了手 里伞,再也不顾什么规矩飞一般跑过来,“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很久没有看到女儿近乎真实的面孔,抓住女儿纤细的手:“这么大雨会淋坏的,回去吧。”

“宛心,快去找我哥过来。”这儿距离乐辉懿的院子不过数十步,乐辉盈代替宛心的位置用力扶着母亲:“母亲,我扶着您到那边歇歇。”不 远处有个凉亭,乐辉盈身形清瘦哪怕跟宛如一起扶着母亲也甚是吃力。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抓住她,只怕自己一个不仔细就让母亲跌倒在地。

“你回去吧,等会儿你哥哥就来了。”一步一滑到了凉亭,乐辉盈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大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倒是宛如一只举着伞母亲身上湿 的地方倒是不多。看女儿这情形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这样子会伤风的,刚好才几日。”

乐辉盈紧抿着双唇一语不发站在一侧,乐辉懿听说母亲身子不好已经顾不得打伞从里面出来。看见妹妹浑身湿透站在一旁,母亲又是一副病怏 怏的样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母亲,我扶您回去。”

“你回去吧。”乐夫人看着一脸不驯的女儿,每次只要她抿着唇不说话一定是心头不服气又不好说出来只好立在一边不说话。

乐辉盈抬起头看了一眼母亲和兄长,眼皮眨了眨两滴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硬是给逼了回去:“是。”说完,也不打伞就在瓢泼大雨中慢慢走去 。

乐辉懿忽然明白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出去也不顾男女大防一下抱住妹妹:“姗儿,别淋雨。*****带到嫂嫂屋子里,等会儿换身衣服再走。这 样才不会着凉的。”

“不必了,母亲身子弱哥哥还是把母亲送回去吧。”乐辉盈并不挣扎,只是淡漠地说道:“我没事,就到屋子了。”

“姗儿,别这样。”乐辉懿分明感觉到妹妹娇弱的身躯在微微发颤,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混成一片:“母亲,母亲不是有意的。她,她 心疼你的。”

“我知道。”乐辉懿推开他的手:“你是我哥,只是这样子叫人看见还是不妥。别让人说闲话了,不好。”说完一个人淋着雨继续往前走,大 雨倾盆而下让那抹天青色的娇弱身影在雨幕中走了良久。

乐辉懿回到母亲歇脚的凉亭:“母亲,您不该这么对姗儿她还小。”

“如果我疼她,就不该让她被皇太后接进宫,只有远着她让所有人看不到我把她带在身边是不是就会让皇太后没了这心思?”当皇太后口里说 出要将女儿养在身边的时候,本能的就是要拒绝这件事。虽说天子生母在旧年间曾说过要在将来结为亲事的话,已经是时过境迁了。而且如今 的皇太后也不是皇帝生母,很多事情是和生母所决定的不一样的。女儿不能将她的一生都葬送在皇宫里,即使她心底早早有了那个人的影子也 不行。皇宫比任何地方都没有人性,为了女儿终身着想也要远在女儿才好。

乐文翰刚回家就听说女儿淋雨夫人生病的消息,头真是觉得嗡的一声。妻女一直都是他的心病,尤其是妻已经无数次告诉她皇太后绝对不会再 生出要将女儿带走的可能,至少说生母都不肯相信这件事,依旧对女儿还是冷冷淡淡的,甚至有时候冷淡到不堪的地步。只是盼望能将人留在 身边长久一些,殊不知这样对女儿还不如将她送走也不好不让女儿受这么大委屈。

女儿绝对是冰雪聪明的只是把自己跟家人用一条线划开。隔得远远的,不靠近是不是可以给她省些事?

看着妻子在丫头手里吃过药,换了身便服便往女儿的绣楼去。早已过了三更,平时只怕早就睡下了。傍晚淋过雨,自己不得脱身就麻烦凌恪来 个这一大一小两人诊脉。妻子是早已注定的带病延年,服下两贴药能安安稳稳睡一觉就没甚大碍。可是女儿,伤风刚好些这会儿加上淋雨只怕 又要加重了。

“老爷。”莫颜和榛遐刚伺候乐辉盈吃过药,又给她换下汗湿的衣裳下来准备拿去清洗。走到门口正好遇上乐文翰一脸忧色过来。

“嗯,睡了?”乐文翰淡淡问道。

“小姐刚吃过药,还在榻上看书。”莫颜福了一福:“奴婢们告退。”

乐文翰撩起帘子进去,女儿蜷缩在被子里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手里拿着一卷旧书慢慢翻着,看见自己进来马上放下手里的书:“父亲!”

