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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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公公兴致勃勃,道:“夫人何必谦虚?您在边陲画的《拜月图》,也是难得的佳品啊”
“……”
后来谢葭才知道,这老小儿花了三百两从林夫人手里买了谢葭的《拜月图》,林夫人傻乎乎的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可是陆公公回去之后就把这幅画转手卖了一千二百两
也许谢葭的画本来是不值这么多钱。可是她这场翻身仗实在打得漂亮她本来就有才名在外,又得了今上的亲自嘉许,舆论在把她踩到最低的时候,又把她捧到了最高点。那些闺阁小姐和公卿夫人就把她当成偶像,甚至有不少公卿倾慕她一个侯门贵女敢于追随夫君远走边陲的气节。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拜月图》都是京城贵族争抢的对象。
陪陆公公唠嗑了一整天,在要吃午饭的时候,陆公公告辞了,说是和卫清风在城里酒楼准备了宴席,打算一块儿吃饭。
谢葭一下午就在各种恭喜贺喜的话里度过。
等到深夜,卫清风才喝得酩酊大醉的回来了。
谢葭连忙带人迎了出去:“怎么喝了这么多”
扶着他的长安笑道:“爷今个儿是一时高兴,便贪杯了。”
长忠笑道:“该叫将军了。”
长安哈哈大笑,道:“对,该叫将军了”
卫清风醉得一塌糊涂,站也站不稳。谢葭忙叫人把他扶了进来,送上楼去,并亲自叫人来打了水来给他洗吧干净了。
直到一通忙乱下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他身上有伤,是被棍棒敲击的伤口。但是并不重。萧逸靖打定主意要杀人灭口,所以根本没费工夫折磨逼供。
“受伤了还喝酒……”谢葭嘀咕道。
现在瞧着他的眉眼,瞧着他睡着的样子,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谢葭忍不住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复了爵,进了官,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嘛。”
和那个流犯卫清风,商贾卫清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嘛
她忍不住俯身抱住他。
卫清风在睡梦中叫了一声:“娇娇。”
谢葭长叹,一颗心才算落回原地。其实她最最欣喜的,是他在这场灾劫中,捡回了一条命。
第二天一早,谢葭独自在床上起来,顿时吓个半死——昨日种种仿佛都是一场梦一样
“卫清风卫清风”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卫清风无可奈何地道:“没规矩”
谢葭一看他手里端着托盘,就乐了,道:“是,神武大将军,忠武侯卫侯爷您现在是二品的大官,还是公爵”
卫清风得意洋洋。
谢葭道:“还不是一样要给妾身送早饭”
卫清风顿时就无语了,道:“爷还不是心疼你这两天受了惊吓”
谢葭闻到香味,早就迫不及待,伸长了脖子:“饿死了快给我拿过来”
卫清风就把托盘端到桌子上,道:“先去洗漱”
谢葭只好不情不愿地去了。
卫清风知道她揣了一肚子的问题,便好心的自己都一一给他解答了:“我本想治萧逸靖延误行军和滥用私刑之罪,但是安国公世子在此,我又不好轻举妄动。这个时候,还不是和萧家撕破脸的时候。因此只打了他一顿板子,把他赶了出去,勒令他早日离开凉州。”
“顾县丞和民兵团,还有明家人,都放了出来。我打算将他们编入军中。”
西南军是今上留下的奇兵,如果计划顺利,相信不久以后这支军队就会立下大功。
“还有袁大哥,他是私调兵马,这罪太重。我也打算将他编入军中,让他从头来过。”
NO。155:不悦
谢葭梳洗好了,就去坐到桌边伸长了脖子等吃:“那我们什么时候搬?”
卫清风给她盛粥的手一顿,道:“待会儿你要见一见田县令。”
谢葭一怔:“怎么了?”
