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毒不庶-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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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在顾安年前面离开,但是走前顾安年给他使了个眼色,是以顾安年出来时,他还在外间等着。
“侧妃娘娘。”见顾安年出来,福禄忙上前行礼,眼中有着一抹深深的焦虑。
顾安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不要焦急,低声道:“去偏厅的暖阁再说。”福禄闻言连连颔首,上前开了门,跟在顾安年身后出了主屋。
只有福禄跟着顾安年进了暖阁,青莲等丫鬟都留在了门外,福禄将门紧紧一关,方便两人说话。
“娘娘,王爷身体可是有异?”一关上门,未等坐下,福禄便紧皱眉头焦急问道。
原先他一直以为是王爷伤的太重,加上先前没有好好治疗,是以如今才会好的慢一些,加上王爷近日精神一直不错,是以他并未多想,今日听顾安年一提起,他也觉出了异样来。
顾安年扶着炕桌边沿,在炕边缓缓坐下,闻言也皱起眉头,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确定,只是心中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是以便多留了个心眼。”
会觉得奇怪,是她观察了几天得出的结论,至于奇怪的缘由,她也还未想到,最关键的一点是,目前并未发现有人动手脚的蛛丝马迹。
沉思一阵,她望向福禄,问:“公公可觉着有何异样的地方?”
福禄是宋祁身边的老人,知晓的定比她清楚。
福禄细细回想了一下,道:“侧妃娘娘今日不提起,老奴还未察觉。先前看着王爷伤势有起色,老奴高兴之余并未多想,只是今日见王爷的气色,确实觉着有些怪异。老奴记得先前在军中,王爷伤势痊愈的速度较常人而言算是快的,如今,却是比常人还慢了。”
说着懊恼地苦了一张脸,他也是一时被高兴冲昏了头,竟如今才发现。
见状,顾安年轻声安慰道:“公公不必懊恼,兴许真的是我小题大做了。”
福禄严肃道:“还是小心谨慎的好,娘娘如此细心,为王爷着想,老奴心里放心。”
顾安年被说得脸上一热,道:“这是我该做的。”
随后想起自己叫福禄过来的原因,她问道:“对了,公公可知那徐姨娘的底细?”
其实她对徐姨娘并无多大疑心,毕竟,若当真是徐姨娘动了手脚,那也太过明显了。但一切总有个意想不到与以防万一,是以徐姨娘也是要调查清楚的。
福禄快速收拾好心情,认真回答:“那徐姨娘是经由三皇子介绍给王爷的,出身齐州的书香世家,因仰慕王爷,才进了王府做姨娘。家世背景,老奴都是查过的,并无问题。”
听闻那徐姨娘与宋璟有关,顾安年心中没来由得狠狠一跳,但她很快便掩饰下来,只点了点头,笑道:“公公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指尖无意识地滑过桌沿,顾安年皱眉沉思,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毒经里,可有记载有何药物是有如此效果的。
福禄不敢打扰,安静立在一旁,好半晌后,见顾安年回过神来,他忙问道:“娘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顾安年失落地摇摇头,道:“仍是没有头绪。”
这几年,她已经把几本毒经背得滚瓜烂熟,然,也是如此,她才越清楚其中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种草药。
看来,当真只能等先生回来了。只希望先生能在将顾安锦两人安顿好后尽快赶回来。
见她失魂落魄,福禄也是低低一叹,反过来安慰她道:“侧妃娘娘也勿需太过担忧,若是真有问题,定是很快能查出来的。如今,娘娘只要陪在王爷身边,对王爷而言就足够了。”
这话不假,所有人都是把这些日子王爷的情况看在眼里的。
顾安年感激一笑,道:“我只希望真的是我多想了。”福禄也连连颔首道是。
“不管是否是我多想,我们总是小心为上的好,日后那药便由我亲自来熬吧。”顾安年想了想,对福禄道。
福禄仍是点头应是,顾安年皱眉敲了敲桌面,又改变了主意,道:“不,还是让徐姨娘煎药,而后我们再派一个信得过的丫鬟私底下煎药。”
福禄眼中一亮,忙躬身颔首。
第一卷 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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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端着汤药,轻轻推开一道门缝进了主房内,守在外间的两个丫鬟见他进来,福了福身,低声道:“公公,王爷方才睡着。”
