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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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叶那边我也说好了,事由他和楚成办,我坐享其成,只顶个虚荣,回宫之前,谁都别来找我烦我。
房子选在了于安的东市,与集市只隔一条长街。
我为了出入方便让宇时帮我易了容,然后过上了苏跃向往的家猪一般的生活——家庭主妇。
除了打领带这一条,我把苏跃的理想全部实现了:第一个醒来,做‘爱的早餐’,然后用morningKisscall唤醒亲密爱人,共用早餐,开启阳光下全新的一天。送心上人出门,出门前检查爱人的光辉形象是否完美,确认无误后赠GoodbyeKiss一枚,然后打扫房间,整理花园,买菜洗衣,准备晚饭。晚饭过后开始浪漫。浪漫结束,一天结束。
如果我把这事儿告诉苏跃,苏跃这丫头一定会掐死我。想当年我陪她玩这一套时,她就嫌我不够配合,恨不得用领带把我勒死,现在要是知道了我天天做得不亦乐乎,肯定得无语凝噎三千天。要是婉儿么,那女人就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受才!
“笑什么呢?”宇时抱住了我的腰。
“想起以前的事了。”
“喂,你不是又想起我什么糗事了吧?”
这孩子!
“是我自己的。”我点了点他的额头,“出去,我要炒菜,小心呛着你。”
“我陪你。”
陪就陪呗,那咬我耳朵做什么。
手也不老实。
“宇时,你不想吃饭了?”
“怎么不想,我这不正准备吃你么?”
“那我怎么办?”
“你看着我吃。”
“那你边儿去!”
打掉宇时的狼爪子,继续与锅碗菜碟奋战。
“曜寒。”
“嗯。”
“明天陪我去上坟。”
“好,是谁呀?还要我陪。”
“我师傅的。”
我停住了手,“然后呢?”
“带你去见教里的人,把你的名份定下来。”
我无语了。
宇时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尚宇时小朋友,你不是要……”
“不许叫我小朋友,”这暴力的小破孩掐住我的脸,毫不怜惜地拧,“叫相公。”
我更无语了。
“宇时,你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啊。虽然我是在下的,那是我让着你。你要是逼我,那我就不让你了啊。”
“就你?”宇时小白眼一翻,倏地把我抱了起来,“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小样儿,你呀,翻不了身了。”
“你才翻不了身呢。放我下来,菜要糊了。”
宇时笑了,放下我指了指锅台,“你看看,天天围着这些转,你啊,就是一当夫人的命。明天我就封你当教主夫人。”
“你给我边儿去。要封就封教主相公,不然免谈。”
“别嘴硬了,就算我能封你教主相公,我还能封你皇帝相公不成?”
我怔住了。
宇时也倏地住了嘴。
“宇时,你这话什么意思?”
“菜糊了,你快看看吧。”
宇时把我向前一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我一个趔趄站在了灶前。
皇帝相公?
我在心里打了个转。宇时很讨厌皇上,宇时肯答应我回宫本来就不正常。
我和敬德的事,还有我和皇上的事,我没说他却什么都知道,这也不正常。
我不是又掉到什么圈子里了吧?
哎哟,这什么味啊?
