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花满堂-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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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北的方向是三间厢房,沿着回廊步入厢房内,如美仁所愿,明景升给她准备的是上好的厢房,还有两位长相秀美的丫头伺候着,一个名唤侍书,一个名唤奉剑。
用完晚膳,望着眼前不停忙碌着的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脑子里盘旋的却是想将这两个丫头拉入倚笑楼,定能脂粉飘香杭州城数月。刚想出言调顿下气氛,逗逗眼前这两位美人儿,这时门外又来了一名美人前来传话:“向少公子,老爷书房有请。”
原本以为今晚不用见明经堂,却未料到,这么晚了,他竟然还是来找她了。
冲着那丫头甜甜一笑,美仁道:“劳烦姐姐前面带路。”
“向公子说笑了,迎春不敢当。”小丫头爽朗笑应,毫不见蓝府丫头的羞赧之颜。
随着迎春绕过几转回廊,穿过一个大大的月洞门,进入了另一个方庭,眼前通火辉煌的屋子,不用说也知道是那书房了。
书房外立着的两名青衫仆人,在见着美仁之后,便为其开了屋门。
迈入那间书房,美仁不意外,这间书房比她之间见过的屋子要考究许多。进了里间,便见着一袭华衣的明经堂端坐在书案之前。靠窗朝南的一张长桌之上,点着一对斤通的大红烛,火光照得满室通明,将明经堂脸庞线条分明地照应在美仁的眼前。
“能再次见着向小兄弟,老夫深感欣慰。向小兄弟,快请坐。”明经堂示意美仁坐在左侧的一对红木太师椅上。
怔了怔,美仁方瞧见那一对红木太师椅上,其一已坐了一人,那人正是她的冤家。
冤家?呸,美仁在心中暗啐。
明景升抬眸轻瞟了一眼她之后,便低首继续看着手中的账册。
在明景升身旁的太师椅坐下,美仁强扯了扯嘴角,启口问道:“不知前辈深夜召见美仁有何急事?”
明经堂微抬了抬眉,道:“唔,若向小兄弟不见外,老夫唤你一声美仁,可否?而你也不必如此多礼,唤老夫一声叔叔更为亲切一些。”
美仁面部的表情稍稍僵了僵,很快地又恢复正常,应道:“前辈您太客气了。”
明经堂笑道:“美仁似乎还是有些见外。”
咬了咬唇,再次抬眸,美仁换了张笑脸:“明叔叔多虑了。”
“哈哈哈,好,好,老夫多虑了。今夜召美仁前来,只是闲聊几句罢了,并未有何要紧的事,只是想问问你对住处是否满意,有何不适之处?”
“美仁还要多谢明叔叔盛情款待,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哪里的话。”明经堂满意地看着眼前乖巧的美仁,突然问了一句:“美仁可是家中独子?”
“呃?”对这突然一句问话,美仁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何以明经堂会问起这个来?
一直埋首于账册之间的明景升,惊诧地望了父亲一眼,又偏首望了望美仁。
她的嘴角微微牵扯,低着头,两手搁在腿上,微微弯曲,紧抓了衣摆一下之后又缓缓松开,抬首道:“何以明叔叔会关心这个?”
