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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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顿,班氏才继续道,“灿娘许配给白子静后,因为那白五郎在亲戚里都是被赞读书好的,她自然就要卯足了劲儿给灵娘也寻一个不输给白五郎的夫婿去,这事她虽然爱与二房比,但用心倒不坏,我也随她去了,只是她瞧中的这个麻折疏,本人如何且不说,叫我看是不如那宋家小郎君的。”
说到这里,班氏微笑着问卓昭节,“你可知道这两位小郎君之间的区别?”
“麻家郎君据说是淳县大户,料想家境是好的,这一点上,宋家小郎君却差得多了。”卓昭节知道班氏是抓紧机会教诲自己,抿了抿嘴,正色道,“不过宋小郎君却是崔山长的入室弟子!向来崔山长收下来的入室弟子,多半都是准进士,所以宋家小郎君固然如今清贫着,我想这也是他不愿意接受旁人之物,否则单从着崔山长收下他这一点,秣陵城里想与他结亲或资助的人决计不少的。”
班氏点头:“那宋家小郎君衣着远不及麻家小郎君好,这一点足以看出他并非贪图旁人之物的人!而不愿意贪图他人之物,可见其人心性至少是不错的,多半,也知恩图报!”
卓昭节道:“我却想不明白三舅母为什么不喜欢宋家郎君呢?宋老夫人不也是宋家人吗?”
“她无非是看中了麻家财多。”班氏冷笑了一声,“那宋小郎君父母双故,又被她嫌弃命太硬……不过最紧要的是她看出了宋小郎君的一处为人——叫我来说是好,叫她来说是不喜欢了,你可能知道?”
卓昭节微笑道:“就是方才那个么?宋小郎君如今尚未上场呢,宁可过得清苦也不肯收旁人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将来他踏上仕途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如此,但至少如今他是有那番不取无功之禄的心的,本朝俸禄虽然还算丰厚,可也不过那么回事,若是自家没有产业支持,除非贪墨,否则多几个奴婢也是养不起的。”
班氏欣慰的道:“你能看出这一点来,我实在是高兴得紧!”随即正色道,“这正是我看中了这宋家小郎君的缘故!他如今衣着简朴,不受赠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本性如此,不喜亏欠,若是这种自然是心性极好,值得来往的!另一种,却是他为人沉稳,知道众人如今送他好处无非是看中了崔子和门下这块招牌!但崔子和门下固然大部分都能够中榜,也不是没有至今还蹉跎着的!一旦他也是其中一员,那么先前收下的好处还不出来,反而成为笑柄与累赘!再说即使中了榜,之前拿了旁人好处,若不回报,必定要落下忘恩负义的名声,若回报,万一旁人要的是他作奸犯科那该怎么办?”
班氏微笑道,“如今那宋小郎君日子固然清苦,但也不是过不下去,为了一时的享受,将往后前程先交到旁人手里,这样不智的做法,纵然中了榜,出息,也不大!”
卓昭节赞同的点了点头——三夫人说了那么多不赞同取宋维仪的理由,没有说出口、最大的缘故却正是为了这个,毕竟宋维仪父母双亡,本来就没有留下资财了,如果将来入仕之后不动心思,想要达到游家如今的生活,那至少也得熬个一二十年——游家在游若珩任翰林修撰那会半点象样的进项都没有不说,因为游霁嫁进敏平侯府,而侯府聘礼丰厚,为了嫡女的面子,聘礼都折进陪嫁不说,游家还另外贴了不小的一笔。
要不是游家上代还有资财留下来福泽子孙,凭着游若珩,如今夏日怕是端颐苑里都未必能够随意用冰的,不然当年班氏随游若珩仕于长安,堂堂翰林之妻,一府主母,何必还要亲自挽起袖子下厨做点心?当然,因为结下了侯府姻亲,这里头的体面却不是银钱能买到的,所以游家上下也没人对游霁陪嫁丰厚有怨言——然而那是因为游霁出阁时,卓芳礼就是侯爵嫡子了,如今宋维仪距离金榜题名和青云直上还早着呢!
