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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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吃越闷,味同嚼蜡。
小七凑了过来,压低了嗓音地同我说话。“主子要不要喝点汤,是蕃茄蛋羹汤。”
我抬头看了一眼汤盆——奶白的蛋花,鲜红的蕃茄,飘着淡油的清汤里还缀着嫩绿的香葱,看起来很漂亮。
觉得食欲上涌,我放下饭碗站起来舀汤。
皇上突然咳了一声。
小七则伸手来接我刚拿起的勺子和汤碗。
我止住了动作,就那么一手拿碗一手拿勺僵在了当场。
我先扭头看了看皇上,看到皇上盯着我的手,神色不正常。
我再回头看了看小七,看到小七也盯着我的手,一脸惊慌。
我明白了:皇上正在我这儿坐着呢,我不该这么随便,我这是在为难小七。
可我心里想着事,忘了。
定了定神,我先转头面向皇上笑:“皇上,臣最近极喜欢喝这种汤。”
皇上嗯了一声,盯住我的手,显然是在非常严肃地思考。
我只好继续装傻,“皇上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皇上终于不盯我的手了,抬起目光看我。
我只好继续媚笑,边笑边觉得我的脸在抽筋。
皇上点了点头,坐了过来。
我赶快放下手中的碗,恭恭敬敬地换个新碗给他盛汤。
大哥,这回你就不能挑小七的错了吧。
我连你都伺候了,伺候伺候我自己就更没问题了是不是?你可不要给我没话找话。
皇上倒也无话,只是接过汤碗时,温柔地说了声,“谢谢。”
谢……谢谢?他对我说谢谢?他果然不正常!
可接下来更不正常。杨天泽跟着就拾过汤勺汤碗,也给我盛了碗汤。
我的个天呐,这算什么事啊?皇上亲手盛汤,我怕我消受不起。
我诚恐诚谎地接过汤,看着他也急忙说了句“谢谢。”
“应该的。”
我立刻手抖。
杨天泽了然一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夫妻不都是这样么?我父皇母后也一样。刚才看你盛汤,突然想起来了。你别想东想西的,喝就是了。”
那好,我喝。
“朕的母后也常亲自下厨。”
我抬头看他。
“你也常自己下厨是吧。”
“是。”
“那下一次也叫上朕来,朕给你打下手,其实朕也会做几样小菜,到时也做给你尝尝。”
这个……不敢。“皇上,这样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朕小时候也常要帮母后下厨的,手艺就是那时学的,想想也有十多年了,也不知荒疏了多少。”
那你想做就做吧,我不给你机会就是了。
点过头,我继续埋头喝汤。
汤是好汤,可是越喝越难喝。
“怎么了,不想吃东西么?”皇上又来探手摸我的额头。
他大概没摸出什么不正常,又问了句,“病了?”
怎么会?分明是你不正常。
你说说你,你好好一个皇帝,长得挺英武,办事也挺果断。你想杀就杀,想剐就剐啊,你搞这些个娘娘腔的妖蛾子做什么?
真是看见你就心烦气燥胃抽筋。
“要不要传太医来?”
“不用。”我扯了扯嘴角挤了个笑容,“我在想事,所以有点儿走神。”
皇上点了点头,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别太费心了,慢慢做,朕可不想你累着。”
“是,”我木然地点了点头,“谢皇上关心。”
他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打了个眼色。
赵恩立刻捧上一碗黑呼呼的东西。
“趁热喝了吧。”
皇上一说,赵恩立刻把东西送到我嘴边。
不能不喝。
于是我喝了。
这一碗东西我认识,光主味用的山参就是国宝,再加上那乱七八糟的配料和熬制的法子,不是皇上可能还真喝不上。
可我不是皇上也喝了,所以这药钱至少得要掉我的半条小命。
既然如此,我当然要仔仔细细地把这碗珍贵无比的大补药喝个干干净净。
整个过程被他看了个一眼不眨。
皇上看着干净到不用刷的药碗满意地笑了,扬起下巴指了指小七,“快把这甜汤喝了吧。”
我再一看,小七不知什么时候端来了碗甜水荔枝,皇上一说,他也把碗凑了上来。
“快喝吧,”皇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看你眉毛皱的,跟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宫里就属你怕苦。”
嘁,我怕苦不行么?谁规定不能怕苦?
