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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玻璃唇 玻璃唇-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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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包扒皮!素素恨道,两面三刀,你们来前他打电话来,说明天下午必须上班,不上,便炒我鱿鱼。
               这老包,真是六百年风采不变。杜十娘仅仅是扒了死人的美人皮,他是活活的压榨活人的肌理。
               人比鬼还鬼,应该鬼怕人,可为什么那么多人怕鬼?
               怕的没有天理。
               唉,只恨生来不争气,就矮了那么几寸。素素看了看我,羡慕的,就那么几寸,我就做不成模特,由人摆布,生存时时有危机。
               哦,原来如此,我说她娇娇小小,一匹小狐狸般俏丽,为什么不上台去,却做了那送衣递水的丫头,凭白辱没了那美,原来为的是这般原由,好生怪气,这社会。
               老鸨妈妈的女人已经不适合这里。她说女人一是要媚,二还是要媚,可没说女人要长的高高的,就杜十娘的眼里,老包那模特队里的一些女子,真该挂个灯泡,送的站在夜色里,充一盏这城市木知木觉的路灯,更有意义。
               什么?你别去。柳遇春生气。我问问他,一个大男人,这样做事,出尔反尔,算什么昂藏男儿?
               老包?昂藏男儿?没的侮辱了这词。他本不是,当然可以出尔反尔! 他有这样的权利。
               我忙笑说,素素,你不用担心,不必去。遇春,还是晚上我给老包打个电话更好,事情由我而起,由我解决。
               一切说定。我和柳遇春起身告别。不能呆的太久,这样双飞双栖,素素的心在碎,她承受不起。
               下的楼来,柳遇春揽住我的腰,那么亲密。我这只鬼却看见那高楼的阳台上,雪青的色儿一闪,有人站在帘后窥看。那是素素,她爱的暗,暗到没有明天。暗到只争今夕。
               第二章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妓院
               暗恋——一场只有自己清唱的爱之戏,没有音乐,、没有配角,甚至没有装扮,只有自己在那角色转换,上场下场,结局凄惨。
               独自缠绵。
               一如六百年前,那柳遇春来了一次以后,开了眼,再不来妓院。却令妓女徐素素在接客之余,傻傻的站在杜十娘的房里,嵌在窗前,石像一般,看,望,找,寻,抓,捕,捉,探......
               目光问尽了天涯路,而他终不再来。再也看不见。
               一面之缘。缘的一端无觉,另一端却深陷。
               直至有一天,她站在窗前,问我,姐姐,你的李郎可把话儿给他传?
               我点头,李郎讲于他不下十遍。
               他不来,是不是嫌我是妓女,出身龌龊,脏了他眼?
               我摇头,素素,李甲说他自小和他表妹青梅竹马,爱的真切,想来不是嫌你这些。
               自此以后她不再望了,知望不来,专心接客,也红了半边。只是一天,被一浑身累肉的嫖客追赶,她红抹胸斜了一半,头发蓬乱,身子赤着,婴孩一般,裸裸的跑至楼下,搓粉滴酥的肉团,张皇失措的忙乱。
               色相尽入人眼。
               楼下的客人一看,叫好声儿连连,四处处于离奇的兴奋之中,一如兵慌马乱,末世之劫。免费的肉体,加上惊慌的表情,哪个寻花问柳的不爱观看?日常无法欣赏到的,突然奔到眼前,个个看得睁大了眼珠,直怕漏了故事情节。
               那时十娘正和李郎在楼下吃酒,双双把盏,猜迷儿玩。一看此景,忙把酒菜一推,哗拉拉尽数倾泻,抓了大红的桌布,跑过去罩在她的身上,不令素素春光大泄。
               我们虽是妓女,却也丢不起这脸,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妓院,个个阅人无数,却也不能这样被人删减的阅。
               那恶男赤了一身的肉,肥猪一般,气喘吁吁的奔来,还要打要杀,口中嘘喊。我好生厌恶,这般难看,还敢追打素素,看杜十娘怎样料理!顺手又掀翻身旁一桌酒席,把那桌布拦头向他兜去,他不知就里,更不明迎面飞来什么东西,便着了红盖头,一时混沌,不辩东西。
               我娇笑一声,声音媚媚,这位官爷刚投了胎,这般赤身裸肉的。众姐妹,今天院里大喜,有新生儿出生,还不快去恭喜?
