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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路过蜻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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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摩的时候,果然有个多事的小姐夸他:“这位哥哥真俊,长得有几分酷似那个谁……谁来着。” 
  Sam一本正经的表情:“Sam是吧,好多人都说我长得像他,没办法,命没有他的好……” 
  “啊对对对,太像了,不过你可以去参加那个什么电视上的明星模仿秀,绝对可以赢!” 
  “啊,有这个节目吗?我肯定第一时间去报名!对了,你有那个报名电话吗?” 
  “当然了,电话我可没有,下次给你问问。不过可惜啊,你没有生在香港,要知道,那里才是出明星的地方。不过你也让我明白了,光长得好也是没用的,还得命好,命好!” 
  “不过我的命也不差呀,要不能让你这么漂亮的小姐来给我洗头?” 
  他从头到尾,都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在边上拼命地忍住笑。 
  出得店来,Sam得意洋洋地冲我举起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你看我赢了吧!” 
  我只好认输。他却开始跟小孩子一样:“我赢了,你有什么奖励不?” 
  “啊,还要奖励?好吧。”我装出无奈的表情,“要不,改天请你吃吃上海的早饭大饼油条粢饭糕?” 
  他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好,这个好,不过我还想要多一份奖励。” 
  我们已经快走到他租的房子楼下,我却在想自己该回家了。虽然这个夜晚特别美好,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可是我告诉自己,我是个乖乖的小淑女,别熬夜得太晚了。可是我又不舍得,让梦提前结束。 
  “大哥,你想再要什么奖励我都可以答应你,不过今天好象太晚了……要不改天我再过来看你吧。”想来只有身处1995年的我,才会说这样天真这样文艺这样传统的对白,但在当时,一切都是很自然的脱口而出。 
  他却突然在黑暗的楼道里,迎面抱住我,他说:“我今天就想要,可以吗?”这个拥抱让我一下子措手不及。随即,他的呼吸已经扑到我的脸上。   
  路过蜻蜓13(3)   
  他说:“蜻蜓……认识你,真好。” 
  我很轻地唔了一声。 
  我们看不见彼此,但听得见对方的声音,闻得见对方身上的味道。 
  他的呼吸弄得我耳朵痒痒的;他的嘴唇开始在我的脸上四处搜索,他的鼻息湿润而温暖。他抱得我几乎窒息,但又令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塌实。我的眼皮坠下来,几乎要将整个自己,都缩进他那充满力量的怀抱里。 
  他轻轻的在我耳边呢喃:“宝贝,我可以吻你吗?” 
  “大哥……我……” 
  他打断我:“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想当你的大哥……” 
  我有些战战兢兢:“你,也喜欢我吗?” 
  “傻瓜!”他的额头顶着我的额头,“如果我不喜欢你,我怎么会那么冒失地给你电话,邀请你在这样深的夜里,来到我身边呢?” 
  “嗯……” 
  “现在如果要拒绝我,也来得及……”他说,“我们都在黑暗里,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我们彼此都有一个选择。” 
  “那是什么样的选择?” 
  “选择接受我的感情,或者不。”他说。 
  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心情,如果有遗憾的话,那就是我没有追问需要我选择的这份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情。因为我等了他太久了,十年了。像一个从来不会游泳的人,一直在水底下等待着拯救,她挣扎过,也偶尔想过放弃,可是往上看,看见水面上明晃晃的阳光,正发出的彩虹般的光芒,让她终于还是决定继续等待。她觉得,那一股光,是阳光赋予她的,生存的力量。 
  终于有一个人伸出手来,将她拉扯到水面上,憋了太久的气,终于在风里呼吸出来。耳朵里,传来悦耳的鸟叫声。阳光并不只为她一人照耀,它不过散发出普照众生般的力量,吸引着她投入它的怀抱而已。 
  因为深切领悟了水底的寒冷,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微薄的一点温暖。 
  他将我搂得很紧,似乎要把我的心脏从胸腔里挤出来。 
  他的声音充满着急切的渴望:“蜻蜓……爱或者不爱,选择或者不选择,只是你的一句话。” 
  我还能够说什么?梦终于到了可以延续下去的时刻,我也完全丧失了决定的权利。且是自己亲手,放弃这选择的权利。我甚至忘了他是有家室的。 
  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我的灵魂,和身体,一直一直,都会是他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亦如是。 
  他的吻是那样用力,居然将我的眼泪也“吸”了出来。我哭得抽抽答答的。他不停地吻着我湿冷的脸。 
  “蜻蜓,记得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决定要认识你,要爱上你……”他的唇终于离开我,他的双目在黑暗里发出微弱的光,他的手指轻擦着我两颊的眼泪。 
  我想告诉他,我也是一样深深深地爱着他,可是最后说出口的是:“送我回家吧,我想做个美梦……” 
  是的,我想回家,趁着天还没亮,如果这一夜不过是一场梦,或者一场戏。神啊,让我延续这美梦吧! 