无论是娘还是悦姨,都没有告诉过她,她出生时的情形。曾经,她一度地迫切地想知道她的身世究竟为何,但在一想到娘曾经要她发过的誓,她便放弃了。即便是在行走江湖时,听闻明家的一些事情,她总是刻意地去忽略,不去听,但无论怎样,还是会知道在她之前,明经堂已有了三个儿子。但今日所见的那个明景璇,从外表看上去应是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些年岁。一想到在娘之后,他又和其他的女人又生了女儿,美仁心中更加反感。
明经堂的表情略微有些失望,原本以为美仁来到明府,或多或少,会放下心中的不快,却没想到,小孩子还是不大愿意提及,又道:“唔,没什么。其实,只是想了解一些有关你娘与你爹的事罢了,毕竟是多年不见的故友,若是你不想提及有关你的家世就算了。”
“没有。美仁是独子。”美仁很快地接了口。
这下,换明经堂沉默了。
半晌,明经堂才开口同她有些没些的说了些关于明家的事。闲聊之下,美仁大致有所了解,明经堂仅有三子一女。这出乎她的意料,她很难相信这个风流成性的男人,竟然会只育有三子一女,真是个奇迹。
长子明景轩是当朝参知政事王钦若的门生,很得王钦若的信任,年纪轻轻,便已是军器监丞,不知是否该用“天妒英才”来形容这位“长兄”,于三年前夏末便病逝了,所以无缘一见。
次子明景升,想来她也不用多了解,巴不得能不用见就不用见。
相反,她对那位三子明景承很感兴趣,之前有听侍书奉剑两个小丫头偷偷地说这位很“异才”的三子。据说,这位三公子风流成性,整天只知道流连于勾栏院,与那里的姑娘们厮混,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都会是在那里度过的。所以说呢,想会会这个男人,到成了美仁进这紫玉山庄第一件感兴趣的事,了解纨绔子弟的需求,或许对将来帮助悦姨在京城开倚笑楼的分店会有很大的帮助。
约莫半个时辰下来,明经堂都是在以旁敲侧击的方式问美仁她娘怡惜身前的一些琐事,这让美仁很反感,就算是不用顾忌自己的儿子,也不用这么急切切地询问旧情人的事吧。
正当找不着理由脱身之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第六章紫玉山庄(下)
清楚地听见屋外一个男音高声的叫唤着:“还我的奉剑,还我的奉剑,谁让你们把我的奉剑给支走的?”隐隐约约,还听见几个下人拉劝的声音。
一直和颜悦色的明经堂在听见这个叫声之后,顿时脸色变得阴霾起来,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着。蓦地,他怒拍了一掌桌案,愤然起身步向屋外,口中还不停地怒斥:“这个逆子,这个混账东西。”
这个逆子?老大明景轩已不可能出现在明府,而老二就在她身边,那么能让明经堂火冒三丈的那个“逆子”也就剩下那个未曾谋面的三子明景承了。
美仁挑了挑眉,瞟了瞟身旁骤然合起账册的明景升,他的剑眉又深锁了起来,嘴角微动,起身快步出了屋。
又有一场好戏上场了,看来这紫玉山庄一行,也不是这般让人为难。
从椅中跳起,美仁快步冲出了屋子,便听见明经堂对着一人大声怒吼:“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还跑回来做什么?丢人现眼的。”
借着火光,美仁看清了那人一手搭在青衫下人的肩上,整个身子都挂在那下人身上,但依旧可见其身材挺拔。
空气中,随着夜风阵阵吹来,美仁轻挑着眉,浅嗅了几下,闻到了丝丝酒气。
眼前年轻俊颜之上布满了红潮,一双狭长勾人的黑眸充满了挑衅之味,凌乱的发丝随意的披落肩上,这种闲适自在,别有一番风流脱俗的不羁气息。
想来这位就是那她有些期待一见的老三明景承了。
以手风骚地捋了捋额前的落发,明景承踉跄着步子,挨近了明经堂,一只手轻轻勾上了明经堂的肩膀,对着他嘻皮笑脸地道:“明庄主,听方才您话的意思,是要我天天待在万花楼里,不用回来了?呀,您早说啊,怎么今晨还有人一早守在万花楼外打扰本公子的清梦?”
明经堂恼怒地抚开明景承的手臂,大喝:“你……你这个混账东西,拿开你的脏手。”
收回被拍得有些微痛的手臂,明景承不以为然,朗笑:“哈哈哈!生气了?好好好,和您说正经的。听说明庄主把我心爱的奉剑送去伺候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子,可有此事?我只不过才几宿没回这里,明庄主就这么不待见,急着把我的奉剑送人?那以后谁来伺候我?”
