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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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帮我写几个字。”陶夫人说着,给静漪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簿子。她教着静漪该写什么、怎么写缢。
静漪一一帮她记录了。她在家时就偶尔要帮杜氏记账,陶夫人的这个账本规格内容都有些不一样,大约记了也只有她能看得懂。
陶夫人看了看,笑道:“到底是你逆行仙途全文阅读。”
静漪笑笑炳。
陶夫人把簿子收了,带静漪去陶老夫人那里。她看静漪是步行来的,就嘱咐她以后乘轿、免得累着。见静漪只是答应,又道:“横竖分派给你们的人手,不用也是白搁着。你们年轻人,比如老八,就不喜欢这样老式的做派。我想着你身体还未复原,行动小心些,不要累着。等养好了,你若不喜,这一样蠲了也未为不可。”
静漪不乘轿,是有着借机多走动当晨运的意思。她本想说这就蠲了这一项也好,忽想到符黎贞行动就要乘轿的,也就沉默不语。只是她的反应,陶夫人看在眼里。静漪细致,陶夫人有所领会,倔强这一样,她此时也看的出来。还好静漪懂得顺从她的意思,绝不肯当面顶撞她。
“静漪,老七顾不上照顾你,你可有怨言?”陶夫人与静漪一同乘了轿子,问道。
静漪刚刚坐稳,便听婆婆如此一问,怔了下,说:“没有的,母亲。”
“我想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不过还是想你多体谅老七些。再者,我也说过老七了。同妻子过生活,不同于带兵打仗;磕磕碰碰时时会有,若总是照着他那股子横劲儿,恐怕谁也吃不消。”陶夫人说着,看静漪。静漪料到回来之后婆婆也许会与她谈一谈,只是没想到真的同她谈了,她竟不自觉地开始发慌。陶夫人看她不言语,继续说:“老七呢,我是已经教训过了,再来说说你。往后有什么地方,老七强着你了、让你难过了,来和我说。我做不了主的,还有老爷。老太太如今生不得气、伤不得心,一旦病了可不得了的。”
静漪半晌不语。婆婆这些话说起来都合情合理。分明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可她听着怎么都有些难受。又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就难受了……还好只一会儿,就到了萱瑞堂。
陶夫人也并不是想要她说什么,下了轿,就自管先上台阶了。
静漪缓了缓,见陶夫人在进门前站下,招手让她快些,她才换了副笑脸,跟着进去了。
陶老夫人已经由尔宜伺候着洗漱完毕,正在打坐。静漪看老太太气色好了很多,才放心了。等着用完早点,老姑奶奶们一起来了,看到她,未免问一些此去南方的见闻。静漪原本要小心应对的,不料她们津津有味地同她说着带回来的礼物、南京的风土,完全没有说别的的意思,她才渐渐放心。
“七嫂!”尔宜在外面讲电话,忽然站起来,对着这边叫静漪。静漪往这边走了两步,“七嫂,确定要为我们举办个舞会是不是?”
静漪想想,这事情原本同陶骧商议过,他当时并没有反对……她点点头。
“那我等七嫂安排好了,再约你们好了……”尔宜又和对方说了不少的话才放下电话过来,很高兴地和静漪说:“我和皎皎通电话……约好了明天去她家里玩的。咱们家里虽然地方大,可是规矩也多。她们每次来,都说受拘束的很……而且明伯母和气,要我们去玩的……”
“哪个明伯母?比我和气么?”陶夫人听到,问道。
尔宜转而笑着说:“和母亲您一样和气的。”
“不要常去打扰人家。我听你们在商议,是有什么事情么?”陶夫人又问。
尔宜看看静漪,静漪便照实说了,道:“原是想早些办的,一耽搁就是这么久了。”
陶夫人听了,虽没有立即说什么,倒也没有即刻表示支持。倒是在一旁的老太太们听了,很有兴趣地问起来。尤其是陶因润,直问静漪:“在家里办舞会么?我听说办舞会是要很大的地方,咱们家里倒不缺很大的地方,只不过这西洋玩意儿,只好在你和老七那院里合适了……还是去年骆家也学人家的样子,夏天搞了一个游园会。游园会嘛,走走吃吃,倒把人累的够呛,还不如听个戏好。”
“只是不知道,眼下是不是适合?”静漪轻声问道逼良为夫最新章节。她看出陶夫人似并不满意,也知道照着眼下的情形,恐怕不止陶夫人这关难过,陶骧也未必赞成。
“母亲!”尔宜也看出来,攀着陶夫人颈子撒娇,“母亲,我们也不大闹,外人不请的。就只有我们一些同学。”
“让静漪去办吧。有什么事,和老七商议着来。我看老七最近忙的也顾不得休息,说不准有这么个事情,跳跳舞,还能松快下。”陶老夫人开口了。
陶夫人见她这么说,也没有反对。
她侍奉老太太们用了早点,前面还有事情先离开。静漪送她出去时,她只嘱咐了她两句早些回去歇着。
静漪答应。
陶夫人看看她,素白的面孔,样子淡淡的,微笑着,倒真是好看的很……原本有些不满意的,此时看了她,不知不觉地就说:“进去吧。有什么事儿来和我说。舞会什么的,不过是玩意儿,别累着。再者老爷一贯不赞成这个,不准闹大发了。”
“是,母亲。我明白的。”静漪晓得陶夫人考虑的是这些,忙答应了。
待她回去,她们还在议论舞会的事,陶因清就说:“侄孙媳妇儿,我们这几个糟老太太要去看看这个什么舞会,可使得?”
