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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深不寿--皇后之路-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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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遭又有的笑了,芳芳今儿站了一上午规矩,脚都快断了,偏连双鞋也来凑趣,困在这儿一步也迈不动了,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只能去学了游墙根的本事。可巧伍先生就来捉我这只水耗子了。”

伍先生又是笑,“你这丫头,就是这张嘴可爱可恨,平日里见你逗起闷子来一肚皮的典故,今日看,却还是这般调皮聒噪。”我见了伍先生向来娇憨放肆,先生也从不拘泥尊卑礼仪。就听他道:“这花盆底儿讲究的是规矩作派,虽是约束,汉人女子束小脚究根只是淫靡荒唐,花盆底考验的却是大清皇家气度,缓步慢行,一步一顿一进一退皆有度数,若使错了步伐,皮肉之苦还是其次。”说完后一点一点向前挪去,晃晃悠悠的慢条斯理的。我微矮身相随,打小我就话多,一见着先生就更把不住嘴,一时间絮絮叨叨说着花房进上的仙客来开的鲜亮,小厨房新制的鸡头米桂花元宵好吃,今年的过冬蝈蝈精神翠亮,又把姑太太赏下新衣的事儿也说了,尤其是佩环唱长坂坡的段子一笔一划学给伍先生听,且说且乐,说到精彩处还特特拖腔拿调,学声学样儿,比手划脚,逗得伍先生手捻胡须微微一笑。

我们就这么不紧不慢在甬道里走着,虽未开春,阳光已见暖意,悠悠无声洒下来,,头顶一线蓝天里偶尔鸽群飞过,听着头鸽脚上的鸽哨迎风吹着悠长的召唤声,和着脚上花盆底清脆踏步声音的答作响,一阵悠悠微风吹过,我越发觉得四体通泰全身松快,竟舒服得起点儿睡意。

多好呀,晴天多好呀,能飞多好呀,能一直飞,飞出这园子该有多好呀。

伍先生似有所察觉,转头打量着我,见我这般懈怠模样,也不多言,只微微面上含笑,转身继续前行,踱步间把脚步放得更慢了些,嘴里却说:“再不快着点,可就耽误时辰上课了,好几天没见芳芳的窗课本子了,今儿总该有了吧。”我心知先生实是爱惜,心头一暖,抢身几步上前和他比肩,笑道:“先生真是的,您瞧您,您操劳辛苦了这一年,赶如今大年下得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子,芳儿见是如此良辰如此景致,正想陪着您好好逛逛松范松范,您这会子偏要去想那些劳什子的功课,没来由的伤这个神,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我们这做学生的可眼巴巴的看着干着急哪!”先生捻须大笑,伸手就给了我一计爆栗。

说话间也走到了伍先生的“穷庐”。见我进来,早候在门口的两个小厮和坠儿忙俯身请安。今年伍先生身体多有不适,玛法就将我从南书房挪在这里,免去先生奔波之劳。这穷庐正挨着花房,有一架花棚设在门前,上搭着一丛洞开枸杞,藤身扭干绿条蔓蔓,虽无精心照料,每年春天仍会开放零星淡紫色小花,于秋天时点缀点点鲜亮枸杞在其间,那果子入口清凉,略有苦涩,自有快嘴的鸟儿飞来啄食, 我小时候每每争抢不过,眼睁睁看着梢头那些最红最鲜美的,总落不到自家肚子里。

此时正值年下,穷庐仍是白墙素瓦,院门上有门神两尊,已风蚀雨淋的认不出模样了,院只一进,正面一间堂屋做读书听讲用,东西两间做先生起居用,院内一并无花草摆设,虽窗纸是新换的,但也并无喜字福字之类的窗花点缀,连门帘都是年前用旧的那条。先生不耐俗务,日常起居只有两个小厮伺候,想来也不中用的。我越看越不是事儿,回头叫过坠儿吩咐几句,坠儿答应离去,忙随着伍先生步入屋里去。迎面热浪袭人,见堂前炉里火生得旺旺的,正中一幅行草,书陶渊明“归去来兮”,中堂下方一张木案,左右各一把前明式样圈椅,我抬眼打量,桌上有一盆束红绸带的金橘灿灿,显见是范管事儿的新送来的,靠墙角各四张镶钿高脚靠背椅,上铺墨色旧软毡,配玉色弹棉靠垫。书房在东厢房,迈步进来,左首墙上一幅白描行吟者图,堂下设一架竹榻,上铺着狼皮褥子,正中小几上有茶具一套,我一见其中的红泥小火炉便喜不自己,先生见我又向小火炉伸过手去,笑着欺身打落,说道:“还是这样顽皮,上次被烫伤的事儿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暗自吐舌,抬头又见竹榻旁的书桌上,一幅新写成的条幅宝色流连墨迹未干,口中笑道:“先生好兴致,这回我可是得着了。”边说边向书桌走去,不待伍先生阻拦,已将条幅抢在手里,右手提过头顶左手托着下端,侧身捧着且读且走,伍先生几次伸手要夺,都被我躲过,他无奈微微摇头笑道:“不过是玩笑之作,也值得你这丫头这般争抢的。”我不管不顾,只远远躲在书架后迎着光将条幅仔细端详起来,这雪浪纸托墨,趁着先生的字迹越发精神,只见上书着:“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宫阙万间都作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看着看着,默默收敛笑容,忙松开捏着条幅的右手,两手平托着,一边轻轻吹干墨迹,一边走回书桌前,挪开墨砚,将条幅仍轻轻放回桌上,展平后拿镇纸压好,这次走到先生面前,下身福了一福道:“方才是芳儿不懂规矩,险些弄坏了先生的墨宝,还请先生见谅赎罪。”

