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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嫡女策,素手天下-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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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若从琅沁阁回来,一路上都失魂落魄的,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被她自个儿揣度出来的那些给惊到了。

刚迈进光线黯然的大殿,刘茂德勾腰驼背的站在靠外面的那处,满面端着急色,见她来了,立刻唤身旁的小太监把热茶交给她。

“皇上醒了,快去上茶。”

幽若愣了下才应声,接过托盘,就麻木的往里面的寝殿走。

自她来之后,端茶送水的活儿便都成了她的分内事,因为她张了一张和先皇后极其相似的脸……

一个人行在宽绰的宫殿里,只有脚下的步声做伴,冰凉而孤独。

这是作为帝王需要背负的么?

可纵使他是一国之君,却连心爱的人都无法拥有,这个皇帝做来有什么意思呢?

刚想罢,她又恍觉这想法太大不敬,忙摇摇头,打消了去。

实则也怨不得她,四季如一日的帝王居所太冷清,外殿的宫人虽多,可是真正能够常年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只有鬼大人和刘公公。

如今,多了一个她。

哦,不对,前些时候的晚上,皇上看了一张折子后,忽然启声唤了个名字,话刚出口,房梁上就落下一人来,足尖点地,丁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轻盈的跪在皇上面前,候命。

当时幽若都看得傻掉了,这就是传言中那些隐在暗处的暗卫么?

许是她太闲得慌了吧,思绪到此,她莫名抬了脑袋往头顶看去。

这一看,发现高高的殿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如最死寂的深夜,如稠得要淹死人的浓墨,压抑,窒息,还有说不出的诡异,登时将她包围……

那殿顶的梁上正好是有人的,只幽若根本看不见。

井宿蹲在一处懒洋洋的打呵欠,见着她从外面走进来,心神恍惚的样子。

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紧了面皮,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这会儿子,她干脆还停下来了,仰头朝他这里看来。

发现他了么?

应该不是。

她在下面傻愣愣的看,他在上面不明所以的望,越见她那张脸,越觉得别扭。

一个慕汐瑶已经够让七爷伤怀,死了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一个,脸长得似,性子也似,又傻又笨,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又要来祸害七爷一次?

也不知道阿轸那媳妇到底在想什么!

望得半响,他起了作恶的心,故意用飘忽阴冷的语气对下面的人轻声的问道,“你在找什么?”

“啊——啊——有鬼!!!!”

伴着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托盘反倒,祁云澈用了多年的青瓷茶杯被打碎在地,茶水四溅开,染了黑色无情的地砖。

幽若被吓死了,好看的小说:!脸色发白全身发抖,蹲在地上连呼吸都在抽搐。

井宿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心道不妙,才是跳下去补救,“你别怕啊,我不是鬼,你抬起头来看看,你看看就知道了。”

跟前的人儿哪里还听得进去,往后仰倒坐去,连连倒退数步,直到后背抵在梁柱上,才停下。

她把脑袋死死的埋下去,怀抱双膝,不停的重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奴婢会安守本分的……救命……”

井宿急得大汗,上面传来翼宿风凉的声音,“吵死了,打晕扔出去作罢。”

又有哪个好心提醒他道,“七爷来了啊……”

闻得这一声,井宿什么都顾不上了,看看被他吓傻的小宫婢,再看看身后的寝殿,一阵均缓的步声已然靠近。

顾不得那么多了,绷紧了自个儿的皮,脚底抹油,转眼跑得影都没了。

等到祁云澈来到幽若跟前,她还缩在那处,不住的哀求,她还不想死。

是了,这世间上除了生无可恋的人,哪个都还想活着。

近来他梦境频繁。

深宫险恶,皇族之间的争斗无休无止。

汐瑶在宫里亦不可避免。

好在得平宁暗中安排,给了她一个司籍司的闲差。

宫内有袁雪飞、纳兰岚,任凭她不似当初,也不够这两个女人算计,宫外有慕容嫣和张家,紫霄观一劫,没把那个祁云澈吓着,反倒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看着他们走得越来越近,就像是老天一早的安排,是命中注定的。

他宽慰,又怅然失落得无以复加。

无数次想逃开,那些梦将他牢牢桎梏,他已经无法再拥有了,就算让他看到又能如何?

