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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成人之媒-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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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拦道:“听老莫说就是张先生送小姐回来的。”

秀秀顿住脚步,点点头:“原来如此。”神色便有些怔忪。

香草一径地念叨:“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张先生还不让咱们问,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怎么办呢?”

秀秀良久不出声,香草奇怪,推她一下:“姑娘,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秀秀苦笑:“我能有什么注意,阿音她什么事听过我的?”

“也是,唉,如今婚介所也没了,估摸着小姐心里一定不好受,又突然被送回来了,唉……”

香草一叠声地叹气,秀秀烦躁地瞪她一眼:“你现在没事做么?还不赶紧去厨房帮忙,一会阿音醒来,好歹有一万热汤喝,好不好。”

香草“呀”地一声,提裙就往外走,一面回头道:“张先生说了,要小姐好好将养身子,这段时间咱们也没什么稀罕东西,不然叫老莫出去现卖。”

秀秀叫住她,起身从壁柜地拿出一个锦盒,道:“这人参还是从前张先生送来的,你先拿着,再叫老莫买只乳鸽一起炖上,记住。要用文火慢慢地熬,等阿音醒来,趁热端给她喝。”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百二十章 落魄人回家得奇病

第二百二十章 落魄人回家得奇病

“嗳。”香草拿了人参去厨房交给柳儿,又去找老莫,老莫却不在。她又折回来,将佳音回家的消息告诉了柳儿。不一会,娟儿燕儿也知道了,都聚在厨房里问东问西,不过大伙都挺高兴,毕竟又可以天天见到佳音了。

老莫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就叫柳儿去侧院请秀秀过来。

秀秀唬了一跳,忙跟着柳儿到前院客厅,先和大夫寒暄几句,将老莫拉到一旁,低声问:“阿音病了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昨夜小姐是被张公子抱回来的,公子临走的时候就说小姐心情不好,叫请个大夫来看看,我也不敢多问原因。”

秀秀一听急了:“怎不早说,你先陪大夫坐着,我去上房看看阿音。”

秀秀进了上房寝室,佳音还睡着,秀秀试探地推推她:“阿音……”

佳音却似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秀秀仔细地听她鼻息还算平稳,只是脸色苍白消瘦,额上一层虚虚的细汗,眉头紧蹙睡容不安,果真是生病的样子,且一双手被青色的布条缠着,上有血迹,她赶紧退出去,又跑去客厅,对大夫说:“先生,阿音她的手受伤了,不过还不曾醒过来,要不然您先替她号号脉,可好?”

大夫略一沉沉吟,提起药箱,道:“那就先号脉。”

这厢几个人轻手轻脚去上房,柳儿搬把椅子放到床边,请大夫落座。

大夫查看佳音的脸色,号完脉,他沉吟一会,轻手轻脚地解开佳音手上布条,从药箱里取出一包药粉,给她伤药,最后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住。

大伙都紧张地看着他,许久,大夫松开佳音的手腕,起身指指外面,示意大伙一起出去说。

一进客厅,大夫就被几个人围住,纷纷地问:“小姐没事吧?”

大夫摇摇头:“林姑娘手上的伤倒没什么,过几天就会好,只是她形容憔悴,且咱们大伙折腾了这半天,她竟是没有半点动静,睡的也太沉了,不过从脉象上却号不出什么,奇怪奇怪,老朽折实没见过这种病症。”

众人面面相觑:“那小姐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

“这个……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唉,老朽无能,大伙另请高明吧。”大夫提着药箱就要走,几个人慌忙拦住,赔笑道:“大夫,您在京城医术是最好的,要是您都看不出小姐得了什么病,那就更没人能看出来,求您好歹开个方子给小姐调养调养。”

大夫无奈,只得开了一付方子出来,道:“待林姑娘醒来先试着喝上两回,若是还如现在这般虚软没有力气,不妨请别的大夫再来会诊。”

秀秀就付了诊金,大伙千恩万谢送走大夫。老莫出门抓药,香草便和秀秀道:“找别的大夫来未必尽心,且看样子小姐一时半会的醒不过来,左右咱们和张妈妈亲近,不如请赵大夫来,他的医术也十分高明,他守着,咱们也有个主心骨。”