我咧嘴笑笑,接过了汤碗。
皇上继续看着我喝汤。
我喝好汤,抹了抹嘴,放好碗,坐端正,看着他,认认真真地等着他和我讨价还价。
皇上没有立刻说话。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悠然地向他的折子们走去了。
皇上转身,坐下,拿起折子,低下了头。
他好像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意思。
不应该呀,这么贵的药,不该就这么便宜了我才对。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计较不成?
我呆呆愣愣地看着他琢磨。
我看了他半晌,看得他又对我抬头一笑,暧昧不明。
我顿时觉得整颗心都颤得厉害。
这,这么勾魂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还是对着我,我实在承受不住啊。
好看是好看,可我慌恐。
我垂下头,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狼外婆和小红帽。
他是狼外婆,我是小红帽。
不管了,我也要赶工,我得争取赶在秋猎前把事情理出个头绪,然后好好地放一场大假。
自从揽上了皇庄的事,我和谁说话都得费一番脑子。
每天不是你算计算计我,就是我算计算计你,所以我尤其盼望秋猎。
秋猎好啊,秋猎时分,群美荟萃,正是争宠的好时刻。既然众美都跑去忙着勾引皇上争宠,那自然就不会有人傻乎乎地跑来算计我。由此推论——大喜,可以偷得浮生三日闲。
最近忙得天昏地暗,我真该轻松一下了。
再想想那‘纵马扬缰,弯弓射雕’的场景,我就跟当了孙悟空似的,乐得直在心里翻跟头。
兴奋,真是越想越高兴。
皇上说,“不早了,歇吧。”
我看了他一眼,立刻有气无力,“皇上您先睡吧,我还有一点儿文书不做不行。”
皇上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老老实实地上床睡觉去了。
我倾耳听了听,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声小吁出了一口气。
不想睡,更不想陪他睡。我溜出殿外,摸出瓶酒爬到殿顶发呆。
举杯邀明月——千里共婵娟。
不知道宇时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在什么地方与我同赏这一轮明月。
我对着明月装深沉,越深沉我越觉得后悔:宇时赌气,我跟着凑合什么啊?我应该去找他,应该好好地说说清楚。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我还是花力气找找宇时的暗线,让他帮我捎个话吧。
皇上来了。
我没动。
既然被他抓了现形,那我随他发落。
皇上坐在了我身边。
我继续深沉。
他望明月。
我也望。
他说,“小曜寒,你把眼睛闭起来。”
他笑了,伸手去掩我的眼,“快闭眼,朕想亲你。”
他揽我入怀,轻柔地吻了下来。
第三、四章
三、
杨天泽喜欢茶,连他的吻都带着淡淡的茶香气。
淡淡的茶香味的吻在唇边缠绵了许久。
杨天泽放开我,一伸手又把我揽在了怀里。
他抱着我坐在殿顶,也不说话,只是把头垫在了我的肩上。
我想转头看他,他却把我的脸一掰,“看月亮。”
我想说话,可刚说出“皇上”两字,他就伸指压住了我的嘴唇,“不许说话,老实坐着。”
妈的,他这是嫌我破坏他赏月的气氛了。
分明是他来捣我的乱好不好?
瞬间气血翻腾,我只想对着月亮狼嚎。
“梁曜寒。”
“臣在。”
“朕很高兴你肯回来。”
我又忍不住看他。
他笑了笑,在我的脸上吻了吻,下去了。
我摸了摸被他亲过的脸,突然更想狼嚎。
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我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后的今天,他突然神经兮兮对我说,梁曜寒,朕很高兴你回来。
不,是很高兴你‘肯’回来。
然后说完就走?
这明显是诱我主动问他,迫我和他摊牌!
