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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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放弃。她在拒绝。
“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和我,在一起?”
她低声说出这句话已经要了她全身的力气。说得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悲哀。如今此时,她原来还是当初的那个她,只为他的一句话,化蛹成蝶或是立身成魔,至一步步走向死亡,而成就他的一切。太——渺小——了吧。
鲜血如泉涌,染红一片青衫,顺势流向了大片大片的草地。
一处触目惊心的红。
“秦——锦——衣,我要——你——成为——天下——霸——主……”
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这句话,她已经软作一团,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也幸好刚才的那句话她本就只想让秦锦衣听得了去。
好冷啊。是不是人死的时候都会感到很冷。思绪慢慢集中到了一起。好像她只是没有力气说话了。四处一片安静,还是她已经听不到了。她看到了秦锦衣,看到他悲伤地抱着她在哭喊,他哭了,哭了。而她很想笑,想男儿有泪不轻弹。
起风推开了他,他在晃着自己,可是听不到啊,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听不到他们的话语。
是要离开了吗?可是不觉得悲伤啊,一点也不觉得悲伤。
甚至是解脱了。
她对不起那么多的人,是注定了下地狱的。可是看到秦锦衣哭了,什么都值得了,没有悔恨,也没有遗憾。
感到灵魂的疏离,她渐渐轻飘起来。
真的要离开了吗?
身下的土地很熟悉。
依稀还记得,小时候,秦锦衣便在这里教她练武。
那一年的春天,她看着土地上白色的小花,问那是什么的时候,她不过12岁。
“那是荼蘼,开到荼蘼春事尽的荼蘼。”而那一声令人心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崖。
五月,春已尽,而她也终将离去。
耳边风声传来很久以前那稚嫩而单纯的童音,在唱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十多年后的此时,她竟然听懂了那一曲《将近酒》。
凌起风拖来连太白的时候,千夜已经很平静的走了,嘴角带笑,轻如蒲苇。连太白走过来不过是代替千夜将临终之言说出来而已,也顺便完成了她临终所托。
“千夜曾说,练永生经,此世无解救之法,她不愿疯癫,但若以她之死换的某人的一世英名,她心甘情愿,只是,她该放手了,对这一世,对某人的爱,对温柔的牵挂,她全部都放手了。”
他平静地说完,将千夜曾经交付给他的信平平整整地递给了秦锦衣,随后没有说什么便一个人离开了无垠涯。而凌起风也禁不住疯狂地跑了。
他本没有心情立即拆开信封,仍是颤抖着双手撕了信口。千夜留给他的一纸书信上只短短的记录了八个字——清虚观榕树下一尺处
远处观战之人走了七七八八,还留下少部分的人,和上善若水楼的弟子们欢呼着,欢呼秦锦衣打败了武林盟主,打败了女魔头赫连不悔。欢呼他终于成了万人敬仰的新武林盟主。可是这一片声音听在耳力只是一片吵杂。
可能不管怎样的结果,终不如她的逝去让他震惊。
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站了好些人。
人影攒动。
秦锦衣凝神注视的时候,那里早已没了人影,只听得了一曲笛音。
笛声凄婉,催人泪下。
此时无垠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只有他、千夜和远处山头的那个吹笛人。
五月初三,苏奉斋的武林奇闻录记载了无垠崖一战,秦锦衣夺得武林盟主之职。
五月十二,焉非阁阁主柳适闲重掌阁主之位,以无极门毁紫星陀螺玉为名,亲率门下弟子入驻京城,激战数日,取无极门掌门隋极人头,挂玄武门之上,曝晒十日。
七月初五,淮南王携天子令诸侯,入主东华殿。
八月初三,北定侯打着清君侧诛小人的名号,领十万大军返京师。
