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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永夜-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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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红点点头,手中握紧了短弩,把马车中的灯捻得亮了几分,窗户上便现出一个若影若现头戴金蝉束发冠的人影。

永夜拉上蒙面巾推开马车夹层钻了进去,再拉开一层露出车底正要跃下,听得倚红轻声说了句:“少爷,你千万小心。”

她回头眨了眨眼:“有事进夹层,别的不管。听见没?”

“是!”

永夜一吸气钻了下去,拉好夹板趁拐弯时滚入长草之中。随行的豹骑没有发现半点异样,等车队过后,永夜施展轻功尾随着队伍。

很久没有这样在林间奔行,永夜觉得很愉快,车队速度及不上她,不多会儿她已赶在了队伍前面。

出行之前她已仔细看过地图。这片树林前方会有座木桥,过桥之后树木更为高大浓密。若是设伏,从这边树林奔出的车队一旦出林就暴露在对方弩箭范围之内。等到车队过了桥再炸掉,车队便无退路。

她加快了脚程,像缕风飘荡过去。

月光下木桥安静地伫立,下方溪水潺潺,永夜下到溪涧,利用大石隐藏身影,片刻工夫靠近了桥底。

果不出所料,她瞧到桥下有四条黑影。如何能够让他们不出声响的死呢?车队在半个时辰之内就会到达。她深深呼吸,凝神辩别流水声中杂夹的气息。手一翻已握住三枚钢针悄无声息的靠近,还有两丈的时候针如月光洒出,瞬间刺中三人咽喉,还有一人惊悚回头,脖子正迎上永夜手中的袖刀,气管被割断,呼吸顿绝,他张开嘴努力想吸入空气,捂着喉发出嘶嘶声。

永夜冷冷望着他,手挥过。他只觉得心口一凉,像山溪涌进了心里,薄如纸的袖刀已抽离了身体,快得连血都没来得及涌出人就倒了下去。

还行!永夜耸耸肩,就着月光查看他们的衣物,清一色黑衣,没有任何标识。连武器都是兵器铺里随便能买到的刀与箭弩。永夜笑了,她不以为山贼会有统一服装和统一的武器,而且是全新的家伙。

永夜能肯定,来的是易中天易大将军的人。看来,车队不会有灭顶之灾,想把贺礼抢了让她出糗才是真的。

她站起身,手摸上桥身,手指拈起一丝湿滑,嗅了嗅,果然是火油一类的东西。她想了想,没有入林,陆续拎起几人尸体扔进了树林的长草深处,迅速回头。

等她钻进马车底部露出头来时急声吩咐倚红:“灭灯,唤林都尉过来!”

来不及换衣,永夜便听到蹄响,林都尉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侯爷何事?”

“队伍缓行!”她迅速换衣,倚红赶紧为她戴好金蝉冠,永夜隔着轿帘又低声嘱咐了番。

林宏点头应下。

永夜这才舒了口气,换好衣袍开始整理仪容。

“少爷,怎么回事?”倚红赶紧问道。

永夜喝了口茶,眼睛一闭:“累死我了。等会儿把头埋低点,省得被人看中抢了。”

转眼间,车队已上了桥慢慢地通过,才入树林,听到一枝响箭带着哨音嗖的一声钉到了马车上。这是山贼惯用响箭,箭身绑了竹哨,射来之时会迎风鸣响示警。

“这是安国赴陈使车队,何方贼子如此大胆!”林宏中气十足的吼道。

“哈哈!要从此地过,留下买路钱,爷劫财不伤人!”一个嚣张的声音在林间响起,瞬间前方闪出人马,火把将树林照着通明。放眼望去,似整座树林全是敌人。

为首的满面虬髯,四十来岁年纪,方巾包头,手执一把九环大刀。永夜掀起轿帘看得直乐,这不是传说中的山大王么?

林宏冷冷道:“你是山中哪路客?”

若是山贼,一般会亮出名号,只劫钱财。不过,永夜却摇头,使臣的钱财,劫了没人敢吱声,还报什么名号。

那大汉又一阵大笑:“我留了名,难道还等着你上门索要不成?!”

豹骑一偏将怒了,打马上前:“都尉,末将去宰了他!”

“慢!”林宏从怀中扔出一物扔过去笑道,“这位侠士想来认识这木牌吧?”

那大汉接了只瞟了一眼便扔了回来:“风扬兮算个鸟!大爷不吃那一套,我的地盘,我做主!”

林宏心中叹服永夜算得准,冷笑一声,神态却变得极其尴尬,讷讷道:“风扬兮,风大侠……侠士不知其侠名?”

“少废话!留下贺礼,便放尔等离开!”

