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女当嫁-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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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对两人自然会有表示。郁小闲悄声对金世莱说到：“你别说我是你请来的厨子，只说我是金斗观派来帮你的人。还有你要以夫人身子不好，自己走了一夜会让夫人担心的为名，立刻离开陈府。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很多事要你理顺了岳父家那边再和陈家来往。”
金世莱现在什么事都愿意听郁小闲的，他带着郁小闲去了陈老爷和太太那边，陈夫人做主，赏了郁小闲一个五两的银元宝，那些他穿过的衣服也一并拿给郁小闲回去穿。金世莱面露忧色地向陈大爷请辞，说到：“内人身子不好，我临去的时候，答应晚上就回去，如今都辰时了，我再不回去，内人还不要急死。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请陈大爷赶紧把我和金斗观帮忙的师傅送回家。”
陈大爷本来接下来就想谈把郁小闲留下来的事情，可金世莱一下子就把他的话挡回去了。昨天他可是派打手一样的家丁，把金世莱和郁小闲“请”来的，并不知道这个金世莱和自己家的六房有姻亲，现在人家提出要回去安抚夫人，自己也不好强留他谈事情了。可郁小闲不是金家的厨师，而是金斗观来帮忙的人，这件事要问个清楚。趁着让管家准备车子的时候，陈家大爷赶紧问金世莱，郁小闲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世莱还算机灵地说到：“因为我家娘子身体不好，我因此喜欢拜庙寻仙，为娘子祈福求寿，意外结识了金斗观出来化缘的出云师傅，捐了点香火钱。出云师傅看我是个老实人，不但替我家祈福，还让这位道兄帮我做些生意。前些日子派了这位道兄帮了我两天忙，让我的酒肆生意红火了。这次过七夕，我又向出云师傅借人，她才答应了这位道兄再次过来帮忙，所得的钱用于修缮道观。”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做出来的菜和点心都是我们这里没有的，这次我们沾你的光，居然吃到了仙家的食物。来人，取二十两银子，给道友带回去，捐金斗观的香火。”陈大爷高兴地又布施了一把，郁小闲手里又多了一锭大元宝。看来金胖子也有当招财猫的天分。
陈家人的人客气地把金世莱和郁小闲送去坐车，郁小闲累极了，在回程的骡子车上就睡着了，一路睡到了金家。到了金家又抱着银子一直睡下去，直到天色昏暗才醒了过来。洗漱之后，她去厨房找些吃的填肚子，结果发现金世莱和娘子，包括王婆婆都不在家，只有王老头子在家里看门。王老头看见郁小闲醒了，赶紧送上干净的斋饭，郁小闲无奈又开始了食素。
经过打听，郁小闲方才知道金世莱两口子会罗家去了，万姨娘病危，罗老爷想在她临走前，把她扶正，罗七娘因此回家去了。郁小闲心想，这万姨娘病得也太巧了，今天早上我还劝过胖子，但愿他和罗氏都能想通。能这样做的女人，绝不是一个没心机的姨娘，但愿她不会死不瞑目。
事情是这样的，金世莱回家的时候，罗七娘刚刚得到了王婆婆的消息，说老爷派人传话。万姨娘怕是熬不过三天了，他打算在万姨娘临死前扶正万姨娘为填房继室，还说要罗七娘回家见万姨娘一面。罗七娘是个心善的人，想起万姨娘在她小时候对她的好，已经泣不成声了，可又担心胖子不愿意，就等胖子回家的时候，恳求胖子，让她回娘家一趟。
让罗七娘意外的是，金胖子答应了，不但让罗七娘去，自己也要跟着去一趟罗家，还吩咐拖货的马车去接金贤福，一家三口一起去岳父家。不但如此，他还准备了银子，预备等一会儿路过药铺的时候，买些补品带去罗家，给万姨娘，表一表晚辈的心意。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罗七娘和王婆婆都傻了眼，王婆婆直接掐了金世莱的胳膊，问到：“姑爷，疼吗？你不是中了邪吧？”
