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夜行-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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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花样子,那天小姐不是预备了不少的,难道还不好?”锦弗虽然在京城做过不少女红花样子,不过那都是沈菱凤挑选好的,等着沈菱凤说好才做出来。等到需要她自己看好不好的时候,才知道挑选一个好的花样子需要费多少心思。
“这不是自己用,有些花样子虽然好,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手里自然是还有不少好东西,只是这些东西不论是碍于身份还是别的,都不能流落民间。若是被人看见,她是第一个说不清楚的。
“这个我知道啊,很多东西还是小姐自己的花样呢。”锦弗想起从前的事情,沈菱凤是皇太后嫡亲侄女,先帝也疼她,甚至准许宫中的绣娘给她特制了好几个花样子,除了他谁都不能用。没想到有一天,她要用自己的手工来换取生活里必须用的东西。
“还提那些做什么,早就过去了。”沈菱凤大有往事不可追的神情,她对这些事早就是无所谓了,若是还对这些事情动心,她就不会离开了。人已经走出了那个地方,对那里的事情无所留恋,自然就不会追究太多过去的事情。
“来,我们瞧瞧这是什么。”沈菱凤给儿子做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老虎枕,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真的老虎,尤其是上面那两只黑色眼睛,瞪大一些简直是可以咬人了。偏偏这孩子还不怕,刚刚会乱抓的小手,一定要抓着枕头不放。
☆、第三卷 边塞 第三十六章 绣庄的规矩
“小少爷,瞧瞧,瞧瞧。”锦弗换了个摇铃在手上,想要换过孩子手里的虎枕,没想到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根本就看摇铃一眼,那个叮叮当当的东西根本就不能让他注意。
“他不理你的。”沈菱凤把孩子放到摇车里,小家伙最近越来越会撒娇,一点不顺心意马上就叫个不停,咿咿呀呀不成语调的声音从嘴里嚷出来,格外响亮:“只要是我在边上,你看他会搭理谁。”
“除了小姐,小公子才不会理别人。”锦弗有些失落的耷拉着嘴,看沈菱凤放在一边的绣架:“小姐这次是要做什么?我瞧着那天那个王员外家的胖夫人,到咱们这儿来唠唠叨叨那么久,就是想要便宜些,然后做一个什么花样子的绣屏。舍不得花钱还要好的,怎么行。”
“她要的是一幅送人的绣屏,来问我用什么花样子最好。我想正好我这儿有一幅钱塘十景的样子,不做绣屏还真是可惜了。所以答应她,等我得了空就把这幅绣屏弄完。”沈菱凤笑笑:“其实瞧瞧人家,看着吃穿不愁。家里还捐了个同知的官儿,为的就是自己的的儿子能出息些。想想,一个寻常庄子上的员外家,谁用这些劳什子。左不过是父母替子女打算罢了。”
“小姐看得透彻,所以才接下这档子生意?只是伤眼睛伤神,瞧着花样子都是那么大一卷。”
“也还好,天长日久的总是闲着,肯定是呀找些事情做。”轻轻哄着儿子睡觉,盯着他看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以后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替他打算?
沈记绣庄,匾额上几个简简单单的字儿,成了沈菱凤绣庄的招牌。干净而简单的朱红小门,因为小小的绣庄,又因为家里只有几个女人。显得并不热闹。没有人来人往的招摇,却并不妨碍这家小绣庄在方圆百里之内大大出名。
且不说绣工如何精致,花样如何好看。单单只是这家绣庄的规矩,那可就是不少人为之怯步:只要是绣娘不愿做的花样。就是出再多银子也不伺候;绣品什么时候出来,皆由绣娘决定,不许催促出工时日。就是这两条,寻常人家说什么都想不出来,哪有绣娘要求客人的道理,偏偏大家都还不愿拒绝。
因为沈记绣庄的绣工实在是好,便是拿到京城也不差分毫。有两家在京城有亲戚的人家,看到这样的绣品简直是趋之若鹜,一再要求多加银子,恳请沈记能够多做一幅绣品。大丫鬟带出来的话是,主人任何绣品只此一件,绝不多为。
也就是因为这句话,让所有市面的大幅绣品都成了单品,更加变得奇货可居。大幅绣品犹有可说。连带着手帕枕套和常用的扇面都成了来到沈记绣庄的客人必买之物。
“小姐,这幅钱塘十景都有了八景了。”锦弗转到东厢房,这是专供沈菱凤做大幅绣品的屋子,窗下一副大大的绣架,钱塘旖旎山水仿佛就在眼前:六桥烟柳、九里云松、灵石樵歌、冷泉猿啸、葛岭朝暾、孤山霁雪、北关夜市、浙江秋涛、两峰白云、西湖夜月。隐隐记得上次沈菱凤说过。
“只剩孤山霁雪和六桥烟柳,我倒是想着这两处不是在一起,如何配得好。”沈菱凤抱着儿子。轻声拍哄让他安稳入睡。这小子益发是淘气了,除了她谁都不要。
“有件事,小姐还不知道呢。”锦弗说起来是满满的自豪:“咱们家里出去的绣品,只要是小姐做的,都被人称作是沈绣了。”
“什么叫沈绣?”沈菱凤觉得奇怪,大大小小做绣品的绣庄难道还少了。独独她的叫沈绣,可是天下奇谭?
