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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沉鸾孽-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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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消沉……

日期:2013…11…28 14:31

再睁开眼时,鸾夙已身处在一间陌生的屋内,床榻之上。

原本脱臼的手臂好似已被接了骨,如今正弯曲在自己胸前,只是右肩仍旧疼痛难忍,连起身都牵连得撕心裂肺。

“姑娘醒了?”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鬟立在榻前,见鸾夙睁开双眼动了动身子,立刻轻声道:“姑娘身上有伤,切莫随意乱动,奴婢去请九爷。”

九爷?鸾夙恍惚了片刻才想起那一袭紫衣,南熙九皇子聂沛潇。

只这一闪念的功夫,房门已被开启,鸾夙隔着床帐看到一个紫色身影缓步走进,最终停在外间,远远对她礼貌地说道:“七哥从祈城去了慧州搜捕周会波,怎料到那厮绕路来了曲州,被经铎无意识破。今日经铎已差人去给七哥送信了,恰好姑娘有伤在身,且在曲州将养半月,待七哥来此,再一并接应姑娘。”

原来聂沛潇,字“经铎”。他堂堂南熙九皇子,在自己面前谦称表字,无非是看在聂沛涵的面子上,鸾夙又岂会不知?遂对聂沛潇淡淡礼回:“多谢九殿下。”此话一出,她才发觉自己已能开口说话,只是嗓音仍旧有些瘖哑。

聂沛潇“嗯”了一声,立在原地道:“经铎不叨扰姑娘歇息,有事大可吩咐下人,千万注意将养。”

“九殿下请留步,”鸾夙躺在榻上,望着塌顶的织锦绣图,鬼使神差脱口问道,“慕王殿下他……可还好吗?”她记得周会波曾说过,聂沛涵此次私自调兵大肆寻人,会被统盛帝降罪。

鸾夙听到外间的聂沛潇轻咳一声,叹笑道:“七哥一直是个有主意的……姑娘若当真关心我七哥,还是等他来此,自己问他吧。”

只这一句,鸾夙已知晓,聂沛潇了解他们之间的爱恨纠缠,可见聂沛涵与他这个九弟当真交情好,否则这样隐晦的事,以聂沛涵那种性格又岂会轻易告知他人。

不知怎地,鸾夙忽觉心中一暖。她并没有因为这种秘事外泄而感到羞愧,反而为聂沛涵有这样的温情手足而开心。也许他们真的是渐行渐远了,她才会为他有这样的兄弟所安慰着。

唯有这样的温情,才能让聂沛涵渐渐变回在北熙为质时的那个少年吧。至少他们儿时玩在一处,她曾见过他的真心笑容。而不是如今这般,连笑都是泛着冷光,眼底里只有清明与魅惑。

鸾夙忽然发觉她已能够如局外人一般看待聂沛涵了,他的好与坏,得与失,可怜与可恨,可爱与可悲,她已能不带自己的爱恨去体会。

是的,她从长久以来的桎梏之中跳了出来,再不必对着那个“两难”抉择了。

想到此处,鸾夙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隔着屏风对聂沛潇再问:“周会波父子呢?”

“就地正法了。”聂沛潇出奇地好耐心。

“就地正法?”鸾夙有些诧异。

日期:2013…11…28 14:31

“七哥交代的,不必留着性命。”聂沛潇忽然叹了口气,看着将内外间隔开的屏风,想着榻上是何等娇弱的一个美人,竟能让他向来冷情的七哥如此痴狂压抑,爱恨不舍。

世间美人多得是,以他七哥的身份人品,什麽样的女人得不到。这个鸾夙,不仅出身风尘,且还是臣暄的人,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愿让七哥再与她多有牵扯。不是没劝过,道理谁都懂,可七哥那样的人,一旦动情便入了执念,即便不爱,也再不会去移情於别人。

看着他七哥这副模样,聂沛潇又无比庆幸自己恣意风流,不为男女情事所烦扰。女人,宠可以,但不能爱,更不能纵。是以他府中虽储了一堆姬妾,却不立正妻,甚至连侧妃都不纳,由着他们为了他而斗,围着他去争风吃醋。

想到此处,聂沛潇对内间榻上的鸾夙不禁多了几分另眼相看。也不知真容是个什麽样的女子,能教臣暄和他七哥倾心以待。方才在马车上见她易了容,回来之後几个大夫又是给她诊伤又是接骨上药,他一个男人也不便进去相扰。

好奇总是有的,人皆好奇,可聂沛潇知道关键时刻要按捺下好奇之心,否则便会生出事端。就好比他对南熙大位也曾好奇,不知那君临天下的滋味如何,可最终还是选择做个闲散皇子,为成就自己的七哥尽一尽心力。

“姑娘的右臂脱臼倒是好治,可肩胛骨裂须得好生静养。经铎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先告辞了。”聂沛潇适时按捺下对鸾夙的好奇。事到如今,他已不负七哥所托做了一次救美的英雄,旁的事,便不是他再能插手的了。

“鸾夙再次谢过九殿下。”受伤的女子声音瘖哑轻柔,听在耳中有种惹人怜惜的冲动。聂沛潇再瞥了一眼屏风之後,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刚迈出房门,却见一位大夫神色闪烁,在外相侯,不禁挑了眉:“有事?”