金世莱咧着嘴说到：“王老娘，你觉得是做梦，你掐自己呀。别掐我，告诉你们，我想明白了，我疼娘子，就该顺着娘子，不能拦着娘子和娘家来往，让她担了不孝的罪名。万姨娘养育娘子十年，实在对娘子有养育之恩，如今她病情加重，我要是不陪着娘子回娘家看一眼，娘子下半辈子都不会安乐的。”
罗七娘的眼泪是夺眶而出，夫君终于醒悟了，多少年，她为了金世莱心里的这个疙瘩，一直不敢回娘家，也没见过万姨娘，真是不孝啊。（罗七娘是典型的嫁了老公忘了娘，一心围着老公转，男人娶到这样的媳妇，实在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可越是如此，男人越要为这个女人着想，让她不要为了一个男人欠下无数的人情债。）
在郁小闲睡着的时候，金家三口就火急火燎地去了罗家，这是罗七娘嫁出去，头一次正式回娘家，病中的万姨娘知道了，口里支吾着，挣扎着要起来。侍候在一旁的陈姨娘，立刻扶住她，对当家的罗家少奶奶陈氏说到：“太太是想说，大姑奶奶头一次带着姑爷，表少爷回来，按礼数，要打一挂长长的爆竹，把人接进来。”
满府的人已经改口叫万姨娘做太太了，罗陈氏少奶奶也出于孝道，立刻执行了太太的话，谁都知道陈姨娘最懂万氏的心，照着做，就没问题。
在爆竹声中，金家三口进门了，王婆婆搀着哭红了眼的罗七娘，心里也莫名的酸楚起来。
39恩义
万姨娘在病中坚持坐了起来，支撑她身体的是几个大大的靠枕。陈姨娘服侍她简单净了面，然后等着罗七娘一家进来。罗七娘一看见万姨娘瘦成了一把骨头，老了许多，一下子就扑到了病床上，说到：“娘啊，请宽恕女儿的不孝。”
万姨娘没想到罗七娘会叫她一声娘，她这个丫头出身的人，从来没有想过罗七娘会有这么尊重她。一向平静淡定的万氏也开始哭了起来，病床边的所有人都跟着哭起来了。罗老爷也在一旁老泪纵横，握着万姨娘的手说到：“金环，这一声娘，你当的，就算是四娘在世，你还是当的。”
看见大家哭成这样，本来心中只有恨意，为了罗七娘才忍下来的金世莱也伤感起来，他还是不明白郁小闲的说法，只是在执行罢了。他看见大家都哭，赶紧推着迷糊的儿子，说到：“福娃，赶紧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被这个场面镇住的金贤福，赶紧给罗老爷和万氏行礼，口中说到：“外孙金贤福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问好。”这么一见礼，屋里的气氛就好多了，万姨娘也把注意力转到了金贤福身上，罗老爷看着个子高大，长相英俊的外孙，也格外高兴。罗七娘带着金家父子，给每一个娘家人介绍，相互行礼问好。罗老爷夫妻，罗文华夫妻，两个庶出的舅爷都少不得要给孩子送一份见面礼。
万氏是个病人，大家不好打搅她，就由着陈姨娘和万氏的亲生儿子在一旁照应，大家离开万氏的屋子，去客厅说话。刚摆上茶点，就有人到访，还是用的官家车马。原来这是万氏的一个侄儿，代替远在湖南任职的父亲，来看望病重的姑母。金世莱这才知道万氏的亲哥哥，如今已经是五品官了。心里就想，就因为万氏的这个哥哥，岳父应该早就有心扶正万姨娘了，可能念及发妻和嫡子，才拖到现在才办，岳父也算是个有情义的人。
万氏的那个侄儿进门就带着泪，罗文华赶紧领着这位表哥去万氏的病榻看视了。罗老爷让儿媳安排客饭，自己就要单独和女儿，女婿谈一谈。他还打发王婆婆带着金贤福去认识一下各位表兄弟和那个小点的舅舅，有些话，他不想当着孩子的面教训女儿，女婿。
罗七娘和金世莱看见父亲的神色不好，罗七娘主动说到：“爹，你不要为了姨娘而伤心，坏了身子。”
罗老爷叹了一口气，说到：“我伤心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看着两个好女人，这么一前一后离开我，往后我是不会再娶了，就守着文德，文辉长大成人。今天我很高兴，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回家了。这样你姨娘也可以闭眼了，天下像她这么懂得报恩，有情有义的女人，恐怕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罗老爷给万姨娘这么高的评价，是金世莱和罗七娘没有想到的，不过接下来，罗老爷的故事也让两人吃了一惊，感动的一塌糊涂。
