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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砚压群芳-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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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也要进门;正好我进门的时候,那狗就没栓好;正好是我被狗吓得后退的时候,那缸就不偏不倚地杵在我后面,等着被我撞破?”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慌之色,但立刻就强作镇定地辩解道:“我一个堂堂的大少爷,难道自己提口大缸进门?当然是让仆人抬了。”

我盯住他的眼睛说:“这话也有道理,但你为什么变了脸色,为什么眼神慌乱?”

他急了:“我哪有?我是因为你突然这样问我,又盯着我看,我才不好意思的嘛,我……”

“少来!”我打断他的话:“你故意的对不对?那也是你们早就设计好了的欢迎仪式,就跟你们堆着一个月的垃圾等我一样,只是一个恶作剧?那缸也根本不是什么灵璧山潭底的千年寒玉,而只是一个不值钱的仿制品,对不对?”

他语塞了。他本就不是个善言辞的人,所以才会多次在不知不觉中伤了我,而他自己还根本就意识不到。

我恨恨地说:“让一个穷困潦倒的女孩突然背负一笔巨额债务,让她像被泰山压顶一样连气喘不过来,这样很好玩是吗?然后再迫使她出卖自己给你做妾,这样很过瘾是吗?”

想到当时看到满地碎片,以为自己打破了一件稀世珍宝时的那种惊惶;想到后来好多次午夜梦回时,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愧疚,总想着这辈子一定要还请这笔债务,让自己可以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地做人。却不料,总是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成为我一块心病的大事,只不过是大少爷的一个小小恶作剧而已。

最让人气恨的还是,后来我们关系都那么好了,他也一再明白地向我表示好感了,这么重大的事,居然还让我蒙在鼓里,让我以为自己还欠着一笔要用一辈子去偿还的巨债。

这就是阔少和贫家女儿的区别吧,我们的苦,他们根本体会不到。

想到这里我的心冷了,一言不发地走回了书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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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南浦月 (39)惊弓之猫

刚回到书塾,猫先生就来了,叮嘱我说:“小桃叶,我们今天去外面院子里上课,你还是像上次那样,等会叫人把桌子椅子搬出去哦。”

“好的,先生。”我低头回答。

猫先生的声音还是那么亲切,我却已经不敢再看他,总觉得怪怪的。就像好好的一棵树,上面爬了毛毛虫,让我只想退避三舍。

“那弟子们,我们就出去吧。”猫先生乐呵呵地一挥手,他们都出去了。

霎那间,书塾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站在那儿望着窗外发呆。

他们几个还是像上次一样,在树下慢慢散步、讨论。但我耳朵里听着猫先生的声音,总觉得比平时要大一些,笑声也夸张一些,手势动作也幅度过大,越看越不自然。

到底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猫先生因心中有鬼而失去了常态?

正呆望着,耳朵里却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桃叶,桃叶?桃叶!”

我一惊,迅速四处张望。这一望,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卫夫人一脸严厉地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急忙陪着笑道:“夫人您早,夫人您好,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嘿嘿,夫人今天起得真早……”

我恨不得立即找根针来缝上自己的嘴巴,都在啰哩叭嗦说些什么呀?这下完了,卫夫人肯定要怀疑我了。

果然,卫夫人狐疑地看着我:“桃叶,你怎么啦?没事吧?”

“没事,没事,桃叶怎么会有事呢,桃叶……”

眼见卫夫人朝我走过来,衣裙窸窣声清晰可闻,我的腿又开始发软了。

这时,门口有人朝我喊:“桃叶,你还在磨蹭什么?先生叫你快点把墨磨好,再叫人把桌子抬出去。唉,已经来上工了,就别再惦着家里了,小孩子有个头痛脑热的也正常,你惦着她就会好得快点吗?要么你就别来,来了你做事就专心点,真是的。”明明是不耐烦的抱怨口吻,听在我耳里却有如救命仙音。

我躬身道:“是的,少爷,桃叶这就叫人抬桌子去。”

门口的人是王献之,他大概是见卫夫人过来了,不放心,赶过来帮我打圆场了。

卫夫人已经走到我面前了,听闻此言,只得表示关心:“你妹妹又病了?”