卫清风皱眉,仔细回忆前天那混乱的情景。
萧逸靖已经霸占了和庆县大狱,将狱卒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军队,并将卫清风收押在里面。卫清风一早看出他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心中就猜想八成是京城有了动静,不然他怎么敢冒着这延误军情的大罪生生耗在这儿。正是苦无对策之际,萧逸靖竟然领着田县令来牢里参观……
原来是田县令佯装不知道萧逸靖所说的卫清风是何人——萧逸靖初来乍到,便认为卫清风应该是隐藏颇深,为了多挖掘一些卫清风在此地所作所为的内幕,便亲自带着田县令到了大狱。
卫清风当时几乎没有指望田县令,但还是给了田县令暗示:拖延时间。
田县令确认过之后,又是装傻,随萧逸靖出去了。之后竟然极力斡旋,把萧逸靖拖在县衙,热心的收集着卫清风在本地的记录,并有意或无意透露一些萧逸靖感兴趣的消息,使得萧逸靖放下心思来和他耗。美人美酒,让萧逸靖当晚留在了县衙。
第二天凌晨,圣旨几乎是从天而降
萧逸靖留在狱中的手下听到风声就想杀人灭口,被早有准备的袁刺猬带着卫家家将武婢攻破大狱。本来萧家军还有部众在城内聚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迟迟未动……
就是这样卫清风才有命从大狱里出来,接了旨,复了爵,形势才完全大逆转。
谢葭听了,沉吟道:“那田县令,莫非知道什么?”
卫清风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到底是我们卫家欠了他一个人情,要知道,萧逸靖是个冲动易怒的角色,若是让他看出端倪,田县令只怕人头不保。我问他想要什么,他……”
“恩?”
卫清风有些犹豫,道:“他只想把沈氏接回来。”
“……”谢葭不禁有些感动,“他倒是个真汉子。”
卫清风不屑地道:“我看他实在是个人才,本想着能给他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可是他竟然只顾着惦记那个婆娘。若是让他把沈氏接回来,恐怕他又会变成和从前一般模样,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你就劝上一劝,看看他听不听吧。”
谢葭嘀咕道:“常言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难得世间有如此痴情的男人,您倒是要妾身去做坏人……”
卫清风假装没听见,只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能再穿成从前那样了,更不能让他直面你。”
谢葭淡淡道:“哼。”
卫清风笑了笑。
吃过早饭,卫清风整理了一下,道:“我出去和陆公公袁大哥他们打个招呼,中午就回来。”
谢葭有点奇怪为什么中午他就回来了,但还是道:“恩。”
大约早晨辰时中的时候,田县令来了。
谢葭虽然没有按诰命大妆,但也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绣富丽牡丹的长裙,身披金丝薄烟纱,矮髻低垂,缀着嵌着珍珠碧玉的金步摇,倒也不显得刺眼。只是她的容貌这些年来愈发明秀,盛装之下便有些贵气逼人。
田县令也没敢看,跪着行了礼。
谢葭笑道:“您快不用多礼,阮师父,去扶田大人起来。”
田县令连忙谢过了,但是并不坐,垂手站在一旁。
谢葭道:“事情,妾身都听将军说了,这次将军能化险为夷,多亏了您”
田县令忙道:“下官不敢居功。您初到和庆时,沈氏没有照顾好您,还望您不要往心里去。”
看来是打算来向自己讨人情了。
谢葭沉吟片刻,道:“您的心事,妾身都听将军说了。可是田大人,沈氏犯下大罪,导致民怨沸腾,若不是廖大人惜您是个人才,恐怕早就依律判刑了。您本该前途无量,若不是那犯妇,也不至于就一直蜗居在此地为一县令。”
田县令深深作揖:“请夫人成全。”
谢葭怜其情重,想到沈氏那个脾气,却又有些迟疑。
田县令急了,道:“只要能够接回沈氏,下官愿意弃官还乡,绝不敢让沈氏在为害乡里。”
谢葭震惊了:“你当真愿意为了沈氏弃官还乡?”
田县令低头道:“夫人,沈氏本是深闺千金,宁愿舍弃富贵履行婚约。下官是堂堂男儿,曾经答应过她此生不相负,难道下官倒还不如一个妇人吗”
谢葭无法不被打动,沉吟道:“您先不必着急,回头妾身在劝劝将军,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田县令大喜,连忙作揖行礼,看得出来是情真意切。
中午摆好碗筷,卫清风就回来了。
谢葭有些惊讶:“您没有在外头吃饭吗?”
卫清风道:“没有,不是跟你说了中午我要回来的吗?”
