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医号-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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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了咒怨恶毒之色,脸色已是灰败至极。
“顾侧妃好谋算。”袁摄纵然后悔小瞧了顾晚晴却也是晚了,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眼中杀意迸现,已再无掩饰。
顾晚晴却并不如袁摄所想那般找借口想要离开,反而慢悠悠地坐到刘侧妃对面,淡淡地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以为刘侧妃的病是我胡诌出的?那我就在这陪你们一同等太医前来,看看我究竟是不是错诊不过……”她忽地一笑对向袁摄,“眼下二公子目露凶光,难不成是想杀人灭口?”她自然是可以走的,可就怕她有命走出这个门口,也没命回到京城。
袁摄的凶意已然显现,“杀了你?倒便宜你了。”
“啧啧啧……”顾晚晴摇摇头,“你怎么还不相信呢?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母亲,你问问她,除了手上,身上可有不妥之处?这种事旁人不知道,自己可是最明白的了。”
顾晚晴一再地强调刘侧妃的病症属实,饶是袁摄恨她,但面对她的自信也有些动摇,不由自主地看向刘侧妃。
刘侧妃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已然气到极点,又见袁摄看过来,不知怎地,心中便是一慌。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从听竹园回来后,她就依稀觉得身上不妥,可那时她的注意力全在陷害顾晚晴这事上,所以并没有当一回事,现在提起,似乎那种不适感又增加了不少,不仅私密之种,连后背前胸都有了异样的感觉。
“你……是你,”刘侧妃陡然跳起朝顾晚晴冲了过来,“定是你给我下药。”
顾晚晴没动,阿影早已迎了上去,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轻轻一拨,刘侧妃已倒向季氏。
“越说越没劲了,”顾晚晴沉下脸色,“这是病,不是中毒,随便一个大夫都看得出来不过你们可得做好准备,刘侧妃身患霉疮,这样的事实在太丢王爷的脸面,在京城之内,怕是没有大夫敢医的。”
袁摄脸色骤然铁青,顾晚晴笑笑,“就是嘛,所以说你杀了我有什么用?有这时间,不如想想如何应对王爷吧。”
“你这毒妇……”只要想到镇北王暴怒的脸,刘侧妃的身体已经开始发颤。
顾晚晴看也不看她,“天理昭昭,因果报应,刘侧妃与其在这骂我,不如去看看病势,省得总说是我诬蔑了你。”
刘侧妃早有此意,忿忿地转入厅内一侧屏风之后,袁摄对季氏略一使眼色,季氏咬咬下唇,抬腿跟了上去。
“现下二公子对我定然是欲除之而后快。”顾晚晴坐在那一动不动,“我也明白今天我走出这间屋子的机会很小了,不过我劝二公子一句,人心隔肚皮,纵然是母子,也有说不得的秘密,刚刚我虽对众人说这病也可通过别的途径传播,但那样的机率少之又少,将来面对王爷洞察秋毫之时,二公子可莫要因小失大,要当机立断才是啊,否则被人连累,怕是连与世子相争的资格都不再具备了呢。”
袁摄心中一惊,明白她说得句句属实,如果刘侧妃所患确实是霉疮,那也不必去管是怎么感染的了,这本就是说不清楚的事,依镇北王的脾气,又怎会留着刘侧妃的性命?说不定连自己都会受到牵连。
才想到这,屏风后突然惊呼一声,季氏花容失色地跌坐在地,自屏风后露出半边身子。
跟着又听一声尖叫,重物落地之声接连而至,季氏连忙爬起来,“二爷,母妃晕倒了。”
袁摄大步过去,一番忙乱过后,刘侧妃再未露面,季氏也留在屏风后照看,袁摄转出来,脸色异样难看。
“看到了么?”顾晚晴笑问:“真是病,这回赖不着我了吧?”
袁摄没有说话,阴恻恻地盯着顾晚晴。顾晚晴知道他此时心里正在做着最坏的思想斗争,半点不敢大意,沉声道:“我可以帮忙。”
袁摄略一扬眉,顾晚晴道:“说到底,二公子最怕的是被此事牵连,如果王爷突患奇症,你说,他还有没有心思去管这事?如果再由二公子出面将王爷治好,那么将来就算有流言传入,那也是功大于过,王爷又岂会追究?”
这话不缜密,可顾晚晴有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话中的余地。
果然,袁摄目现探究之色,“突患奇症?”
顾晚晴微微一笑,“我有一种秘药,服用后可使人昏睡不醒却神智不失,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耳却能听,这算不算是奇症?”