更别说宋维仪一介孤儿,身无长物家无恒产的,即使一路顺风水水的过了殿试,翰林苑里熬资历——依着长安的米价,不要游灵倒帖嫁妆才能过好就很不错了,熬完资历授官,遇见了富庶点的地方还好,遇见了贫瘠的地方……可宋维仪既然是个不肯轻易拿好处的人,即使遇见了富庶之地,万一他死心眼的去做清官……三夫人觉得冲着这小子那身质地寻常的七成新夏衫也是忒没前途了……
班氏嘴角含了一丝冷笑:“那个蠢妇却不想一想!从先帝到今上都是励精图治之君,两朝以来贪墨的官吏从上到下株连了多少人家?本朝初,齐王之乱才平定,当年吏考中被揭发出来贪墨的那些人的妻女,恐怕还有年少的尚且在长安北里苟延残喘着呢!我也不是那等清高得一定要子孙外婿分文不取的人——但好歹也该有点知道死活的眼色!”
斥了一回连氏眼界狭窄,班氏又恨道,“我最看不上她这个迫不及待把女儿往麻家推过去的做派!不过是在我跟前提了那么一提,跟着就兴兴头头的把女儿推出去看人……真道灵娘嫁不到好的了?我与你外祖父还没死呢!”
第六十四章 破绽
虽然游灵特意打扮着过去看了人,但游家这边到底因为班氏与三夫人意见的分歧,加上游灵年纪还小,所以这回因为卓昭粹饯别临时发生的挑婿事件就先搁置了下去,暂且当作没有这么一回事发生。
饯别宴后第三日,卓昭粹拜别长辈,带着来时的随从登船而去,任慎之、游炽等亲眷、林鹤望等同窗少不得要到码头洒泪相送。
看着船只在杭渠的浓柳密绿里隐去不见,众人寒暄数句,自也纷纷散去。
宋维仪与麻折疏本想顺便邀了林鹤望回书院,但这次林鹤望却笑着摇了摇头道:“两位贤弟请了,愚兄今日却要回家一趟,替拙荆捎回信笺,否则就有负重托了。”
“咦?腾光兄到现在还没使人送信回震城吗?”宋维仪和麻折疏闻言都微微惊讶,腾光却是林鹤望婚前加冠后取的字。
林鹤望含糊道:“也有几日不曾还家了,当时就想趁着今日送了昭粹弟,一并回去看看,因为想着也不差两日,索性自己拿回去。”
“原来如此。”宋维仪与麻折疏微笑着道,“那我等可不敢拉你了,免得叫嫂夫人埋怨。”
——林鹤望要亲自送游灵赔礼的信笺回震城,当然没这么简单,多半是看游灵和卓昭节似与白子华关系不一般,少不得回去向白子华问个仔细……怎么说林家虽然也是仕宦人家,论声望和族中踏上仕途者的前途到底不能和游家比、更别说千里之外长安也是炙手可热的敏平侯了。
尤其林鹤望是一心一意攻读博前程的,能用得上的关系当然要好生维护打理。
宋维仪与麻折疏和他自来交好,这会自然也不拦阻,小小的调笑了一句,便一并告辞而去。
林鹤望快马加鞭,只用了半日不到,就带着小厮回到震城林府,匆匆给长辈请了安,禀明回来的原因,自去房里寻白子华,白子华自成婚以来,因为新婚燕尔,她虽然身有病弱之态,但怎么说也是个美人,又性情温驯,林鹤望与她也是颇为恩爱的,两人见面少不得温存一番,林鹤望才恋恋不舍放开手,将信笺取出,说明了经过。
白子华就惊奇道:“哎呀,游家四娘怎么会给我写信呢?”
“这是卓小娘和游小娘特意到前院当众交给我带给你的,为什么不能呢?”林鹤望一边笑着道,一边赖在她身边不肯走,摆明了要一起看,白子华心里好奇的很,也不去赶他,就这么打开,里头是不长不短的一番信,和卓昭节当时说的话大致相同,无非是游灵为上次没能到白家陪白子华赔礼,接着又有些询问和祝愿的话语,语气亲热但也不算随意。
林鹤望在心里估计着游灵与自己妻子的关系——不至于好到了无话不谈,但也算得上要好的手帕交了。
他笑着蹭了蹭白子华的鬓发,低声道:“你既然有要好的手帕交在秣陵,我是常去或者经过的,多几步路传封信也不费事,怎么不早说?如今还叫两个小娘趁着敏平侯的嫡孙饯别宴,寻到前院找了我才能带封信。”
白子华出阁之前百般的担忧,出阁之后随着与林鹤望的恩爱也渐渐开朗起来,此刻就笑着道:“我倒没想到,哎呀……真是劳她们惦记了,只是,你该不会记错了罢?这信当真是游家四娘子写的?不会是游三娘子——即我那表妹写的,只不过她不方便,才让卓小娘与游四娘转交的?”
