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烟花-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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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照日抬手抵住额头,低声道,“你说的这些跟他毫无关系,有错也是朕的,漠云,朕累了,你回去吧,没事不要进宫了。”
“皇上!”漠云激动的跨上一步,紧盯着寒照日,“你还要护着他?难道你一定要让他毁了煜国的江山吗?煜国能有今日,是煜国上下几代的心血,是将士们用血用命换来的,皇上难道就为了。。。。。。”
“够了!”寒照日猛然抬起头来,目光清寒的看着他,语气平缓的说,“漠云,不用你来提醒朕,朕的父兄先辈为了煜国的强大呕心沥血,朕也上过战场,流过血,但朕不想跟你说这些,朕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好自为之吧。”
漠云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看着寒照日笑得泪流满面,“皇上,漠云一向视你为君父、为朋友、为兄弟,而漠云在你心中,竟然不如一个男宠!若不是皇上贪恋美色,我漠云唯一的儿子又怎么会惨遭不幸,为如此一个下贱的妖孽挡剑送死?而皇上如今竟然还一心护着他,全不念君臣之情,怎不叫漠云心寒?”
第百四十章 喜怒无常
寒照日冷笑一声,猛然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直逼漠云,“漠云!朕念着旧情不跟你计较,你倒还跟朕算起账来了!别以为你们兄妹背着朕做了些什么朕不知道,漠容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别拉着不相干的人来垫背!烟花再贱他也是朕的人,他的生死自有朕说了算,岂容得旁边的人指手划脚!”
“皇上!”漠云坦然的望着他,“即便是漠云做了什么,那也是为了皇上、为了煜国的江山,难道您就因此怀恨漠云吗?”
“为了朕?为了煜国江山?”寒照日紧紧的逼视着他,一字一字的问道,“漠云,你是想杀了朕挟太子以自立吗?告诉朕!”
“皇上!”漠云难以置信的瞪着寒照日,痛苦的摇头道,“没想到皇上心中,竟是如此看待漠云的,我漠云对皇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鉴,皇上竟然……”
“日月可鉴?”寒照日笑容可掬的瞧着他,“果真是日月可鉴呢!这世上有一句俗语,不知你漠侯爷漠大将军有没有听过?人算不如天算!若不是朕命大,死的就不是你的儿子了!”说到这里猛然把案上的一卷纸用力掷在他脚下,“好好看看吧!”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漠云愕然的看着地上的一卷纸,狐疑的捡起来,慢慢翻开,目光猛然定在了上面,失声道,“南璟六皇子越霄?”越往下看越是心惊,看完了背上已被冷汗浸透。
“林凤,你父子竟敢算计我漠云?”漠云茫然的垂头跌坐在御书房的地上,握着手上的卷宗喃喃自语。
转眼已是八月尾,整个皇宫京城都愁云密布,太后的病已一日重似一日,皇后也依然病着,而烟花虽勉强保住了性命,却是一直时好时坏,瘦得形销骨立,寒照日的伤势早已全愈,可是性情却变得更加暴烈无常,身边的人动辄被拖出去杀头杖毙,朝堂上一言不合便痛斥大臣,罚俸免爵的官员比比皆是,弄得朝堂**一干人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刚入九月,太后终于不治而逝,于是举国同哀,京城之中严禁酒色,寒照日每夜独自在万寿宫守丧,众皇族与百官每日入宫侍驾,至晚方回,期满之后归葬皇陵。
丧礼之后,寒照日依然独自歇在上清宫,浮云宫一直没再回去,一应常用之物都从那边搬了过来,使惯的几个内侍也调了来,张良看这光景,想是没打算再回浮云宫去了,不觉暗自叹了口气。
稍微清闲下来之后,寒照日反而无所适从了,从御书房回到上清宫之后越发百无聊赖,想去其他后妃宫中又了无心绪,到最后便叫人拿了酒来,喝醉了倒头便睡,此后夜夜如此,张良看得心焦,便找了寒观云来劝,却全无用处,不是拉着寒观云陪着喝,便是直接赶人,对两人的劝阻全不理睬,喝到后来几乎通宵达旦也没见醉,于是性情越发狂燥,人也渐渐瘦了下来。
张良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试探道,“皇上,听辰月宫的。。。。。。”
一听辰月宫这三个字,寒照日蓦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张良。
张良吓得呼吸一窒,慌忙住了口。
寒照日看着张良冷冷的说,“听辰月宫的什么?”