万氏金环本是官家嫡女，长相秀美，琴棋书画样样都能拿得出手，女红也是很好。她十三岁的时候，因为父亲犯了官非下狱，要钱营救，才央求了母亲卖掉自己，去刘家为妾。可当这个妾还没有圆房，买她的那个男人就死了。如此克夫的女子，刘家就要她殉葬。可巧何家的夫人刘氏和这家是亲戚，看着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要被殉葬，心里慈悲，硬是用自己嫁妆中的银子，整整三百两，换回了万金环的命。
从此何家四娘多了一个丫头，也算多了一个老师，万金环把所学的技艺，一点一点教给何四娘，两人相处了一年，长万金环一岁的何四娘就嫁了出去。何刘氏知道万家老爷虽然没有保住官身，可到底也没有受到重罚，万家还算平民之家，万氏的哥哥刚中了乡试，以后肯定是要做官的。于是何刘氏没有让万金环当陪嫁丫头，就想着将来万家的情况转好，她就让万金环回去。万金环除了奴籍，依旧可以嫁到好人家为妻，行善不图报，是何刘氏的一贯想法。
万金环在何家一心侍奉何刘氏，还时常去罗家探望何四娘。何四娘怀孕的时候，她时常帮四娘处理些家事，因此对罗家的事情比较熟悉，也帮罗家的生意出过不少主意。万家的大哥给万金环物色了一个秀才做女婿，那个秀才正在守孝期间，不宜迎娶，只有拖到万金环十七岁头上才能成婚，两家都彼此说好了。万金环虽然脱离了奴籍，可依然留在何家报答何刘氏的恩德。何家也借过银子给万家，打点关节，如今万氏的哥哥对何家也是感恩戴德，以世交的情分一直在照顾何家大小。
何刘氏虽然心善，却是不得天年，先何四娘半年去世了。刘氏临死前要万金环一定要好好照顾何四娘，毕竟刘氏一生只生育了何四娘一个女儿，儿子是从妾室那边过继来的。刘氏自己生何四娘几乎送了命，后来就没有再生育，眼见何四娘为了罗家的子嗣，冒险再生育，她实在是担心女儿会因为难产而送命，所以一直叮嘱万金环要照顾好何四娘。
以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何四娘生下一个儿子就大出血而亡，万金环为了照顾恩人家留下来的骨血，坚持嫁进了罗家为妾。万金环放弃了娘家给她说的好姻缘，如今那个秀才现在都是四品官了，和万家大哥说起万金环，还是很佩服的，只恨自己无缘和佳人共结连理。万金环帮着罗家发家，照顾何四娘的一双儿女长大，等到身子不好的时候，又替罗老爷讨了一个年轻的姨娘侍候，她所做的全是有情有义的事情，包括拿洗脚水泼金世莱，都是为了罗七娘的未来，故意刺激金世莱上进。
这样贤德和美貌并存的女子，罗老爷自然是极为敬重，很早就想扶正万氏。可万氏为了何四娘，坚持不让罗老爷这么做，这一次要不是罗老爷发了狠，说不能耽误万氏儿子的前程，一定要在万氏去世前，扶正万氏，这件事也就不会落实。即便这样，万氏也是提出，他儿子将来继承家产和陈姨娘的儿子一样，不能夺罗文华的家业，自己将来以奴婢的身份葬在何家的墓园，永远陪伴何刘氏，不和何四娘在地下争宠，罗家也不必写双排位，让她得到祭祀。
听完罗老爷的介绍，罗七娘和金世莱方才明白这万氏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一个奇女子。金世莱很庆幸自己听了郁小闲的话，否则真是个大混蛋了。金世莱双膝跪地，对罗老爷说到：“小婿错了，这么十来年一直和岳父岳母赌气，还不让七娘回来尽孝，实在是大不孝。王婆婆把您暗中帮我们的事情也说了，小婿很是惭愧，还请岳父见谅。我们夫妻现在再去给岳母磕个头，不然心里实在是不安。”
罗七娘听到丈夫这么说，也跟着跪在地上大哭起来。金世莱的真心忏悔，让罗老爷听了尤为感动，把金世莱和罗七娘都拉起来，说到：“万氏的日子不多了，所以她的亲兄弟才会急着派人过来，想必万大人也在往这边赶，亲兄妹好歹要送一程，我这个大舅爷也是个有情义的人。七娘，这几天，你也不要回去了，晚上陪着你母亲说说话，她肯定有不少话和你说。万家给她置办的嫁妆首饰，她想都留给你做个念想，爹也给你留了嫁妆，等你母亲的事情办完了，你们就拿去吧。”
金世莱扶着哭得像泪人的罗七娘去万氏的屋子，结果还没有到门口，屋里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万氏看到了养女一家，看到了代表大哥的娘家侄子，在两个儿子和陈姨娘的跟前去了。她一生唯一的遗憾，也许就是没有看见亲生儿子成家立业，不过她实在太累了，等不到那一天了。
万氏没了，罗家立刻操办起丧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