摊牌是好事,一想到他要和我摊牌,我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我虽然不傻,但这种花花肠子的日子我可不爱过。还是早结束早托生的好。
我跳下殿顶,追着他进门。
他已经迈进了内殿。
我忙喊了一声“皇上。”
他站住了,转身看我。
我也站住看他。
隔开两殿的绡纱刚刚落下。纱帘微微晃动,把他晃得影影绰绰。
半透明的,绞着金线的绡纱后面,杨天泽的脸若隐若现,实在看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皇上,臣是真心实意地要办好皇庄的事。臣谨遵皇上圣意,在此事上决无二心,请皇上相信臣。”
皇上斟酌了好一会儿词句才缓缓说话。
“曜寒,朕知道你担心什么。那件事,朕是不介意的。朕更不会和你计较,你也不要当块心病总念着了。”
不计较?不计较你玩这么多花样?
好,你玩我也玩,“皇上,臣只是有点慌恐,臣虽小有功德,但皇上对臣如此厚爱,臣实在是不敢领受。”
“是吗?”他居然笑出了声,“你以前不总是心安理得地使唤朕么?现在怎么又不敢领受了?”
我没说话。
“你是怕了。”
他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梁曜寒,你害怕了。”
我更不敢说话了。
“不用怕,朕不怪你的。”他放柔了声音,“曜寒,朕知道你争着去于安是为了楚成,可于安也是魔教的地盘,尚宇时又在当地有那么点儿势力。你心里喜欢他,做出些……做出些情深情动的事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朕当初是不想你去的,朕总觉得你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我闻言在心中叹了口气。
我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跑不出他的手心了。
原来这家伙不但聪明,还会未卜先知。
我的确是想一走了之没错,可那也是最后几天的一时冲动。而他呢,我刚说了句出宫他就先防上了。怪不得又洗温泉又送东西的百般体恤,原来他是早就算计好了怕我跑。
“曜寒,当初朕以为你会留张折子一走了之,所以朕才派了江叶去接你的手。可现在呢,你不但回来了,你还担上了皇庄的重任,你大大超出了朕的预料,你说朕又怎么会怪你?”
大哥,还是你牛!你居然想到我留书出走??我真是无地自容。
别说我,就是我和宇时加一块都比不上你才智高绝。
我们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留书出走。
结果我和宇时白白为你闹了一场。
结果我和宇时不欢而散。
结果你不但让我回来了,你还让我就此怕上了你,怕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中规中矩地替你卖命。大哥,我真对你心悦诚服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我对说这些?这种事不是应该藏而不露么?
我低下头琢磨他的意思,发现他掀开绡纱走了出来。
我抬眼看他,他竟然帮我披了件衣裳。
我立刻惊得口齿不清,说话都有点抖,“皇上,你这是……”不行,不能这么说,说了又得掉进他的温柔套里。
瞄了一眼桌上的文书,我立刻改口,“皇上明日还要上朝,还是早些安歇吧,臣还有几本文书,看完就好。”我说着就凑到了桌前装模作样。
“无妨,是小朝,”他跟过来抱了抱我,“别做了,你看,身子都凉了。”
“没事,我捂捂热茶就好。”
“你不是熬夜就头疼么?不要看了,上床睡觉。”
“真的马上就好了。”我继续埋头苦读。
皇上不动不言了。
压力瞬间骤增。
我不敢招惹他,只好把眼睛盯在文书上,坚持装糊涂。
“曜寒,你在生朕气是不是?”
我手一抖,差点把文书掉在桌上。先定了定神,然后我才敢抬头看他。
其实他的声音很淡,一点火气都没有。可问题就是他太淡了——淡而无味,搞得我一跟不上他的思路,二猜不穿他心思,唯有保持沉默,屏心静气,以策安全。
杨天泽看着我,先叹了口气,“你又觉得朕这是在算计你是不是?朕几次三番地迫你,你不相信朕,生朕的气,那也是应该的,”
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朕是真的很高兴你回来的。你肯回来,肯担上整治皇庄的重任,为朕分忧,说明你……”他突然顿住了,
停了好一会儿,他又叹出了第三口气,“你早些睡吧,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