“皇上!”张良战战兢兢的陪笑道,“奴才听辰月宫的人说,烟花公子一直病着,您看,这会儿得闲,是不是过去瞧瞧?”
寒照日往椅背上一靠,目光如刀的在他面上扫过,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这么关心他,是不是也瞧上眼了?”
“皇上!”张良吓得猛然跪下,“奴才不敢!奴才不敢!皇上明鉴!皇上。。。。。。”
“行了!”寒照日不耐烦的喝道,“朕不过随口一说,你怕成这样,是不是还真有心啊?”
“皇上!”张良顿时急得几乎哭出来,抬手扇着自己耳光叫道,“皇上!都是奴才多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寒照日冷冷的哼了一声,起身拂袖而去,张良扇了自己四五个耳光,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跟出去,尾随在寒照日后面,心想这回就是打死自己也不再多嘴了。
漫不经心的走进御花园,时值末秋,园中的花木都已凋零欲尽,唯有各色菊花在暮色中争奇斗艳,开得灿烂之极。
寒照日心绪枯涩的立在花丛之中,随手拈起一朵雪白的菊花,一点一点的揪下花瓣丢在地上。
“皇上!”猛听一声惊喜的呼喊,一人从花丛中飞奔出来。
寒照日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笑逐颜开扑过来的林凤,没有说话。
“皇上!”林凤跪下去仰脸望着寒照日,哽咽道,“皇上!凤儿好想皇上!皇上!凤儿一定听皇上的话,不惹皇上生气,皇上别不理凤儿好不好?”
寒照日看着泪水不断从少年苍白憔悴的脸上滚落下来,不觉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拉起来,皱眉道,“手这么冷,怎么也不多穿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宫?”
“皇上!”林凤紧紧握住他的手,偎在他身旁,强笑道,“宫里冷冷清清的,凤儿不想回去,凤儿在这里看菊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寒照日疑惑的问道,“林叶呢?他怎么不陪着你?”
林凤黯然的摇摇头,“凤儿与他又说不上什么话,不想要他陪,皇上,您这会儿,是要去哪个宫?”
寒照日摇头道,“朕随便走走,一会就回上清宫去。”
“皇上!”林凤怯懦的仰起脸来,乞求道,“不如,到凤儿那里坐坐吧?凤儿陪皇上说说话,好不好?”
寒照日低头看了林凤片刻,点了点头,林凤大喜,立刻挽起他的手臂往尚凤宫走去。
这一夜,寒照日没再回上清宫,与林凤做到筋疲力尽,倒难得的熟睡了一个时辰,早上醒来,倒没再头疼,早朝时颇有些神清气爽。
“皇上,长胜侯求见。”门外当值太监轻轻巧巧的进来禀报。
“宣。”寒照日看着手里的折子头也不抬的说。
“臣参见皇上。”漠云大步进来叩拜。
“嗯。”寒照日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么晚来见朕,有事吗?”
第百四一章 郁郁寡欢
漠云躬身回道,“皇上,臣接到下属书信,说皇上忽然换了荣城驻军各营参将统领,不知皇上此举何意?”
“没什么,那些人朕另有用处。”寒照日一边批着折子一边说。
“皇上!”漠云急道,“这些将领都是战场上锤炼出来的,个个都是难得的将才,您这样突然抽换大批将领,万一引起众多军士不满,岂不动摇军心?”
“怎么,这荣城的驻军是哪家的私人卫队还是护院吗?”寒照日抬起头来,看着漠云慢吞吞的说道,“朕调动几个人也会动摇军心?朕这哪天要是换了元帅,是不是还得兵变啊?”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漠云愕然的看着寒照日,激动的说,“这些人都是臣一手带出来的,您这样做分明就是要架空臣,您既然信不过臣,直接把臣撤了不就行了吗?何必来这一手?”
寒照日靠到椅背上,淡淡的瞧着他,轻言细语道,“这话听着倒怪,怎么,你一手带出来的人就成了你的人了吗?难道他们不是我煜国的臣民?还是你漠云不是我煜国的臣民?或者你什么时候自立门户了?朕如今换上的也都是我煜国的忠勇将士,你这个煜国的大元帅倒不放心了,朕还觉得奇怪呢。”
“皇上!”漠云痛苦的望着他,摇头道,“这么多年来,我漠云对皇上对国家如何,皇上不清楚吗?如今您这字字句句含沙射影,处处防范为臣,到底所为何来?我漠云有哪里对不起皇上了?莫非还要臣剖开心来您才相信?”
