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天下-第3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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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布头和木人上遍布的针眼,可想而知,那人心中有多么的仇恨。
巫蛊之术!
高显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遭遇了这样恶毒的巫蛊之术!
看那布条,分明是先写上自己的八字,然后才是长乐的。那人定是知道了自己疼爱这个小女儿,才这般恶毒的诅咒他痛失所爱。
他是皇上,他是真命天子,他福大命大,所以逃过一劫。
可他的长乐,他心爱的小女儿,那么小的孩子,哪里经得住这些鬼祟伎俩?那么,是长乐给自己挡了灾吗?
只要一想起女儿生病时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再想一想他方才触摸到的冰凉尸身,高显就要暴怒了!不管是谁,他一定要把那人碎尸万断!
“到底是谁干的?”
“是晋王。”徐子骞低低吐出的三个字,将高显的愤怒推向了极点。
原来是他?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么?
晋王叛上作乱,自己还是网开一面,放了他一条生路。可他居然如此的不思悔改,还日日诅咒亲生父亲和无辜幼妹,这样的人,留之何用?
不论是身为一个皇上,还是一个父亲,高显彻底的被激怒了!
京城大变,由此拉开帷幕。
※
此时。远在泽州的驿站里,念福终于等到了老爹和欧阳康。
很不幸,欧阳康虽然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媳妇,却没有办法跟她更近一步。
“你别过来。快回屋里去,把帘子放下来!”欧阳康拿斗篷严严裹着自己,一面伸手制止着媳妇,一面哑着嗓子吩咐。
“你这是怎么了?”念福无奈的站在原地,看着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欧阳康也很郁卒,因为大冷的天着急赶路,他的风寒一直不好,最终缠绵反覆,弄成咳喘之症了。也就是通俗常说的,支气管炎。
而且很不幸的。这病气到底是过给了老丈人。
所以沐劭勤如今也只能站在窗子外面,遥遥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干着急。
“咳咳,你出来干嘛?快回去!咳咳。”
蕙娘还没开口,眼泪就差点掉下来了,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跟沐劭勤说。岂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咳嗽?
可她往外迈一步,沐劭勤立即退两步,死活不让她靠近。这样相见而不得亲近,还不如不见。尤其是急性子的蕙娘,本还隐忍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沐劭勤虽看不见,可听着哭声是揪心的难受。想上前安慰,偏偏不能。更加不敢上前。
不由得心头火起,把那个病怏怏的女婿骂了起来,“全是你小子惹的祸,还不快想想办法?”
办法,上!
欧阳康给媳妇递个眼神,自己先带着病气退出屋外。念福迅速去安抚老妈了。
其实让蕙娘哭一场也好,将连日来的担惊受怕,愁闷憋屈统统化作泪水,倾泻而下。等到蕙娘哭痛快了,反倒觉得神清气爽。振作起来。
不好意思的抹去脸上泪水,“是我失态了。你们大老远的赶上来,一定辛苦了,赶紧先去洗漱吧。”
她知道丈夫爱洁,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也不知多少天没好好收拾过了,看那疲惫又略显邋遢的形容,也不知他忍得有多辛苦。
不急不急。两个准爹都觉得眼下没什么比媳妇更重要,所以来不及休整,先把小邹大夫抓了来,当着他们的面,给母女二人重又把了个脉。
念福脉象很好,一切正常。
只是把到蕙娘时,小邹大夫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可有什么不妥?”
沐劭勤一颗心顿时揪起来了,脑子里开始漫无边际的往各个不好的地方想象,然后慎重交待,“无论怎样,保大人要紧。”
他的面色还算镇定,可扶着欧阳康的那只手却不自觉的变得冰凉,并掐得死紧。
欧阳康咬牙忍着,也不敢喊疼,同样眼巴巴的等着小邹大夫的下一句。
“王爷多虑了。”小邹大夫有些欲言又止。
念福急了,“到底怎样,你就给个痛快话呗。这说一半留一半,你是想急死人吗?”
小邹大夫心说这孕妇脾气还真不小,不过他一路被那对翁婿折腾得够呛,此刻也冒起了坏水,故意摆出一脸为难道,“还请王妃把那只手伸来,容我再把一次。”
这一下,把全家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蕙娘忐忑不安的又伸出只手,小声道,“别听孩子他爹的,要有什么,保孩子要紧。”
“娘!”念福当即就不满的嗔了蕙娘一句,沐劭勤在外头听不见,却猜到蕙娘会说什么了,当即也肃然道,“蕙娘,我们已经有念福了,你要不听我的话,是想让我愧疚终生吗?”
