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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沉鸾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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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夙……鸾夙打了一个激灵,被臣暄这个“爱称”唤得周身发麻,待看清四个丫鬟手中所捧之物,更是羞怯不已。臣暄见状哈哈一笑,一手揽过鸾夙腰肢,对四人挥手道:“出去领赏吧!”

四个丫鬟闻言喜不自胜,又说了一番添福添喜之言,便又鱼贯而出。四人走後,臣暄即刻将手收回,敛去笑容道:“姑娘恕罪。”

鸾夙平复了面上羞涩,低低回道:“不必,我心中有数。”

日期:2013…08…08 11:37

鸾夙垂眸再问:“方缠世子说,事成之後任我去留,可还算数?”

臣暄点头:“君子一言九鼎。”

鸾夙的左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两下,才提出了要求:“如此,请世子此刻便允下承诺,我若助世子出了黎都,请世子即刻放我自由。”

臣暄噙笑的嘴角微微收敛:“即刻放你自由?你不报仇了?”

“父仇自然要报,”鸾夙答道,“说来我凌家最大的仇人,便是武威帝原歧,旁的不过是帮凶而已。世子既然心存高远,烦请他朝功成之日将原歧的项上人头赠予我,再为我凌府翻案立碑,那便算是兑现了今日之诺。”

臣暄闻言沉吟须臾,回道:“我父子二人若当真得偿所愿,今日之事必然践诺。只是……你如何得知我必然功成?倘若臣家败了呢?”

“倘若败了……”鸾夙喃喃重复,并未即刻答话,却是反问臣暄:“明知此事有败的风险,且付出的代价将极其惨重,镇国王为何还要谋划起事?”

臣暄微微叹气:“我若说是为了黎民苍生,你定然不信;可若说仅仅为了权势地位,也不见得。其中情由,见仁见智矣。我父子二人唯有尽人事丶听天命,败亦无憾。”

“说得好。”鸾夙淡淡赞叹:“逆天而行自有苍天惩治,倘若世子当真败於原贼手中,自有来人接力而为。鸾夙也想瞧瞧,这等弑父杀兄丶忠奸不分的昏君,究竟是曝尸街头不得好死?还是儿孙绕膝寿终正寝?”

鸾夙唏嘘看向臣暄:“我与世子一样,尽人事丶听天命。至於最终的结果,唯看苍天吧!”

日期:2013…08…08 11:38

臣暄这才露出朗月风清的微笑:“不瞒鸾夙姑娘说,我从前指挥千军万马,与南熙兵戈相见,皆没有今日这样累心。”

鸾夙亦是嫣然一笑:“可见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世子应当庆幸,你没有选错人。”

臣暄点头:“的确如此。”

鸾夙再看厢门处:“如今国舅家的小公子如何了?”

臣暄轻咳一声:“仍在堂内执着相候。”

鸾夙蹙眉:“你今日与他动了手,可会妨碍着你的伤势?”

彷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这句话,臣暄忽然开始一阵咳嗽,半晌才平复道:“不碍事,应付他还是绰绰有馀的。”

鸾夙放下心来:“我去将他赶走。”

“不急,”臣暄出语阻止,“周家在黎都势力庞大,你一介女流不能公然开罪於他,否则整个闻香苑必会遭殃。我虽质留黎都,可到底是镇国王世子,原歧倚仗我父王戍守边关,还不敢得罪我。”

臣暄想了想,对鸾夙道:“我有一计,你权将此事推到我身上便可。”言罢又朝她招手:“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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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3…08…08 11:39

坠娘闻言,双眸霎时放出异彩,喜不自胜地道:“世子待人极为温和,你又曾救他性命,他如何会生你的气?更无认错一说。我这便是去请他,你在此等着。”言罢已掀起帘帐出了厢门。

鸾夙静静坐在厢内,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她从前经历过家破人亡,自问已异常坚强,是以今晚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与变故,亦算是在她承受范围之内。鸾夙平静了许久,又仔细回忆了方才臣暄提出的条件,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臣暄才姗姗而回。方缠他已听坠娘提过了鸾夙的态度,是以此刻便没有再多费唇舌,而是直接对她问道:“方缠我允下的条件,凌小姐记住了?”

鸾夙点点头:“记下了。”

“可有异议?”

“并无异议。”

“如此甚好,臣暄先行谢过凌小姐高义。”臣暄如此说着,人已在案前缓缓坐下,目不转睛看向与他对座的鸾夙。

鸾夙亦毫不示弱地回看臣暄:“世子唤错人了。这世上已没有凌芸,只有鸾夙。”

臣暄嘴角噙笑:“是我失言。”

日期:2013…08…08 11:41

此後二人皆不发一语,屋内气氛稍显尴尬。半晌,臣暄却忽然不住咳嗽起来。鸾夙见状不免有些担心:“你的伤势不是都好了吗?”