袁摄目光猛然一闪,突地又狞笑起来,“顾晚晴,你打得好算盘。”
让他去给镇北王下药?让他去做这惊险万分大逆不道之事?再将他揭发出来,让袁授坐享渔人之利?
“二公子以为我的想法会这么简单?”顾晚晴面色不变,“只要二公子今日留我性命,药我去下。不过事成之后要马上送我出关,我此生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换言之,什么世子侧妃,不做了袁摄哧笑,“你以为我会信你?”
“相信二公子必然有让我乖乖听命的法子,那些用以挟制的慢性毒药,请随便招呼。”
“你是天医,”袁摄慢慢坐下,握掌成拳,指尖却在不停地相互摩挲,看起来倒是悠然至极,“有什么毒是你解不了的?”
看着他已经微现斟酌的神情,顾晚晴缓缓一笑,“我是天医,可二公子身边,应该也有一位医术不输于我的人吧?今日之事,难道不是有她辅助,二公子才会差一点就陷害到我了么?说起来我与她也是姐妹一场,许久不见,二公子不妨请她出来,让我们一叙旧日情谊可好?”
第153章 毒杀
顾晚晴早想得清楚,聂清远的那件衣服是真的,这件事不可能有更多的人知道,又能拿到这件衣服的,除非是一早就在悄悄注意自己一举一动并写信汇报给袁授的顾明珠,而且今天也多有反常之处,一者是水月庵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顾明珠住在这里,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看看,可她并没出现;二者是袁摄,他自然也是知道顾明珠在这的,可刚刚要给刘侧妃确认病情时,他却没有提出让顾明珠前来,而是转请远在京城的太医,这岂不是太刻意了么?
而他不叫顾明珠,或者是因为他心急忘了这事,或者是认为顾明珠也是顾家的人有失公正,但更多的可能,则是他不愿自己和顾明珠有所牵扯,进而露出什么破绽,毕竟,陷害世子侧妃失节不贞的事,闹将起来绝不光彩而顾明珠么,顾晚晴哧笑一声,她把乐姨娘还了回去,却换回如此大礼,虽然惊险,却也不让她意外,她早知道,顾明珠那个人,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袁摄半垂着眼帘沉默不语,似乎仍在考虑顾晚晴的提议,不过对顾明珠一事却没有承认,只是隐晦地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心腹,不消多时,那人回来献上一个盒子,袁摄打开来,盒子里面装着一枚药丸。
袁摄接过小盒,示意那人下去,轻轻摩挲了盒盖一会,又托着小盒走到顾晚晴面前,笑道:“顾侧妃医术高绝,不知可认得这是什么?”
顾晚晴粗粗一看,缓缓摇了摇头,袁摄轻轻一笑,低声说:“要顾侧妃服食毒药,我不放心,不过,顾侧妃可将此药奉给侧母妃……”
顾晚晴一惊,看向他,见他面色如常,唇边笑容好比春日暖阳。
袁摄将盒子放在顾晚晴手边的小几上,而后唤出屏风之后的季氏,对顾晚晴淡淡地道:“能不能走出这间屋子,都看你的选择了。”
季氏略有慌乱地问道:“到底是……”
袁摄挥挥手,便有人上前强行将季氏带走,随后,他对着顾晚晴笑了笑,跟着走了出去。
这么一来,室内只剩了顾晚晴、冬杏、阿影和被自己病情吓昏的刘侧妃,顾晚晴苦笑一声,拿起那药丸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用指甲抠下一点在桌上抹开,简单分辨了一下药性,确定是毒性极强的毒药。
“权势真就那么重要吗?”顾晚晴看着那枚药丸,久久不语。
让她毒死刘侧妃,袁摄除了失去一个母亲外,他得到的尽是好处。
“夫人,此事婢子可以代劳,不必脏了夫人的手。”阿影的声调平淡,似乎这与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冬杏则一直打着哆嗦,又惊又恐地看着顾晚晴。
顾晚晴却是没有过多的表情,略一思索,坐了下来,与阿影道:“你去看着刘侧妃,她要是醒了,不要让她出声。”
阿影皱了皱眉,正要去的时候顾晚晴重复道:“听好了,是不要让她出声,我需要她活着。”
阿影欠了欠身,退至屏风之后。
冬杏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样子恐惧极了,顾晚晴本想安慰她一下,可才看过去,冬杏就快哭了似的,想想这也不是解释的时机,顾晚晴只得做罢。
算了,先让她怕一会吧。
