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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食色满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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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却一边往二楼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酒楼这个样子,别说茶了,茶末子也找不出半两,大爷还是自便吧。”

黑胖男子气得当时就想把钟意从楼梯上拖下来暴打一顿,但他好歹忍住了。他牛二虽然是个讨债的,却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宁看人在眼前死,不动人家一手指。

只是这牛二放了多少年印子钱,还头一次看到钟意这样的。欠下这么多钱,居然一点也不着急,难道她不担心,他拿到文书之后,她该怎么办?

钟意当然担心了,但是她的担心并不强烈:一来她对这家酒楼并没有很深厚的感情,大不了就给了那黑胖男子,自己离开京城再做打算;二来她一向是个不做无用功的人,担心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就不要担心,做点她想做的事吧。

她想做的,和刚刚在房间里做过的一样,好好打量这家酒楼,掌握自己所处的环境。

酒楼被破坏得很严重:墙上原本挂着字画之类的装饰,现在空空荡荡,只露出一个个淡淡的印子;大堂四处落着的圆柱上,原本刻着些字,可能是一些文人骚客的墨宝,竟然也被挖走了;宽阔的大堂只摆了三张桌子,就算有个牛二坐在那里,也空旷得凄清;进门右手边是柜台,后边一排架子,应该是放酒的,如今空空如也;经过柜台往里走两步,就是通向二楼的木楼梯,第三层断了,斜吊着一块木板;二楼只封了半边,靠着楼梯一字排开几间包厢,里边空空荡荡,连个桌椅都没有;外边的栏杆也有破烂的,木头直接掉到一楼大堂,摔得七折八折。

门口还有一块摔烂了的招牌,上面有“元泰福”三个字,应该是这家酒楼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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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给黑胖子当小妾?

看完酒楼上下两层,钟意去了楼梯后边的厨房。

厨房很大,可以供十几个人同时劳动,只是这会儿一片狼藉。烂菜叶子散了一地,肉类蛋类等食材钟意一样也没看到,可能是被那些离开酒楼的伙计抢走了。

厨房后边开了一扇门,通向后院。

后院不大,紧挨着马棚,右角有一口水井,水井边有一块菜地,还有一架葡萄,正是秋天,藤上结了不少紫莹莹的葡萄。

钟意看到后院,才心生一分不舍。这原本应当是个殷实富足的酒楼,不能称作城中一号,也一定有自己的回头客。靠他们维持,足够婶娘与本尊生活。看后院的齐整,就知道婶娘是个干净麻利的人,这样的人打理酒楼,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怎么会短短几月就入不敷出,又被人骗得借了高利贷?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可惜钟意没有得到本尊的一丝回忆,自然想不通个中曲直。

钟意在现代是一家国际连锁大酒店的高管,最大的爱好是种花养草,如果能经营这家酒楼,打理这块菜地和这架葡萄,也算是重生穿越的一桩美事。钟意在心里感叹着,有点郁闷为什么一穿越就欠了债。

她在打量酒楼时不是没想过办法,只是怎么想都觉得无能为力。就是在现代,欠了高利贷的人也很难翻身的。

牛二的仆从腿脚很快,钟意刚逛完酒楼,牛二就招呼她:“小娘子,不要逛啦,再逛也不是你们家的了,过来看看你要的文书吧。”

钟意收拾起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走向牛二,拿过文书,正要看,牛二忽然调笑道:“小娘子识字?要不要我给你念念?”

“不劳大爷费心,小女子识字不多,看文书却是够了的。”钟意看也不看牛二一眼,只是认真地读那文书。她在现代,可没少看港台版的图书,写繁体字还有限,看繁体字可真难不倒她。

看完文书还不算,钟意又在地上捡了根趁手的木栏杆,蹲在地上算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点着头说道:“大爷没有骗小女子,确实是八千零五十五两五钱五分白银。只是昨天大爷带人砸了酒楼,坏了不少物件,这些损失要从这钱里扣,还有你抢走的银两和东西,也要扣掉。”

牛二皱皱眉,随意说道:“那是昨天的利钱。”

钟意毫不退让,“利钱是按月算的,如果以天为计,那是多少钱,也不是大爷张嘴就来的。总要找个中人估一下被大爷砸坏的东西。”钟意伸手指了指圆柱,“那柱子上的墨宝,恐怕也值些钱吧?怎么能大爷一张嘴,就一笔勾销了?”