小邹眼看把这家人吓得差不多了,干咳两声,终于说了实话,“平王和王妃不必过于担忧,我只是瞧着王妃这脉象有些象双生子,所以要细看一回。”
什?什么?
全家人的下巴掉了一地,尤其是欧阳康,“你没有弄错?不会是念福吧?”
小邹大夫暗自翻个白眼,“王妃这胎,我还不太敢确定,可郡主这胎,必是单生无疑!”
欧阳康受打击了,这打击还颇为严重,以至于老丈人从旁接连甩了好几把眼刀都没察觉。
怎么可能老丈人是双生。他才是单生?
双生当然优于单生,那么岂不是说,老丈人优于他?
可他一个年轻力壮,勤于锻炼的小伙子。居然比不上一个成天泡在药罐子里的大叔?
这实在是没有天理了!
幸好,小邹大人最终又抹了把万金油,给了他些许安慰。
“王妃这胎,看着确实象双生,不过现在月份尚浅,我也不敢肯定。等回了京城,多找几个太医来瞧瞧,那时应该就有准信了。”
欧阳康再一转头,就见老丈人那万年笑不露齿的脸,已经快裂到嘴角了。
双生子。不管是两男两女,还是一男一女,沐家一下子就要人丁兴旺了!足可补偿自己当年没有亲眼看着女儿出生,并抚育她长大的遗憾。
欧阳康突然发现,老丈人的眼角泛出了可疑的水光。
真是的。都第二次做爹了,还不如自己这个头一回当爹的淡定。欧阳大少心里酸溜溜的想着,不过却想,如果此时念福怀的也是双生子,让他当众号啕大哭只怕他也是愿意的。
“那……你们好生休息,我们去洗洗再来。这身上太脏,别熏着你们。”沐劭勤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哽咽着交待了句,便拽着女婿走了。
唉,老蚌结珠也不容易,就不要再妒忌老人家了。欧阳大少心里还在唏嘘感慨,没想到老丈人一出了门,不过是换口气的工夫。已经变了脸。
“把你弟弟叫来,问问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蕙娘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她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哭,这些天,肯定是遇上事了。
等到翁婿二人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又换过小邹大夫用药熏过的衣服,坐到了念福母女的房间外,隔着帘子对她们说,“好了,现在把事情交给我们吧,你们只管安心休养就是。”
这样的态度让念福母女的心都安下来了,不过罗小言的事怎么办?
沐劭勤轻轻一笑,并不答话,只看了女婿一眼。
欧阳康道,“他们的目的很简单,罗小言的身份特殊,搁在手上是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吧,又心有不甘。于是干脆就想送还给我们,只要我们接了手,立即就会有人奏到京城,说我们家窝藏前朝皇子。”
念福一惊,她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那现在该怎么办?”
欧阳康望着媳妇赞许的道,“你这回做得很好,困而不发,他们就是想赖上咱们也没法子了。小言毕竟在我们家生活了那么久,我们想要完全摆脱干系那是不可能的。那就不如将计就计,向皇上坦白之事吧。”
细想想,确实也只能如此了。
罗小言的身份被揭穿,他们就是有心想瞒,也瞒不了多久。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皇上知道,真的不是他们有心隐瞒,而是有人想借着罗小言生事。
高显是个明君,相信只要跟他好好解释,他是能够明白的。就算会一辈子让人监视着罗小言,但只要能给他一个机会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很好的。
毕竟他的身世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谁知道呢?