大夫神情犹疑不定,踌躇半晌才道:“小人有事相禀。”言罢附在聂沛潇耳边低低说了些什麽。

待大夫说完,聂沛潇的眉目已轻轻蹙起,衬得他那风流面相多了几分郑重之意:“当真?你能确定?”他低声看向那大夫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日子太短,尚不能确定。”

聂沛潇叹了口气:“过几日再说吧。”言罢深深往鸾夙的屋里再看了一眼,只觉得他这位七哥要吃大苦头了。

日期:2013…11…28 14:47

此後一连十日,鸾夙皆没有再见过聂沛潇。肩胛与手臂的伤势渐趋好转,已没有从前那般疼痛难忍。大夫每日前来疗伤丶上药,她都是乖顺地配合,纵然再苦再难喝的药,如今她也能眉色不改地一饮而尽。

鸾夙发觉时光当真是强大而有力的,竟让她连从前最苦恼的喝药一事都解决掉,可见自己的性子委实被磨平了不少。

这般养着伤,在鸾夙被聂沛潇救下的第十一日,聂沛涵星夜而至。

“我还想着七哥至少也得半月光景才能赶到曲州,没成想这麽快便来了,果然是看重鸾夙姑娘。”聂沛潇一脸坏笑地看着聂沛涵,一副浪荡公子的皮相。

聂沛涵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明明是带着一丝倦意,但却被他很好地掩盖起来:“她如今怎样了?”

聂沛潇这才收起玩笑神色,叹了口气:“我救下她的时候,她被易了容,喝了哑药,右肩胛骨有轻微骨裂,右肘脱臼。”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嬷嬷们都仔细看了,应是没有被侵犯过……”

此言甫毕,聂沛潇便感到一阵冷冽之气袭来,再看聂沛涵,只见他面上一闪而过痛惜神色,进而一股浓重杀意瞬间骤起:“周会波父子人呢?”

“按七哥的意思,就地斩了。”

“他们父子在天有灵,应该感谢落在你的手里。”聂沛涵语中杀意不变,泛着狠戾的冷笑:“若是落在我手里,可就没那麽容易死了。”

聂沛潇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只觉聂沛涵这话令人毛骨悚然,再想起当时冯飞向他报信的焦急,也不愿无故居功,道:“若不是七哥从前那个贴身侍卫急急跑来报信,我也拦不住人。”

聂沛涵自然知晓聂沛潇说的是谁。从前冯飞出了那档子事便被他贬到前线去,此次知晓周会波掳劫鸾夙之後,他一路追踪,竟没有丝毫线索。聂沛涵大胆假设周会波是上京州求援了,可去京州,有两条路线,他自己侯在惠州,思来想去,旁人还是信不过,便遣了冯飞去曲州守株待兔。

幸好是找到人了。聂沛涵不敢想,若是他们再迟一步,鸾夙还会受什麽苦头。

“不知那个冯飞从前犯了什麽事,竟让七哥如此恼他。我瞧着倒是人才,七哥若是想眼不见为净,做弟弟的便想向七哥讨了这个人,免得在前线委屈了人才。”聂沛潇大大方方地开了口,他是真瞧着冯飞不错,为人谨慎,心思缜密,功夫也好。

日期:2013…11…28 14:47

聂沛涵闻言不由沉思。冯飞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说起当差,论功夫丶论智谋丶论人缘,都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冯飞酒後觊觎鸾夙,他也不会将人贬走,如今冯飞能寻到鸾夙的线索,也算将功折罪了。

这般一想,聂沛涵也不想毁了冯飞好端端的前程,更不愿拂了聂沛潇的面子,便道:“随你吧。”又道:“我去看看她。”言罢不由分说,出了聂沛潇的屋子。

聂沛潇正高兴得了冯飞这麽一个人才,再听聂沛涵下一句话,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个“看看她”指的是看谁,心中暗道:“糟糕!”

他快步走出屋门,连忙对聂沛涵的背影喊道:“七哥,七哥!你回来!我还有话没说完呢!关於鸾夙姑娘的!”