死了,这菜果真烧糊了。
第二天起了早,被宇时督促着出门上坟。
原来魔教的墓地和我想得很不一样。
本来还以为会看到一个阴森古怪,机关重重的地方,结果宇时却带我去了一个漫野青翠的山谷。
唯一正常的就是谷口隐匿在瀑布之后,还要经过一条复杂幽暗的地下河。
宇时带着我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入谷。
谷内遍植云杉。
云杉苍翠挺拔,像是一片海。
风吹过海面,松涛阵阵,绿波起伏,很美。
宇时带着我在树间穿行,最终停在了一株古木之下。
云杉生长缓慢,这一株至少有百年的树龄,要我勉强才可以合抱。
我正想抱着试一试,宇时却拉着我咚的跪在了树下。
“磕头吧。”
宇时说完便连叩三个响头。
我看着他。宇时的表情很肃穆,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我也有样学样。
宇时握住了我的手。
“师傅,您好好看看吧,这就是我要的人。”
我茫然地看着这株杉树。
云杉耐阴,十几米的树冠拢成伞,几乎挡掉了所有的阳光。
树周围的泥土潮湿松软,并没有翻动或焚烧的痕迹。
可我不敢造次,只好老老实实地听教听叫。
宇时不再说话,只是仰起头看着树冠。
我也抬起头。
我看见层层叠叠的枝桠上,倒吊着大颗的果球。原木色的果实像是圆柱形的小塔,悬在树上轻轻地晃动。
宇时握着我的手越收越紧。
他的表情也越来越紧张。
手心里全是汗,他把我的手攥成一团,甚至捏出了咯咯的脆响。
我用指甲掐他,想他放松些,可他似乎浑然不觉。
太诡异了。
林子里只有哗哗地松涛声和我们的呼吸声,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我吃了疼又不敢吱声,只好抿起嘴唇,暗暗抗着他。
宇时突然长松了一口气。
他松开我又连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便在我面颊上亲了一口,“太好了,师傅同意了。”
我茫然。
“你愣着做什么,快磕头啊。”
我更茫然。
得,不管这是什么妖蛾子,我先照办。
我边磕边在心里叼念——老人家,我实在不懂你们的规矩,您千万别见怪。日后我一定虚心向宇时请教,刚才要是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我这个小辈计较。
磕好头,宇时又抽出了他的剑。
剑在两人的手腕上划过。
血滴滴嗒嗒地流下来,落在树下混在了一起。
宇时认真地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吐出一口气来。
之后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我们的伤口,又拉着我叩了三个响头,这才带我出林。
“疼了吧?”宇时拉起我的手腕,“忍一忍,我带你洗一洗再给你上药。”
我点点头。
“宇时,刚才我们都是干什么呀?”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让师傅见见你,同意我们的亲事呀。”
这我知道,可这又看树又放血的,这又是干什么啊?
我当然不敢问得这么粗,我说,“我还是不大明白,这都是些什么规矩呀,你给我讲一讲,免得我以后犯忌。”
宇时居然给了我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么,我看中的人师傅怎么会不喜欢?原来是你不懂规矩坏的事。吓我一跳,还以为师傅不想同意呢。”
这破孩子!这是他们家的规矩,他不跟我说,我上哪懂去?
“我们魔教侍奉魔神,认为人死之后要回归自然。所以我们的人都是火葬而不是土葬。”
我点点头,不错,挺环保的,“那是把骨灰撒在树下么?”
“聪明。不过教主要特殊一些。”宇时清好了我的伤开始涂药,“教主要把自己灵魂依附在具有灵性的树上,给后人以指引。直到下一任的教主撒下新的骨灰,替代他的职责。”
我好奇了,“那你怎么看呀,可以说话么?”
“不可以,我是看那些树枝摇动的暗语。”
我立刻碜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宇时包好我的手腕,“一会儿我带你去见教众,先说好了,你老实点,什么话都别说,听着了没有?”
无语。“宇时,你不是真想封我当什么教主夫人吧?”
“你已经是我夫人了。”
“胡说。”
“怎么,你想反悔?”宇时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那也晚了,我们刚刚都‘溶血合一了’,改不了了。”
我倒~这小破孩子,居然骗婚!!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我说尚宇时小朋友,你不是就这么把我打发了吧?聘礼就不说了,好歹你也得弄点信物什么的是不是?”
“你不是早就芳心暗许了么?”
“谁说的?”
“你自己呀。”宇时变戏法似的抽出支玉簪,“你看看,这才送了一年就不记着了,你还嫌我没良心?”
“那也是我送你的,你的呢?”