“就是说小姐制出来的绣品,就像那些专以写字出名的书画大家似的,每一笔都跟别人家的俗艳不一样。瞧瞧咱们的颜色搭配也就知道了,何况是外头那些人哪知道小姐的女红也是寻常人能比的?”锦弗也只是听人说的。何况那人已经是转述外人说的话,等传到沈菱凤耳朵里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转了多少遍,谁都不知道原话是什么。
“听听你说的这些,我都闹不明白你要说什么。”沈菱凤抿嘴笑笑:“这两天我看你都做了不少小荷包还有手帕,应该是够了。没想到咱们绣庄才一开门就有这么多人来,真是叫人应付不来。”
“谁让小姐手底下出来的东西好,要小姐不是说任何花样子只有一件,绝不会出而第二件。越是这样子,越是被人竞相出价。要不是所有人得到手中爱若珍宝,差不多就是价高十倍都有人要了。”锦弗把这话记得清楚,说出来也格外清楚流利。
“若不是这样,还会有人要这些?”就是因为知道外头的为人行事准则,不管是谁都有一样。贪多嚼不烂,尤其是大富大贵之家尤甚,这样以来真正的东西便不值钱。所以她的东西,凡事只有一件,多一点哪怕是毁了都不许拿出去。价格由她沈菱凤说了算,出得起这个银子的人,除了真心喜欢,就是拿去送给那些权势喧天的人。这些人,绝不会再让到了他们手里的东西流于外间,越是这样,她绣庄里出去的东西就越值钱。
人不是为了谁而活着,而她也不是自命清高的人,只是为了自己付出的辛苦拿回该得的报酬。
“小姐原是把人都看透了,凡人哪想到这些。”锦弗从她手里接过熟睡的孩子:“小公子长得越来越像小姐,尤其是这眉眼,看着就跟小姐一样。”
“他是个男孩子,怎么会越来越像我?”沈菱凤好笑,就是要拍马也不是这样子说话:“若真是跟我一样,那还不成了小姑娘了?”
“不是都说儿子像娘的,难道还能像别人啊。”锦弗学着她的,不再提从前。说话玩笑,也只是点到即止。虽然沈菱凤不会冒然变脸,甚至大动肝火,有些事却是不提最好。
“这倒是,他一出生见的人不就是咱们。”沈菱凤一笑而过。
☆、第三卷 边塞 第三十七章 绣屏
沈记绣庄的匾额很快用一块红布遮住,锦弗跟在沈菱凤身后进去,屋子里正好传出孩子的哭声,吴景恒在院子里悠闲自在喝茶。不知内情的人看了,不过是一户小康之家,男人女人孩子,三口之家而已。
“这家的掌柜是谁?”跟在后头的人很嚣张的口气:“有胳膊有腿的出来一个。”
“没胳膊没腿那是鸡蛋。”吴景恒慢悠悠站起来:“这是怎么说话的?”