               我这样一说,众姐妹早拿了桌上的器皿,向他砸去,这个说,姑姑给你个银锁儿,乖乖拿去。那个道,叫干妈,干妈给你一对金镯儿,你玩儿去......
               好不热闹的一场大戏。
               老鸨妈妈早心痛她的东西,在旁喊了半天,姑奶奶们,快快停了......
               大家砸了尽兴,那恶男早赤身蒙头的坐在了地。
               半响,老鸨妈妈剜我一眼,想从我这儿剜回一块金子去,啧啧的哭穷道,十娘,十娘,这院儿里的东西,哪一个哪一件不是妈妈费心费神的花银子买的?你,你,怎么不知爱惜?
               我轻轻一笑,妈妈,我陪你,这些,可不可以?
               老鸨妈妈一听,知银钱有了出处,不再和我论理,却走过去,拧了素素的脸一把,你这个小婊子,还不向客人快快道歉去?
               哦,他打她,还要她道歉?妓女卖的是身,又没有卖打?哪门子的新规矩?
               而素素却真的向那人走去。
               我唤她,素素......
               老鸨妈妈瞪我一眼,你知道什么?这小婊子近来好没规矩。简直不像我杜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近来她接客,和客人上床,人家出了银子,她却喊什么柳遇春,这哪儿还像妓女?不是自找打么?有本事让那姓柳的小子把她赎了去,却连个鬼影子也不见,她做的哪门子的戏......
               我一听,呆楞在地。这素素,对柳遇春的情,竟深至如此境地。无法自拔。看她也是不舍拔去!
               冤孽!
               第二章六百年暗恋的石碑
               于是推开柳遇春的手臂,不忍素素看得难为,快跑几步,速速走出她视线的笆篱,不刺她目,不纹她的眼睛流纷飞的血滴,染血色桃花,漫天漫地的下。
               那样的桃花,粘答答,悲跄跄,粉红迷离。如一碗鸡血羹,透着嗜血的恐慌。
               她不用沧悲,她本身便是沧悲,活生生的站在窗里。六百年暗恋的石碑。
               柳遇春不知就里,也跟着追来,问,宝儿,为什么跑呢?
               遇春,你看这儿有块翡翠,不知是谁人丢的?俯身下去,把一块地上的石子变成翠翠的绿,捡起。
               却见一人道衣飘然,不知何处来,归往何处去。玄玄的立于面前,拂尘一扬,把那玉从我手里卷去,跄然落地,叮当一声,石归了石的本相,怎能是美玉质地?
               站直看他,咦,正是那日苦追杜十娘的臭道士,他为何恁地多事,和我过不去?
               柳遇春看的迷茫,我怕他起疑,忙娇笑,哦,遇春,你看我,怎么就把块石头看成了翡翠,是不是太过财迷?
               那臭道士却不看我们,转身扬长,一路高歌而去,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石本非石,翠本非翠,情孽皆自造,三生复轮回,还了(le)了(liao)了,了了还了,速速归去,人世镜中花......
               柳遇春不知他唱什么,看他而去,摇头笑道,怎么现代社会还有这样的人?看着和演电影似的,十分夸张。
               我知他一来把柳遇春点化,二来把我警吓,告诉我这只鬼,他时时知我行藏。嫌他多事,于是也在身后笑他,遇春,真好玩,不知是哪座山上的臭道士,混不出名头来,得了失心疯,出来把人吓。
               他自听到,却当没有听着,好大的肚量。
               柳遇春送我回家,一会儿接了一个电话,便说有事,明日再来陪我。我早听知是那王队找他却不点破,任他去了,这个男人,杜十娘对他已把心放。
               皮,这人皮,沾了它,我竟会累,活人一样。于是坐了沙发,在把那电视开了,想看看孙宝儿还在不在里面,可否还能把话讲。
               我对她知的太少,实是该多多探究,把研一下。
               电视里色彩缤纷,你方唱罢他登场,别人的人生,缩短的故事,一个哈欠,又是一生啊。
               呀,是戏啊。
               好悲凉!
