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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锦绣深宅-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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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点旧交情才跻身此列,无根无基,眼界狭小,得了金凤凰还当作乌鸡看,这怎么怪怨妾身呢?”说罢,竟落下泪来。二姑太太在一旁冷眼瞧着并不做声,大老爷看着大太太如此,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一时间文贤居只余大太太的抽泣声。

国公夫人忽来访

周大太太那里百般委屈难忍,文贤居院子外头关妈妈却一路小跑儿着连叫守在廊下的稻香通传一声儿也顾不得,满口里喊着,“老爷!太太”一头便扎进了文贤居。二姑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儿恼怒,正待开口呵斥,见自家兄长已抢先一步起身将那正欲下跪的妈妈一把拎住“糊涂的老货,内院当中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周大太太此时忙拭了泪,上前拉扯着老爷,“老爷息怒,关妈妈必是有要紧的事儿,平日里,妾身房里的妈妈是再规矩不过的,还请老爷宽恕了她这一回。”老爷回身瞪了太太一眼,却没再发作,拂袖回身坐于榻上,“纵事出紧急,规矩礼数不可费,罚半年俸,贬了到厨下支应吧!”太太听见老爷如此发落,张口欲辩驳,却见二姑太太冷眼瞥着自己个儿,心中怒火翻腾,却不得不强忍了,“关妈妈,平日里你也是个老成的,所为何事如此慌张?”

关妈妈此时已让惊吓得面如土色,听见太太问话,扑通就跪倒在地,“回禀老爷,太太,小厮喜月在二门外头禀报说京里定国公府的夫人到宁州灵光寺祈福许愿,途经江北,受了江家夫人之托来探望四姑娘,如今车驾已进了如意巷。”此话一出,众人都怔愣住了。“定国公夫人?那不就是……”二姑太太率先起身,边念叨着边就往外走,“小姑且住!”太太忙拉住二姑太太,“关妈妈速速去玉庭沁芳找四姑娘,让四姑娘快着些回蔷薇馆还……”到底看了二姑太太一眼,“还……还是仔细些,这热症最易又犯了!快去!”关妈妈一骨碌爬起来,顾不上行礼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老爷,还请老爷容妾身跟二姑太太稍作整理,如意巷巷口到咱们府中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儿,还请老爷率了家中小爷们先行于府门外列仗迎接”“沈妈妈,快快传话下去,备祥云锦围大轿到府门口迎接国公夫人!”

周老爷看了自家太太一眼,终究甩袖出了文贤院,一路命人去传唤家中小爷们到府门口。“小姑!”大太太紧握着二姑太太的手,“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玉茹本感染了热症,不过近日看着好些罢了,这位夫人今日登门看望茹儿……”“大嫂,咱们还是快些到府门吧,芷灵虽心直口快了些,这场面上的事儿还是知晓些个的,大嫂尽管放下心来,四侄女儿感染热症体虚力弱,我也是才到她房里探过的。”大太太用力地点了点头,二人各自抿了发髻,正了衣饰方疾步往府门去。周府门外一辆装饰华贵的金珠遍红翘檐顶盖车驾安稳停住,周老爷揖了一礼,躬身于车前等候,周府众位小爷俱躬身施礼,车内传出一道雍容淡雅的声音,“免礼!”众人挺身,小爷们仍低垂头,目不斜视。

大太太疾步上前,福身一个大礼,“妾身周沈氏迎接来迟,望封君恕罪。”“妾身林周氏迎接来迟,请封君恕罪。”二姑太太也端身一福。“二位夫人快请免礼。”话音落处,一美貌女子于车中利落跳下地,以手撑帘,另一个女子衣饰精美,捧着个锦蹬下了车将那锦蹬摆正在地,又有两个女子搀着一位衣饰华贵的中年妇人缓步出了车驾,那两位女子戴着面纱,中间的贵妇人佩戴半身帷帽,后面跟着两位同样戴着面纱的女子,手中捧着香炉执着宫扇。周大太太忙打了手势,八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抬着一乘绛红色大轿到了车驾前面,那贵妇人透过帷帽向周大老爷,大太太,二姑太太点头致意,看了一眼那大轿,并未忙着登轿,“周老爷,周太太冒昧叨扰府上,实在惭愧。”未待二人回话,这贵妇人便又道,“家中管事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昨日于周老爷衙中探得贵府坐于如意巷,不想却听成了如玉巷。恰这灵州城东还真有如玉巷,管事一早前去送信辗转未得周门而入,又去了府衙方知是听错了话,奈何我早已约了这灵州碧泉寺的主持方丈今日要到他寺中用晚斋,黄昏时候听他讲经,明儿一早便启程去宁州。遂事先未能遣人来送拜帖,便冒昧来访,还望见谅。”说罢略欠了欠身子,周老爷并周太太忙回礼口称不敢当。再次请国公夫人上轿。