寒照日丢下手中的折子,不屑的看着他,冷冷的嘲讽道,“相信?朕现在谁也不信!朕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朋友,又做了十多年的君臣,这二三十年的感情都能在朕的背后插上一刀,你说朕还能相信谁?”
“皇上!”漠云情急的走上一步,“就算是臣做错了,可臣的本意也是好的啊!臣是一心为了皇上、为了煜国的江山啊!”
“行了!”寒照日蓦然立起身来,冷笑道,“别拿这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朕!朕做了十多年皇上,也曾纵横天下叱咤疆场,几曾有人敢拿剑架在朕脖子上如此威逼羞辱朕?你漠云死了儿子心里难受是吧?可朕告诉你,朕心里比你更难受!”
“皇上!”漠云愧疚的跪下来,“都是臣的错!臣罪该万死!”
“行了,起来吧!”寒照日背过身去,望着窗外缓缓的说,“这个冬天你就不要回驻地了,等过了年再去,在家里好好陪陪你母亲与夫人、陪陪漠雪吧。”说罢也不待他回话便大步走了出去。
漠云茫然的立起身来,怔了片刻,神情恍惚的往宫外走去。
冬天黑得早,还未到晚膳时分暮色就下来了,寒照日独自在御花园里默然无语的站了半个时辰,又茫然的缓步往前踱去。
张良悄无声息的走到寒照日刚才站立的地方,愣愣的看着地上一堆揉碎的金钱菊花瓣,蓦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这些菊花也不知做了谁的替死鬼,皇上恨成这样,若换成真人,也不知是个什么下场。
“卑职参见皇上!”凌晨瞧见寒照日缓缓走过来,忙上前参见。
“嗯?”寒照日回过神来见是凌晨,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辰月宫来了。
“皇上,您可要进去?卑职这就去叫他们开门。”凌晨小心的说。
寒照日面无表情的看着宫门,怔了半晌,摇头道,“不必了,你好生守着吧。”说罢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张良默默的跟在后面,碧云宫那些幸福美好的情景历历在目,却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仿佛不曾存在过,如今虽然这两人同居禁宫之中,却如鹊桥两边的牛郎织女,不,牛郎织女还能隔河相望,这两人却近在咫尺不通音讯,竟似毫不相干一样了。
难道这两人真的再也走不到一起了吗?张良惘然的想,看着前面寒照日孤独清冷的背影,心里忽然十分难过,眼睛顿时酸热起来,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南璟皇子,如今皇上与这烟花公子,该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
让张良感到不解的是,寒照日不遗余力的大肆铲除着各地亡国的余孽,办了一连串与这次刺杀不相干的将校官员,却对这次买凶的主谋不闻不问,若不是他时刻跟在皇上身边,有几道密旨是他亲自传达的,他几乎会以为皇上并没有查出真相来。
各宫渐渐掌起了灯火,寒照日浑然不觉,张良小步上前,陪笑道,“皇上,您该回去用膳了。”
寒照日顿了一下,随口吩咐道,“送去尚凤宫吧。”
“是。”张良应声招手叫过一个小内侍去御膳房传话。
十月底寒照日大寿,因太后大丧未满百日,再加上寒照日了无心绪,朝中**也不敢大肆铺张,不过按旧律走了个过场,朝堂上的寿宴寒照日不过露了个面,众臣及各地官员送来的寿礼看也没看。
自那晚在御花园中遇见林凤,寒照日便渐渐又开始在尚凤宫逗留起来,时不时的在那里留宿,林凤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日日在宫中训练丝竹歌舞,亲自备了各色精食美点,变着法子挖空心思的讨他开心。
因此,林凤又渐渐得宠起来,寒照日对他恩赏有加,还下旨将他父兄都调入了京城,因他父亲林启政与林玉都是科举出身,便直接分赐了三品与五品官位,还赐了府第,林家父子进京赴任,在豪华的新宅中大宴亲朋,一时成了京中新贵,京中一些官员也纷纷前往送礼祝贺,林府门前日日车水马龙。
朝中一些官员见了,为了讨好寒照日,也送了几位美艳的少男少女进来,寒照日未置一词,一并收在**,有时与林凤厮混便招了那几个少年来,在一处寻欢取乐,偶尔留下一个侍寝,那几名少女也留在尚凤宫中让林凤一并教练歌舞琴箫。
寒照日现在怕极了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