臣暄摆摆手:“勉强能示於人前,只是今晚与周建岭一番相争,方才又接了你的绣球,有些伤元气。”

臣暄这样一说,鸾夙不禁回想起堂内的情况。她的绣球高高抛起,分明是冲着周建岭所在的西厢,然而臣暄却从南厢房中穿云而出,一柄长剑硬生生将绣球钉在了二楼墙上,又几个起落飞身而夺。

这等移形换影丶蹑云逐月步,即便鸾夙这个外行看来,亦觉眼花缭乱,恐怕当真耗费了他不少气力。

鸾夙见臣暄咳嗽不止,更觉担忧:“我去让坠姨给你请大夫。”

“不碍事,”臣暄强忍咳意,阻止道,“我身上有药,你给我倒杯水来。”

鸾夙忙将案上清水倒了一杯,又试了试杯壁水温,道:“有些凉了,我唤人去烧热水来。”

此话甫毕,但见臣暄已飞快从鸾夙手中将杯子掠过,和着几颗药丸一饮而尽。

鸾夙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中已空,不禁蹙眉道:“你也不怕凉着胃。”

臣暄再轻咳两声,却已能止住,回道:“伤势如何,我有分寸。”

鸾夙见这药效立竿见影,放下心来:“这是什麽药,功效如此奇速,改日我也买来吃吃。”

臣暄对着屋内影影绰绰的烛光,看着眼前美人微蹙的双眉,心道鸾夙究竟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罢了。他将目光移向案上,方才四个丫鬟放在此处的物件映着烛火,清晰可见。尤其是那件猩红刺目的肚兜,想来鸾夙见了必定脸红。

鸾夙瞧见臣暄目光落定之处,立刻清了清嗓子,半晌口中才迸出几个字来:“你去榻上歇着吧。”

臣暄有心作弄鸾夙,面色佯作正经,看向她问:“那你呢?”

鸾夙顿觉尴尬,支支吾吾道:“我……我……”

臣暄见鸾夙这番模样,再次低笑出声:“你放心,我有伤在身,奈何不了你。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日期:2013…08…08 11:42

噗……以上3段子更新错了……重来重来。

第10章重新开始:

日期:2013…08…08 11:43

第10章:红烛软帐

灯火阑珊,夜深人寂,闻香苑内又上演了一晚活色生香丶纸醉金迷。鸾夙亲自踩高,将壁上那幅伪作的《春江花月图》换成真迹,拍手赞道:“托世子的福,今日终是教我大开眼界了。”

臣暄护着鸾夙从高处跳下,但笑不语。

鸾夙在地上站定,仰首再欣赏那幅《春江花月图》,不禁叹道:“想我八年青楼生涯,都未有今日这般惊心动魄。”

臣暄仍旧清浅笑着:“是我牵累姑娘了。”

鸾夙摇头:“你我无谓牵累一说,世子记得自己今日的承诺便好。”

臣暄“嗯”了一声:“姑娘放心。”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一阵敲门声响起,未等鸾夙出口相询,但听门外丫鬟已娇滴滴道:“鸾夙姑娘,坠妈妈命我四人来服侍您与世子就寝。”

鸾夙虽长於青楼之中,也曾被教导过男女之事,但她毕竟是完璧之身,平素羞於人言,是以此刻忽闻此话,不免有些面红耳赤。纵然知晓今夜难逃此劫,鸾夙仍旧未做好万全准备,尤其臣暄还是故人,更教她不知所措。

臣暄见鸾夙模样,主动对门外的丫鬟道:“进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但见四个身穿藕荷色衣衫丶相貌平平的丫鬟鱼贯而入,各个面带喜气对臣暄与鸾夙道:“恭喜世子,恭喜姑娘。”

鸾夙面上毫无喜色,臣暄却霎时变得意气风发,唇角抿笑:“夙夙害羞,你们将东西放下便出去吧。”

夙夙……鸾夙打了一个激灵,被臣暄这个“爱称”唤得周身发麻,待看清四个丫鬟手中所捧之物,更是羞怯不已。臣暄见状哈哈一笑,一手揽过鸾夙腰肢,对四人挥手道:“出去领赏吧!”