秀秀就让香草去请赵大夫,自己进上房守在佳音床边。

可是谁都没料到,佳音这一睡竟睡了两天两夜不曾醒,不止赵大夫来了,张婆也来了。张书林自头天进宫之后,赶过来,也一直守在林宅,且从宫里请了一位御医过来给佳音瞧病。御医和赵大夫两个人来来回回地替佳音号脉,硬是找不出她沉睡不醒的缘故,好在脉象上并无性命之忧,大伙无奈,只得轮番静等。

昏黄的暮色斜斜映进寝室,将屋内蒙上一层淡淡的雾霭,佳音躺在床上,她的侧影象是用工笔描绘出的一副画,浓密睫毛投下浅淡的影子,为她精致的五官增添几分忧郁之感。她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连唇色都是白色,黑发铺散在大红枕头上,越发显得整张脸瘦小。

张书林总忍不住用手指抚摸她的下巴,那尖细的形状是一把刀,扎在他最软弱的地方,他时时后悔,当初就该不顾一切的阻拦她进宫,更后悔自己不该坐视旁观,任由她一头撞在陈之祺的掌控中无法自拔。现在才知道他太自私了,对陈之祺的恨超越所有,潜意识中,他用佳音做筹码,用来伤害陈之祺,可最终,他没想到受伤最重的人是佳音。

佳音在整件事情中最无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就陷进两个男人的战争中。

她忘记从前的一切,干净澄明,恣意地活着,是他们把她推到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中。张书林恨自己,恨陈之祺,更恨造化弄人。若不是平南侯的长女,若是佳音不曾和陈之祺定亲,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她,她只有五岁,跟随父亲平南侯进京述职,就住在张府。而张书林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因家世显赫,从不曾体会过人世间的苦恼,然而等这个叫双儿的小姑娘闯进他的世界中,一切都变了轨迹。

起初是厌恶,他是昭月朝最显赫家族里的独子,又有太后撑腰,骄傲跋扈是在所难免的,他无法容忍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分享他的权利,因为自从她住进张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包括他的父母双亲。

他承认她是可爱的,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嘟着粉红的嘴唇,甜甜地叫:“张伯伯,张伯母……”她予取予求,就连一向严肃的父亲见到她,声音都会温柔几分,更不用说母亲,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所以他讨厌她,捉弄她,偷偷弄坏她的玩具,扯她的小辫子,把她弄哭,然后哈哈大笑。可是她眼泪汪汪还是软软地叫他:“书林哥哥,书林哥哥……”跟在他后面讨好巴结,甩都甩不掉。

小孩子的把戏总是幼稚的,等到平南侯述职完毕,带她回江南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身后跟着个爱哭鬼,突然发现她不在了,就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忆旧爱书生恨意重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忆旧爱书生恨意重

不过很快他们又一次见面,这一次,他吸取教训,尽量对她好,带着她玩遍京城,带她吃各种小吃,带她去梅园赏梅,带她无法无天地胡闹。

宠爱她不知不觉就是一种习惯,见不得她哭,喜欢她笑,更喜欢她用稚嫩的声音说:“书林哥哥,将来我嫁给你好不好?”

他说:“好。”

“我们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被父母听见了,哄堂大笑,府里的人也知道了,时时拿他们打趣。他毕竟大几岁,知道害羞,可双儿每每理直气壮:“我就是要嫁给书林哥哥嘛。”

谁都没有发现她的父亲平南侯听见这话神色中的不以为然。

她住的屋子,家具都是他为她选的,紫檀木的妆台,红木蝙蝠纹桌椅,她喜欢瑞香的味道,他特意叫人做了鎏金香炉,放在她闺房里。

他替她盘头,小小的孩子就有虚荣心,将母亲的簪子别满小脑袋,还问他:“书林哥哥,我好看不好看?”