她同静漪讲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几乎从未像现在这样客气。静漪愣了下,才说:“姑奶奶也要去跳舞?”
“不成么?”陶因清哼了一声。她今天穿了件鲜红色的薄纱旗袍,一把翠色的纨扇摇着,当真是大红大绿,声色夺人。偏偏样子又很美丽,静漪看着她,微笑道:“使得是使得……可是姑奶奶会么?我们可是要跳舞的。”
“那个有什么难?你们那死鬼姑姥爷还活着的时候,可也是摩登的很……还请过洋人教他跳舞呢,我也跟着学过的。”陶因清扔了扇子,站起来。
静漪看她身身材高而直,当真做了个舞蹈的动作,还是很有样子的。
“怎么样?大不了跟你们学一学,我也要跳跳舞去。”陶因清笑着说。
“她们小孩子家的过家家酒,你跟着起什么哄?”陶因泽抽着水烟,眯眯眼道,“还不如跟我去看戏呢。”
“学学跳舞倒是可以,不过你们在,她们可是玩不痛快。不如你跳你的,她们跳她们的……静漪,姑奶奶乐意学,你教教她。”陶老夫人笑着说。
静漪答应着,也笑。
不久,老姨太太苏氏她们来请安,坐了一会儿,看陶老夫人有些乏了,才都散了。
静漪回了琅园,认真想了想筹备舞会的事。无论如何,若她的初衷要实现,也得陶骧协助。只是陶骧看起来是很忙,也许完全把这事忘了。她倒是记得他说过有事情可以打电话去司令部找他。但这也不是特别着急的事,她就只好先放一放……眼下要紧的事情倒是也有,得去给各处写信报平安。
她一向写信极仔细,每一封都认真地写,蝇头小楷,端正流丽,却也很费神。一整日下来,到天色渐暗,才不过写了几封信。
陶骧回来,只见白狮门口对着他摇尾巴,客厅里静悄悄的,都没人出来迎接他。他皱了下眉。
图虎翼看看他,问:“七少,我去问问?”
陶骧摆手让他等着。
解了枪套踱了两步,看到他书房门开着,再一看,静漪正伏在案上……
第十六章 至深至浅的痕 (五)
“姑爷!”秋薇脆生生地喊了陶骧一声。(电子书下载)舒殢殩獍
陶骧回身,看秋薇端了一只盘子,有茶有点心,显然是要进去给静漪送。
“今儿过来看望小姐的不少,小姐嫌上去下来的麻烦,就在姑爷书房里写信了……”秋薇看看里面,“这是怎么着……还睡着了……姑爷,我进去叫醒小姐的。”
“等等!”陶骧还没说话,图虎翼先过来,把秋薇手里的盘子拿过去,笑嘻嘻地说:“让七少去……点心归我了成么?还没吃晚饭,好饿。”
秋薇皱着眉,当着陶骧不好给图虎翼恶声,瞪着眼睛看他把盘中的点心抓了一块放进嘴里。剩下的都被她夺了回来甾。
他们还俩斗着呢,陶骧已经进了书房。秋薇一看,忽然回过神来,也不吭声了。图虎翼趁机又拿了块点心,秋薇正要打他,看他饿的一副可怜相,皱眉道:“怎么就能这样了?得亏姑爷不是苛待下属的人,不然人得说他克扣你粮草了呢……慢点儿吃!”