十月中旬,遥怗城一战。
十月末,土堡一役。
十月末,边城告急,北修国连连攻打蒙沧城,破城之日指日可待,蒙沧岌岌可危。
十一月末,湘西农民军起事。
十二月十六,柳适闲向武林盟主下战书。
朝堂乱作一团。
江湖混沌一片。
却已经不关那坟里人的事情了。
春去秋来,这一年又过去了。
第二年早春的时候,满地蓊郁的嫩草,树木也越加高大挺拔。
还是九尾村,在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平静的几乎被人淡忘的村庄,这几日,有好些人纷至沓来扫碧溪旁那座新坟。田里的庄稼汉在讨论着,说这里定是死了个了不起的人物,昨儿夜里来了个道士,喝的零丁大醉,他自始重复的说了这两句话——生当复来归,死当常相思。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在坟前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露白的时候便离开了。大前天的时候,一年轻风雅的公子哥在坟前吹笛至暮云沉沉。那笛声悠扬婉转,但是很凄凉,像是人在哭的声音。听得村里人以为见鬼了而不敢出门。
这一日大早,坟上,来了一名玄衣男子,男子靠在墓碑的一侧,温柔地触摸着碑上的字,碑上刻着:爱徒赫连不悔之墓。碑上的字是他刻的,端正的楷书。他现在在想,或许那土里的人会生他的气吧,毕竟她是最不愿意唤他师傅的,曾经她总是满口笑意得叫着秦哥哥的,可如今那人却已埋入黄土。以师徒之名将她葬于此的人便是他——秦锦衣。
“……”
“千夜,我的天下,你曾说会陪我。”
“千夜啊……你可曾悔过?……”
“天下纷争,我也不想理会了。你说好不好?可是这么做是不是辜负了你?你会生气的吧,怪我没有领取你的好意。”
……
拨开碑旁的泥土,将泰阿剑,魁星衣,一字春风的剑谱甚至是武林盟主令、统领万人的兵符一并埋了进去。
他沧桑的笑着说,“你的东西,现在我还给你。”
……
终是一笑泯了恩仇。
自相逢,情意尽现,却奈何,因果始终,世事无常。料也觉,人间无情,鸟虫鸣,人曾在,待回头,心自暗伤,清泪尽,纸灰起。叹息叹息,可是值得?
已焉哉,天实为之,为之何哉。
第一部完
2008年3月1日 晚24点27分
连太白
连家庄是药庄,还是个大大有名的药庄。而连家庄的有名无外乎是悬壶济世,劫富济贫。
连家庄是一家大发善心的药庄。
二十七年前的一日。
连夫人诞下第三子。那孩子玲珑剔透,肤白柔嫩。
已过了抓周,但连家老爷还没有想好给孩儿取个什么名字。连家的下一辈乃太字辈,取个实在的名又很难雅致。
那日,行将就木回天乏术的连老太爷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到孩子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连家的第三个孙子。
一旁的媳妇赶紧走了过去扶住那站立不稳的老太爷。但见那连老太爷端详婴孩片刻,(奇*书*网。整*理*提*供)从表情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媳妇乖巧地问了句,“公公瞧着怎么样?孩子还没有取名,不如公公替这孩儿取个名?”
连老爷子闷声不响,才瞧了两眼,突然摇着头说道,“脸太白,脸太白!”
才叫了两声便昏厥了去。自此后长眠不醒,永埋黄土之下。
而这个孩子,并因为那老爷子的一声“脸太白”而取了这个名字。
脸太白,连太白。
因这个名字,小的时候经常被嘲笑。偏生的,他那张脸始终是晒不黑。
十五岁那年,初出茅庐,闲逛至东安,见一黑衣男子豪气救人于水火,不惜与官府作对,故萌生结义之情。
连家祖训,可以不吃饭,可以不喝水,可以不洗澡,可以不睡觉,但不能不救人。
秉着如此淳朴的信念,当时年幼的他认识了同样十五岁的秦锦衣。
那是秦锦衣初出茅庐之时。
秦锦衣是官宦之家,但因不得已的苦中而有家归不得。这其中原由,连他这个做兄弟的都不知道。每当谈起的时候,秦锦衣只是一笑带过。
连太白的童年很无趣,终日学习医理,学完了黄帝内经,学本草纲目,学完了伤寒杂病论又得学习草药集。整日埋头于书册中,至十三岁起一直在野地里熟悉草药。整整两年出师而跑到江湖历练。
而他所知的秦锦衣也差不了多少。秦锦衣自离家后被晦明和尚收留,拜其为师。他九岁离家,这六年以来一直是跟随师傅学习剑法掌法,期盼着有着出人头地之日。
