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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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顾不上谢谢少昊,忙去探看哥哥。
昌意趴在青阳身上,手臂张开,把青阳的头护在他怀中。阿珩用了点力气才把已经昏迷的昌意拖开,昌意的背部被严重烧伤,青阳却奇迹般地毫发未损,只是灵力枯竭的昏迷。
祝融、后土、共工看见这一幕,都是心内暗惊,王族内竟然有这样的手足之情!
少昊一边用水挡住火,一边微笑着扫视过众人,“好热闹,居然神农族的四位高手都在。”
水是火的克星,少昊灵力又高过他太多,祝融心虚了,强笑道:“没想到少昊一直躲在水底窥伺,真是令人诧异。”
少昊笑说:“自家兄弟不争气,让我受了点伤,三天前我就在水底疗伤了,说起来是你们闯进了我的地方,可不是我有意窥伺。”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受伤,又点明了已经疗伤三天,祝融反倒越发忌惮,可又不愿放弃眼前难得的机会。盘算着如果他们四个能齐心合力,根本不用怕少昊,但是蚩尤张狂傲慢,压根不听他号令,后土看似谦顾,实际很阴险,压根不可靠,只靠一个傻子共工肯定不行。
万一他被少昊伤了,蚩尤和后土反过来收拾他呢?
祝融左右权衡了一瞬,收起了灵力,对少昊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饶轩辕青阳一命。”
“多谢。”少昊笑着道谢,他这次的伤非常重,青阳又一直在阻扰他疗伤,其实他现在根本不是祝融的对手。
少昊笑对众人抱拳为礼:“那我们就告辞了,诸位后会有期。”
少昊救醒了青阳,朱萸扶着青阳坐到重明鸟背上,阿珩抱着昌意坐到阿獙背上,少昊站在玄鸟背上,众人正要离开。
“且慢!”
蚩尤一边走过来,一边抛玩着手中的河图洛书,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随着玉卵一上一下。
“青阳、少昊,我用这个和你们交换一样东西。”
青阳和少昊异口同声地问:“交换什么?”
祝融和共工异口同声地反对:“不行!”
后土一声不出,只暗暗地运满了灵力。
蚩尤笑指指阿珩:“她!”
祝融再难按捺,破口大骂:“你个疯子,别以为河图洛书是你一个拿到的,要是没有我们,你以为你能拿到?”蚩尤压根不理他,只是看着青阳和少昊:“我想请王子妃去神农小住几日,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青阳和少昊都不说话。
阿珩心中寒意嗖嗖,身子轻打着寒战,蚩尤的微笑下是残忍,他压根不是想要她,他只不过是想让她亲眼看到自己在哥哥和丈夫的眼中还不如一件东西,而最可悲的就是……她的确不如!
蚩尤把玉卵一分为二,给少昊和青阳看:“整个天下的山川河流地势天气都尽在其中,如果你们俩都同意,就各得一半玉卵,如果你们只一个同意,我就把整个玉卵都交给他一个。”
蚩尤的心思可以说十分狡诈额度,几句话就把青阳和少昊逼到了敌对方。青阳和少昊明知道蚩尤的诡计,却不得不中计,他们看相彼此,眼中隐有忌惮,视线一对,又立即移开。
蚩尤就像是猫在戏弄着已经在他爪下的老鼠,细细欣赏着青阳和少昊的表情。
阿珩冲蚩尤说:“够了,我跟你走!”
她把昌意抱到青阳面前,对青阳说:“如果拿不到河图洛书,回去没有办法和父王交代,我就随蚩尤去神农走一趟。”
阿珩一直微笑着,就好似青阳根本不会用妹妹去做交换,这完全是她自己的决定。少昊十分理解阿珩此时的微笑,好像只要坚持的微笑,就不会难过。
阿珩走向了蚩尤,少昊突然叫:“阿珩!”