屋内,沈菱凤忍不住笑起来:“也只有他在这时候还想得出这种话,换个人早就焉了。”
“哼。”大概是嚣张惯了,第一次被人顶回去而且是不着痕迹地顶回去,根本就找不出话来回,只好是冷冷一笑当做是回应。
“是我手下不会说话,敢情你就是掌柜的。”果然不开口便罢,一张口真是阉人的声调:“我家主人喜欢沈绣,一路上打听着到了这儿,知道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沈记绣庄。想请绣娘替我家主人绣制一份喜相逢的床帏,酬金翻倍。一百两金子。”
“喜相逢?”吴景恒皱眉,这是什么花样。
沈菱凤在里头听得清清楚楚,喜相逢是蝶恋花的另外一种说法,是宫中的花样。跟民间寻常的蝶恋花又不一样,需要两只蝴蝶两两相聚,所以称作喜相逢。不是帝后的花样,而是妃嫔的花样,没说错的胡,应该是宫中的妃嫔,一百两金子。好大的口气。
“这是我家主人命我带来的花样。”为首的那个人从袖袋里取出一张花样子,递给吴景恒。
吴景恒不便贸然答应,他跟沈菱凤熟识不假,而且是到了男女毋须避讳的熟识。心里却清楚得很,这都只是朋友,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也仅止于此,其余的东西全都挨不上。
沈菱凤有心避开外头的纷纷扰扰,一心只想在这个静谧的小村庄里。跟孩子一起悠闲自在的生活,再不去管外头那些人的是非。这才几日,这些事又找了来?是她跟红尘十丈尘缘未尽,还是红尘放不下她?
锦弗看她的眼色。点点头出来替她应下这件事:“官人,娘子在哄着小官人睡觉呢。说是这桩差使既然是这么高的酬金,岂有不应之理?只是娘子有句话说在头里:这么个新鲜花样子,是咱们头一遭做,若是做得不好,这几位大爷可不能怪罪。我们没接应过这样子的差使,谁都有个生疏的时候。”
不软不硬的一席话,让那几个不可一世的内监们略略收敛了一些,锦弗借机从旁打量着这几个内侍,很是眼生。这样也好。省得他们认出自己继而认出小姐?或许是小姐多虑了,兴许是几个远支藩王的府中内侍?藩王的王府里,内侍多半也是京城出来的内监们。
“这个嘛,既然是应下来了总要做到最好,咱家从京城慕名而来。必然是知道你家娘子的手艺不凡,要不我家主人何必命咱家走这么远的路。”为首那人矜持着,脸上现出太监们不可一世的阴气。
锦弗心中暗自佩服小姐,刚才自己还想会不会是小姐多虑了,没想到真的应验了小姐的心思,这几个人果然是京城来的宫中黄门太监。祖宗家法:宫中内监不得出京。先帝在世,就有人倚仗自己是宠妃。命贴身太监私自离京。将中宫皇后不放在眼里,祖宗家法就足够治罪了,为此当今太后当初的皇后,借此好好整饬了后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宠妃从此销声匿迹。
小姐很少提及这些事,即使有宜王和太后。她都不太喜欢提及宫中之事。但是她又是看得最清楚的人,老爷都说自己有时候的心机甚至见识都未必赶得上小姐。
“既然是内子有此话,还请客官莫要强求。否则这桩生意不接也罢。”吴景恒端起手边茶杯,大有端茶送客的样子。
这些内监横行惯了,第一次看到有不稀罕的人。而且一家人简直是声口如一。看这样子,大概这个男人还有丫鬟都不得做主,真正做主的人是那个没有露面的女人。不知道是怎样的三头六臂,一般的绣娘都还生得水秀,也只称得上水秀而已。
纵然是四季只有春秋冬的人,只要是男人就喜欢看漂亮女人,这是男人的通病。几个太监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一直没有露面的沈菱凤出来。
刚才拿着花样子到后面去问人的锦弗,不知几时出来:“几位客观,我家娘子说了,这个花样子照着做倒是不难,只怕做不出你家主人要的样子,还望海涵。若是允准的话,就接着这桩生意,若是不行,还请诸位另请高明。
“行行行,依着你家娘子就是。”为首的那个人,已经能看出是他们的头儿,想着无法回去复命,只要有人应了这份差事就行,好不好的,等将来拿了东西再说:“多久能拿回去?”
“三月以后才有。”锦弗想起沈菱凤说的两月,自顾自又往后延了一个月。小姐那幅钱塘十景的绣屏好了,说好要出去散心的,哪能把时间赶得这么紧。
“三个月,那可不行。我家主人至多两月之后就要这个。”内监想起临来时嘱咐的话,这是为了晋封那天特意准备的,若是延后,自己项上人头等着搬家。
“若不到百日,我家娘子如何能做出你家主人要的花样儿,只怕到时候就是拿去了也不得好。”锦弗绷着一张脸,想起沈菱凤说的话,气势上就高出这些人不少。
那几个人简直是拿锦弗这副油盐不进的神态毫无办法,最多只能是自己退一步,谁让人家手里拿着要挟人的东西,这时候还得罪不起,等弄完了看怎么收拾他们。
锦弗站在门口看他们走远,那几个人走路的样子,像极了以前常见的宫中内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