然聂沛涵步伐极快,转瞬已没了影子。聂沛潇对着空荡荡的冷月不由叹了口气,只愿聂沛涵不会太过沉迷。

聂沛潇能想像到他的七哥往後会有一段消沉的日子……

(本章完,明天见!)

日期:2013…11…29 17:41

第93章

聂沛涵来到鸾夙屋前的时候,屋内已熄了烛火,显然佳人已然入眠。他抬首环顾左右,周遭是一片明灭的树影,偶能听闻细微的风声,一切都在提醒着他,此时已是春季。

而他的心,亦如春风拂面一般柔软与舒畅。

聂沛涵瞧了瞧这院子的布局,应是鸾夙喜欢的样子,可见他这个九弟还是很用心在照料她。想到此处,他的唇边也不由勾起一抹笑意。上天还是待他不薄的,他有兄弟,有心爱的女人,从此之後,并不是踽踽独行,纵然前路崎岖坎坷,彷佛也有了更多的动力和勇气。

如此一想,旧时那些孤独与冷情的岁月,那些曾遭受的磨难与心中的苦楚,好似也不再那麽值得耿耿於怀了。

聂沛涵觉得自己从未与鸾夙这样靠近过。她在屋里,他在屋外,虽是隔着一堵墙,却比从前彼此相对时,更多了几分安心与亲近。

往後,她便是他聂沛涵的女人,将完完全全地属於他。臣暄能给的,他会给得更多,做得更好。他知道鸾夙的心里有他,他会让她忘记从前的男人。

聂沛涵不由自主地轻轻推开鸾夙的屋门。

屋外有皎洁的月光,还有廊下的灯火,此时都顺着被推开的屋门照了进来,落在他眼前的地面上,氤氲开醉人的幽光。聂沛涵在门口静静站了片刻,才逐渐适应这屋内的黯淡,落地无声地朝内间走去。

他绕过屏风,行至榻前,稍稍克制喜悦的心神和痴狂的思念,入耳便能听闻帐内佳人沉睡中不甚均匀的呼吸声。聂沛涵不禁微蹙眉头,有些担心地撩起床帐。

眼前是鸾夙娇红的睡颜,也不知是伤势所致还是做了梦,她的娥眉轻轻蹙起,好似是有无限心事。聂沛涵藉着屋外的月光,仔细打量她的睡颜。面色是苍白了些,比前几日在马车上看见的还要消瘦几分,尖尖的下巴衬得那张瓜子脸越发娇小起来。

聂沛涵不由自主伸出右手,放在鸾夙的睡颜旁边比划一下,她的脸还不如他的手掌大,盈白的面色和长长的睫毛都似名家所作的工笔美人图,有些许不食人间烟火的虚妄之意。

日期:2013…11…29 17:42

“眉目如画”这四个字便忽然跳跃到了聂沛涵的脑海之中。

鸾夙的性情向来寡淡,他想起从前听说过的,她在闻香苑时便不大合群。也难怪,就她这般外冷内热的性子,还有那尖酸刻薄的话语,想来一般人轻易承受不住。这倒也和他有几分相像,其实他们都是同样的人,用冷漠将自己层层包裹,不信别人,不愿付出多的情绪,可一旦寻到值得释放感情的人,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认知令聂沛涵的心绪越发柔软起来,他其实很想和鸾夙说一说话,或是拥她入怀,可又不忍打扰她的睡眠。

左右他们来日方长。

“疼……”处於睡梦中的佳人忽然发出一声梦呓般的低喃,清晰地传入聂沛涵的耳中。他禁不住轻轻掀开被褥一角,入眼是她身着轻薄的寝衣,右肩上被两块硬板固定着,右手也安分地搁在胸前,小臂缠绕着纱布,一个丝扣打了结,系在脖颈後头。

聂沛涵自十五岁起出入沙场,经历九死一生,更曾见过百般伤势。只看这一眼,他便已瞧出鸾夙是如何被伤,伤在哪处,施治是否得当。难怪她会侧着脸颊入睡,原来她右肩上还架着板子。这样睡又岂会踏实了?聂沛涵猜测鸾夙每日服用的药物中定有安眠的成分,否则以她这样的伤势,必定容易惊醒,不会容他在屋内许久都没有醒来。

聂沛涵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心疼与愤怒,眼中也是一片狠戾之色。他舍不得伤害分毫的女子,竟被旁人这样暴虐地对待。他能想像出当日她承受这磨难时的痛苦,他宁愿这痛苦施加在自己身上,由他替她遭这个罪。

想着想着,聂沛涵的两手不禁紧握成拳,只差一丝克制,便要出手发泄一番。他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举止轻柔地为鸾夙掖好被角,悄无声息走出屋子。随之右手出拳狠狠砸在屋外的墙上,彷佛这样才能平息心中的伤痛。

右手的五个指关节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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