“我记得你说过,出阁前,游三娘子是去陪过你的罢?”林鹤望奇怪的道,“为什么你猜这信不是游四娘子写的?可是笔迹不对?也许游四娘子不便书写,请了姊妹代劳?”
白子华抿嘴一笑,指了指那信笺道:“笔迹倒是游四娘的,我虽然就见过一回,但也还记得,她的字,最是工整规矩不过,顶好认的……信的内容也像是她,问题是游四娘子怎么可能给我写这么封信呢?你是不知道,游家这四娘子,最是贤德淑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据说除了刺绣之外什么都不爱,我没出阁之前,秣陵城里小娘家出游相聚,打从我小时候起,一直到出阁,这游四娘到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那三次还是班老夫人强拉着她才肯出来的——出来也得带着绣活做着,你不过去认真搭话她也不理你!”
林鹤望惊讶道:“这么说来你与她关系也平平了?却不知道怎么会特意托了你带信呢?”
“我哪里知道?”白子华扬了扬信嗔道,“我也好奇的很呢,按说游家可能给我写信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卓小娘,从前才学作诗时,唱和过几次,这游四娘子一来与我关系一般,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么件事写信赔礼,再说事情都过去了,二来她那性。子实在不像是写信的人,就是我的表妹游三娘也不是会写信的人呢!唉,你说是卓小娘与游四娘到前院托你带的信?那么三娘没出来吗?”
“没有。”林鹤望摇了摇头,心中却转个不停:白子华过门虽然时间不长,但林鹤望自认对这个妻子不会看错的,她根本不会说谎,再说这信是光明正大由自己亲自拿进来的,写信的也只是两个小娘……白子华也没理由说谎……
如果是这样,那游、卓两人托自己传信这件事情可是有点可疑啊……
他正琢磨着缘故,白子华与他说了两句话见他不答,就伸指推了他两把,嗔道:“你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林鹤望见她似恼了,忙收回思绪,笑着道,“方才忽然想到些功课……”
“骗人!”白子华点一点他胸膛,不满的道,“你方才一直盯着那边的斗彩美人瓠看着,可是那上头的美人勾起了你心底的什么人?还是你在外头看见了什么美人,这么大半晌看着不移目?”却是林鹤望方才思索时无意中看住了一只美人瓠。
白子华半是调笑半是含酸的说了这话,林鹤望却是眉心一跳——不禁脱口道:“既然游四娘子不太可能给你写信,那卓小娘在青草湖边初见的时候也不像是喜欢寒暄太久的人……难道她们是为了看人?”
林鹤望本来就极聪明,卓昭节之前寻的借口也算合理了,但不巧白子华这边对夫君无话不说,连闺阁里小娘的性情为人都提到了,这么两下里对照,又有白子华这无心的一句点醒——他顿时将这次所谓送信、赔礼之事的真相理了出来。
“我已娶妻,游家是知道的,所以自然不可能看我,但引子却是我,噫,之前我和宋弟、麻弟一起在青草湖边戏弄游家小六郎,与那卓小娘照过面……难道这次要被看的就是宋、麻两人里的一个?”林鹤望豁然开朗,“那卓小娘一见面就说起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话,后来又借口询问子华近况,足足说了半晌才告辞,很不像她侯爵嫡孙女的矜持与难以接近……那日那游四娘子的确几乎没开口的,看来,要看宋、麻的人,应当就是那游四娘子了?是了,那日我们去后头给班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跟前的游家三夫人,正是游炽之母,游炽不是说那游四娘子是他胞妹么?”
短短片刻,林鹤望就将事情真相凑了出来,他有些兴奋也有些遗憾的一击掌——游老翰林的嫡亲孙女儿,单是家世就值得多少学子动心?
更别说那游四娘他也亲自见过了,虽然只匆匆一瞥,但观之神色沉静,年岁虽小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与白子华的娇弱迥然不同,那种小小年纪却端庄秀美的气质,合该是翰林家才能养出来……
真不知道是宋维仪,还是麻折疏?居然有了这个福气,叫班老夫人还是三夫人看中了……
林鹤望到底已经成婚,又与白子华恩爱,虽然心里瞬间有些对这两个同窗羡慕嫉妒恨,但看着白子华娇弱秀美的容颜,也将这丝遗憾丢开,嘴上敷衍着白子华的追问,心里却暗自盘算着这个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诉宋维仪与麻折疏……
按说翰林家的孙女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