伍先生2

伍先生一手轻轻扶起我,一手引着我坐在书桌旁边,笑着说道:“文字本为游戏做,一时心悸有感而发,提笔信手蹴就而成,本就做不得真的,芳儿不必挂在心上。”说着随手卷起条幅,只一下,便塞在桌旁画筒之中。

一时重新落座,先生坐上首,我侍坐下方。先生看着我写了一笺楷书,略指正了几处,又看着写了一张行草,方才点点头,合上砚台翻着书开始讲解《史记》。年前已讲到春秋吴越争霸,我此时略有些恹恹的,也不翻开,眼光只在封皮儿上打转,先生却也不理会,自起身负手朗声背诵起来,每每遇句读之处便略顿,有难解之处便略做讲解,若我有疑惑时即可当场提问,先生从不计较,反而每每多有鼓励。

待讲到勾践吴国为质卧薪尝胆,我心头一动,思量下抬头问先生道:“越人为吴败,勾践十年之间重整朝廷,发合朝之军攻破吴人城池,血洗亡国之恨,逼得夫差引项自尽,究竟如何达成?”

先生微微一笑,依旧回到书桌前坐下,看着我朗声说道:“若芳儿是当日新败的勾践,身负破国忘家之仇曲身为奴之恨,又该当如何自处?”

我想了一想,接言道:“我既眼睁睁看着妻儿受辱,治下百姓如置身水深火热之中,自然是同吴人不共戴天,殒身不足以偿,一朝时机成熟,必发合朝之力,毁他城汤坏它朝纲,一血今日之仇。”

先生听了先是不语,继而微微摇头:“芳儿烈性。至情至义乃是人之本性,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本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此举看来热血,却从来不可为帝王所取。从古至今‘情’者最是摧人心志,丝络纠缠辗转牵绊,一旦深陷其中必难自拔,‘义’者则蛊惑人心混淆视听。一旦被情义所激,必定判断失当自乱阵脚,佛语心魔作祟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为帝王者若为这‘情义’所扰,于大政方针处难免权衡失当闭目塞听,易为表象蒙蔽,失身失国,落个遗臭万年的下场。

我道:“照先生这么说,勾践亡国破家之人当何以自处?”

先生又是一笑,摆手说道:“自古胜者王侯败者寇,功过皆以胜败凭断。勾践卧薪尝胆复国称霸自然是百世流芳,夫差酒色耽国自然身败名裂,千年史说都是按照这个套路走的,士大夫的口诛笔伐也大多是按照这个框框画的,至于功过得失,孰是孰非,不过只是掌笔之人随性勾画而成,芳儿也不必太在意。”说完也不再继续,拿起书本站起身来打算继续授课。

我也不多话,也不翻开书本,只定定的看着先生。先生想是被逼得没法,只得重新坐回,笑着说道:“芳儿还是如此执着。好吧,今日索性说个痛快吧。”我在椅中挺直腰板坐定,听先生接言道:“越人之胜,全在一个‘忍’字。当日勾践沦为御马奴,每当夫差出行,勾践必定赤足随侍身旁,口称大王诺诺恭顺。夫差病重,勾践为其尝粪,高声恭贺大王粪中带酸,病体即将痊愈。养马十年,将御马喂养的膘肥体健,训练的阵仗齐整,出行必定四蹄生风如天马行空一般,夫差见勾践这般做作,以为其复国之心已断,遂将其放回越地,孰不知勾践为奴十年忍辱负重,回国后卧薪塌尝苦胆,一方面重用文种范蠡,寻得越女剑法精练军队,筹备粮草,一方面贿赂吴国权臣伯否,阻塞言路闭塞视听,更谙得夫差寡人有疾,遍访西子郑旦一干佳女子入吴迷惑君王,陷夫差安逸酒色之中消磨心志,离间忠臣良将,诱使吴王杀伍子胥自毁长城。更献炒熟粮种,陷吴民于饥荒动摇国基,使夫差十年之间内无养兵之粮,外无善战良将,朝堂掌于奸佞,内廷乱于妇人,江河日下岌岌如悬丝之卵,一朝越人兵临城下,自然溃不成军满盘皆输,只个落得亡国灭身含恨而终的下场。”