“那你想要什么?你说吧,你要什么,我就送你什么。”
嘁,小屁孩!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宇时,你也忒没情调了,我不指望你了,还是我送你吧。”
我俯身拔出根长草,绕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编出个草结,“好好戴着,要是你敢弄丢了,那我一定宰了你。”
三二、
宇时三番四次地嘱咐我千万别说话。
我心里觉得诡异,可还是点了头,毕竟我不懂规矩,不想坏了宇时的事。
还是魔教比较正常。
教坛也设在谷中。
另一个谷。
谷前是大片的瘴气。
进谷前要吃药,入谷时要紧跟着宇时寸步不离。
难怪这些年皇上都动不了魔教的根本。也不知道当年雷越是怎么打的,这要我可只能在谷外转悠。
宇时怕我走错了路,干脆背着我走。
我享受惯了殷勤,舒舒服服地趴在了他的身上。
“宇时,你真就带我这么进去呀,我不是在你们那啥啥追杀令上么?”还二号。
“嗯。不过没人敢伤你。”
“为什么呀?”
“因为我护着你呀。”
“护得住么你?”
“怎么护不住?谁也打不过我。”
“原来你是打出来的呀。”
宇时突然静了。
看来他也知道这样不安生。
看了看茫茫的浓雾,我把嘴唇贴近了宇时的耳边。
“宇时,我不是挤兑你,我是想……”
“曜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宇时打断了我的话,“可以后不是有你帮我么?咱们一起。”
我没有说话。
“曜寒,你不想帮我么?”
“宇时,那你先告诉我,你那天说的‘皇帝相公’,是什么意思?”
宇时又不说话了。
“宇时,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会同意我回去?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宇时,你不是要用我当什么筹码吧?”
“宇时,你给我说清楚,我不怕你算计我,但我要你对我说实话。”
“梁曜寒,我没算计你。”宇时腾地放下了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不想和你说。”
我稳了稳脚跟。
“宇时,你跟我说实话。我怕你被人骗了,利用了,你懂吗?听话,你跟我说实话。”
“一会儿再跟你说。”
宇时又背起了我。
“宇时……”
“再闹我点你的穴。”
我安静了。
算了,不想说就不想说吧,我先看着,能劝就劝,能帮就帮吧。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
出了雾谷,宇时又背着我走过一段幽静的小路。
小路的岔口很多,似乎也是机关重重。
边走边汗。
我是绝对记不清这些东西的,这要是困在了谷里,我肯定哪也去不了。
路的尽头是片草甸。
宇时放下我,牵着我的手慢慢地走。
很快就来了人。
大批的人马分成红黄白黑四种服色朝着我们涌了过来。
宇时拉着我站住。
四路人齐整整地站在我们跟前,刷地跪了下去。
他们开始喊口号。
口号声音洪量,整齐划一,非常气势,吓得我愣是打了一个哆嗦。
“教主法力无边,福寿齐天。我教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还连呼了三遍。
宇时更酷,话都没说,揽住我的腰直接提气飞了。
我想回头去看教众们的反应,他却在我的腰上加了把劲,束音成线,“不许看。”
不看就不看。想保持个潇洒唯美的造型是吧,这方面我比你懂!
果然一避开众人的耳目这孩子就没了形象,揪住我的脸一个劲拧,“梁曜寒,你居然敢笑场。”
我能不笑么我?我还当自己拍《鹿鼎记》呢。
拉拉扯扯地走过了一段,我看到了一间大宅子。
雪白的院墙前,有小溪流过。
跨过溪流,宇时挽着我直接跃过青瓦,降在了院里。
院里曲径通幽,植了几株花木。风一吹,淡水色的花瓣萧萧落下,打着旋在地上飞舞。
宇时拉着我转过一道月门,转进一座假山。
假山修成了一线天,两壁高峭,稀稀落落地爬着些山藤。
不知为何有雾,水气蒙胧,前方影影绰绰看不清楚,更添上几分幽静。
我握紧了宇时的手,跟着他一前一后的穿行。
出了假山豁然开朗,青翠的草坪上,一座殿舍跃然入目。
我一见不由大吃一惊。
琉璃重檐,十脊兽,这是仿了帝制。
“你什么都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