可是看不到,他却挂在心上不能释怀。

回想梦里的一切会让他痛苦,而每次梦过之后,又难以抗拒的期待下一次是何时。

日复一日的以此折磨自己。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思绪被这阵颤抖的哀求声打算,他定眸看向幽若,不曾多想,抑或者在这一时想了许多许多,开口不假思索的说,“有朕在,没人伤得了你。”

是的,他是祁国的天子,君临天下,难道还护不了一个人?听到这个沉哑的声音,幽若抬起头来。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金色的龙袍像是会发光,只要他站在这里,周围都跟之明亮起来。

他是世间的主宰,他的强大无人能敌。

他会让人有心而发的想要依赖。

谁能将他依赖?

“可是……”她哽咽着,明知道不该,还是艰难的说,“皇上,你看清楚呀,奴婢不是……先皇后。”

祁云澈错愕的怔忡,俊庞上露出鲜少的惊动。

望着哪张被眼泪交错了的脸孔,他努力的找寻,甚至是怀疑,终归在相似中望出不同,好看的小说:。

“你不是。”他淡声。

几分失落,又几分遗憾。

慕汐瑶只有一个,她而今在哪里,他怎会不知呢?

转身,他向殿外走去,幽若忽然扯住他衣袍一角,如同挽留。

祁云澈回身垂眸望向她,听她跪在地上诚恳的说,“奴婢只是奴婢,奴婢会尽心竭力的服侍皇上,陪伴皇上!”

她想安慰他,告诉他并非什么都不曾有?

“只要朕不杀你,是吗?”

幽若僵若木鸡……

唯一的心思竟然就这样被看透了。

祁云澈摇头,淡薄的笑意是苦涩的,“放心,朕不会杀你,只要朕活着的一天,你都不会死,你是幽若,不是她。”

……

正逢冬日,芳亭阁外那株连理树光秃秃的,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枝桠上只得稀疏的枯叶点缀,说不出的凋零。

祁云澈站在树下默然而立,久不曾移开半步。

鬼宿站在远处候着,宫中日子十年如一,无论祁云澈去到哪里,他所要做的便只有跟随。

刘茂德则不同了,此刻他站在他的旁边,左右叹着气,堆满褶皱的老脸上忧心忡忡。

“唉,皇上成日沉浸在梦里,这可如何是好啊……来请平安脉的关太医说,皇上常年郁结,心疾成病,倘若再这样下去,不出三五年,定会有咳血之状,再后而……”

鬼宿闻言不语,心里也跟着叹了一声。

若然是哪个能劝好的事,又哪里有那么轻而易举……

抬步向前,他走到祁云澈身后,“爷,外面寒气重,回吧。”

这一声倒引得祁云澈发笑,“你们都担心朕会早早登天?”

他还以为,他忠心不二的长随会先问他,这日发的梦是怎样的。

伸手扶上面前粗糙状似枯竭的树干,裂开的树皮里,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生机。

就在这颗树下,汐瑶怨恨的说,我希望今生,来世,下下世,无论轮回多少次,永远都不要和你有关系!

她恨的是他,永远失去了她的祁云澈,而非陪在她身边,时时将她保护,又时时藏着自己心意的祁云澈。

总有一天她会发现这份心意。

那个祁云澈早就与他没有关系。

他预感那天很快就要到了,到那时,她就会拥有她向往已久的情,他相信那个与他无关的祁云澈做得到。

而身在此处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

“传朕旨意。”思绪间,他缓缓开口,“袁氏执掌封印两载,恃恩而骄,忠奸不辩,有失妇德,难立中宫,特黜其皇后封号,贬为贤妃,谪居揽星宫。”

做皇后很容易么?

然而要废掉,更容易。



嫡女策,素手天下;结局篇(十七):世间最痛

废后的圣旨下得十分突然,怕是连近来极其安分的袁洛星都不曾想到,皇上到底还是对她发难了。爱睍莼璩

恃恩而骄,忠奸不辩,有失妇德,难立中宫……

明知她今日在宫里举办赏梅宴,六宫妃嫔齐聚立政殿,那刘茂德捧着圣旨当中宣读,连这点脸面都不曾留……

说她恃恩而骄,还不是他假意对她盛宠?倾星阁亦非她求他所建,这宫里的女人无论拥有什么,都需他给,她们才有!

他是她的夫,是她的主宰,他对她好,难不成她还要不知好歹的拒绝么辂?

皇后之位是她应得的,这两载她何曾忠奸不辨?难道任由奸妃祸乱后宫是她的错?!