谢葭心道:还好准备下了饭菜。连忙换了一张笑脸,请他坐下,并给他宽了衣,笑道:“您从前天天那么忙,几乎都不着家的,妾身哪里知道您复了爵反而闲下来了。”
卫清风哼了一声,道:“从前我不过是一介商贾,当然疲于奔走,现在不一样了。有时间,我当然愿意留在家里。”
说着,便瞧了她一眼。只见她面色淡淡的。他便笑了一笑,也不多说话。
卫清风让人摆了小酒,夫妻俩对饮了几杯。他复了爵,本该有许多应酬要走,然而这个院子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谢葭多喝了几杯,一时有些微醺,便靠在卫清风肩头上。
卫清风笑道:“真不顶事。”
谢葭哼哼唧唧了两声,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卫清风搂了她,轻声道:“娇娇,我是要去横州打战的,你要不要先回京城去,和岳父,母亲还有白儿团聚?”
谢葭就一个激灵:“我不能随军吗?”
卫清风苦笑,道:“不行,咱们已经离家四年了,你得回去尽尽孝道了。”
难怪今天这么老实……原来是知道分开在即,想叫她安心。
谢葭低下头:“妾身想随军。”
卫清风很坚决地道:“不行。”
一则行军太过辛苦,太夫人是有功夫底子的,也在随军的路上连续夭折了几个孩子,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谢葭身上,是会要了她的命的。京城那边,谢嵩肯定早就已经翘首以盼等着嫡女回去。如果出了这种事,恐怕对谢嵩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再则,两年之内,必有一场内战。卫清风全心部署,谢葭跟在他身边,他根本顾不上。横州那边王进的立场还模里两可,必然有一场血腥肃洗,那么谢葭就算呆在横州将军府不动,也是危险重重的。
最后,她回了京城,今上才能安心。今上几乎把大半的筹码都压在了西南奇兵上。那么卫清风不但要留下老母,还要留下妻子和儿子在京城为质,才能算是有诚意。
只是最后这点不好跟谢葭说,他只好反复强调其危险性。
谢葭哪里肯听,就反复表示自己不怕危险不怕危险。卫清风还是不肯松口,最后把谢葭气得大发脾气,差点直掀了桌子
“娇娇”
谢葭一哧溜钻到一边,脸上也说不清是什么神情,半晌,只是轻声道:“早知如此,我倒宁愿你不要复爵。”
对卫氏的女人而言,能和丈夫朝夕相对,厮守那么多年,而且还是在和平之中,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要是换做太夫人,一定非常满足了。
可是谢葭,自嫁进卫门,就没有遇上送丈夫出征的事。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夫妻相处的模式。现在一下子要她转变过来,要她理解到将军夫人这个名词的真正意义——就是聚少离多,要不守活寡要不守死寡,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卫清风把拖半抱把她拖上楼,关上了门。
谢葭一把把他推开,面色不善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卫清风看着她,道:“你喝多了。”
谢葭冷笑着反问:“我要是没有喝多,你敢提吗?”
卫清风无语。
半晌,卫清风把谢葭抱了起来。
谢葭还在生气,有些着恼地道:“你松手。”
卫清风低声道:“我也舍不得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谢葭不言。
卫清风低声道:“你等着我加官进爵,风光回京的一天。”
谢葭心道,谁稀罕。
卫清风把她放在了床上。
她闭上眼,感觉他抽了她的衣带,突然道:“今天田县令来找我,说只要把沈氏接回来,他愿意弃官回乡。”
卫清风的手一顿。
谢葭笑了起来,道:“那您呢,您愿意吗?如果有这一天,您是要爵位,要官职,还是要妾身?”
半晌,卫清风嘟囔道:“傻话”
谢葭笑着抱住了他,轻声道:“是傻话。不过您记住了,您既然是盖世英雄,就不能失信于女人。分开一年,两年,三年,你都要给我憋着”
卫清风笑了起来:“放心。”
说着,就抬手放下了帘帐,抱着谢葭滚到了床榻里。
傍晚的时候,轻罗来送饭。
谢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从凌乱的被窝里爬出来,酒后乱X,现在醒了只觉得头疼欲裂。
卫清风摊开手脚呼呼大睡,被她用力推醒了,只好翻了个身帮她揉小腰,并把轻罗打发走了。
谢葭的酒已经全醒了,趴在他怀里,半晌才轻声道:“什么时候动身?”
卫清风道:“娘的生辰是八月,过几**差不多就要动身了。我先送你去,再动身去横州。”
谢葭非常不情愿,又恨又无奈,只好在他身上重重咬了一口。
卫清风哼了一声,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