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夜行-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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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凤说什么都不答应。
“不知道,就是胃里头翻腾得难受,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想了想,方才吃的东西并没有坏口味的东西:“古怪得很。”
“要不,让太医来瞧瞧?这两天忙着进宫的事情,小姐都没好好休息。太医不是说小姐一定要好好将息身体,一场大病太伤身子了。”锦弗试探着问道,沈菱凤不喜欢太医过来,何况她自己也有武功的底子,若不是伤心太深根本就不会有那场大病缠身。看起来清瘦,却很少会生病,看到太医是她最不高兴的事情。
“算了吧。”沈菱凤连连摆手:“吃坏了东西,清清静静饿两天就好了。”好不容易不吃药,她才不想再看到太医。
锦弗无奈地摇头,你跟她说这些基本就是白费,说她怕见太医,那是一定的,偏偏还不能说呢。
天全都黑透了,曾献羽出现在沈菱凤的院门外,院门半掩隐隐可以听到沈菱凤弹琴的声音。她的琴声总是平淡柔和,却又让人觉得防守严密,就像她的为人,精明能干不乏女人该有的温柔,只能远观不能亲近,越是这样越叫人心底不甘,说什么都要跟她在一起,不高兴也要在一起。
“外头有人。”澜惠刚往香炉里加了一把沉香,澜惠悄悄拉着她的衣袖,看到竹影下斑驳的人影:“曾大人回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澜惠跟锦弗两人一起扭头。已经扯过琴袱盖住琴弦:“好好的,小姐怎么不弹了?”
“累了。”焚香净手,青烟袅袅间面对无端锦瑟。不经意间看到手腕上的五星菩提子,最后离开的时候亮哥说这是他请人求回来的,念过多少遍的心经,为的就是保佑自己一生平安。
琴声中断,曾献羽也跟着进来。白衣胜雪的女人,青丝如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肯定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女子,只是他看到了,一直都是他不可或缺的女人,想要不去想都不可能。
“忙了一天,用过饭了?”琴弦已经盖住,曾献羽讪讪问道。
“嗯。”淡淡答应了一声,并没有起身相迎。锦弗跟澜惠早就沏好一壶淡茶,还有两样精致的宵夜。接连呕吐了两次,晚饭的时候并没有吃什么,所以这些东西早就预备好了,就盼着有人跟她一起吃,能够让她多吃点。
“我倒是饿坏了。”曾献羽也没那么多话说,浣过手这才坐下。拈起一枚红豆莲子酥递给她:“正好一起吃。”
“好甜。”拿起来咬了一口,微微皱着眉头:“没有别的东西,太甜了。”
“很甜?还好。”曾献羽不觉得,并排放着的四个精致瓷碟里还有另外几样点心:“没有咸口的?不想吃甜的,换点别的也好。”
“有啊,就是这个紫苏金桔糕。柳嫂子说是新花样,还真是咸口的。夫人试试。”上次说错了话,错口叫了一声小姐,换来曾献羽横眉冷对。以后当然就学乖了,澜惠把点心挪到沈菱凤手边。
“紫苏金桔?”柳嫂这段日子很喜欢做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吃起来好像还比较可口。浅浅的紫色夹杂着金黄,那是金桔的淡香。咬了一口,还不赖。吃到嘴里凉凉的,的确是以前没有过的味道。
“好吃?”看到沈菱凤又去拿第二个,曾献羽忍不住也拿了一口,咬了一口顿时皱眉:“这是什么味儿,怪怪的。”轮到他吃不惯了,这是什么味道,吃到嘴里就差不多五味杂陈,外加紫苏古怪的香气,还是咸口的点心,简直就是最难吃的点心,亏她还吃了一块还想要第二块。
沈菱凤不理他,继续吃自己的东西。锦弗和澜惠两个人在旁边想笑都只能闷在心里,看样子还是走远点好。他们家小姐面皮薄的很,等下看到她们背后取笑她,说不定就把这几天闷在心里的事情全都撒到他们身上。
吃了两口,味道好像还不错。她跟曾献羽胃口一向不对榫,不过就是他吃不惯给自己找来的藉口。
“他给你的?”只要沈菱凤在面前,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她身上。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显得很突兀。她没有这些东西,除了那个男人给她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给她。
