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与君王绝世情:山有木兮木有枝-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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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他出援永平,其一便是要夺取大宁。夺了大宁,再拿下朱权手中的朵颜三卫,直指北平,夷平李景隆之师。
大宁守军虽多,但,他仍要智取为上。
当初,他韬光养晦,只顾埋头奉旨征伐北元,天下间,才有“宁王善谋”一说,而今,他已无需再藏拙,他要让天下人见识一下燕王何以智取宁王!
他卸了身上的护甲,交与身边的护卫,只着一身单衣,松一松酸痛不已的肩背。他的风疾因着天凉,时常疾发,每至夜深,浑身酸痛,行止无定。
淡然向身后诸人命道:“传本王口谕,大军原地驻扎,不得扰民。违者,杀无赦。”
“是。”旋即有将士下去传令。
他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一旁的护卫,百步之外,便是大宁城高耸的城墙。大宁,古为辽中京,仿北宋都城汴梁之制,与北平城一样,分外城、内城、皇城三城。
他垂下视线,向随侍的马三保道:“去,和守城之人通报,就说燕王穷蹙,今日特来向十七弟求救。”
马三保一愣,此语,何其哀怜自卑,但,燕王的眼眸中却不似说笑。
他不敢有违,低头躬身领命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城头之上,即有将士回应。俯身向城下之人应道:“宁王口谕,他既与燕王为手足至亲,自是不能不见。怎奈燕王此时已是朝廷反叛,进城可以,须得燕王一人单骑进城方可!”
话音既落,朱棣身后诸将即有忍不住拔刀者。朱棣冷了面色,扫一眼身后众人,诸将见了,不敢再发作。
朱棣接过护卫手中的坐骑,纵身上马,还未移步,朱能、谭渊等人即已飞身上前,扯住他的马缰。眼中,尽是殷切之意,却不便流露。
朱棣含笑点头道:“本王自会无碍,尔等,暂且退下。本王不在之时,凡事,俱听张玉一人调遣。”
唯有大将张玉,默然在旁,只看着众人,却不拦阻。
朱棣猛地一夹马腹,自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没有胜算,他绝不会如此冒险行事。
一骑单骑,就这样飞越过吊桥,自正南门朱夏门直冲入外城。
早有宁王府内护卫前来引路,一路疾驰,直奔向内城。再自南门阳德门而入,穿过一条宽百尺有余的街市,前面,就是皇城。
昔为皇城,今为宁王府邸。
始进门,就只见他的十七弟已驻足于正殿之前相迎。
第五卷 鼙鼓 第二章 古来兄弟不相容(2)
朱棣跳下马背,未及开言,朱权刚想矮下身子,以家礼见之,朱棣忙止了他。只一双明眸内,含着点点泪意,轻拍下对方的肩背。
多年不见,一身白色襦袍内,虽比昔时略显宽余,却不减英姿轩昂,风神俊秀。如果他没记错,他要比他年长数岁,虽非一母同胞,终是自家兄弟手足。
他与他,自封藩始,不过每年进京面圣时偶一得见,上一次一别,还是数载之前。如今,兄弟相见,不免各自唏嘘一番。
有宫人前来奉茶,朱棣接过,施施然落座。他为长,自是应居于首座,但,此刻,他是前来投奔的落魄之人,遂含笑在下首而坐。
朱权见了,挑一挑眉,当着下人,想说什么,终是咽下。却也不再推辞,自己竟真的在上座坐下。
才坐了片刻,他又假装环视周遭,缓缓起身,看向殿内。
他这位十七弟,心思细密,非但嗜武,犹好弄墨。一座大殿内,满墙,悬挂的俱是稀世奇珍。
他淡淡一笑,再回身时,面上,已换为忧思与惶顾。满身潦倒愁苦之色,看得连殿内随侍的宫人都心酸不已。
朱权一直在端详他,原本的一双精目内,因着养尊处优,比之先前,已愈发柔和许多。看了良久,终是未察觉任何破绽,遂,低笑道:“四哥,我已让人备好酒菜,你我兄弟二人不妨大醉一回?”
他应声而起,似欲开言,终哽于喉中,只用力再拍一下对方的手臂。
那一夜,他喝了许多酒,至最后,终是有些薄醉了。
朱权为他安排的,是一间僻静的厢房。扶他就寝的,是一名府内的舞姬,收拾停当,却不肯移步。
他隔了帐幔望向伊人,遂,借着酒意淡淡一笑,朝她伸出长臂,欣然受之。
他的这位十七弟,心思虽深,却也大方,给他的这个美人,称得上少有的绝色,且是个稚子。
他睡得并不沉,怀内人,似也是一晌未曾浅眠。每一次,他惊醒,即翻身而上,再一度春风缱绻。
但,他朱棣何等自持,岂会有酒后“真言”赠与他朱权?