“吃了药怎么还不睡?”乐文翰拿起放到一边的书,“还看书,也不怕劳神。”

“一会儿就睡了。”乐辉盈坐起来,不敢在父亲面前放肆规矩。乐文翰在一边的绨几上坐下,“你凌叔叔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受寒。要不 让厨房跟你做碗姜茶鸡蛋来,吃了也好怯寒。”

“喝过姜汤了。”乐辉盈微微一笑:“让您这么过来,女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姗儿,别怨你母亲。她满心疼你,只是说不出来。”乐文翰看出女儿眼中的落寞和隐忍,要是不解开心结真的郁结在胸也不是一件好事。

“母亲身子没事吧?”乐辉盈闭口不提傍晚的事情,只是端坐在榻上:“总是女儿不好,让爹娘不欢喜。岂敢埋怨爹娘半句。”

乐文翰久历官场无论场中上下没有任何事是他办不了的,只是对于女儿很多事很多时候却是无能为力。明知道自己位列首辅,要想女儿嫁一个 如意郎君绝不是难事。偏偏这个小女儿看上的人是自己无法驾驭的,即使驾驭也正是这几年的事情了。至多三年,就会把手里的大权拱手交出 去。毕竟,毕竟那才是帝国唯一的主人。自己是太子太保又有太傅之衔,把女儿嫁给天子门生也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可是要女儿小小年 纪就去承担这份她根本无法挑起的担子确实太过残酷。不是急着要女儿出阁,实在是皇帝年纪不小了。只要女儿到了寄递之年就必须大婚,这 是皇太后最后的退步。

“想吃些什么,父亲还没和你一起吃。”乐文翰没有多去想女儿心里是怎样的不痛快,只是坐在绨几上吩咐丫头们下去做事。

“您这么晚回来,怎么还是很多事么?”或许跟父亲在一处,乐辉盈的话语还是比跟母亲在意要多得多:“难道大哥都做不好么?”

“他还要历练,很多事不能放手给人。”小女儿很是伶俐,有时候说话行事叫人很放心。

轻轻咳了几声,乐辉盈有些郝然:“爹,我就不是让您和母亲很不欢喜?”

“哪里的话。”乐文翰抬手抚摸女儿的额头,还好不烫,“你娘那个性子我也和她说过,只是拗不过来。姗儿,要说疼只怕她会把自己的心都 交给你。只是你娘真是怕了,那时候皇太后一句话就是想把你带去宫中抚养,待年到了及第时候就……”顿了一下:“姗儿,她是舍你不得。 要不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子做事说话。常常夜里一个人过来看你,受了寒也不觉着。她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乐辉盈愣怔半晌:“如果没有我娘的身子也不会这么坏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娘不欢喜我的也是该当的,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 不想让人嫌弃,爹。”

“傻孩子。”乐文翰叹了口气,小女儿从小就比人懂事。读书习字甚至是比她的两个同母哥哥还要好。外加上乖巧懂事极识大体,就算是女儿 不曾看上过那个人也是正位中宫的不二人选。论人品家世容貌才学,无人出其右的。

****子:“爹,你说要是女儿死了是不是母亲就不用如此了。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女儿宁愿将这条性命还给爹娘也免去母亲多少不快。”

“不许胡说。”乐文翰厉声打算女儿的话,“你要是再胡说,爹就要发火了。你母亲为你付出的近乎是他自己的性命,要是你有这样子的念头 真是辜负了她的心。”

“只是这样子的疼爱女儿,女儿真的不要了。”乐辉盈泪水就是顺流而下:“女儿没做错,为何要这样的对待女儿?”