  可是天空总归是要亮起来的。当我看见自己家中熟悉的情景时,不是不落寞的;但同时我看见桌上还记载着昨夜地址的纸条时,那证明着一切都是真的。镜子里,昨夜哭过的眼睛还带些桃色,舌尖碰触嘴唇,昨夜靡靡的气息还流转着。我轻轻地问自己:“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吗?” 
  中午的时候,在办公室接到Sam的电话,他说:“蜻蜓,晚上有空的话带我去传说中的城隍庙吃小吃如何?”我说好。唇齿间还流转着昨夜的狂欢与幸福。心里一阵阵微微的骚动。 
  可是快下班的时候,却看见方冰哭着跑来:“死蜻蜓,救救我吧!” 
  “咋啦咋啦?哭成这样!不是又被谁抛弃了吧!” 
  “啊呸,你才被抛弃了呢!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今天,你一定要陪我!一定一定!”未及我解释晚上还有事,她已经有些失控地,大声地发出了近似哀求的哭声…… 
  一边是偶像的人约黄昏,一边是挚友的绝望求救。一时间我呆在了原地。   
  路过蜻蜓14(1)   
  14.我们都是明白事理的人,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绝对不是会胡揽蛮缠的充满势利和物欲的女孩子。即使我们拼命想通过一些不太光明的渠道,去迅速找到自己生命的出口,手段也是拙劣的,笨拙的。然而出了事,却对一切的伤痛和所有可能的后果,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答应方冰晚一点一定过去找她。 
  她拉着我的手,哀怨的眼神充满着不确定。她说你一定要来哦一定要来哦。 
  在我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空隙里,她披散着长发,攥着一个纸杯,絮絮叨叨地跟我简单痛诉了一下事情的缘由。 
  一切和她最新的男友有关。那是一家电视台的制片主任。他们是在一次发布会上遇见。他给她带来了一种希望,他夸赞她的美貌和聪慧。背着他的妻子,她把自己赤裸地献给了他。 
  她没有想过要他为她离婚,她要的,不过是他能够为她提供向上的台阶。 
  因为他的关系,她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提前知道会有哪些明星来内地,包括最秘密的造访。他们在一起的三个多月里,是方冰的工作业绩飞速猛长的时间。 
  直到有一天明星F来到电视台参加一个娱乐节目。F是制片主任最不喜欢的人,虽然此人也能算个红人。但因为以前一此合作过程中,双方有过不愉快的冲突,主任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为了煞煞F的气焰,制片主任建议方冰爆一些不利F的“猛料”。方冰糊里糊涂居然答应了。可是稿子刊登出来后,F及其经纪人恼羞成怒,找到杂志社要给方冰一点苦头吃,并推翻当时所有的回答。到最后,干脆伪造了一个不在场证明,证明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方冰,更没有接受过方冰的采访。 
  一看事情不妙,方冰很本能地去求制片主任帮忙。一看出了这样的麻烦事情,虽说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但同时他对方冰的脾气和肉体都腻烦了,加上自己老婆开始疑神疑鬼,主任干脆就对方冰玩起了人间蒸发。 
  这已经是城市里已经司空见惯的游戏。 
  F要求方冰所在的杂志社出面澄清事实,并公开道歉,同时,对方冰进行相应的处分。 
  感情和事业同时遭受摧毁,我可以想象方冰此刻的困境。 
  从三年前她从南方漂流到上海,苦苦挣扎熬到编辑的位置后,我也陪伴了她整整三年。在上海,我就是她的亲人她的姐妹她的友伴。 
  虽然我一直劝说她要真正地对自己好,而不是通过男人来走捷径。但她总是听不进去。我身边许多上海女孩子,都在一看见有实力的男人就忘了道理,更不要说方冰这个小城市来的女孩。 
  我们这一代的人,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如何谈恋爱,如何分辨爱情的本质。 