福禄点了点头,摆手让两个丫鬟退下,而后轻手轻脚地往里间走。
屋里门窗都关的紧紧的,密不透风,房间里飘散着一股浓浓的药草味,加上房里烧了不少火盆,暖烘烘的,是以显得屋里十分沉闷。
福禄转过金丝楠木雕花水墨屏风,掀起垂落在地的藏青色幔帐进了里间,走到床边,将药放到了床头几上,探头看床上躺着的人。
铺着厚实被褥的柔软大床上,宋祁轻皱着眉头,微薄的双唇紧紧抿着,苍白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额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汗珠,一看便知睡得很不安慰。
福禄低低叹了口气,拿帕子擦了擦宋祁额上的汗水,又伸手去替他掖被角。他已经尽量把动作放到最轻,却还是把宋祁给吵醒了。
“老奴该死,扰着王爷了。”看到宋祁睁开眼,福禄连忙收回手,退后一步躬身行礼,眼中满是自责。
这些日子以来,王爷能睡着的时候不多,今儿好不容易睡了,倒是让他给惊醒了。
宋祁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而后半撑起身子坐起,蠕动着苍白的双唇,低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声音沙哑虚弱,刚说完便剧烈地咳了起来。
福禄忙上前拍抚他的后背,轻声道:“回王爷的话,酉时快过了,王爷该喝药了。”
闻言。宋祁皱了皱眉,深吸了几口气,摇头道:“不喝了,本王想再歇歇。”
这已不是第一次如此,福禄知晓劝也无用,只好颔首道:“那等王爷醒来再喝吧,王爷可要用些吃食?您已经一日未曾进食了,如此下去身体可怎么好,即便没有胃口,也还是吃点吧。”说着心中一阵心疼。
宋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摆手道:“醒来再说罢。”
福禄无奈,只好扶着他又躺下,替他盖好被子,见人闭上眼。才又端起小几上的药退了出去。
这一觉,宋祁依旧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床边,俯下身用他这几日梦里时常听到的声音,柔声道:“墨规,该喝药了。”
墨规,墨规,那清亮的声音一声声地唤着。让他冰冷的心渐渐融化,化成一池春水。
他感觉着轻柔温暖的手拂过他的额头,眉间,鬓角。最后停留在脸颊轻抚,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眷恋方式。
视野中的脸庞轮廓那般熟悉,即便模糊不清,却丝毫不妨碍他认出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然而,他不敢睁开眼去确认,他怕这只是他的一个梦,梦醒了,那个人就又不再了。
那个人,早就从他眼前,去向了千里之外。
身体被稍稍扶起,后背靠在温暖的肩膀上,鼻端能嗅到那熟悉的体香,淡淡的,却无比清晰,让他不自觉地贪婪呼吸起来。温热的液体滑进口腔,尽管是睡梦中,那苦涩的味道依旧不断在口中蔓延,眉头下意识地微微颦起。
“良药苦口利于病,墨规,要喝完。”那声音又轻柔地说。
宋祁只好舒展开眉头,乖乖咽下嘴里的药汁。
即便是梦,他也不想让她为难。
一口接着一口,不知多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回了床上,那道模糊的身影缓缓站起身,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她,低声哀求:“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一会后,轻柔悦耳的声音响起,接着,唇上落下一个柔软的触感。
指尖轻划过苍白地近乎透明的脸庞,沿着颌骨爬上鬓角,轻柔地抚触按揉,试图让睡梦中的人放松下来,让紧绷的脸部肌肉缓和下来。
尽管如此,床上的人依旧睡得很不安稳,不时痛苦地颦起眉峰,脑袋微晃,眼帘颤抖着似乎下一刻就要睁开。
“我在这里,墨规,我在这里。”顾安年带着浅浅的鼻音低声安抚,俯身在他眉间轻轻落下一吻,心疼得几乎揪了起来。
那样肆无忌惮,威武矫健的一个人,如今却虚弱成这副模样,怎能不让人心疼。
在温柔的安抚下,宋祁的眉峰舒展开来,连呼吸也平稳不少。顾安年探了探他的额头,见没有发汗,温度也算正常,心里不免松了口气。
不放心就这样放下他,沉思片刻,顾安年褪掉外裳与鞋袜,爬上床钻进被窝里,费力地将宋祁翻转个身,让他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亲了亲他的额头,蹭着他的头顶将他抱紧,低声道:“好好睡吧,我一直陪着你。”
或许是她这句话起到了作用,或许是宋祁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后面宋祁睡得安稳不少,至少,没有再皱眉头了。