最最让她伤心的是那则有失妇德。

执掌凤印后,袁洛星事事亲力亲为,自认比那总是藏在琅沁阁的慕汐瑶能耐千百倍,祁云澈对她百般宠爱,她以为那都是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努力让他回心转意嫫。

谁曾想一张圣旨,她成了大祁第二位废后!

顾不上妃嫔们对她投来的各种复杂目光,要笑就在心里笑吧,她会记住的!

直奔太极殿,她要找他说个清楚!

她没有恃恩而骄,没有忠奸不辩,那有失妇德与她有何相干?

她乃袁家嫡长女,嫁与他多年,皇后的位置乃她应得,除了她之外,还有谁有资格?粉乔那个贱婢吗?!!

太极殿外,漫天飞雪,面前巍峨的宫殿却大门紧闭。

袁洛星声嘶力竭的喊着,求着,守候在殿外当差的奴才们将她视如未见。

心中的委屈和惧怕齐齐上涌,她不相信祁云澈对她没有半分情,她不相信纳兰家被连根拔起后,如今到了她袁家!

同时,她不相信的一切都让她惧怕得无以复加。

她害怕,她爱了多年的男人会对她绝情绝义,害怕自己落得与慕容嫣一样的凄惨下场。

她害怕,慕汐瑶死了那么久,这世间却无人能取代她在祁云澈心目中的地位。

尤为此,只要想到此,她就恨得咬牙!

随便谁都好啊,哪怕他不屑于她,只要不是慕汐瑶就好,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吗???

她在殿外哭求着想要见祁云澈一面,她想当面问他,他对她可是真的半分情都没有?

莫非立她为后是为了今日的报复?她不信,她不敢信,更不想相信!!!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冻得她爬满泪痕的脸刺痛非常,这些却都不如心痛!

依稀,从深宫里行出一人,是刘茂德!

他端立在袁洛星跟前,手里握着拂尘,微微低下脑袋,灰眸对她扫去。

她便是仰着头,眼中带着祈求和期盼,皇上终归会来见她……

“贤妃,回吧。”刘茂德冷冷的说,“您执掌凤印这两年,后宫不安,几位娘娘相继死于非命,比先皇后妃争斗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当中缘由,若深究下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如今皇上只废了您的后位,恢复贤妃之位,已是格外开恩,再纠缠下去,得不偿失。”

说完,他转身就走,袁洛星蓦地将他衣袍拽住,哭腔凄凄,“既然刘公公也道皇上对我格外开恩,可是对我还有情分的?”

刘茂德回首轻睨她,笑,“那是自然了,娘娘乃袁家嫡长女,左相大人一生为大祁鞠躬尽瘁,这点情分是当有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哪里是什么情分?不过是念在她身后的袁家,才对她网开一面?

如若不然呢?

她颤得更加厉害,连呼吸都断续不连贯,她摇头喃喃,“怎会呢,怎会?”

再抬首看向刘茂德,确认般死死的将他盯住,想从他那张垂垂老矣的脸貌上找出他说谎的蛛丝马迹。

可是看了许久,她只望见他平平的神色,还有淡色眼珠子里对她的同情和可怜。

她竟也沦落到被老太监同情的地步?

“不会的,不会的!!!”袁洛星拼命摇着头,精致的妆容早就不复存在,“皇上不会废我的,皇上不会废我的,我是皇后!!我是皇后!!!!”

她撕心的喊叫声被身后大作的风雪掩埋,往日伴在她身边只会阿谀奉承的奴才们一个劲的叠声劝着。

只是废后而已,有何稀奇啊……

再说做不成皇后,还可以继续做贤妃,主子为何这样想不通?

这可比清未宫死状可怖的皇贵妃好得太多!再这样闹下去,若皇上改变心意,将主子打入冷宫,底下的人都要遭殃。

于是一群不成器的乌合之众软硬兼施,想把人拖走,便在这时,从琅沁阁那方向,缓缓来了人。

袁洛星余光望了少许,便下意识侧首去看。

只见到那一行人各个穿戴不俗不艳,素雅清冷,贵气不凡,却是能与傲冷无双的风雪比个高低。

这让她木然被泪水咬得刺痛的脸有了几许与伤痛不同的表情。

她细细的看过去,想将来人看得更加仔细些。

当先的人外面披了一件白狐裘的披风,随着她迈近的步子,那裘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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