牛二终于不耐烦了,他没料到这丫头居然如此难缠。昨天他带人砸抢,也是逼那掌柜就范,把人逼死了非他本意,他想要的,无非是主子看上的这家酒楼罢了。

本想着靠打砸抢让掌柜认命,老实把酒楼给他,没想到逼出一条人命,剩下的这个丫头一反常态,变得牙尖嘴利,要把那些损失折进债务里,还要找中人估算?

牛二看看天色,越发感到焦躁了。他已经在酒楼耽搁了大半日,早上他还对主子夸海口说今天就能收回酒楼,让主子明儿就带人来重新装修呢。这留下个小丫头,又跟他要文书又跟他清点账务的,算怎么回事呢?

牛二想到这里,虽然有点着急,还是耐着性子对钟意说:“小娘子,就算你说的那些损失都扣在里边,下剩的银两你也还不起的。不如今天就从这酒楼里搬出去,给你几钱银子让你住个旅店,也是牛二我做的一桩好事。”

钟意却耸耸肩,镇静地说:“大爷这话说差了。还不还得起银子,是我们家的事儿,你是事情得按照规矩来。大爷还是先找个中人去估价,然后去找地保,再通报官府,要改房契,这么大的事儿,大爷就带着几个粗使下人来,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钟意看看外面,又说道:“只是这天儿眼瞅着就黑了,衙门恐怕也要放衙,要办事也晚了点,大爷还是明儿再来吧。”

到了明天谁知道是怎样的光景,说不到一个晚上就让钟意找到一个肯出手相救的大财主,眼下赶紧把这个黑胖子打发走了是真的。

牛二却是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他在这十里花街上收印子钱,还不上债的店家用店铺、家当甚至活人做抵押,从来没让他找过什么地保和牙行,都是事后他派下人送过去的。他牛二要收的账,有哪个敢赖?

可眼前这丫头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要收酒楼可以,按规矩来,而且还要等到第二天。

等到第二天其实也可以,但是今天晚上,让他怎么回去跟主子交代白天夸的海口?

想到这里,牛二终于不再惺惺作态,目露凶光,一步步逼向了钟意。

“小娘子伶牙俐齿,一张好嘴,但牛二却等不及了。你们家欠我八千两白银,这是事实,你抵不了赖,让我明天带着房契和中人来,也可以,但是小娘子今天就跟我走吧!”

钟意看到牛二变了神色,不问酒楼,竟找上了自己,想到这人昨天还干出打砸抢这种恶霸才能干出的事,心里慌了,仍勉强支撑着说:“抵押的是酒楼,却跟我有什么关系?即是酒楼交给你,我也没有跟你走的道理。”

牛二扑向钟意,“酒楼不值八千两白银,还要搭上小娘子才好呢!”

钟意躲闪不及,被牛二拉住了胳膊。

“老爷这就买了你,当我小妾吧!”牛二说到这里,已经淫笑起来。

钟意大惊失色,这牛二对她一直还算有礼,再加上这大白天的,外面就是街道,她以为光天化日之下,牛二不会对她怎样,才会犀利相对。没想到连个预兆都没有,牛二突然就对她动起手来!

004 二公子

钟意怎么肯乖乖就范,拼死挣扎。无奈这具身体实在娇弱,才动了几下,就出了一身汗,连头发都散乱了。这让牛二看在眼里,更多了一分香艳的味道。

当下牛二嘴里说的话,也越发不堪起来了。“小娘子不要挣扎,本来我就存了把你带回去做妾的心,别怕,你跟着老爷我,管保吃香的喝辣的,享尽荣华富贵!”

牛二原本是想等主子收了酒楼,再求主子做主,将这丫头给他做妾。凭一个无权无势、身无长物的孤女,又能抗几分,还不是被他捏在手心里?