林宏显得极为难,手下将士纷纷抽刀喊道:“都尉,打吧!”

“住口!就算拼了性命能敌得过他们人多势众?”他的态度变得极为恭敬:“我家侯爷说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就当是结交几个朋友。留下贺礼,我们走!”

豹骑众人愤愤不平,沉着脸不吭声,护着永夜的马车离开,将五车贺礼全数留下。

“慢着!还有三车装的是什么?!”

“侠士,是我家侯爷的行装。”

“留下!”

“这……”林宏甚是为难。来到永夜车前禀报。

那汉子只看到马车中伸出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不禁好奇,这个软弱的连架都不敢打的胆小鬼竟然就是端王的儿子?他心生好奇,催马上前喝道:“出来让爷瞧瞧我陈国的驸马生得怎么个脓包样!”

“哈哈!”嘲笑声顿时响彻林间。

豹骑诸人目中几欲喷火,恨不得抽刀便打。

“你过来,我让你瞧个明白便是。”永夜淡淡的说道。

那汉子仗着人多势众,真的上前。

轿帘轻掀,他瞧见了一个头戴纱帽的少年坐在车内,旁边低头坐了个侍女打扮的人。胆子更大,伸手便去揭纱帘,永夜未动,由他揭开纱帘对他一笑:“侠士可以放我们过了吗?”她的声音清朗,说完却低咳了两声。

那汉子见正是平时所闻的病弱,面色暗沉脸带晦气,嘴唇竟带乌青,夜色中瞧着就像马上要断气了似的,偏生五官精致俊美,说不出的诡异。

他缩回手,挥刀大笑:“放他们过去,兄弟们来搬贺礼!”

林宏见势喝了声:“走!”

一百将士护着马车迅速离开。

直到天色将明,出了树林又奔行了十里终于到了清泉镇。

“侯爷,这里就分路了。”林宏低声说道。

永夜下了马车,呼吸林间清新的空气,心情很愉快,笑着说:“在镇上歇息吃饭。”

清泉镇小,只有十来户人家,沿岔路两旁分布。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茶楼酒肆客栈都有。

永夜指指客栈道:“大家一夜劳累,在客栈稍事歇息,饭后出发。大家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山中往来都是行脚山客,穿行在三国贩买货物,客栈里突然涌现百来人的队伍把老板吓了一跳。

林宏扔了锭金子笑道:“我等是安国使臣,往陈贺陈王寿,只歇息会便走。弄点饭菜,吃的高兴再赏。”

老板捧了金子听说只是吃一顿歇歇脚,高兴得眉开眼笑,吩咐厨房赶紧盛粥端馒头,整治了山中野味小心伺候。

众将士心中甚是不满,永夜一眼瞥见,唤了林宏过来同桌,笑道:“憋气是吧?还没动手,就奉上了五车贺礼并三车行李,空手去贺陈王寿怎么也说不过去,太狼狈了?”

众人被说中心事,都低下头,脸上显出鄙夷之色。

永夜喝了口热粥笑道:“味道不错,大家辛苦一夜,多吃点。”

林宏见有人脸涨得通红便要起身发作,忙喝道:“赶紧吃饭,侯爷自有安排!”他心里也在打鼓,虽说照永夜说的办了,他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永夜叹了口气道:“林都尉也在奇怪是吧?我只不过觉得那五车贺礼耽误脚程,叫那些贼子帮忙运一程罢了。至于行装嘛,都是些破衣服,不要也不打紧,有银票还买不到东西?吃过饭轻装上路。”

林宏疑惑,贼子如何肯把五车贺礼送还,更别说帮忙运送。

倚红见他傻愣着,抿嘴笑了:“林都尉,少爷说是就是,你赶紧吃东西吧。”说着给他盛了碗粥。

林宏见永夜胸有成竹的样子放了一半的心,几口喝完粥匆匆出去准备。饭后队伍踏上了往陈的道路。

永夜掀起轿帘对马车外的林宏说道:“全速前行,路上再遇剪径山贼,不用再问,全杀了,一个不留。再有,到了老虎嘴时叫我。”

林宏点头。

永夜这才躺下养神。

“少爷,你说能拿得回贺礼吗?”倚红轻轻给她捶着腿问道。

“嗯,你家少爷最喜欢黑吃黑。”

血染的风采

山路蜿蜓曲回,林木幽深。

春暧日和,鸟语花香。

老虎嘴名如其形,两山在此靠近,一山山崖前突,远望似老虎张开的大嘴,而过了老虎嘴又是平缓山丘。如有人设伏于老虎嘴,居高临下袭击,从嘴里经过之人无疑就成了老虎口中的美食。

