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鸾孽-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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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情缘一事,也是时势使然。
臣暄能感受到聂沛涵的失意,也知晓自己赢得不够光明磊落。可於感情一事,哪里又有光明磊落一说?自是谁有手段,谁更用心,谁便能胜出。他不禁换位思考,若自己是这场感情的输者,又当如何自处?
日期:2013…11…22 19:23
怕也不能比聂沛涵做得更有风度了。
如此一想,臣暄倒也生出一番感叹:“慕王自幼长在皇室,等级观念深重。在皇家眼中,青楼女子应是卑贱如尘,即便如此,慕王还是喜欢上夙夙,可见经历过一番挣扎。”
臣暄冷静分析,继续叹道:“而我生性恣意,年少便嬉戏花丛,连父皇也看管不住。在我眼中,女人只分可爱与不可爱,并无贵贱高低。没成想遇到夙夙,倒是我的风流终结者。”他说到最後,话语中已隐隐带了几分不自知的宠溺。
此话甫毕,阁楼内忽然响起敲门声,突兀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臣暄在祈城是客,聂沛涵是主,於是便由聂沛涵发问:“何人?”
回禀的却是臣暄的侍从:“北宣随侍宋宇,有事求见太子殿下。”
聂沛涵便看向臣暄。
臣暄倒是有些意外,他明明临行前将宋宇留下照拂鸾夙,怎会如此快便到了惠江堰?他立时想到是鸾夙在赌气。可眼下聂沛涵与他同在,他不欲当着情敌的面说起鸾夙的事,便只得告辞:“宋宇是存曜的贴身侍卫,寻来想必是有急事。慕王且容存曜告辞。”
他停顿片刻,又道:“关於交接周会波及其一众家眷的事宜,但从慕王安排。”
聂沛涵见臣暄又换上了公事化的套路,也收起了面上失意,礼道:“太子慢走。”
臣暄再次朝聂沛涵拱手告辞,并未过多寒暄。他忍着没有询问宋宇的来因,待层层下了惠江堰阁楼,坐上返回驿馆的车辇,语中才显出几分急迫:“何事?”
宋宇面上颇有些为难:“姑娘执意今日赶来,属下阻止不住。结果刚到驿馆歇了脚,丁益飞便差人来邀,姑娘应了……此刻已由侍卫丫鬟护着去了。”
臣暄闻言暗道鸾夙行事莽撞,十分孩子气,立时便欲追过去寻她。可一想起鸾夙仍在与他置气,也只得打消这主意,唯恐他追去会遭她抗拒,适得其反。再想到方才聂沛涵已当面认输,丁益飞又是鸾夙的师叔,心中便笃定她不会涉险,不禁也安下心来,再问宋宇:“丁益飞约在何处?”
“惠江堰西头的束兵营。”
在束兵营?臣暄又觉踏实了几分。束兵营是训练新兵之地,平日没有训务时便闲置着,说来应在丁益飞掌控之中。不过若说这地方有哪里不合臣暄的心意,便是聂沛涵从惠江堰阁楼回到下榻之处时,会路经此地。
聂沛涵是否会情不自禁去见她?臣暄有些把握不住。不过以他对鸾夙的了解,即便她还生着气,也不会再动摇了,毕竟他们已有过肌肤之亲。
他发觉自己从未如此想念鸾夙,即便从前在前线相隔万里,也没有眼下这般相思入骨。不禁就暗下决定待她从束兵营回来,一定使尽所有法子逗她一笑。如此一想,臣暄更为释怀了几分,遂对宋宇笑道:“走!回驿馆……”
(本章完)
日期:2013…11…22 20:47
@耀邦家乡之男儿 2013…11…22 20:07:56
今晚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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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没了
日期:2013…11…23 19:39
第87章
臣暄走後,聂沛涵又在阁楼上伫立良久。好似面对这滔滔江水独自凭栏,他便可抹去些许心中的懊悔与苦涩。
原以为当初在镜山上的那一幕,已使他幡然醒悟到自己的错误,可时隔二十一个月,臣暄的那句“九日之前”又令他摔得惨痛。他明明已然掏心以待,却发觉自己从不曾真正了解心上的那个清丽身影。
她是谁,她经历过什麽,她作何想法……其实他对她一无所知。
一步错,步步错。
祈城是鸾夙与聂沛涵的不祥之地,她给他的两次沉痛打击,皆在此处。他恐怕馀生只要来到这里,便会想起鸾夙,想起她带给他的痛楚。
聂沛涵默默下了阁楼,心中决定尽快了结交接周会波之事,好早日离开这一片伤心之地。
*****
回住处的路上,聂沛涵坐在车辇内,才听岑江低低禀道:“丁将军已邀了鸾夙姑娘见面,约在惠江堰西头的束兵营。”
在束兵营吗?聂沛涵不禁心中微动。丁益飞选择这个地方碰面,分明是大有深意。聂沛涵不知自己当初为何会答应丁益飞的请求,写信给臣暄相邀鸾夙。或许只是他自己想要见她一面,而丁益飞恰好给了他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本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却没想到臣暄当真同意了,且还亲自陪着鸾夙前来。聂沛涵心中知晓,若不是为着鸾夙,臣暄身为北宣太子,大可不必亲自押解周会波来走这一趟。
也许臣暄的确比他爱得深,至少比他够尊重,够信任。
只是方才见过臣暄之後,他有些迷失於写那封信的意义。他写信相邀鸾夙做什麽?她来了又能如何?事到如今,他们见与不见都无法改变彼此越走越远的即成事实。
鸾夙曾对他隐瞒一切,决绝地离他而去,如今又即将成为北宣太子妃……即便他忍不住见了她,也不过是在饮鸩止渴。聂沛涵看着自己受伤的右手,淡淡询问车辇外的岑江:“车上可有伤药?”