今天看这丫头和昨日大不相同,处乱不惊,言辞犀利,竟然还会算账,这样的丫头,不收到自己身边,简直对不起他在这十里花街上的“泼霸王”诨名。

之前好言好语,耐尽了性子,这丫头净跟自己兜圈子,看来不动粗,是弄不走她了。把她抢到自己家里,酒楼还不是他主子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再跟主子说声这丫头被自己破了瓜,主子肯定就顺水推舟,帮他想办法把这孤女弄成他的小妾了。

牛二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使大力气拽钟意,又大声吩咐门外等候的仆从进来和他一起把钟意抢走。

情急之下,钟意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啦救命啦,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钟意刚喊了几句,就被牛二捂住了嘴。成年男子手掌的汗湿味,熏得她差点没晕过去。

眼看钟意就要被牛二和仆从拖进马车,街边竟无一人驻足侧目,就连两边并街对面的店铺,也没有任何人出来打抱不平,而之前正对着酒楼那家茶叶铺门口站着的妇人,看到钟意被牛二他们拖出酒楼,连忙挑帘子转身走进了铺子里。

钟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凉了大半截,是牛二太有权势,逼得这条街的人不敢出头,还是自家酒楼口碑太差,沦落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

她又扎挣了两下,却几乎是杯水车薪,反倒让牛二下|流地笑起来:“小娘子不要着急,回去牛二好好疼你。”

钟意绝望地闭上眼睛。

正当她不再挣扎,打算等去了牛二家再伺机逃跑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透着三分的漫不经心和慵懒。

“牛大总管生意做得愈发大了,竟干起了拐卖人口的勾当。”

钳制钟意的力量忽然减轻了,钟意趁机用尽力气甩脱牛二,踉跄着跑出,却因用力过猛,一下跪在地上,正对着声音的主人。

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在她头顶响了起来,“姑娘快快请起,本公子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钟意没有起来,她抬着头朝上看,想认清那声音的来源。

她却看不清。

傍晚的阳光正好打在那人的身上,为他镶了一道华丽的金边。他的面容隐藏在阳光里,只能听清他低沉的,慵懒的声音,和阳光里,那若隐若现的一抹笑意。

“姑娘不起来,是要借此赖上本公子吗?”

声音很好听,带着磁性,听起来有点性感,让钟意想起了她在前世养过的一只猫,总是带着一种独善其身的味道,但这样的声音传递出来的,却是有些轻狎的语言。钟意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者是好是坏,是救她于水火,还是推她入火坑?

牛二看到来人,却失了所有威风,连连朝那人作揖,喊着“二公子”,直呼自己小人,又连呼不敢。

只是那人却把牛二晾在一边,和钟意说了两句话,看着她默不作声地从地上爬起来,才转过身,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懒洋洋地说:“你不敢?你人都抢到大街上了,还说不敢?”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有此意。”牛二的汗流了一后背,这是一位绝对不能得罪的主儿,他眼下还能好好地跟你说话,并不代表他在下一瞬不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牛二转了转眼珠,一边流着汗,一边陪笑道:“这家酒楼欠了我们老爷银子,还不起,就拿这家的侄女抵、抵押。”牛二说到后边,有点底气不足,假如钟意戳穿他……但是她敢吗?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跟尊贵的二公子说话吧?

可牛二却小看钟意了,来自现代社会的钟意,人人平等是她最原始和朴素的世界观,又怎会把尊卑上下放在心上?

“这位二公子,事情并不是那位大爷所说,我家酒楼确实欠了钱,却是要拿酒楼做抵押的。大爷来收酒楼,一不带文书,二不带房契不领中人,小女子请他明日按规矩律法再来,却不想大爷忽然要把小女子掳走做妾,却不知是从何说起。”

言辞得当、条理清晰,关键是说话者的态度,不卑不亢、不矜不伐,而且钟意在叙述事件的时候,视线始终放在二公子的鼻尖上。既不像看人眼睛那样无礼,又不像看向四处那边分散。现代的说话技巧,对钟意来说已是习惯。

她站起来的时候换了个角度,已经看清了二公子的模样。

一定是个勋贵之家出来的大家公子。

这是她从他身上得到第一印象。

不仔细看他的容貌着装,光是站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一种高贵优雅的气场。这种气场不是靠衣装撑起来的,而是一举手一投足的浑然天成。即便他说话懒懒的,言辞也有些无礼,但他的高贵气质,却将这些放在一般平民身上也是无法忍受的缺点完美地遮盖了。

他穿得并不奢华,简单的竹青色缎纹长袍,一条玉色腰带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材。他那把扇子,倒像是有些来历似的,镶着乌金,扇面上画了一枝桃花,寥寥几笔,却显得春意盎然。

005 又入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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