他撇嘴:“难看死了。”

她就张着手跑过来挠他,两个人滚在床上乐呵呵傻笑。

而现在,那红木蝙蝠桌椅就在眼前,鎏金香炉里依旧燃着瑞香,可佳音什么都忘了,她沉睡不愿醒,为别人伤心,不知道她的书林哥哥就坐在旁边,傻傻地等她做他的新娘。

后来,后来……后来双儿就和当时的大皇子宸之祺定亲了,他闹过,哭过,甚至进宫找姨母撒泼,但这次谁都不听他的,大人们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孩子的想法,更不知道,他已然认定的双儿,今生非她不娶。

只有双儿反而像是突然长大了,用很坚决又很轻松的语气安慰他:“书林哥哥,到时候我会亲自向大皇子说明真相,他从没见过我,必然不会喜欢娶我,所以将来我嫁的人肯定是你,放心罢。”

孩子的想法很简单,永远不明白大人的世界是多么复杂。张家,平南侯,皇族,朝局,关系错综,即便是他的父亲,权倾朝野的张大学士,亦不得不遵从于现实的束缚。

大人的沉默叫两个孩子渐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和从前不一样了,虽然那时候他们还不能深切体会到权势究竟是什么东西。

再一别就是数年,随着年纪增长,昔日小儿女的戏言成了真,他的的确确爱上了她。双儿,他的双儿,鸿雁传书,字里行间渐渐透出少女的矜持与娇羞,她还是叫他书林哥哥,却不再直白地一次次地说将来我们成亲以后如何如何,而是写“君当做磐石,妾愿为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世事变迁,当年这句话犹在耳边徘徊,天地之大,却容不得他们选择自己的命运。

先皇病驾崩,一切都变了,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父亲忧心忡忡,彻夜在书房踱步沉思,他亦一夜一夜在书房外凝视父亲的身影。十四岁,他知道很多事,不再是傻乎乎的稚子。

张家的势力在先皇在世时就遭人非议,她的姨母是皇后,他的舅舅是少傅,还有宗族里的叔伯,皆是昭月朝肱骨之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少帝登基,姨母是太后,舅舅是帝师,大臣们担心太后娘家势力无人能控制,亦是在所难免,父亲也就是在那时候有了隐退的意图。

可是谁都没料到后来的事不可收拾,平南侯兵变惊动朝野,掀起千层浪,刚刚登基的少年帝王决断杀戮更叫人刮目相看。

宸之祺向天下人证明了一个帝王的霸气,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平南侯被俘杀,手下十万大军被分散,冯家家眷押送京城,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时间里,教人措手不及,

父亲和平南侯的关系满朝文武尽知,甚至平南侯兵变,父亲也曾修书相劝,而那些书信成了别有用心的人的把柄。可是更坏的事情还在后面,那时候他以为佳音也死了,伤心愤怒,忽略了许多事。

父亲一生耿直,我行我素只求无愧于心,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就在平南侯家眷押送回京的第三天,府里突然来了好多侍卫太监,他们宣读圣旨,他才知道父亲居然夜探天牢,并悄悄地放走了两个人。

他们一家被软禁在张府,得不到一点外面的消息,但可以想见,父亲的所作所为在朝野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不止张家众叔伯被牵连,就是舅舅和太后处境亦是艰难罢。私通兵变造反的平南侯,放走平南侯家人,与谋逆叛君有何两样?那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啊!

就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天,父亲终于做了决定,和母亲双双在家中服毒而死。那一年他才十四岁,一夜间翻天覆地,他失去了所有,成了孤儿。

父母双亲,他的父母双亲呵!

他怎能不恨?!若是宸之祺哪怕顾念半点情意,他的父亲母亲也不会死,若是太后替父亲母亲说一句好话,他的父亲母亲也不会死!

父亲母亲是皇帝的亲姨夫亲姨母,是太后的亲妹妹亲妹夫, 大臣们跪谏又怎样,迫于压力又怎样,宸之祺和太后怎么能忍心?!

恨平南侯的饕餮贪欲,若是不造反,如何会牵连父亲?女儿迟早要做皇后,来日平南侯就是国丈,世袭尊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还不满足?!

那泼天的恨意,将他都要烧化了,他甚至想不起来,平南侯的女儿就是双儿,是他曾经一心一意爱着,等候四年的新娘。

这一生,他都忘不了血染双眼的那一天,也终无法将仇恨从心底拔除。

他听从父亲临终遗言,远离朝堂,甚至再不肯进宫面见太后,表面上闲云野鹤风淡云轻,可谁知道他心里有多痛?!

如今,又是七年过去,他却在这里守着佳音,守着他的双儿,守着宸之祺名义上的皇后,后悔没有保护好她,多么可笑?

张书林痴痴地看着佳音的睡颜,苦笑出声。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百二十二章 俏佳音欲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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