那端着香炉的女子先行上前,将那炉的玉盖揭了于轿中熏了一熏,其余的女子这才簇拥着这贵妇人登了轿。周大太太品度着这妇人的做派心中不禁有惊慌失措之感。还是周大老爷拉了她的袖子一把,这才回过神儿紧走几步跟着那轿子行进府中。沈妈妈于轿前带路,一行人进了文贤院落轿,国公夫人下了轿子,抬眼打量了下这文贤院,周大太太并二姑太太忙上前搀扶,一行人进了文贤院的后堂,周大太太并二姑太太重新行了大礼参见了,待二人退出内室。国公夫人由那几个女子服侍着取了帷帽稍作整理便迈步出了后堂。周大太太忙迎上前,只见这妇人也就四十上下的年纪,鹅蛋脸儿,杏核眼,远山眉,算不上十分姿色倒是有几分飒爽的英气。众人到了厅中落座,周大太太让人去请了姑娘们来拜见国公夫人,又起身端正福了一礼,替玉茹告罪,说是这热症反反复复,一月多来玉茹都缠绵病榻,怕过了病气给夫人,此番不便出来参见,请夫人恕罪。却原来这定国公姓禇名孝先这禇夫人娘家姓江,褚夫人乃是江家先老太爷嫡出的长女江氏名淑婉,玉茹未来婆家的大姑奶奶。禇夫人听见大太太如此说,便轻启红唇笑了下,“原就是受了我那弟媳之托,来探望贵府中四姑娘的。日后都是亲戚,大太太莫要如此多礼,待见罢了府中的众位姑娘,还要烦请大太太带我去看看四姑娘才是。我此番前来,终要见见那孩子安了我弟媳的心才是。”大太太躬身应是,面上却带着一丝儿犹豫,禇夫人见大太太如此心下打了个突儿却也并未往深处想,二姑太太见状,忙上前扯了个碧泉寺的话头儿,跟褚夫人聊了半晌。外头稻香打起帘子,荷香入内跪禀,“三姑娘,七姑娘,八姑娘到了,求见褚夫人。”

大太太让快传姑娘们入内,笑着看褚夫人,“因今日恰逢她们二姑姑迁居江北,她们姐妹并她们舅表妹和姑表妹都在家中的一个小花园子里头玩耍,这才一并到了。”褚夫人点头,也笑着望向门口处,只见三个身量不一却均是体纤貌美的姑娘微含着胸,轻移莲步款款入内,对着主座盈盈拜倒,“请褚夫人安。”又对着大太太和二姑太太请罢了安方规规矩矩站立一旁。大太太笑着起身,拉过身量最高的一个姑娘,“这是府中的三姑娘,闺名唤作玉雯。”玉雯福身又是一礼,微抬头抿嘴一笑,便低下头退至一边。大太太拉过玉妍,“这个闺名玉妍,家中行七。”玉妍也是福身一礼,大大方方抬起眼帘跟褚夫人对视了一下,笑容中透着端庄雅致,褚夫人心下一喜,似让那一笑把多日的疲惫都舒缓了些,不由多看了玉妍几眼。玉妍退至玉雯身侧,大太太扶住那身量稍矮的小姑娘的肩膀,将她往褚夫人身前略带了带,“这个是我的玉芬,家中行八。”玉芬也端正福了一礼,看着褚夫人的眼光带着点羡慕和探究。褚夫人看了看玉芬,便笑起来,“都说江南江北出美女,今日看来这话是再不错的。周太太府中的姑娘真是个顶儿个地出挑。”说罢了话,便冲着玉雯招手,“看着这装束,是今年及笄吧?我来得匆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碧玉桃心儿分两瓣的簪子权作了见面礼。还望莫要嫌弃。”褚夫人身侧的一个丫头捧着一个锦盒上前。玉雯面上闪过一喜,拿眼唆了下大太太,见大太太端坐椅上笑吟吟地看向自己,这才谢过了褚夫人,双手接过锦盒。褚夫人又看向玉妍,“周大太太莫要嫌我轻狂,虽是头一回见,可府中的七姑娘与我甚是投缘,我一见了就心中欢喜。”边说着,边向着玉妍招手,玉妍抬头微微笑着,那往主座儿去的步子却是不急不缓优雅有度,褚夫人心下暗自点头,待玉妍走近了,便拉起了玉妍的玉手,“瞧瞧这纤纤玉手,周大太太当真是心疼女儿的。”边说着话儿,边自腕上褪下来一只羊脂白玉龙凤暗纹镯子给玉妍戴至腕间。“好孩子,可读过书?”玉妍谢了赏,福身回话,“跟着先生读了女诫、女则等。”褚夫人听罢,连连点头,“认识字儿便好。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这女孩儿家认得些个字终究是好的。”玉妍忙低头称是,微微侧身让褚夫人一抬眼便能看见立在一旁的玉芬。“八姑娘看来是府中最小的女孩儿了?”周大太太忙起身,“是。”褚夫人笑着抬手示意大太太落座,“本是我冒昧来访,大太太并姑太太不要如此多礼才好。”边说着边自身后丫头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这盒中乃是一对赤金老胎景泰蓝镶珊瑚珠儿的耳环,送与八姑娘玩儿吧。”玉芬见七姐得了褚夫人身上佩戴的首饰,自己这个却和那庶女玉雯得的那个一样儿都是一早儿就预备好了的。心中便有些闷闷不乐的意思。虽也伸手接过,那福身一礼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褚夫人似并未瞧见这虚施的一礼,转头跟二姑太太笑道,“原该见了贵府中的公子小姐才是。”又看了眼周大太太,“方才听闻周大太太的甥女也在贵府中,奈何今日还要赶着到碧泉寺,请两位太太代二位小姐收下我这一点薄礼,莫要见怪才是。”说罢,侍立在褚夫人身侧的两个丫头便恭敬捧上两个锦盒奉与大太太并二姑太太。二人起身谢了礼。褚夫人便缓缓起身,“还请周大太太带我去看看贵府的四姑娘。”二姑太太见自家大嫂有点应对不上,忙闪身上前,趁着旁人不在意,轻轻踢了周大太太的脚尖儿一下,“褚夫人远途劳顿,不若用罢了午膳再去看我那四侄女儿吧?”周大太太也回过神儿,忙附和着,“是呀,我这就叫人摆膳。”褚夫人笑着拉住了大太太,“周大太太并二姑太太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午膳就罢了,因这碧泉寺申时便开晚斋,如今巳时已过,待探罢了贵府中四姑娘,我们一众人等便要赶往碧泉寺。两位太太也知晓,这求神拜佛之事,要紧的便是心诚,还望两位太太见谅。”周大太太见褚夫人如此说,也无可奈何,只得强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此,真是怠慢了。还请夫人这边走。我那四丫头住在后园子里头的蔷薇馆,咱们坐了软轿过去。”