明经堂咆哮:“我真是想不明白,我明经堂怎么会生出你这种逆子,还不快给我滚回屋里待着去,尽在这丢人现眼的。”
竖起右手食指,轻轻地在明经堂眼前摇晃,明景承轻勾了勾唇,戏谑:“明庄主,瞧你这话说的,你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只不过学你明庄主的一点皮毛而已,和你明大庄主比起来,我还差太远了。二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抑着怒气许久的明经堂正要发作,这时,“扑哧”一声,很不适宜的一声嗤笑响起,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了身体微颤的美仁身上。
明经堂的脸色本就阴沉,此时变得黑煞起来,双拳紧握,幽静的气氛下很清晰地听见那“咯嚓”作响的指关节响声。
暗叹一声,生怕父亲一时怒下对三弟动武,明景升皱着眉头,上前扶住有些醉意的三弟,低声道:“三弟,你喝多了,先回房去休息。”
伸手改搭在二哥的肩上,明景承笑道:“二哥,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可你知道我是千杯不醉的。”
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明景承微转头,嘴角轻抬,一双勾魂醉眼细眯,凝视着眼前方才嗤笑出声之人,一个粉妆玉琢面带微笑的少年,面不粉而白,唇不点而朱,媚眼横波,一袭月牙色绣花锦衫,映着月光淡影,让人突觉眼前一片惊艳。
不知不觉中松了手,明景承迈向那般般入画的少年面前站定,戏道:“就是你这小子抢了我的奉剑?你小子可是那老鬼在外面风流快活散下的种?嗯,这眉目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
眼前这个明家三公子一出现就让她欣赏,尤其是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最迎合她的心意,原来这明家也有算和她同一阵线的。说话直接明了,对她的脾性。突闻他说她长得象明经堂,她一点也不慌张,抬眸含笑以对,笑而不答。
“你这个混账东西。”愤怒至极的明经堂怒斥着,出手便单扣逆子的左肩,明景承狡猾地一缩,避让开来,转身却将美仁搂在怀中。
朦胧月色与屋子里透出的烛光交辉下闪动着,是两张互视的面孔,灼灼燃动的漆黑星眸。
景承轻轻摇晃着头,啧啧低喃:“是个男孩,可惜了。”
景升及时地拉住了气极败坏的父亲。隔着景升,明经堂怒气不但没消,反而渐涨:“你给我放开他,你这混账东西。”
“三弟,别再玩了,早些回房歇息吧。明德,明心,快扶三公子回房去。”景升沉声示意两名下人去扶景承。
放开美仁,景承一掌挥开明德明心的伸过来的手,改搭上景升的左肩,不正经地道:“二哥,你可要小心了,你在家明家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嗯,要我扶你回房?”景升顾左右而言他。
“好!”景承大声应和,转首却对立在一旁的美仁,戏道:“小子,今夜暂且先休战,改日我再好好的调教调教你。”
说罢,大笑着与景升相扶而去,隐隐约约,却能听见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之类的言辞。
明经堂早已气得不轻,对美仁说了几句早些回房休息,一脸愠色地踱回书房。
美仁笑了笑,一身轻松地回到自己厢房,却见一直守在屋外的奉剑满面绯红。消息传得还真快,美仁轻睨了几眼,戏笑一声:“去三公子屋里伺候着吧。”
小丫头红着一张俏脸,行了礼,道了谢,退下了。
就这样,进入明家的第一夜,啼笑皆非而过。
之后,美仁就没见着那个成迷酒色的景承,连讨厌的景升也很少见,偶尔会碰上那个互看不顺眼的明景璇。
她也从各处打探了不少消息,长子明景轩与次子明景升皆由明经堂的正室所出,这位正室夫人曾是明经堂的师妹,在生下明景升没多久之后,便因产后身体虚弱,一直拖到景升九岁不到那年,去了;三子明景承的娘亲,是明经堂年轻时所结识的一位红颜知己所生,后成为了明经堂的第二房夫人,因为救明经堂而中剑身亡,这也是为何明经堂一直对明景承荒唐的行为多次忍让的原因;三房四房皆无所出,四女明景璇是五房所生,也是明家唯一的女儿,所以深得明经堂的庞爱。
种种原因,似乎跟在明经堂身后的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死了,就是病着,如今五房夫人只有一房三夫人还留在他的身边,但听说身体不是很好,大多时间都在诵佛念经。出奇的是,明经堂没再纳第六房小妾。
呵呵,美仁自嘲,那她算什么,算明家老几?她娘又算什么?
自那夜之后的次日,明经堂便将她丢给了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名唤鱼海浪,说是让她跟着鱼海浪好生学武。本想找个籍口推辞了,但一想到这样就可以避免天天见着明经堂,她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半个时辰,美仁就探得这个严厉的鱼海浪在明府是个能说上话的角,与明经堂是师兄弟,深得明经堂的信任,其为人性格爽朗,不拘小节,有时甚至会与她称兄道弟,若不是她的身子骨比较强壮,她还真怕她的肩头,会在鱼海浪“热情友好”的海浪式习惯性招呼下,被他的大掌给拍散了。
自美仁随鱼海浪习武之后,每日都要想尽法子应对他,以防他觉察到自己会武功,封印内力是她每日必修的课程。当初应付昕大哥,只是一时之际,而今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