               明明暗暗,烛烛光光。她还是个孩子,她的手牵在他的大掌。走,跟着他走。他,是她的宇宙,是王,差遣着她的命运,走至高处,迤俪流淌。
               她跟他,随他。她该上学了。
               他给她穿光鲜衣裳,豪华时尚,铅笔,尺子,橡皮,都是当下最好的用具,上面画满了可爱的卡通,天真无量。
               他一件件拿给她看,喜欢吗?
               她点头,喜欢。她知道他忙,他有很多事要做,可他仍是把时间压了又榨,榨了又压,果汁一般,把最甜,最清爽的给她。
               我是他亲生的吧?她开始迷糊的想,或者孤儿院是一个梦,一个片断,只属于偶尔的回放?
               到了校门口,他松开了她的手,说,宝儿,进去,好好上学,下午放学爸爸来接你回家。
               她却“哇”的哭了,她害怕这个世界,孤儿院的经验令她明白,这个世界不安全,每一个人都是一只兽,披了表情的皮,狗、狼、老虎,会伸出来牙……
               惟有他,可以依傍。
               他见不得她哭,眼睛也湿湿的,劝她,乖乖的上课啊,爸爸喜欢学习好的孩子,明白吗?
               她明白。于是她把力气都用在学习上。别人问,她说话。别人不问,她不说话。她学习出奇的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终有人看不惯,指她脊梁,学习好有什么用,她没有妈妈!
               她起先以为不是说她,还是用功的看书,背诗——唐诗,他给她买了唐诗三百首,那鸦片烟一样的诗歌,一句一句,散发着氤氲的,暧昧的,袅袅的,古老的,有点霉味的香,她喜欢背它,迷醉到小小的灵魂有一种奇怪的安祥。
               第二章盘古女娲,对她是个神话
               可说话的人逼到她脸上,打破了这安详。一张苦大仇深的小女孩子的脸,扭曲的像拧了麻花,还混杂着一种凌辱同类的喜悦。奇怪,她哪儿惹了她?亦或,没有她孙宝儿,她应该是这个班里的第一吧?
               孙宝儿没有妈妈。没有妈妈的孩子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最鄙下……
               这句话玻璃割刀一样割过她的心,“嗤”的一下,她听到了,大寂静。一片空茫。
               她,没有,妈妈!
               孙宝儿,没,有,妈妈!
               她往回跑,往家里跑,她和他要个妈妈。她为什么没有妈妈?她不要鄙下。
               会有的,会给的,他会给她妈妈。
               气喘吁吁,楼梯一节节的上。他们已经搬了家,不再住在郊区的。站在门口,把脖上的钥匙插进了匙孔,好几次插错了地方。她那么急,那么慌,她要见他,要他,给她个妈妈。
               门开了,她直奔至卧室,她看见最迷惑不解一幕,也听到一声大喊,谁?找死啊!
               从未有过的严厉,他对她这样说话。
               他手里拿着一个黑黑的东西,直指着她。那是一把手枪,她认识的,在电视上看过,警察才会拿着的。他哪儿找的它?他赤裸的上半身下,还压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正缩在被里,头发很长很长,搅在一起,乱的就像专为她小小的心,做了那一刻的批注一样。
               乱。伤心。怕。迷茫。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他怎么抱着别的女人,他怎么没有这样抱过她......
               五味俱全,一锅不能食的麻辣烫。
               他看清了是她,手枪旗帜一样垂下。有大轻松,也有羞愧混杂,似乎对不起她,宝儿,你先在卧室呆着,爸爸一下就起床......
               她呆在门框。眼睛天真的贪婪,不肯走,也迷茫。更怀了好奇,他和这女人在锦被里干什么?那可是个大秘密啊,混沌暧昧,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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