“嗯”,我点头,“昨天我不在家,多亏了我请的那位大娘,当时就带着妹妹去了医馆,看了病,开了药。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服过两帖了。晚上再捂着被子睡了一夜,捂出了一身汗,早上起来摸着就退烧了。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心,怕她病情反复,以至于做事的时候恍恍惚惚,对不起,夫人,我下次不敢了。”对不起,妹妹,不是姐姐要咒你病,实在是一下想不出别的由头了。

说完,我暗暗吁了一口气。刚刚那种紧张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卫夫人绷得死紧的脸也明显地舒展了,这回,又是他及时出现救了我的急。

卫夫人换上一种怜悯的语气说:“也真是难为你了,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要带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这样吧,我那里还有几包专治头痛脑热的特效药,送给你拿回去。就你那点工钱,饭都不够吃了,哪里还有买药的钱?”

说完她就打头走了,王献之看着我,一脸担忧。有卫夫人在,我也不好跟他说什么,只是看了看他就走了。

跟着卫夫人到她了房里,她让我坐下,然后从箱子里翻出几块布料,几件首饰,当然还有两包药,一起拿给我说:“你也到我的书塾来了这么久了,做事也勤快,最难得的是,很得几位少爷欢心。我一直都想打赏你的,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都给你吧。”

我吓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这不是明摆着拿东西堵我的口吗?我连忙跪下说:“桃叶承蒙夫人收留养活,已经感恩不尽了,哪里还敢再拿夫人的东西?”

卫夫人笑着把那些东西硬塞到我手里说:“你只管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你不知道,你没来之前,我给那几个磨人精换了不下十个丫头,可是每次来了没几天他们就来找我吵,说看着碍眼,让我赶紧换人。我的耳朵都快被他们吵起茧子来了,但自你来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说什么了,让我省了不少心。”

我也不敢再拒绝了,只好抱着那堆东西向她谢恩告辞。走到门口,她又喊住我,进去找了一个包裹亲手给我包上,一边包一边笑眯眯地对我说:“桃叶啊,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有些话不用师傅交代的。但师傅还是忍不住要啰嗦两句,女孩子,要端庄持重才会得人敬,第一忌讳的是东家长西家短扯是非,那就往泼妇堆里凑了,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汗流浃背,点头如捣蒜,诺诺连声地告退了。

回到书塾,赶紧搬好座椅,再摆上卫夫人派人送来的点心茶水,然后静静地侍立一侧,听他们高谈阔论。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只知道他们在引经据典,讲各种笑话,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每次都是猫先生笑得最大声,也最刺耳。

末了,自然又是写“笑”字,各种各样的“笑”:谢玄写的是“平吴灭蜀、一统江山”之际那豪情一笑;郗超写的是声威震于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那得意一笑;桓济写的“洞房花烛夜,玉体横陈时”那温柔一笑;王献之写的是“纵情山水,放浪江湖”时那会心一笑。

我一声不吭地看他们写,听他们互相点评,心不在焉的,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猫先生终于点我的名说:“桃叶,现在该你了。”

我走到书桌边,随手写下了一个字。写完,看都没看,就讪笑着退下了。在如此失魂落魄的情形下,我能写出什么好字呢?

没曾想,猫先生看了,居然击节赞叹道:“桃叶这个字写得真好,笑中有泪,笑中有忧,一个笑字,饱含了无穷无尽的意蕴。桃叶,你的书法,又上了一层楼哦。好了,我宣布,今天的‘笑’字,又是桃叶胜出。”

他们纷纷向我道贺,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这个字写得有多糟,猫先生却如此缪赞,这让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倒地。

我恨不得向他发誓:我决不会说出您的秘密的,就请您行行好,变回以前那个善良正直的先生吧。

最让我惊讶的还是,王献之居然走过来说:“桃叶,你这个字写得真不错,送给我好不好?我回去裱糊起来,挂在书房里,然后每天对着它告诉自己:我绝不能再输给一个丫头!”

另外几个人大笑,我却只说了一个字:“不!”