阿珩停住了步子,疑问地回头。
暗夜里,阿珩的一双眼睛亮如星子,少昊想起来高辛的河流里飘着的点点星光……那些他要去守护的星光。
已经在舌尖的话被用力吞了下去,满嘴的无奈和苦涩,笑容却越发轻柔,“路上保重,几日后我派侍卫去接你。”
阿珩也笑了,笑容中她回转了头,脚步越来越快,走到了蚩尤身边。
蚩尤左右手同扬,两半玉卵各自落在了青阳和少昊手里。
青阳瞟了眼少昊,命朱萸驾驭者重明鸟飞向了东北方。
少昊估量了一下自己的伤势,驭着玄鸟飞向了东南。
祝融恨得磨牙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不敢去追少昊,跳上毕方鸟就要去追青阳。
阿珩立即驾驭阿獙挡在了祝融面前,一边用驻颜花在空中架起一堵厚厚的桃花墙,一边对蚩尤扬声说:“别忘记你的许诺。”
阿珩不提许诺还好,她一提,蚩尤就想到她这几日虚假的甜言蜜语,曾经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愤怒,他冰冷地说:“我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许诺,我许诺的是用你交换,没有许诺交换完后祝融不可以再去夺回来。”
阿珩的伤心失望全变成了悲痛绝望,这个男人是她克服重重困难,小心翼翼地把一颗心交付的人,是她不惜和命运抗争,努力要在一起的人,是她以为无论是死、无论荣辱、无论祸福,都会信她、爱她、护她,和她不离不弃的人。
“你真就这么恨我?难道你除了野兽的多疑和凶残外,就没有一点人的信任和仁慈了吗?”就在前一日,他还在对她反复吟哦着海一般的深情,可转眼间一切都没有了。
先是青阳和少昊的遗弃,再是蚩尤的背弃,阿珩一瞬间心灰意冷,不管不顾的扑向祝融,阻止他去追击重伤的哥哥们。
祝融在阿珩的左前方,当他发现蚩尤因为阿珩心思烦乱,举动失常时,就开始另有打算。他借助大火的掩盖,悄悄弹了弹手指,几点为不可见的小小冥火无声无息地飞向阿珩。火光耀眼,阿珩的身体又恰好挡住了冥火,蚩尤看不到冥火,只看到阿珩全身飞出无数冰蚕丝,盖住了祝融的地火。
阿珩凌空跃起,似乎想要攻击祝融。蚩尤知道阿珩根本不是祝融的对手,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只空中长出几条绿色的藤条,捆住了阿珩,阻止她进攻祝融。
后土在阿珩右前方,突然间惊骇得看到祝融竟然使用了能焚化万物的幽冥之火,已经近到阿珩前。阿珩虽然发现得晚,可也还来得及闪避,因为冥火的威力虽然恐怖,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速度慢,当阿珩凌空跃起想避开冥火时,后土刚松了口气,却更惊骇地见到阿珩被蚩尤的藤条捆住,无法躲避,乍一看,就好像蚩尤和祝融配合着想要阿珩的命。
后土急急出手,在阿珩身前迅速凝聚起一个土盾,却终究是晚了一步,大部分的冥火都被挡住,只有一点冥火穿过土盾,飞进了阿珩的肩头。只有一点,可那是火,星星之光就足以燎原,何况祝融精炼了上千年的冥火。
蚩尤一直遥远站在后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后土突然间惊恐地释放出全部灵力,竖起土盾牌,保护阿珩,而祝融一脸得意,他心想,糟了,肯定有什么不对,立即解开藤条。
阿珩的整个肩膀变得火红,她捂着肩膀,惨笑着回头看了蚩尤一眼。
那一眼,有锥心彻骨的冰寒,万念俱灰的绝望。
蚩尤心裂胆寒,所有因为阿珩欺骗而生的失望、愤怒、悲伤,都不重要了,急急的飞奔过来。
阿珩驾驭着阿獙左冲右撞,想飞出祝融的火圈围困,烈阳喷出凤凰玄火攻击着祝融。刹那间,又是祝融的地火,又是烈阳的凤凰玄火,两火交战,火星四溅,天地一片通红。
可其实,祝融的目的并不是阿珩,他早已料到蚩尤会因为阿珩受伤心神震动,趁着四周一片混乱,明里攻击阿珩,牵引住蚩尤的注意,暗中却放出了幽冥之火,去偷袭蚩尤。只要杀死蚩尤,他通向王位的路就彻底没有阻碍了,河图洛书日后可以慢慢设法取回来。
持有全速向前冲,冥火在漫天火光的掩饰下,悄无声息地飞向蚩尤。
冥火的速度慢,可蚩尤的速度却快若闪电。
一个起落间就已经接近了冥火,祝融激动地全身都在发抖,这个杀不死的蚩尤终于要死了!