岑江立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隔着车帘诚惶诚恐道:“卑职一时不察,未瞧见殿下受伤,万望殿下恕罪。”
聂沛涵掀开车帘接过伤药,冲着岑江摆了摆手,没有做声。
岑江见状,又迟疑问道:“殿下……若是到了束兵营门前,可要停车?”
聂沛涵解开包扎的伤处,自顾自上着药,良久没有开口说话。久得岑江以为他没有听到这句话时,车辇内才传出了聂沛涵的淡淡话语:“不必了。”
而此时,离束兵营不过仅有三四里路程了。
岑江叹了口气,他主子的苦闷,他比谁都清楚。可主子既然发了话,他也只得听从,心中却不禁为主子感到惋惜。只是这黯然之意没过多久,便被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所打断。
他们前方的路上,堵着一辆马车,将本就不宽的道路硬生生堵上一半。虽说如今已是酉时,家家户户正值晚饭,可街上却还是有不少行人。如此一来,大家都被耽搁了。
聂沛涵亦感到车辇停了下来,不禁蹙眉命道:“岑江,去看看前方发生何事。”
岑江领命称是,片刻之後又快步返回,语中带了些许兴奋之意:“殿下!有辆马车坏在路上了,是北宣的马车!车里是鸾夙姑娘!”
聂沛涵闻言眉头微蹙,尚未开口询问,但听岑江又补充道:“北宣太子并不在车中。”
是她独自来见丁益飞吗?聂沛涵心中怦然一动,到底还是忍不住这相思苦闷,唯恐错过这一面,彼此再见便是奢望。他不禁暗自将双手紧握成拳,在心中告诫自己,只这一次,就见她这一次。这次过後,她便是北宣的太子妃,而他,也将与她彻底划清界限。
“此离束兵营尚有一段路程,去请鸾夙姑娘过来吧。”聂沛涵语中是期待与忐忑,沉吟须臾又道:“她若不愿,便说本王将马车让给她。”
岑江飞快地去传了话。
片刻之後,车辇的帘帐重新被掀开,鸾夙沉静地上了车,後头还跟着一个丫鬟。她嘴角挂着矜持的微笑,好似对她施以援手的不过是个陌生路人:“有劳殿下载我们一程。”
日期:2013…11…23 19:40
聂沛涵定定望着她。二十一个月了,他们已分别这麽久。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曾见到她,可醒来却是无限的怅然与失望。如若他记得不错,她该十九了,看着是比从前褪去了几分稚气,更添几分妍丽与娉婷,大约也是尝过人事的缘故。
可笑他从前怎会以为她并非完璧,如今这浓而不烈的成熟与妩媚,才是叫嚣着告诉他血淋淋的事实——
这一次,她真正成了旁人的女人。
他其实有很多话要对她说,来祈城的路上也打好了腹稿,预备一一言说丶质问。可如今……说与不说丶问与不问已没有区别。
聂沛涵格外珍惜与她同乘的这短暂时光,不想都浪费在无谓的问题与争执之上。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贪恋与热切,他看到她稍稍低头垂眸,好似想要避开他。
聂沛涵心中一软,遂又强迫自己镇定起来,佯作淡然地客套着:“我还是习惯唤你『鸾夙』。”
鸾夙又是浅浅一笑:“殿下没唤错,我本就是鸾夙。”她并不想提起伤感情的话题,可既然偶遇上了聂沛涵,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小江儿她……”
聂沛涵感到自己已喘不过气来,窒息之感越发浓重:“她很好。”他只能给她这三个字。
鸾夙这才点了点头,一时又找不到新的话题,唯有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聂沛涵却想再多听一听她的声音:“足伤好了吗?”