  我身边的阿姨阿婆阿妈总是在说很实惠的恋爱经。 
  可能是我们上一辈的妈妈们饱受物质匮乏的苦吧,所以不希望女儿受苦。我不止听过一个妈妈说:“我不希望女儿跟那个小男孩一起奋斗。我年轻的时候好的衣服也没有一件,也没有出去旅游,她大好青春的时候是要享受的……” 
  她们的出发点是很善良的,总会建议我们长大了一定要找个牢靠的男人,但话里面,多半是跟感情没啥关系的,倒是提到房子车子票子啥的。 
  只要符合以上条件的男人,除了离婚的和有老婆的,她们会很起劲地教导你一定要把他抓牢,至于他人品如何,你们是否相爱,是否真正合适,这个问题她们是不考虑的。 
  即使是说起人家夫妻,也喜欢说:看看楼上的小毛,她的男人多少能干,一个月能赚多少多少,全交给老婆。 
  要么就是:看看隔壁的小黄,多么可怜,当初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现在好了,下岗了,还养个还在读高中的儿子…… 
  所有的对白里,一点都不会提到人家夫妻的感情。 
  她们也不会知道,小毛的老公,有可能外面有其他女人,有可能回家打老婆;小黄的老公,有可能对老婆真的体贴,夫妻俩的感情,比什么都好。有的夫妻可能没有那么多钱,但生活和感情都很好,也是幸福。 
  但是我认识的大多数阿姨阿婆阿妈,是不会拿这个来教育自己的小孩的。 
  即使只是要求对方人品好一点再好一点,但是如果不爱你,或者你也不爱他,又有什么可靠呢? 
  我这样想着,心里一阵阵地涌上悲哀的潮水。 
  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符合着中国妈妈们的理想。但是,我爱的,是他这个人。 
  Sam孩子一样地看着城隍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觉得新鲜有趣。我的手被他攥着,心事重重。 
  我没有办法忘记方冰的哀伤。 
  我想起她曾经在酒吧里学上海女孩子去吊老外,巴望着人家带她出国,最后人家走了,给她留下一些不值钱的外国纸币,还有一间欠了两个月房租的房子。 
  我想起她曾经通过香港同行结识一个香港男人,心甘情愿给人家当二奶,希望能够移民去香港,最后对方的老婆知道了,一路追到上海…… 
  我想起她总说不想工作不爱工作,却一直在刻苦努力地工作养活自己,每个月还要给老家的父母寄生活费。 
  我也想起她大多数时间只是很单纯地想遇见一个可以给她一个家的男人,她心甘情愿地做个小妻子,两个人一起买套房子过过小日子。   
  路过蜻蜓14(2)   
  我也想起她无数次说厌烦工作,渴望给沉闷抑郁的工作找一个出口。我永远记得她的抱怨——中国的时尚娱乐杂志的从业人员的收入基本上也就是一般公司白领水平的收入水平,可是他们却总是担当着教导富有者生活方式,并提供他们娱乐渠道的重任。 
  我想着想着,直到Sam突然叫起来:“好大的树,可以许愿吗?” 
  转过头来,让他一下子看见我已经红起来的眼睛。 
  “你怎么了?”他的目光充满关怀询问,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他敏锐的眼睛。 
  吃小笼包子的时候,我对他说:“今天我想早点回去陪一个朋友。” 
  他把墨镜往下挪一挪,从上面看过来。接着说:“你和你的朋友没事吧?” 
  我叹了口气。我从来是个脸上藏不住喜怒哀乐的人,而Sam已经和我那样亲近,终于忍不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他飞快地吃完剩下的食物,扶正了墨镜说:“我们走吧。” 
  一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也没有任何表态,只是不停地打手机。 
  分手的时候,他说:“我一直没有打通电话,你先回去吧。回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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