“是。”沈菱凤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撒谎,尤其是在这种事上面,有一句话说一句,根本就不会宛转一下。
第二卷 相对 第二十二章 白刃相见
曾献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既然是王爷相赠,那就好好收着。”心中很是不痛快,她的用物器皿,总跟另外一个男人有关,而且她始终甘之若饴。如果她要,什么都可以给她,只是他从来不说自己要什么,这很头疼。
沈菱凤笑笑,好像想起了什么:“赵姑娘也回来了?要人预备了晚饭?在宫里折腾一天,肯定是又饿又累。”
“不关你的事。”曾献羽摆手,只要他们在一起,不是提起别的女人就是别的男人,跟两个人全没关系。
手边正好放了一柄象牙宫扇,坠子是两粒晶莹剔透的红玛瑙。把玩着扇坠,忽然抬起头:“我一直不大生养,总不是个法子。赵姑娘生就了一副旺夫益子像,叫人请了官媒了,明媒正娶让她过门好了。”
“怎么,宜王允准你做侧妃还是说好,他大婚以后就携你私奔?”曾献羽的愤怒比午后见到他们在御花园要多得多,在御花园是做给所有人看的,公诸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光明无私。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让人看到,就已经白首相携:“你这么急着给自己安排后手?这样的话,干脆脸后手都不必了。省得给人诟病,你自来都知道进退得宜,毋须人教你的。”
要真是曾献羽说的这样,她会这么做吗?沈菱凤心底问了自己一句,大度也错了?面上神色不变:“难道赵姑娘不让大人满意?若是这样,还要怪我没留心。“
“回答我的话,他跟你说什么了?”曾献羽面色陡变,隐隐含着杀气。顾左右而言他,沈菱凤不会把心底的事情告诉所有人。这件事不行,就是输就是赔上性命,也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知道吗?”看到皇后堂妹的那一刻,好比一场稳操胜券的赌局最后翻盘,从一个稳赢的人变成一无所有,输红了眼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输。这就是赌博的感觉,输得起还要承担得了这个后果。
“你休想。”曾献羽眉目崩裂,反手就要来夺走沈菱凤手腕上的菩提子:“你想跟他在一起,白日做梦!”
鹅黄色的丝绦,是宜王的专属颜色,沈菱凤同样可以用。曾献羽变成一头红了眼的兽中之王,根本就不答应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沈菱凤想要挣脱他的手,也变成不可能。他是她的囚徒,从他父亲看中这个女婿,让他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已经不可自拔。
本来还是一串的菩提子随着丝绦的断开,散落一地。也不会给她去捡珠子的机会,哪怕她会因此恨他一辈子都行,绝不准许她离开他。
“你放开我!”沈菱凤手打脚踢根本没用,带兵打仗的人,健硕而有力。他把她抱在怀里,低下头狠狠吻住她。怒不可遏间,两人同时尝到血腥的味道。
沈菱凤咬破了他的嘴唇,丝丝血迹弥漫在唇舌间。曾献羽懒得擦拭嘴角的血痕,一点都不迟疑。下意识地,沈菱凤手摸到了枕下暗藏的短剑,短剑出鞘的那一刻,两人已经是裸裎相见。
曾献羽健硕的手臂上出现一道血痕,沈菱凤愣住了。曾献羽停住手,她一心要他死枕下这柄剑就是为他准备的,沈菱凤却想起得到这柄青霜短剑的时候,曾说过的话,若是有人挨过这剑,我只能以身相许。当时跟两个开的玩笑,却应在曾献羽身上。
仅仅只是一瞬间,沈菱凤看到他手指缝里沁出殷红的血珠。第一次,她觉得手忙脚乱。一向稳若泰山的人,居然不知所措。
想要叫人又想起两个人都是衣不蔽体,对上曾献羽的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心底有一丝不忍,颤抖着手拿起枕边的手帕给他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我,我不是有意的。”
“再准一点,恐怕就真的遂了你的心思。要是真把我一剑刺死,恐怕今天宜王的洞房花烛都要改期了。”曾献羽看她很认真地包扎伤口,要是她能像对宜王这样对自己,什么都肯做的。她是心不由己,难道自己不是?
“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沈菱凤低声辩白着,想要把伤口包紧,不想他继续留学,却又害怕自己一时手重了:“还痛吗?”