“侯爷,前方就是老虎嘴了。”林宏说道。

永夜打了个呵欠,支开轿帘瞧瞧了吩咐道:“如果不出所料,此地还会有埋伏,林都尉,你行军多年有经验,你瞧着办吧,我要的是来人一个也跑不了。”

“是!”林宏应下,迅速分兵准备。

百来人的队伍打着安国的旗号护着马车直奔老虎口。前锋刚到,便听到一声呼哨,箭枝从坡上射向队伍。

豹骑早有准备,圆盾合围护住了马车,长槊挥舞,把箭枝挑开,竟无一人中箭。

箭过之后,坡上站出一大群人,口中呼喊道:“棋山风林寨讨要买路钱!”几十人顺势从坡上冲下来。

林宏冷笑抽刀一指。豹骑诸人得了令,心里早憋坏了,见令下挥动兵器便上。

端王选的是豹骑精锐,虽是山林,却秩序不乱。

前方风林寨的人见了却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冲上前的一批人已如割草般倒了一地。

马长嘶人立,领头之人怒极冲下,手中长刀挥出,眼看就要砍倒一个豹骑士兵,横的蓦然伸出一支马槊挑在长刀之长,只感觉手中一沉,虎口发麻,长刀被激得飞出,射穿了山寨中一人。还未等他反应,长槊一横已逼住了脖子。

“住手!”林宏大喝。

岂料风林寨都是匪油子,见首领被擒,呼啦一声全作了鸟兽散,豹骑士兵面带轻蔑,羽箭跟长了眼睛似的,转瞬间惨呼声不绝。

寨主也算是豪杰闻声大喝道:“我等遇上官兵,落入你手死也活该,打不过逃了,何苦一个也不放过?!”

林宏冷笑,敢打劫我家侯爷,没灭你的族算是对得起你了。

不到片刻工夫,这片山林就尸横无数,风林寨下山打劫之人一个也没跑掉。

寨主恨得双目血红,又瞧得心惊胆寒。见不远处马车缓缓走下一个紫袍少年,脸色晦暗苍白,看似柔弱。悠然的神情却没把这遍地死尸看进眼底,倒似在欣赏山中风景。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心中正不安着,永夜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知道这是官兵?”

那寨主闻声抬头,瞧到一双精光闪动的眸子。他哼了声:“打这么大旗号,穿这么齐整不是官兵是谁?这位使的是马槊,普通护卫哪用得起军中之物!”

“呵呵,你既然知道,谁给你的胆子?说了,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还奉送银两给你做盘缠。”永夜的声音和蔼而又轻柔。

能保命还有钱拿,对一个山贼来说,自然诱惑极大。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大秘密。那匪首大声说:“半月前便有消息传开,安国使臣贺陈王寿的队伍将经过此地。各山寨主本犹豫不敢打劫,但是又有消息说,贺礼价值连城,只做此一单便可逍遥一世,且来者是个不会武功的软蛋,护卫仅百人。就动心了。”

“不怕陈王派兵剿了你们?!”

那匪首一笑:“咱们是战时兵,闲时匪,安国抢不走这百里国土全仗我们熟悉地形,让安国官兵进得来出不去。何况消息传来,皇上绝对不会追究。”

永夜心里明白了,轻笑一声说:“忘记告诉你了,我就是那个软蛋,你背后说我可以,当我面不行。林都尉,给他个痛快!”

“你……”话还没说完,林宏槊尖雪刃一摆,匪首喉间喷出鲜血瞬间气绝,那双眼睛瞪着永夜仿佛在骂他不守信用。

我说话不见得一定算话!永夜撇撇嘴不觉得出尔反尔有什么可耻。又笑道:“剥了他们衣服换一些咱们的,制造匆匆逃跑的痕迹,动作要快!咱们就在这老虎嘴休息,抢咱们贺礼的人在林子里歇了一晚也快到了。”

豹骑众人一愣,顿时明白永夜的安排,欢叫一声,齐齐下马行动。

日落黄昏,彩霞遍天。

鲁达与手下三百军士押着抢来的八车贺礼及永夜的行装有说有笑慢悠悠踏上了往陈的山道。

“将军,前方就是老虎嘴了。”

鲁达嗯了声,突笑道:“不知道风林寨对上安国豹骑会如何?”

“哈哈!肯定打几下就赶紧护着那个病弱侯爷逃呗!”队伍暴发出一阵大笑。

鲁达眯了眯眼,侧头问偏将:“安国端王威名传扬天下,怎地生出这么个脓包儿子?”

“听说小时候就是个白痴,一直病着。公主也不知怎么想的,要嫁给他?!瞧那胆小怕事的模样,连咱们将军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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