图虎翼本来就饿,被她一说,顿了顿,咽下去点心才说:“你不知道我今天陪着七少去了多少地方!刚刚在外头我说吃不消,老马还说这就吃不消了,这些天他陪着,腿都跑细了……七少回来这几个礼拜,各处驻军都已经跑遍了。剩下这几个近的,老马让给我陪着去……你说可气不可气……”
“马大哥可从来没有你这么多抱怨。”秋薇眼珠儿一转,说涂。
图虎翼嚼着点心,皱眉看秋薇。
秋薇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了?”
“马……大……哥?”图虎翼重重地念着这三个字。
“在叫我?”马行健从外面进来,正好听见,问道。
秋薇看盘子里还有点心,问道:“马大哥吃不吃点心?”
马行健谢过她,说不用了。
秋薇笑笑,又问图虎翼:“你也不用了,是吧?那我收拾了。”
图虎翼眼睁睁看着她把东西都拿走了,瞪着眼过来看马行健,没好气地问:“你不是说累的要死、要在车上打个盹的?”
“是啊,打过了。”马行健笑笑。
图虎翼看他笑,更没好气,说:“笑面虎啊笑面虎……真是只笑面虎。”
“我是马,你才是虎。”马行健从他手里抢了块点心来吃,“七少呢?”
马行健恨的牙痒,听他问,才指了指书房。
马行健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打算在外面等着。图虎翼也跟出来,伸了个懒腰,拿了军帽扇风。过一会儿,图虎翼才问:“老马,你说这回,是不是要动真格儿的了?”
马行健背靠着廊柱,站的直直的,闭目养神,半晌没说话被囚铁笼中的少女:懒懒小兽妃最新章节。
“老马?”图虎翼又问。
“七少哪一次不是动真格儿的?”马行健淡淡地说。
图虎翼听着,马行健这话的语气,竟像极了陶骧。
“你看中小秋薇了,就跟七少奶奶开口。看你抓耳挠腮,不得要领,真替你着急。”马行健依旧闭着眼睛,只是语气里带了几丝笑意。
“你怎么知道的?”图虎翼叫道。
“除了小秋薇,我看都知道的。”马行健干脆笑起来。
图虎翼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她怎么就不知道,怪不怪?”
“她年纪还小嘛,眼睛又干净。你不说,她不会知道的。”马行健低声道。
图虎翼不出声了。他看看书房的窗子,透出来柔和的灯光,除此之外,站在这里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陶骧进了书房把帽子摘了。
他这间书房通风很好,这个时候,凉风习习的,走进来时的那一身燥热很快便消失殆尽。
静漪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毛笔。
他走近些看,发现信已经写好了一些,放在一旁,厚厚的一沓子。他看看,最上面一封是写给杜氏的……字迹极清秀,也亏她耐烦,这蝇头小楷一笔一划地去写。
胳膊下压着的这封不知是写给谁的,毛笔按在纸上,墨迹洇了一团……他从她手中抽了下毛笔。
静漪被惊动,转了个方向。
陶骧站在一旁,以为她这就醒了,不想她仍伏在那里。他将毛笔搭在砚台边。
她月白色的纱袍衣领很紧。背对着他,看到她雪白的颈子露出一截,有好几个红色的疙瘩。她似是睡的不舒服,伸手抓了下颈后,手上的墨渍就沾在皮肤和衣领上了……陶骧伸手过来,敲了敲桌案。
花梨桌面,敲几下,铮铮然有声。
她却不动。
他正要再敲,她忽的坐直了,半睁开眼,揉着,揉的脸上又蹭了墨渍。
他看着她睁大了眼,看清楚是他,仿佛很懊恼,手扶了下额头……脸就红了。她掩饰地看了看座钟,问道:“吃过晚饭了?”
他说:“没有。我回来换衣服的。”
“不在家吃饭?”静漪头脑还没完全清醒,这样看到陶骧,有点发蒙,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看他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说:“奶奶让我这几天不用过去,让厨房送饭来的……也到时候了,我去说一下,加几个菜。”
陶骧看她又抹了下额头,说:“好。”
“那好,我去同张妈说。”静漪站起来。低头看到桌上的信笺被墨渍洇湿了一块,便团了下,收在一旁,“这封是给二哥和二嫂的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