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踏花拾堇年-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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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到底是哪个环节最容易被人有机可乘暗做手脚?
然而还不等她想出个头绪来,凤座之上的人就已然动怒:“证据确凿,泰王妃意欲谋害皇子,还请皇上发落。”
“儿臣当真没有如此做。”姬堇华急了。了别说是褪。1d7WP。
皇后眉尖蹙起:“事到如今还想抵赖,当真不知悔改,来人,拖下去——”
话语未落,就响起一个声音——
“母后且慢。”池旭匆忙自殿外走进来。
皇后挑了挑眉,不以为然道:“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泰王,你今日不是出城巡视城防了吗,怎么会在此?”
池旭先施了礼,才站直身体,说道:“我今日听闻九弟中毒一事,处理完城防便入宫探视,没想到内子也在此,不知她闯出什么祸惹父皇母后生气?儿臣在此赔罪了。”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皇后想发难也发不出来,只得冷冷地说:“你这王妃闯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祸事,而是谋害皇子的大罪,你待如何赔罪?”
池旭一副惊讶之状:“谋害皇子,母后是在说笑?儿臣这媳妇平日里驽钝得紧,哪里有这等本事。”
“证据摆在眼前,你要如何否认?”
池旭看过殿上的情形,问明白这一切究竟为何之后,眉心微蹙。他原本在城外巡防,收到浅碧传出的急信才得知出了状况,急速赶回来,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局。眼下的时节,池瑞出了状况,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有嫌疑,而此时,皇后更是直接将这个嫌疑盖在了他的头上。
池瑞还是个孩子,中了烟云散这种毒,即便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对他的身体伤害仍旧非常大,皇后不惜用此狠招看来是铁了心要将他除去了。池旭心内权衡,既然布下此局,皇后必然是做好了各种准备,他今日奉命出城巡防只怕也在设计之中,这样看来要破解此局并非易事。
脑内飞快运转见,蓦地感到身边一道目光,姬堇华满是忧心的朝他望来,眼中透着歉疚,若不是她那天冒失行事,落下把柄,也不会有今日此劫。
两人心意相通,彼此一个眼神就能传递讯息,池旭怎会不知她心内所想,朝她投去安抚的目光,即便她那天没有偷偷去见池瑞,皇后也会采取其他的方法陷害,不是今天这个局,也会是其他的局,结果都是一样。无论是朝廷之上还是战场之上,他从来没输过,这一次也一样。
“父皇,此事有数处疑点,其一,单凭衣服上残留的毒素并不能定罪,只能说明内子确有嫌疑,这件衣服从她那日入宫开始并不是只有她一人有机会接触,母后以那天九弟中毒,而衣服上又残留毒素,就推断内子是投毒者,那么反过来,儿臣是不是亦可假设,九弟当日中毒之后接触了内子,于是内子身上才携带了毒素?”
不知是因为身子虚弱还是其他,皇上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才出声:“这个假设反过来倒也说得通。”
池旭见皇后抿了抿唇,没有出言,于是继续说:“这是第一个疑点,还有一个疑点,如果一个人要用烟云散这种挥发性极大又不易散去的毒药,事先一定对它的特性十分了解,下毒之后定会将沾染的衣物毁尸灭迹,而不是留下证据等事发被查出来。此外,我刚才也说了,即便这件衣服在今天取进宫的路上无甚差错,可难保之前没有被动过手脚,在内子换下衣物,以及衣物被府中仆妇拿去浣洗、晾晒、熏香的过程中,接触过的大有人在,若有心人要动手脚,其实并不难。”
淑妃点了点头,赞同地说:“泰王分析得十分有道理,此事确实有数出疑点。”
池旭请求道:“九弟中毒一事恐怕另有隐情,儿臣请求详查。”
无论如何,眼前的结果十分不利,要想挽回颓势必须先采取拖字诀。若就此让皇后一语定罪,事态只会被她一手掌控。
皇后目中泛着冷光:“泰王的意思是有人栽赃嫁祸了?可最有可能接触衣服的都是你府中之人呢,你是说你府中之人栽赃嫁祸给你的王妃?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不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会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池旭面色不变,语气依旧平稳而有力:“眼下任何断言都为时过早,儿臣不敢定论,只求父皇给予时间和机会查清整件事的真相。”
皇帝沉吟片刻:“即便有疑点,泰王妃仍旧是最大的嫌疑人。”