欧阳康的尚方宝剑再一次拿了出来,会同本地知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姓江的商人及同伙全部拿下。
看势头不对,那个马夫原本想带着罗小言离开,却给玉椒截住,成功的把罗小言救下。只可惜,那个马夫却咬碎暗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了。
泽州县令知道那金钗失窃一事可能别有隐情,他也不敢过问,只将此事写了个详尽的报告,打发下头的官吏押送着一干人犯,随平王一家上京去了。
第517章 逼上绝路
念福这趟离京,前后将将走了小半年。
记得才出京时,京郊的荷花还开得正艳,等到回京时,却已闻得梅花暗香了。
因早提前打发了人回去报信,是以看到人接也不意外。但意外的是,来接他们的竟是杜川。还足足接出了一百多里地,在距京城还有两三天的半道上。
这可实在太隆重了,欧阳康惊吓多过于惊喜,赶紧下了马车,也顾不得地上积雪厚重,步行上前施礼。
杜川忙把他扶起,“大冷的天,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听说你路上很是病了一场,都好了么?你家先生生怕你还不好,特意嘱咐我带了两瓶秋梨膏来,止咳定喘最是好用,给你和你岳父。”
欧阳康心中感动,“先生可好?祖母可好?家里一切可都安好?这样的大雪天,叔怎么亲自来了?”
“家里都好着呢,我又没事,来接你们也是想出门走动走动。”杜川笑道,“听说了平王妃和你媳妇的好消息,全家都高兴得了不得。要不是我拦着,你家先生和老太太都想来迎接了。”
他脸上笑容顿了顿,“还有皇上,应该明后日也会派人来接了。你给皇上收回了二十万两,朝中上下都传遍了,没有一个不夸的。”
欧阳康眼睛眨了眨,没有多问什么,先引着杜川去与岳父一家子相见了。
彼此问了好,又谢过了关心,欧阳康坐到了杜川的车上,正色问,“京里出了什么事?”
虽然杜川很疼自己,但老太太和苏澄,一个老弱,一个残疾,眼下又是腊月。年关将近,家里不知多少事要人料理,原来的万能管家钟山已经不在了,如非必要。杜川怎会亲跑这么远来接他们?
杜川叹了口气,“自你走后,京城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最近……”
“到底出了什么事?”欧阳康的心往下沉了沉,微握了拳,让自己冷静。
杜川皱眉想了想,似是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道,“长乐公主没了。”
欧阳康知道,是那个备受皇上娇宠的小公主。
“后来也不知怎么查出。晋王在软禁之中还有不臣之心。不仅时常口吐怨言,甚至还行巫蛊之术,诅咒当今圣上和公主。”
欧阳康的眼神沉了沉,这对皇上,或者任何一个父亲。都将是个重大的打击。
“圣下下令,要将晋王五马分尸。可朝臣反对,称此举于礼不合。古来皇室,或有品级的高官,不论犯了再大的错,至多赐白绫、鸠酒或匕首,给一全尸。以全体面。可皇上心伤小公主之死,断然不肯。后楚王劝谏,愿代晋王受杖责一百,求皇上给晋王一个全尸,却不料招至皇上大怒。斥责楚王只知兄弟情深,却不知怜惜幼妹。不配为皇子表率,以至于要将楚王贬为庶民,逐出宫廷。”
欧阳康脸色越发凝重。楚王是个老好人,可这回却实实在在触到了皇上的逆鳞。
先生说过,高显是个明理的人。却也是个从刀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铁血皇帝。当他锋芒毕露的,你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避。
“楚王身为皇长子,干系重大。这样一来,群臣反对更加激烈。可皇上执意不听,以至于廖廷尉当堂撞死在朝堂上。”
什么?欧阳康震惊了。
他跟廖廷尉并不熟识,却也打过几回交道,知道那是个极爱享受,又爱权势的老头子,他居然会选择这样激烈的方式自戕而死,可见当时的情况已经危急到了什么时候。
杜川看他一眼,脸色不好的说下来,“因廖廷尉之死,楚王之事暂且搁置,可谁也没想到,此时国子监的裴大人又上了一本,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养不教,父之过。”
欧阳康头皮一麻,双手的拳已经不觉握紧了,并微微颤抖。
裴行彦,国子监的院长,文武双全,忠正耿直。是关耀祖的恩师,于他也有半师之谊。
当年京城雪灾。欧阳康永远记得,在他和念福孤立无援,几乎陷入绝望里时,是裴先生,不顾个人荣辱安危,带头给他家送来第一车粮食。
可这样的人,注定不适合官场。
“如今,裴大人一家十三口,已经悉数入狱。判的是斩监候!”
那就是等死了。欧阳康脑中一阵眩晕,几乎快要听不下去了,半晌才艰难的问,“还,还有什么?”
杜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颇为艰难的开了口,“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