乐文翰无声地给女儿拭去泪水:“姗儿,你别胡思乱想的。有事爹去和你娘说,总是不许再委屈你就是了。这么大孩子了,还是这样子。说不 过是一定要哭的,哪里还有个样子的?”

乐辉盈伏在父亲怀里抽噎起来:“爹,我娘不喜欢我。”

乐文翰轻轻抚摸女儿的秀背,似乎很多拭去都应该要和女儿说清楚。只是每次话到嘴边总是硬生生咽了回去。女儿或许就是自己注定要关心的 更多的。妻子那边已经是欠的说不清楚了,谁叫自己不能许她太多的事情。这才弄成她事事执拗不堪,也就在很多时候自然而然的忽略掉女儿 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才会让女儿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姬妾们也生了好几个儿女,却没有哪一个能够及得上这嫡出的两儿一女,只是怎样才能让 妻子放下心头的大石好好跟女儿说出这些隐情才是最重要的,她的时候不多了,凌恪每次给她诊过脉以后都是眉头紧皱。可是没有哪一次像这 次一样,几乎都看不出他的表情。似乎已经到了最为危机的时候,可是真的要自己跟女儿说出来又是何等残酷?少年夫妻老来伴,数十年相依 相伴一旦中途失伴难道不是人间最大不幸之一?

“姗儿睡下了?”会到郑源的正寝,妻子正歪坐在榻上,青白的脸色看得人心疼,母女两个不止是生的相似就是性情也是这样相似。只是怎样 才能化开这内中的坚冰似乎比朝中大事更为棘手为难。

“我看她几乎没吃什么,有些不放心,硬是压着她吃了半碗燕窝粥才算是罢了。”有丫鬟伺候着洗刷过后,乐文翰实在懒得再去看公文便在软 椅上坐下:“何苦来,一定要跟如此对她?是你亲生的,为了她几乎搭上自己的性命为什么又不肯对她好些?”

“我时候不多了,这次的病逝更从前都不一样。每日出去走走都是想让自己不坐下来,什么事都还能走走看看也是好的。有几次走到姗儿那边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怎么去和她说?她出阁时候,我是不论如何都看不到了。做皇后我真是不稀罕,为什么要让她看上皇上?皇上有那 么多女人,怎么会去疼我的姗儿?就是你,也有宠妾我能计较么?我尚且不能计较这个,如何让女儿去计较?只有生母都不疼她,她才会坚强 起来。日后也就不会吃亏了。”强打着精神看着自己的夫君:“老爷,我们纠葛了一辈子已经够了,可是姗儿还小而皇上大她那么多,日后不 会疼她的。你哪怕是不随了姗儿的心愿,也要他不能去做这个皇后!难道这家里还缺了一个皇后不成?”

“由不得你我,女儿只是要嫁她心底的人我便不想扭着她的心思。”乐文翰淡淡叹了口气:“姗儿不做皇后谁做皇后?谁能比得过我家的女儿 !”自矜的话语说的极其自然:“个人有各人的缘法,不是我们做父母的能够左右的。乐辉懿看中了他媳妇儿,你这么喜欢。怎么姗儿只是为 着看中了皇帝,你就对姗儿这样冷淡无情?她问我若是你真的不欢喜他,是不是把她的性命还给你去便是好了。就是不好,也能好了。难道你 还有第二个女儿!?”话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责备。

“我几乎是忘了,皇上还是老爷的学生。”妻子喘了两口气:“老爷,这些东西譬如说权势地位真是没趣的。你要这些东西,生不带来归不带 去的要来做什么。我对不住女儿也是一番私心,怕她在皇宫中受了委屈。没想到让她受委屈最多的却是她的生母。我会给女儿一个交代,自然 是不会委屈了她。”

好像近两年以来只要是夫妇两人在一起总是免不了一顿龃龉,乐文翰知道妻子性情执拗加之疾病所扰也就很多事情都在迁就妻子的脾气。除非 是在大是大非之间,一般的事情都是妻子说了算的。唯独女儿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依着她的心思。她对女儿的溺爱在任何人是看不到的,最清 楚的也唯有自己。只要是女儿的起居器物,从外出的轿帏到内里的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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