连太白时常不知道秦锦衣想的是什么,但他小小年纪便内敛深沉。似乎没有什么能打动他。但是他很努力,一直很努力,努力着让什么人刮目相看。所以走入江湖后,他一直在行侠仗义。而这几个月来,他一直挑衅着阎王门。
可能他不快乐,只能借此来解忧。
挑衅阎王门,看则可笑,但,他却毫无顾忌。
阎王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组织。实力雄厚,威震江湖。
那一日,他们去的滁州分舵已经算了最不济的了,但也颇下了一番功夫。连太白甚至不惜牺牲名誉,调配了十数斤的毒药、迷药。他虽然不耻,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往火坑里跳。
炼狱之火,炽热滚烫,狼狈不堪。
秦锦衣挑开了滁州分舵,挑开了阎王门的一隅墙角。自此江湖恩怨尾随而来。
连太白当时只是很简单的以为,为民除害是件好事,他并不知道,那不过是秦锦衣野心的开始,称霸江湖,而不是江湖的一个小角色。
连太白知道秦锦衣有他的故事,那故事可能惨烈了一些,甚至影响了秦锦衣的个性。纵使他如何规劝,秦锦衣决心要走这样的一路,即是道路坎坷曲折,跌的满身泥泞头破血流,他也不稀罕。
人人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时候,坐在草原上,秦锦衣温柔地唱着子夜歌,
他唱:今日已欢别,合会在何时?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他唱这首歌的时候,脸色柔和,连太白差点认不出他来。秦锦衣说,这首歌,当年他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时常唱着,母亲唱的时候有些低落,有些伤心。他那时候还小,不懂母亲的感受,但如今他唱起来的时候,时常能够想到母亲的脸,所以他并不觉得很悲伤,反而觉得很愉快。
那是他的母亲,一个温婉恬静的女子,虽然她曾经是个教坊女子。
这是连太白唯一知道的有关秦锦衣过去的事情。他曾有个出生并不光彩的母亲,但那个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他和母亲的感情很好,母亲很爱他,他也很爱他的母亲。
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父亲,想来感情并不深。
到达扬州已是十多天后的事情了。
在那里,他们听到青楼女子唱着子夜歌,听着小丫头学着将近酒,也第一次看到秦锦衣眼中大放光彩。
而那一刻,有些人的命运注定改变,有些事实也必须认清。
连太白一直知道千夜是喜欢秦锦衣的。那种喜欢□裸,果断而决绝。
连太白也一直认为秦锦衣也是喜欢千夜的,只是那种喜欢放在了大业之后,也或许那种喜欢不过是一份类似家人的亲情。
毕竟他只是连太白,而不是秦锦衣。
他只是他的兄弟,或许是曾经的,因为如今的他,连秦锦衣的左膀右臂都称不上。所以他很少回上善若水楼,他一个人背着包袱,到处游走,没有目标,就这样走过一座山,跨过一条河。
救了很多人,也被很多人救过。
而后,传来千夜跳崖自尽的讯息。
他回了上善若水楼,大声叱责秦锦衣。他一直认为他们三个人会一直这么走下去。尽管有暧昧,尽管有无奈,但至少会不离不弃。可是他错了,错的很离谱。因为这么想的人只有他一个。
而他更是被孤立在外的那一个。
他们已经走远,而他依然停留在原地。
而后变得离群索居,独来独往。
他们三个人,最出名的结果却是他。他成了江湖中人人敬仰的那个重情重义的圣手神医。
他自己知道,因为一切都过去,而他不过是成熟了。
成长需要代价。
所以他一个人,行走他的江湖。
以后也一直如此。
潭冠终的自白
结庐说,让我来自白一下。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来,但我是开书斋的,就怕我说着说着跑了题,或者说成了老太婆的裹脚布。
所以我正在考虑要挑哪一段来说。
将来:
我先说将来吧。因为所谓的将来,就算是放着长远目光也看不到什么。我是个俗人,虽然很多人都说我这个人傻人有傻福。
一只脚踩在了江湖,另一只脚还吊着。也或许因为这样,所以我没有体会什么人在江湖不得已的苦衷。而且,现在的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