鸾夙面上一怔,随即有些尴尬地回话:“不耽误走路了……多谢殿下的伤药。”她没有提及宋宇带回来的透骨钉。
“丁将军并无恶意,”聂沛涵明知鸾夙不会生丁益飞的气,却还是想要对她解释,“即便不上药,再过几日也会自行消肿的。”
鸾夙的长睫微微闪动,映在她面颊上有些细小的阴影:“我知道丁师叔不是针对我。”
聂沛涵在心中叹了口气。鸾夙与臣暄置气,他知道一些,幸灾乐祸的同时,却又怕她难过,遂违心地劝慰:“黄金梧此人心术不正,你不必为此放在心上。”
“连殿下也知道了?”鸾夙面上是自嘲的笑意:“我省得分寸。”
此话甫毕,马车也渐渐停了下来。岑江的话语便从外头传了进来:“殿下,束兵营已到。”
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聂沛涵只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可世事并没有遂了他的意愿。他看到鸾夙迫不及待地下车,避他犹如洪水野兽。他不禁漾起一丝苦笑,亦随之徐徐下车。
鸾夙整了整衣衫裙裾,抬首对聂沛涵笑道:“多谢殿下。”言罢目光忽然落在了他的右手之上,面上划过一丝关切:“殿下受伤了?”方才马车内烛光晦暗,她没瞧见他的手伤,眼下却看得分明。
聂沛涵亦淡淡瞟了一眼自己的右手:“不碍事,皮肉之伤。”
鸾夙眼中氤氲着雾气,正欲说几句体贴话语,却蓦然发觉如今两人的身份有多麽尴尬。她有些後悔上了聂沛涵的马车,原本想要落落大方见他一面,可她的修为到底不够,始终做不到“人生如戏”。
她唯有客套地说出五个字:“殿下多保重。”
聂沛涵轻微颔首示意:“这马车和车夫留给你,路上小心。”
鸾夙有些意外,立刻拒道:“多谢殿下费心,我方缠已遣人去驿馆套车。”
聂沛涵闻言语中微黯:“难道我们已生疏至此了?”这句话说出来,他已立刻感到自己的失态。明明是想要克制住的,明明想在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可面对她的生疏,他只会一味怀念起她从前的冷嘲热讽丶伶牙俐齿。他忍受不住。
日期:2013…11…23 19:42
鸾夙终於敢抬眸去看聂沛涵。黑色的蟒袍玉带,明灭的阑珊灯火,都衬得这一张邪魅容颜更显绝世。近两载未见,他好像多了几分圆润性情,不似从前那般阴鸷狠戾丶行事诡谲。她看着他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眸,分明在其中看到了灼痛,她也灼痛,只是她虽演技不好,但比起他到底略胜一筹。
鸾夙犹豫地反问:“殿下将车给了我,您又如何回去呢?”
聂沛涵双手负立,回笑道:“此离我的住处不远,徒步即到。”实际上他是不愿再坐上那辆车,那辆充满她特有香味的车。他怕自己会发狂。
鸾夙果然没有再拒绝,施施然俯身行了一礼:“既然如此,多谢慕王殿下。”
她竟已对他客气至斯!聂沛涵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唯有噙笑地摆了摆手,率着岑江等一众侍卫无言离去。他知道他应当有些风度,按照待客之礼先目送她进束兵营,但他做不到。
他要将她抛诸脑後,他要让她先看到他的背影。
鸾夙看着聂沛涵走到二十步开外都没有再回头,这才对束兵营的守卫叹道:“鸾夙求见丁将军,劳驾代为通传。”
那守卫闻言却十分恭敬回道:“丁将军已吩咐下来,若是鸾夙姑娘来此,不必通传。”言罢做了一个相请的手势,又道:“姑娘请随我来。”
鸾夙略微颔首致意,又示意丫鬟丶车夫在外相侯,便随着那守卫进入营内……
聂沛涵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倏然就停下了脚步。他发现自己不见鸾夙还好,一见到她,便抵不过这相思之苦丶情爱之鸩。
臣暄怎能如此怠慢她!为了区区一个药师与她置气数日!送她来见丁益飞,自己不陪着,还教她的马车坏在半路之上!聂沛涵只觉得心疼。
他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