明明是个糟糕透顶的字,他们却都如此表现,这只会让我更加气闷。我要的是发自内心的赏识,而不是假此为名,以达到其他的目的。

王献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因为他肯定没想到我会拒绝。一个字而已,谁会不愿意呢?

想了想,他又说:“那我买下来好吗?我付你润笔费。”

“不,我的‘笑’字不卖给你。”我再次拒绝了他。要卖,我也会卖给另一个人。

哈哈哈哈,笑声之大,惊得林中飞鸟乱窜。那三个家伙简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推着王献之说:“子敬,你纵有家财万贯,可惜美人不肯卖笑给你,如之奈何!”

“千金难买美人笑,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狂笑声还在继续,其中猫先生的笑声最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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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南浦月 (40)情陷痒痒粉

下学后提着一个大包袱回家,我的感受是复杂的。

按说,像我这样家境的人,突然一下子得到了一笔财物,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我心里却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些东西来路不正,起码不是自己辛辛苦苦劳动得来的。因为窥破了别人的隐私而让别人不得不拿财物出来收买我,这让我很是愧疚不安。

虽然如此,这些东西给也给了,又不可能退回去,我也只能笑纳。

看时候还早,我便绕到裁缝铺子里,把布料留下了三块,自己做一件衣服,给妹妹做几件。剩下的一块,准备回去给胡大娘。

裁缝铺隔壁是一家镖局,镖局前面开了一个专卖跌打损伤药的小铺子。我突然心里一动,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传奇志异,遂跑过去问:“小师傅,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暗器卖?不是刀剑类的,而是软性的,比如那种一扔,就是一团烟雾,然后自己就可以趁机逃跑的东西。”

铺子里的小伙计笑着说:“姑娘是要买去对付那些街头混混,小流氓是吧?以姑娘这样的样貌,也的确需要随身配备这样的东西。”

他低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柜台上说:“姑娘说的那种只有书上才有,不过本店可以向你提供别的,比那种效果更好哦。比如这个,本店最近才开发出来的新产品:‘越抓越爽’牌痒痒粉。”

他把盒子打开给我看,只见里面装着一些黄褐色的粉末。我问他:“这个怎么用呢?是不是直接甩到别人身上去?”

他点头道:“是啊,你用之前先揭开盖子,然后往别人身上一丢,就万事大吉了。”

“但有一点你要切记”,他告诫我说:“就是你自己一定要站在上风处,千万不能站在下风口。不然盒子一扔,里面的痒痒粉都吹到你自己身上了。”

我摸了摸盒子,笑着对他说:“真的会痒痒吗?小师傅,我在你身上试试好不好?你痒痒了,我才买。”

小伙计立刻抱紧自己的身体,“姑娘,行行好,那我不是要痒死了?”

如果真这么效的话,那我还要考虑一下了。我问他:“这个怎么解呢?有没有解药?”

我只要把人赶跑就行了,可不想真把人痒死。万一弄出人命官司来就不好玩了,虽说我还从没听说有谁是痒痒死的。

伙计告诉我:“这个不需要解药的,只要好好洗个澡,把痒痒粉洗掉就行了。”

那还好。我一边掏钱一边说:“要是不痒痒,明天我来找你退钱哦。”

伙计指着店里墙上贴的一张告示说:“姑娘请看那上面的最后一条,如出现质量不过关的伪劣产品,假一罚十。”

我走过去看了看,果真有这一条。唉,现在店家做点生意也不容易,竞争太厉害了。就连这卖跌打损伤药的小店,都有好多家,也不知道哪家真哪家假,我就姑且信了他吧。

回到家,先到胡大娘那边坐了一会,把那块布料拿给了胡大娘。胡大娘开始坚决不肯收,好不容易收下后,又像要补偿我一样,非要留下我吃晚饭。

可是我们等啊等啊,一直没等到胡二哥回来。我问大娘:“是不是店里最近生意太忙了,这么晚都还没回来?”

胡大娘说:“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他都是这样,每天很晚回家,甚至通宵不归。”

我心里窃喜地想:是不是跟素素姑娘约会去了?要是那样,倒好了。

最后,实在是等不了了,才跟胡大娘俩先吃了,然后抱着妹妹回了家。

还没进门,就看见墙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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