“儿臣不敢否认,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冤案,请父皇三思。”池旭再次请求。
皇帝神色倦怠,似乎被眼前争端耗去太多精神,揉着眉头说道:“泰王言之有理,此事尚需调查,传令下去,大理石和刑部共同协理此案,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真相,泰王妃嫌疑未洗清前,拘禁在景灵殿内,任何人不得探视。”
池旭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姬堇华立即冲着他摇了摇头,生怕他再说什么引得皇上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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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死局
这一迟疑的当口,皇后已经扶着皇帝朝内殿走去:“皇上,服药的时候到了,臣妾扶你去榻上躺躺。睍莼璩晓”
池旭只得作罢,万公公领了旨意,来到姬堇华身边:“泰王妃,得罪了,还请移步景灵殿。”
“万公公可否稍等片刻,本王有几句话想对王妃说。”
“这……”万公公略略迟疑,“也罢,还请泰王把握时间。”说完便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
池旭来到姬堇华身前,目光温柔:“别担心,我会让你尽快出来的。”
姬堇华点了点头:“我不担心,就是不知道池瑞怎么样了?”
“经太医施救已经无碍,皇后目前总不会当真弄死他。”池旭心下一叹,到底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皇后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望了望眼前的人,皇帝这一声令下将之拘禁,他纵有万般忧心却无可奈何。千言万语,唯有一句“保重”能够说出口。将她留在皇后的势力范围内,谁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
看到万公公朝这边走过来,姬堇华转头道别:“我得走了,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着自己朝那边走去,唯恐再待下去落人口实。
池旭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没有挪步,淑妃从座位上下来,走到他的身边:“我会留意照顾她的,你切勿分心,眼下查清楚下毒一事,才是将她救出来的最好方法。”
池旭转过身:“谢过淑妃娘娘。”
淑妃摇了摇头:“悦宁走后,我就将你们俩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只可惜能帮到你们的实在太少。”
“淑妃切勿这么说,堇儿一直受娘娘不少照顾。”
淑妃慈爱地看着他:“希望这一次你们也能逢凶化吉,在宫内有什么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尽管遣人来找我。”
池旭点头:“我会的。”
“你如今要做的事很多,我就不耽搁了。”淑妃说完便带着侍女告辞了。
池旭想了一想,匆匆出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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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堇华被领到景灵殿,这地方不久前还是战场,现在虽然收拾过了,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姬堇华还是觉得假山碎石间残留有当日的血腥,连空气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阴郁。
那日带着池瑞悄悄溜进来时是白天,尚不觉得有什么,这一次跟着内侍走进来已是傍晚,暮色笼罩,外面天色只黑了五六分,这里却已经黑了七八分,风呼啸着穿过假山碎石,带起一阵细碎响动,让人无来由地一颤。
内侍将她送到景灵殿之中,推开大门,空旷的大殿上,只见灰尘遍布,蛛网密结。
姬堇华呛了一下,挥开眼前的蛛丝,才踏入殿中,那送她前来的内侍将一盏烛台点燃,放在桌上,就说:“泰王妃,好生安歇吧,奴才退下了。”
“等等。”姬堇华急忙叫住他,“你能不能多留点烛火。”她指了指桌上仅有的那一截蜡烛,“我怕一晚上不够用。”
这里阴森森的,今天晚上她怕是睡不着了,当然要多留点蜡烛。
那内侍瞥了一眼烛台:“夜里又不用蜡烛,够用了。”说完也不等她回话,转身就阖上门退了出去。
姬堇华的话噎在喉咙里出不去——是了,后宫之中是皇后的天下,她被关在这里还指望像在王府里一样高床软枕不成。这么一想,心里颓然一叹,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抬头望向眼前破败的殿宇,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这情形比起当初陷在西域沙漠里已经好过太多,她那个时候都不怕,还怕克服不了这点困难。