他借着酒力,在那一副花柳一般柔软鲜嫩的娇躯之上,纵情掠夺,宛如他真有数月之久未近女色。
一时间,红帐内,被翻红浪,燕语娇声,喘^息,犹似不胜。
翌日晨起,不过卯时,他已经起身,信步在中庭内漫步,松着肩背。
北地天寒,朱权竟然命人不知自何处找来这些花草,用炭火小心护之,此刻,迎风而怒放,清香阵阵。
他俯下身,指尖,轻拂过一朵半开的海棠,只在这一刻,眼神才蓦地柔了些许。
一连小住了数日,每日里,他只在其内拂花弄草,虽饱食,行止却彷徨无比,和天下所有穷途之人一般无异。
他当然知晓,他此刻所置身的偏殿,皆密布了重兵与眼目。他的一举一动,俱在朱权的监视之中。只要他有一丝破绽露出,前功,则尽弃。
那一夜酒宴上的深谈,俱是废言。
他的“推心置腹”,他的“慷慨应之”,彼此间,不过都是虚意逢迎。
他一早料到,朱权定不会于此刻向他伸出援手,更不敢和他一起公然与朱允炆为敌。即便,对方的屠刀,也已架到了他的脖颈上。
一连数日,他每每让宫人前去求见宁王,所获,自是一无所获。而,每一次,他现于人前的,无不是伤心失望之色,且是失望之至。
至第四日,他迫不得已起身向宁王告辞。临别之时,忽然又湿了眼眶,伸出铁臂,紧紧握住对方的肩背,久久不肯松手。
朱权,也是见惯征伐了的,没成想自己的四哥竟然好似一个妇人家一样流泪,他先是震惊,其后,是兔死狐悲,也是红了男儿的眼眸。
他欠身低道:“四哥,恕小弟此番未能相助,实乃小弟为时局所限,四哥,莫往心内去。”
朱棣重重颔首,哽声道:“四哥,不会怪你。但,此一别,恐相见无期。”
朱权犹疑片刻,终含笑接道:“既如此,小弟焉能失礼,小弟亲送四哥出城!”
朱棣忙推辞,不过推辞了几句,便不再坚持。兄弟二人,各自骑了坐骑,踽踽往城外而去。
此刻,已是冬日日升时分,四野低垂,寒风,凛冽异常。燕王虽坐于马上,人,还是打了一个寒噤。
朱权见了,心内终不忍,遂,解下肩头的披风,趋马近前,将披风亲披于自己兄长肩头。沉声道:“此去路遥,四哥,一路多保重!”
眼前,已是外城以外,燕王的大军正驻于此处。
一个个面目沉重,宛若末路之师。
宁王身后,数十步之外,不过带了百余人护卫,整齐列队于其后,背依城池。
燕王,扫一眼自己身后诸将,只听,一声厉喝自队列中平地而起,一队人马,突然自燕军之中杀出,将宁王等人团团围住。
朱权,似不能信,再看向身后,却见外城的朱夏门突然间闭合,竟然将他摒弃于城池之外。
宁王,坐于马上,高声喝道:“四哥——”
朱棣勒紧缰绳,淡淡笑道:“朱权,尔今日不反也得反,反,也得反。尔的朵颜三卫,本王是要定了!”先前的仓皇之色,早已不见,一双眼眸内,精光尽显。
朱权似悟到什么,眼中,这才稍掠过一丝惊慌,随即冷道:“朱棣,即便你使诈,劫持了本王,但本王的朵颜三卫,也断不会降服于你!”