后土看出了端倪,心中一犹豫,就没有出手阻止,只袖手旁观。
阿珩的一颗心冷到冰点,脑海里反倒一片空白的清明,清晰地看着那点点冥火藏在无数地火的火星中偷偷袭向蚩尤。
她根本没有考虑,就纵身一跃,飞挡在蚩尤身前,数点冥火飞入她的五脏六腑。
一向自制的后土失声尖叫,幽冥之火不仅会烧光整个肉体,还会烧灭灵识,一点已经难以阻挡,何况那么多?他一念之间的自私竟然要害死对他恩情深重的妭姐姐。
蚩尤不明白后土在惊叫什么,等看到阿珩的背脊透出点点红光,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祝融一击不中,知道已经再没有机会,对共工招呼了一声,立即驾驭着坐骑去追赶青阳。
蚩尤顾不上祝融,和后土一前一后追在阿珩身后,蚩尤叫:“阿珩,快点停住。”
后土也不停的叫:“妭姐姐,妭姐姐,你停下,让我用灵力帮你先压住冥火,我们再立即去高辛的归墟。”
阿珩被烧得晕晕乎乎,脑中胸中都激荡着悲伤,听而不闻,只知道让阿獙拼命飞,用力的飞,此生此世,她不想再见到蚩尤。
持有卷起了大风,想抓回阿珩。
阿珩催动全部灵力,用驻颜花筑起一道桃花屏障,与蚩尤的风对抗。冥火没了灵力压制,从肩膀和胸部迅速向全身蔓延,阿珩的整个身体都透出红光来。
蚩尤满面恐惧,不敢再抓阿珩,求她:“阿珩,不要再动用灵力了,一点也不要动!”
蚩尤和后土不敢步步紧逼,只能跟在阿珩身后。阿珩感觉到五脏六腑之间都好像沸腾了,锥心蚀骨的疼痛熊熊燃烧着,她站在阿獙背上摇摇欲坠。
蚩尤给后土打了个眼色。
持有说道:“阿珩,你骗就骗吧,我不生气了,我不在乎,就是虚情假意我也要!”
他不提此事还好,他一提阿珩只觉悲愤交加,回身把驻颜花扔回蚩尤,凄声说:“自从相逢,你一追再追,口口声声,宁肯血溅衣衫,只要我眼里有你,宁肯血漫荒野,只要我心中有你。我眼里有了你,心中有了你,可你眼里、心中可曾真正有过我?我告诉你,从今而后,你我恩断情绝,我会彻底忘记你,若我眼里还有你的影,我便剜去我的眼,若我心中还有你的人,我便毁掉我的心!”
后土抓住阿珩说话,注意力分散的机会,立即出手。
阿珩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动不能动,整个身体被黏土紧紧包着,变成了一个陶俑。阿獙也被土灵束缚住,悬浮在半空,不能动弹。
蚩尤让逍遥去接阿珩,却突然发现他们一逃两追间,不知不觉中已经飞到日落之地。阿珩的下方不是虚空,而是吞噬一切的虞渊,即使以鲲鹏的大胆也不敢飞进虞渊。
阿珩感受到冥火烧到了她的心脏,即使被封在陶俑中,也痛苦的全身颤抖。
蚩尤心急如焚,让逍遥尽量飞得距离虞渊近一点,想用藤条把阿珩拉回来。
隔着虞渊上空的黑色雾气,蚩尤与阿珩眼神相融,他看到了阿珩眼中的决绝骨裂,忽然间遍身寒气。
三日前,阿珩对他唱着山歌,接过他的驻颜花时,是一心一意,可她伤透了心,扔还他驻颜花时,也是一心一意。
身体里的冥火烧着阿珩的五脏六腑,炙心蚀骨,好似要让她为自己的轻浮,轻信付出最痛苦的代价,可是这么多年的温柔缠绵和蚀骨销魂的快乐……她不后悔!
当她在小月顶上,许诺桃花树下不见不散,约定了今生时,就决定了不管日后发生什么,都不后悔!
她不后悔爱过蚩尤,她只是决定,从今日起,要彻底忘记他!
“阿珩,我一定能救你。”蚩尤的蔓藤就要裹住阿珩。
她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猛地一用力,整个身体直直地从阿獙背上掉下,蚩尤的蔓藤落空。
“阿……珩……”
蚩尤撕心裂肺地凄声惨叫,不管不顾地从逍遥背上跃过去,想拉住阿珩。
两人像流星一般,一前一后,迅疾坠落。
终于
他用藤条拉住了阿珩,可虞渊上空浓稠的黑雾已经缠绕住了阿珩的头,拉扯着阿珩向下陷去。
蚩尤用尽全部灵力抓着阿珩,藤条断一根,他就拼尽灵力再生一根,可他的灵力根本难以和虞渊对抗,自己也被逮着坠向虞渊。逍遥的双爪抓着蚩尤,身形突然涨大,扇动双翅,拼命向上飞,卷得整个天空都刮起了飓风。
逍遥一次振翅,能扶摇直上几千里,可此时,它拼尽全部力量也拉不起蚩尤,阿珩的身体被吞没到腰部,蚩尤也被一点点拉着接近了虞渊,连带着逍遥也坠了下去。
逍遥一边本能地对生充满渴望,一边也无法舍弃似父似友的蚩尤,只能昂起了脖子,对着天空发出哀鸣,无奈地任由死亡一寸寸迫近。
烈阳不顾逍遥扇起的飓风,强行冲了过去,用嘴叼着逍遥头顶的羽毛,拼命把逍遥往上拉,太过用力,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