四个丫鬟闻言喜不自胜,又说了一番添福添喜之言,便又鱼贯而出。四人走後,臣暄即刻将手收回,敛去笑容道:“姑娘恕罪。”

鸾夙平复了面上羞涩,低低回道:“不必,我心中有数。”

日期:2013…08…08 11:44

鸾夙狠狠咬牙,瞪着臣暄:“我放心什麽?我是担心你明日一早便要被国舅家的小公子寻衅,伤上加伤丢了性命。”

此时他二人彷佛又回到了臣暄在此养伤的时候,彼此之间不知姓名丶不问身份,唯凭着这一段救命交情,互相斗嘴调侃。

臣暄见鸾夙逐渐放松,恍惚之中亦好似回到两月前的那段时光。然而他心中知晓,自今夜与鸾夙摊牌交易起,此後她便会对自己生出戒心与提防。即便她尽心相助,从此也只是将他看做同盟,并非挚友。

臣暄心中有些莫名滋味,再看鸾夙嗔怒的模样,缓缓道:“我总是原歧亲封的镇国王世子,周建岭即便无法无天,也不敢轻易动我分毫。我倒是希望他能将此事闹到原歧面前,看看原歧是助他,还是帮我。”

臣暄单手把玩着方才饮水用过的茶杯,再道:“我心中已有周全之计,你无须担心。只是日後少不得要委屈你在人前与我做戏,何时娇嗔,何时温顺,你须得有个拿捏分寸。”

鸾夙垂眸看着臣暄手中的杯子:“只怕我做不来这戏。”

“你性子直率,的确有些勉强。”臣暄道:“然而你身处声色犬马之地,又肩负血海深仇,密而不说,已算演得极好。最大的秘密都瞒住了,旁的事亦不在话下。”

日期:2013…08…08 11:45

鸾夙闻言,轻轻叹气,正待张口反驳,但听臣暄又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只要存了此念,纵然千般性情丶万种变化,皆是信手拈来。”

鸾夙低低寻思臣暄此言,又在他面上打量片刻:“那如今世子是用了哪一种性情变化?可在做戏?”

臣暄笑了:“戏时时刻刻在做,日後无论成王败寇,皆是命中之戏丶戏中之景。”

“不怕失了本心?寻不到真实的自己?”

“不怕。只需清楚心中想要什麽,一切虚妄丶真实,自在吾心。”

鸾夙低眉点头:“我明白了。”

只需清楚自己心中想要什麽,就不怕失了本心。鸾夙清楚自己是想要为凌府一百二十条人命报仇,为自己无端沦落青楼之中讨回公道。只要心中存了此念,世间纵有千种曲本丶万般角色,也不过是手段而已。

她对臣暄,绝不会假戏真做。

日期:2013…08…08 11:45

听闻了这一番“人生如戏”的言论,鸾夙心中已趋於平静,抑或是说,她已懂得如何面对今後这条崎岖坎坷的复仇之路。既存了此念,再看案上那些暴露的寝衣,鸾夙已能坦然面对。她将案上一件状若无物的透明纱衣掂在手中,轻轻道:“这样的衣物,穿与不穿,又有何区别呢?”

臣暄闻言再笑:“风月场中,要的便是这一种若有似无的撩拨之感,正如欲拒还迎的女子,最是令人难以抗拒。”

鸾夙闻言,细细盯着臣暄打量,没有再说话。

臣暄有些不解:“我面上写了字?还是画了画?”

“不是。”鸾夙仍旧看着臣暄,如实道出心中所想:“我是在想,像世子这般文韬武略之才,剑法轻功卓绝人上丶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又如此懂得猜度人心,的确如坠姨所言,并非池中之物。私以为,世子得偿所愿,指日可待。”

“承你吉言。”臣暄坦然以对:“我出身行旅,自幼随父亲在军中生活,边关寒苦,虽是担了世子之名,却也算是吃尽苦头。心志之坚,的确非常人可比,然而比之人上之人,却远远不及,仍在苦心磨砺。”

他看向鸾夙,再道:“兵法,诡道矣。猜度人心,亦是兵家所为。”

是呵。臣暄若不提及,鸾夙险些便要忘了,镇国王是北熙唯一的异姓王,祖上两代功勋显赫,到了这一代承荫的臣往,更是在军中威名赫赫,在民间威望极高。虎父无犬子,单看臣暄今夜争抢绣球所露出的那一套轻功身法,便不似凡人所能练就。况且他还有伤在身,想来只用了五六分功力。

这等人物,上阵杀敌面不改色,兵法计策不在话下,他还有什麽不会做丶不敢做丶做不出来的事呢?

这一句话虽说不好听,然而在鸾夙心中,却是对臣暄的真心夸赞与敬佩。

日期:2013…08…08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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