“此段史话说来不过支言片语,于勾践实则大起大落历经二十余载。前十年颠沛流离衣食不济,动辄受宵小所辱尝尽辛酸苦楚,每日饱尝命悬一线之忧患,惟以一‘忍’字把持意志;后十年更是历经图志戒急用忍,以钢铁不可夺其志之势,打磨复国筹谋求,有百密而无一疏,使西子教训三载有成方献于夫差,以十年之力使子女玉帛喂饱 一干佞臣,于夫差面前处处做小俯低压抑忍耐,将满腔丧国之痛复国之欲刻意隐藏,经此二十余载一忍再忍,始得重振朝纲,使精锐之师以雷霆之势,长鞭利刃直捣中都,杀得夫差再无回天之力,自此重整版图号令藩邦,成为吴越一代霸主枭雄。”

“种种经过皆因‘忍’得,成败又岂是一朝一夕的工夫。若不忍,勾践必埋骨吴地,若不忍,西子必枉死深宫,若不忍,越民必从此国破家亡受人奴役。方才芳儿说可待时机成熟一蹴而就,要知道胜负成败本牵一线而动全身之事,非集结天时地利人和不足以成就事业,在时机尚未成熟之际,需得表面看去静如止水,只将勾心斗角暗室斧声灯影之事掩在水下,时刻待机而动,似静如处子实动如脱兔,非此,不但不足以成就基业,怕是想安身立命也是枉然。”

先生说的口干,我起身从暖壶里倒出茶水奉上。先生见我只是垂头不语,笑道:“春秋时周室衰败百国争霸,倾伐间强手层出,纷纷如过江之鲤,又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然惟得五人成就霸业流传史籍,五人中又惟独越王勾践称霸最久,芳儿”说话间转身回头正视,“正可谓圣人之言,生于忧患,死于安逸者也。”

一番话说得我心酸楚,只觉一股伤感涌上心头,:“依先生之言,做霸王好还是不好?”

先生盯视着我,良久方微微摇头:“霸王也许并非英雄,英雄未必做得了霸王,本就无定论之事,又何必执意强求呢。我只愿芳儿凭心而为,或喜或怒或损人或利己,良善隐忍也好,快意恩仇也好,都一定把持住了真性情,别为了些许烟尘事迷失了自己方为正道。”

听得此话几不能自己,想来伴在先生身边读书已有七载,每日寅时开讲,酉时散学,学经史子集诗词歌赋,讲琴棋书画算术星象,先生博古通今无所不谈,我虽身在书桌之旁,却如亲身经历一般,开得耳目通畅,打点胸壑膏粱。更难得的是先生对我一向关怀备至,总在不动声色间替我开解心事儿,安抚伤感。七年从学,在我心里对先生虽以师徒之名相称,实早以父礼相待,我时常感念其胸怀高洁,又难得如此的通达细腻。今日于愤懑难平之时,得君一席话,我只觉如三伏暑天得饮冰水,又像黑夜里孤身得见灯火一般,心头不觉烘拥起融融暖意,一时满腹是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呆呆的看着先生,想笑,一撇嘴角牵动心弦,一时却又想哭。良久,抬头笑着接言道:“芳儿愚钝,做不得霸王,只愿饱食而优游,泛若不系舟。”

先生立在屋中回望着我,眼神一如往日的安详温和,静静的站在那里微笑着边轻轻摇头,“既如此,那我这个迂夫子只得曳尾于泥涂了。”谈笑间如同身旁即无风亦无浪,更没有勾心斗角见不得光的害人伎俩,沉浮辗转间,天地里只有一个迂书生,一个傻丫头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坠儿在屋外敲门,轻声说道:“姑娘,您要的东西都预备齐了。”说话声音如钟磬一般惊醒了我,连忙收拾精神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先生跟前笑着说道:“先生上回说我糟的小菜好,今日芳儿做道大菜给您尝尝可好?”说着就拉着先生往屋外去,听先生在身后笑道:“今日可有口福了,早知如此方才就不喝那么些茶水了。”

伍先生3

只见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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