人心不足多计算

褚夫人并众人这边厢才刚起轿,蔷薇馆那里早有捧翠得了信儿,慌忙回报了进去。玉茹早让点翠叠翠给细细妆扮了。比着一月前江府里派的大掌柜娘子来看时脸上要有那么一丝儿颜色儿,猛地打眼瞧去,勉勉强强说得上是蜡黄罢了。待褚夫人的轿子到了蔷薇馆院门儿处时,一股若有似无的中药味道自里面飘将出来。虽是院内花木繁茂,满架的蔷薇开得也精神,偏和着这么股子中药味儿,让人心里头就犯着点儿郁闷之感。

褚夫人笑容得体,举止大方,后面的丫鬟们,便有一两个微蹙了眉。让褚夫人贴身儿的一个吊着眼角儿的丫头瞪了一眼,那俩丫鬟忙肃穆了神色,规规矩矩跟随上前。周大太太挨着褚夫人,瞧见了禇府丫头的眉眼儿官司,暗自笑了下。嘴里并没耽搁了话头儿,跟褚夫人说着都给玉茹服了什么药,却奈何总是反反复复,可怜那孩子也乖巧,那么苦的药汤子,一日两回地灌下去,还总安抚着家中父母兄妹莫要替她忧心云云。

褚夫人也安慰着大太太,不多一时众人便进了蔷薇馆正房,褚夫人打眼那么一瞧,只见宽堂大屋中悬着秋香色的锦幔纱帷。中间是一张紫檀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窗边有一汝窑青胎描白猫戏花图的大鱼缸,缸内悠哉游哉有一对儿大红的锦鲤。贴墙坐北朝南是一张楠木床,雨过天晴纱床帐,绣着锦鲤碧荷图。四个丫头两边站立,床帐半开。那丫头们见众人入内,齐齐大礼参拜。周大太太忙抢步上前,轻轻揭开床帐,“茹儿,褚夫人来瞧你了。快快拜见褚夫人。”那床榻之中传来几声细碎的咳嗽声,“点翠,扶我起来给褚夫人见礼。”褚夫人忙上前,“侄女儿莫要如此。这人在病中体虚力乏,轻易莫劳动。并不是外人,虚礼就免了。”边说着边向榻上一瞧,见一个身量颇高的女孩儿正挣扎着要起身。褚夫人未及多想,伸手便按住了玉茹,“快休要起身。来日方长,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说着话儿便自榻边儿坐下,手握着玉茹的素手。“病了这么些时日,瞧瞧这脸色儿,此番大好了,必要用心将养。可还觉着晕眩身热?”玉茹以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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