顾晚晴端坐在大厅内不言不语,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事先送药过来那人在门口张望两次,顾晚晴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时辰,袁摄再次出现,面色微沉,眼中的耐心早己消磨怠尽。
“顾侧妃当真慈善,可惜,慈善有时是要赔上自己性命的。”
听着他阴沉沉的语气,顾晚晴笑了笑,缓着自己坐僵了的身子,“二公子倒是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前程,连自己的母亲都能痛下杀手。”
袁摄偏偏头,“怎么是我呢?母妃明明是死在你的手里。”说罢他朝外一招手,厉喝道:“顾还珠毒害我生母,来人,速将她拿下。”
说话间几个壮硕大汉已冲了进来,冬杏吓得双腿发软,但仍站在顾晚晴面前,未曾退缩一步。
“慢着。”顾晚晴将冬杏拉到自己身后,“二公子不必如此,我延误时间只是于心不忍,不过性命悠关,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只要二公子答应放我走,我这就将这药丸送给刘侧妃服下。”
袁摄将信将疑地盯着她,如果顾晚晴给刘侧妃下毒后出逃,当然要比他捉了顾晚晴再诬她杀人来得自然得多……见他不言语,顾晚晴上前一步,“我希望二公子能立下重誓放我一条生路。”
“希望二公子能备下车马钱粮,送我出关。”
“我身负弑母之罪,断不能再取信于王爷,二公子早已后顾无忧。”
说来说去,只想得到他一句承诺罢了。袁摄心中哧笑一声,这女人,到了现在竟还如此天真。
“好,我就立誓。”袁摄三指向天,立下重誓,定会放顾晚晴一条生路。
顾晚晴缓缓地舒了口气,点点头,拿着那个装着药丸的小盒转入屏风之后。
袁摄侧耳倾听,似乎听到了刘侧妃含糊的惊惧斥骂,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不过很快,他便将这分不忍压下,刘侧妃患了那样的恶疾,无论是如何染上的,她都不应再存在这世上连累她的儿子了,相信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二公子……”顾晚晴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袁摄并未马上过去,而是示意自己的心腹上前,那人到屏风后看了一眼,转出来,面露戚色,“二公子,侧妃她……”
袁摄即将冲过去,便见刘侧妃面若金氏地躺在美人榻上,双目紧闭口鼻渗血,与那毒药毒发之状完全相附,再过去探看刘侧妃的鼻息,早已气息全无了。
“母妃……”袁摄压抑地唤了一声,而后转向顾晚晴,目光微现复杂,“最毒妇人心,此话当真不假。”
顾晚晴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希望二公子能谨遵誓言。”
袁摄笑了笑,再次权衡了一下利弊,确定顾晚晴离开要比捉她去见镇北王于自己更加有利,当下转出屏风,朝左右示意,“送顾侧妃出寺。”
出了水月庵,她是生是死是走是留,就都不是他的过错了。
顾晚晴却微有迟疑,瞥了眼外头已然全黑的天色,淡淡地道:“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杀人,我想为刘侧妃颂一篇超渡经文。”
袁摄面露讥讽,“所以我才说顾侧妃心地慈善啊……”
顾晚晴淡淡一笑,正想再说什么,突听外面喧哗四起,又有刀兵相接之声,袁摄脸色大变,立时谴人出去查看,顾晚晴却闭了闭眼,长长、长长地出了口气。
还好,赶上了。
袁摄却是惊惶不已,来人竟是镇北王身边最受信任的贴身禁卫。
他们怎么会来?
袁摄心思急转,此时此地,最有可能的就是刘侧妃患病一事传回了宫中,镇北王派人来一探究竟,可怎会这么快。
没时间细想,袁摄悲怆不已地迎了上去,目含热泪悲忿不己,“侧母妃被奸人毒死,凶手已当场抓住,众位大人速拿凶手去父王面前问罪。”
那一队五十人的禁卫军面面相觑,面上都有些莫名之意,正在这时顾晚晴踏出大厅,立于石阶之上声音微扬,“诸位大人,便是我通报的消息,请将我与刘侧妃带至王爷面前,王爷自有圣断。”
乍听此言,袁摄有些发懵,那些禁卫军低声商议一番,便嗵嗵上前,两人制住顾晚晴,又有几人进屋查看,不消多时,冬杏、阿影和一个身材微显丰腴的身影被带了出来。
袁摄看清了出来的人骤然尖叫一声,再顾不得维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