朱棣并不动,他身后的大将张玉,则猛地击下手掌。
掌声刚落,吊桥即徐徐而落,桥的尽头,密密匝匝,布阵而列的,正是他方才口中所言的朵颜三卫之铁骑。
其内,更有燕军大将朱能等人在列,看架势,自是一早就已归降了燕王帐下。
朱权登时苍白了面色,回转马头,再看向燕王朱棣。
还未多言,只听外城内一阵骚动,传出一声又一声杀戮砍伐之音,此起彼伏,震天而响。兄弟二人于马上,俱巍然不动。但,都对声音的出处,了如指掌。
这是燕军以及刚降服的朵颜三卫人等,在与城内的朝廷守将激战。
不过两柱香的工夫,即有将士来报,城内守将都指挥房宽被俘,先前被他设计陷于狱中的卜万被杀,都指挥朱鉴死于混战之中,宁王府内长史石撰不降也被杀。
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座大宁城,就已变为他朱棣的囊中之物。
虽是冬日,冷汗终是自其中一人身上涔涔而下,朱权看着自个面前的兄长,后者,则含笑望着他,眸光炯炯。
朱棣再看一眼面前人的神色,忽地放声大笑,座下铁骑引项长嘶,在原地踏了数步。
这几日,他假意在王府吃喝闲混,张玉等人,则一早按着他的布置,着人换了服饰混入城内,用重金收买了朵颜三卫。其实,也并非全系金子之力,他与这三卫中诸多将领自北征时就相识,此番,闻听他前来,不消深劝,竟逐一归附,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得了朵颜三卫,为了再得大宁,他佯装悲恸,将朱权只身诓出城外,再趁其不备,挟持了他。封王被擒,何惧城不得?所余守将虽众,已不为惧。
他一勒缰绳,于马上笑道:“十七弟,尔的朵颜三卫,四哥自是不会白取了去,你我兄弟同心,天下间,还有何未竟之事?!”
他当着整个燕军大营,许多话,自是不能言明。是,他要的,正是这大明朝万里疆土,而非像他所明言的,仅斩了朱允炆身边几个“佞臣”就作罢。但,他相信,他的十七弟虽不及他“善谋”,此一句之深意,定然已心领神会。
果然,朱权并不答,只默然看着对面马上之人。
不过一件家常的夹袍,因着风餐露宿,一副惊世的俊颜之上,已有了少许风霜之色,看之,却愈发显得霸气天纵。一双明眸,虽染了笑意,更带了犀利的机光,所及之处,令寻常人根本不敢久接。
作者题外话:本文中,所有日历,均采用阴历,基本援引史实。
第五卷 鼙鼓 第三章 他时未知意
建文元年,十月初十。宁王被迫而反。
燕王下令安抚大宁城内军民,并命人搜出松亭关守将陈亨的家奴,遣其前去松亭关报告城内情况。(注:前文提到,陈亨乃燕王旧部)
松亭关守将刘杰、陈亨闻听大宁之变,果然带兵前来援救。行至半途,即遇见燕王所遣线报,听说城内家属平安无事,陈亨便起了异心。与营州中护卫指挥徐理、右护卫指挥陈文人等,于是夜二更,趁军士们熟睡,带兵攻破了刘杰的营地。刘杰仅以单骑逃往广宁,后走海路奔还京师。陈亨,遂带领松亭关的兵马,一并降附了燕王。
'5'然,李景隆听闻燕王往征大宁,果真领军来攻北平。
'1'行至卢沟桥,见四下如入无人之境,李九江不免大笑,用手中长鞭击打马毡道:“不守卢沟桥,吾知其无能矣!”
'7'遂,率五十万大军,迫近城下。
'z'遣十万人,分别在九门外环筑堡垒围城。同时,再遣将士十万,攻打北平以东的门户通州。通州,位于北平城正东六十里,如果朱棣从大宁还师,必经通州。
'小'为防有异,李景隆更在通州至北平之间的郑村坝,布阵三十万人,连结九营,亲自督军迎击燕军。
'说'已经连续五日,北平城内,危如累卵,人人自危。
'网'他走的时候,仅留下不到万人的守军。此刻,她虽身居僻静的宫城内,耳畔,却仿似可以听见城下的杀伐征讨之音。
一声一声,振聋发聩,催人魂魄。
弃城之险,他并非不曾事先料及,为了能险胜,他特意留下自己的军师道衍和老将顾成。道衍自是不消多说,顾成,虽为洪武年间的老将,身经百战,骁勇异常,但却是真定之役新降的敌将。初降之人,他非但不疑,反授予重任,命其率不足万人为他守护根本。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燕王之胸襟,实令人叹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顾成如无二心,则必当肝脑涂地,以忠其事。
天寒地冻,守军在飒飒寒风中已日夜坚守了多日,一次又一次,逼退了李景隆军多达十万人的强攻。敌我双方,皆死伤无数,尸首累累,可以垒城。
道衍毕竟老谋,命人于夜间不停往城池之下灌水,一桶接一桶,盈夜不息。果不其然,及至天明,整座北平城宛如一座冰城,城墙之外,皆覆了一层坚冰。
官军,根本无法在其上再搭云梯。
登城不得,李景隆岂会就此罢休?遂命其麾下诸将,向九门内发动了更猛烈的强攻,火炮声,厮杀声,彻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