连日的奔波赶路,顾安年亦是疲惫非常,在确定宋祁安稳之后,紧贴着熟悉的温暖怀抱,她再也抵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当阳光透出木窗上糊着的高丽纸射进屋内,零星几声鸟啼唤醒了沉睡中的人。
眼皮在光线的刺激下微微颤动,宋祁微颦起眉头,缓缓睁开眼。许是没有睡醒,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如梦似幻般,只不过瞬间,那眸子便清亮起来,显示着眸子的主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在意识回笼的瞬间,宋祁便觉察到了身边有人,那一瞬间,他无疑是震怒的,只是当感受到那熟悉的体温与气息,看到那心心念念的容颜,他又惊得愣住了,随后是狂喜,不解,担忧,恐慌,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是在做梦。
最终,一切都归于平静。
管他是梦是幻,他只要能看到她就足够了。
这般想着,宋祁淡然地重新躺好,想了想,还是枕到了那单薄瘦削的肩膀上,眷恋般深吸了口气,鼻端充斥着熟悉的体香,瞬间便让倦怠的身心得到了舒缓。
像是担心眼前的人下一秒便会消失般,目光不舍得移开一分一秒,紧紧盯着眼前的人,默默在心底描绘她的一切。
这是多天来,宋祁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精神清醒,顾安年就像是他疗伤的圣药,只要看到,就能治愈一切。
顾安年是在强烈的注视下醒过来的,睁眼便看到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双眼,然后是神色淡淡的宋祁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尴尬,随后心中便只剩了担忧。她去而复返,也不知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她伤了他,也不知他是否还愿意见她……
顾安年局促地垂下眼,全然没有察觉到两人如今的情形——盖着一张被子,宋祁还压在她的身上,只是慌乱地沉默着。
宋祁也没有开口,在顾安年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已经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也肯定眼前的眼就是自己心里的那一个,不是任何人假冒的,因为那双眸子,是旁人所没有的。
至于他为何也不说话,自然是因为他还没有看够这个离开了十多天的人儿。
说来,他是应该生气的,只是看到她回到了自己身边,心里的怨,心里的恨,心里的气,便通通都消失了,他只知道,这个人在自己的怀里,这一点比任何都重要。
一向沉得住气的顾安年,这一次却镇定不了了,自知有错理亏的她,心里又慌又怕,胸口像是揣了兔子般,砰砰乱跳个不停。沉默了好一阵子,她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清了清嗓子,顾安年低声道:“王爷,该起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开始鄙视自己了。她原本是想道歉的,只是话到了嘴边,却自己临时替换角色了。自认为伶俐的口齿,此时此刻却是变得无比迟钝。
顾安年终于发现,自己说真心话的时候,远不如说假话时那般顺溜。
这个认知,让她无比挫败。
不过宋祁的关注点,明显不在顾安年去而复返这件事这上面。
好看的俊眉微微皱起,他不满道:“你昨晚不是这般唤我的。”语气里竟有丝撒娇的味道。
是的,他已经知道昨晚的一切也都不是梦境了。
“额……”顾安年被噎住了,她想或许她还是没有了解宋祁这个人,因为他在意的点,永远都跟其他人不同。
回忆了片刻,顾安年琢磨一番,望着他试探地唤道:“墨规?”
她记得昨晚她是这样唤他的。
只是唤出口,她不禁微微红了脸。
昨晚是因为将将离别重逢,情到浓时,又见他形容憔悴虚弱不已,一时心疼,才情不自禁唤了这个名字,如今在这般状况下唤出口,倒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宋祁满意地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指着自己的唇,神色淡然地凑近了她,语调无波无澜道:“你昨晚还偷亲我了,我还记得。”
这平淡的神色和语气是要闹哪样?
顾安年警铃大作,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危机感。(未完待续。。)
第一卷 五、守护
即便只是短短一刹那,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