说着动手自己收拾起来,至少也得弄出个能睡觉的地方。
内殿中,帷幔层层,当年风光虽已不再,但还是能依稀看出曾经的奢华。
姬堇华从柜子里找出一张薄锦被,还算干净,拍一拍上面的灰尘,勉强能凑合着用。将那张花梨木架子床上的灰尘拂去,铺在上面,才踏一只脚上去,床柱就发出嘎吱的枯朽声音。
她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床柱只怕已经被蠹虫蛀得中空了,她若是睡上去,不知半夜会不会翻个身床就塌了。
想了想,干脆还是将褥子扯下来铺在一边的地上。石板地面虽然冷了点,但胜在结实,不会担心半夜摔下去。
夜色已然落下来,外面漆黑一片,唯有室内一点灯烛微微摇曳。姬堇华想起自己入宫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先前在殿上对峙,尚未觉得,现在一个人静下来才发觉腹内空空如也。
三更半夜,即便她去叫守在院子外面的内侍送点食物过来,多半也不会被搭理。裹着被子不去管五脏庙的闹腾,闭上眼睡觉。
冷风从坏掉的窗户中吹了进来,室内的烛火晃了一晃,最终熄灭。
半睡半醒间,姬堇华忽地听到黑暗中有咝咝的声音传来,她原本只当是错觉,埋头继续睡,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她猛然惊醒,心里似乎有种对危险的感应,从地上坐起来向四周看去,蜡烛已经熄灭,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她摸索着起身,才迈出一步,蓦地感到脚上一痛,砰地一声栽倒下去,摔倒的时候手边似乎摸到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很快地从她身边溜走。
这种触感——她浑身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蛇啊——”
尖利的叫声总算是引来了院子里守门的内侍,将门砰地一声推开。
“泰王妃这是怎么了?”
“有蛇,这里有蛇……”姬堇华语声带颤。
两个内侍瞧屋里黑漆漆的,于是上前点燃烛火,温润的灯光亮起时,便看到姬堇华维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一脸惊惶。
两人四处查探一番,摇了摇头:“泰王妃是不是做噩梦了,没看到蛇啊。”
姬堇华指了指自己的左脚:“它刚刚咬了我一口逃走了。”说着扶了桌子站起来,结果才支起一只腿,就感到眼前一黑,砰地栽倒在地。
两个内侍吓了一跳,低头去看:“泰王妃,你这是……”
姬堇华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花,心想难道是没吃饭的缘故才这么虚弱的?然而当下一刻她左脚伤口处泛起火辣辣的疼痛和渐起的麻痹感才明白过来——那条蛇只怕有毒。
“我怕是中了蛇毒了……”说完这句话,她就再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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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旭接到姬堇华被景灵殿内流窜的毒蛇咬伤的消息已是第二天晌午时分,他正在审问府里的仆妇,有些事情若是做了就不会找不到线索,尤其是有人将心思动到他的王府里面来,很快抽丝剥茧就能还原事实真相的时候,却接到这么一个消息,用意还真是耐人寻味。
“王爷,王妃她到底怎么样了?”
曲筝瞧着池旭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的面色,心里惴惴不安。
“消息中说,经过大夫救治,已经脱离危险,由景灵殿接到了坤宁宫中静养。”
池瑞一字一句吐出信上内容,面色越发冷冽。
曲筝有些闹不明白:“从景灵殿接到坤宁宫?皇后想玩什么把戏?”
藏锋无奈一叹:“你还没想明白?皇后这是在警告王爷,王妃在她手中,是生是死都得看她的意思,王爷即便查出了真相,也不能奈她若何,如若不然,王爷执意要撕破脸,她就先拉上王妃陪葬。”
曲筝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这么说王妃被毒蛇咬伤是她搞的鬼,用这种方法来给王爷示警,如果王爷继续查下去揭发了她,那么她下次就不是放毒蛇了,而是直接弄死王妃?反正在宫里,我们有心无力,完全奈何不了她。”
“没错,就是如此,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藏锋感慨道,才说完,就遭到曲筝一个白眼。
“天下女人又不是都像她那样,王妃就跟她不一样。”
藏锋干咳一声,不说话。
看着池旭默然不语的样子,曲筝一阵担心:“不如我们今晚悄悄入宫将王妃救出来,这样就不怕被皇后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