“我死了岂不是更好?”曾献羽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伤,带兵出征没有不受伤的,哪一次不比这次利害,没有哪次比这次伤得更深。
沈菱凤手指微微颤抖着,努力不让自己碰到他的伤口。曾献羽抬起手臂,被雪白手帕裹着的伤口已经看不见血迹。方才滴落在被端的血渍,变成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沈菱凤还没有回过神,已经被曾献羽压倒在身下:“你别这样,伤口会流血。”呜咽着,接下来的话被吞进口里。
曾献羽没有多问一句枕下的青霜剑从何而来,也不问为何这柄剑会出现在她枕下。当着人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皇朝武官有条不成文,却又很严峻的规矩:除非是战场上不慎受伤,在太医局验伤以外。其余武将若有丝毫伤损,都必须向兵部和皇帝说清楚这伤痕从何而来。
这一条曾献羽就说不清楚了,他跟人说晚上两口子闹别扭,结果就被人给刺伤了。只要有这话出去,等着看好了,沈菱凤脱不了干系不说,就连枕下为何会出现冰刃说清楚,只是真能说清楚吗?
手臂上的伤口不深却也不浅,每天肯定需要有人给自己上药。由此看来,只有始作俑者来做这件事最恰当。这也成了曾献羽毫不避讳每天出现在沈菱凤房间里的藉口,带着金疮药过来,大喇喇坐在那里等着沈菱凤。
沈菱凤心中对这件事兀自担忧不已,也不只是担忧。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唯独害怕一件事,那就是看到猩红的血渍。母亲呕血而死的场景历历在目,见到血就会不由自主想起陈年往事。
“你做什么?”还没回过神,已经看到曾献羽冷着脸进来,一堆瓶瓶罐罐扔在书案上。声响把人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很不高兴的他。
第二卷 相对 第二十三章 上药
“等你给我敷药。”曾献羽的手停了一下,伤口明显好多了,至少能够轻而易举抬起来。
沈菱凤脸颊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昨晚给他用手帕包扎伤口的时候,手指一直抖动个不停,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她能够劫富济贫,却不能面对鲜血淋漓。是不是最大的讽刺?
“你不会不知道,武将没有战争不得受伤的规矩吧?”曾献羽看她一副浑然不知情的表情,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别的,难道她除了知道他应该知道的事情,一切事情都是能免则免?
沈菱凤摇头,澜惠跟锦弗都被指派出去办事,最近事情特别多。锦弗说是自从宜王大婚以后,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为了沾点喜气,各家各户不是嫁女就是娶亲,简直就是一窝蜂的办喜事。还好不是小门小户,要不就是随礼都要让人精穷了。
她有很多张面孔,或冷冽或精明,或者是高不可攀的高贵冷艳,甚至还有无法触摸的出尘。唯独没有此刻这种样子,很无辜很单纯的那种,熟知各种礼仪,知道什么叫做进退得宜。好像有人说她在皇帝面前有时候都是张扬的,只是这种张扬皇帝丝毫拿她没办法,因为她知道怎么做既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还能让人拿不住她的错处。
既然是这样,怎会不知道武将不经历沙场是不准许受伤的,任何一点小伤口只要被太医局知道,一定会上奏皇帝。
“好,那我告诉你,如果我去太医局叫人包扎伤口,立即会有人上奏皇帝。会有人来府里彻查,询问伤口从何而来。即使到时候我说出实情,也在你这里找到那柄短剑,当做是一场家务事,你觉得皇帝会相信谁的说法?”只是说出这件事的可能性,没有夸大其词,更没有刻意渲染,他相信沈菱凤比她更懂得权衡利弊。
沈菱凤无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是她做错的事情就要承担这个后果:“你要我做什么?”
“在我痊愈之前,每天包扎伤口,给伤口敷药的事情只能是你来做。金疮药我叫人预备好了,只要你敷药就行。”曾献羽指着桌上那一堆瓶瓶罐罐:“你不想做这件事也行,那就等着把这件事公诸于众,说不定皇帝到时候会疑心到宜王头上,到时候追悔莫及的人恐怕会是你。”
一句话都不想说,有错在先,不论是出于无意还是有心都已经做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沈菱凤不说话,按捺住心中对这件事的万般排斥,轻轻拆解着他手臂上的白布。
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顿时胃气往上翻腾,不想节外生枝的人,强忍住恶心,小心翼翼把手帕放下,用他带来的药酒冲洗干净伤口周围的血渍,曾献羽动了一下,药酒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