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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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氏如此思量一番,看着贾氏仍旧没说话,便笑着道:“不必想旁的去,女婿官位虽高,到底是为人臣子的,又有与他不合的人在,哪里能事事都做得到?凡事尽力也就是了,俗语道,尽人事,听天命,不外如此。你素来心气高,我是知道的,可也不能太急迫,这都要做祖母外祖母的人了,什么事都得稳当,没得让人瞧了笑话。”
这么一番话说完,旁人倒还罢了,只幼蓉却暗暗点头,面上也更多了几分高兴。
洛氏冷眼瞧着如此,再看着贾氏张嘴要说话,忙就又道:“也是我糊涂了,才过来便与你在外孙女面前说这些。”说完这话,她还与贾氏使了个眼色。
贾氏虽说旁的还有几分不明白,但这神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让幼兰幼蓉回屋子里去。两人略有几分不愿,但那还是点头退下。如此之后,洛氏才转过头看着贾氏,原本和气的笑容也尽数收敛起来,只皱着眉头道:“我虽不曾如你弟弟一般,想着你是不愿意帮衬,但也没想到,你在这李家十来年,倒是一发得不长进,竟连着夫婿儿女都没收拢好不过一个原配嫡出的女儿,便闹得你手忙脚乱,让人趁机笼了人去,你……”
她看着贾氏的眼圈儿瞬间红了起来,便停顿下来,又慢慢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便是心底有什么,这面上如何能让旁人窥了去?不过一个女儿,能有什么?了不得就是日后一副嫁妆,她那婚事还能让外孙他们多一门姻亲——到底那没个一奶同胞的兄弟,还不是靠着外孙,由着你掐在手心里?你露了出来,非但女婿念着女儿,就是幼蓉并外孙他们,也未必心底舒坦的——好不好,都是有些骨血相连的。自然有些同气连声之感。”
“母亲”贾氏由不得张口唤了一声,两泪涟涟:“我哪里会想到闹到这地步?但凡我占一个先儿,也就罢了。只是几次三番都被挑拨地心火上来,旁的便不知道了。一来二去,转眼细细想来,却已是到了这地步了……”
“大姐,那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能有这样的才干?”玉珠听得摇头,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插了一嘴:“到底你是长辈,纵然不是生母,可如今内宅之中,自是你为尊的。吃穿行住,也不亏待了,为难一二,又有什么不能的?”
贾氏摇了摇头,泪珠子纷纷落下。
而洛氏却是冷哼一声,道:“这自是容易,可她先前便露了形色出来,女婿若是疼惜女儿,少不得要为之周全。漫说吃穿行住,只怕就是使唤的人,她也插不得一个手指头进去”
“母亲所说不差。”贾氏满脸羞愧,将得知馨予之事后的种种,或粗略或细致地说了一番,自然少不得隐去与幼兰有关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非但贾镇心中积下的不满尽数消去,就是洛氏也脸色一青,有心要啐一口,但看着大女儿满面是泪,不得不暂且按捺住心底的恼火,低声斥道:“你这糊涂东西怪道从前女婿仍旧好声好气,并不慢待什么,如今却是疏远至此这般嫌隙横隔在那里,他如何不会思量那是他原配嫡出的女儿,可不是什么庶出的便是那卢家,也不愿自己女儿唯一的一点骨血,仍受这般磋磨女婿原是男子,如何会在吃住用度使唤人这些上面经心?只怕便是那卢家特特提及的,他那时候未必当真要那么做,偏生你露了行迹,他如何放得下心?那个女孩儿,虽说不曾多相处,到底是嫡亲的女儿,又有那么些遭际,寻常人都要疼上三分呢。你又百般寻思,只消她行事过得去,岂不是衬得你越发的可憎?她越发的可怜了?”
“是我糊涂,竟不知道她有这么一番算计竟都恰恰好将我压了下去……”贾氏用帕子擦了擦泪珠子,只红着眼与洛氏道:“只是如今我又能如何?作好作歹都是在前面了,现下里,家中也唯有幼兰一个与我站一边儿的,幼蓉并致远致安两个,都是随着老爷的,竟都与那贱丫头……”
她话还没说完,那边洛氏便猛地一声呵斥,道:“混说什么你便是到了如今,仍旧没个思量这样的话是你能说的?什么贱丫头论说起来,她母亲是原配发妻,她是嫡出的长女,比之幼兰幼蓉,都得更尊重且你又是继室,一发的药仔细方是。你口口声声如此,可见平日里也没少了咒骂,底下的婆子丫鬟听去了,她们不会传出去?女婿听到了会怎么想?他的女儿,在你嘴里倒是成了贱丫头了?我看是我当初想错了,竟将你许配到李家来,却没想到你心底没个准数,非但没结亲,反倒要结怨”
“母亲……”贾氏登时被骂得怔住,许久也说不出话来。她因着旧年的缘故,处处在意那卢秀芝,少不得一样样的攀比,自己强自说着比那卢秀芝强多了去,可暗中也未免有些五味参杂之感。如今被母亲一声声一句句的斥责压住,十分的话也说不得一分,竟就是呐呐不能言了。
“大姐,母亲说的是,这般的话如何能说得?不说旁人听了,就是我们自家人听了,也是不自在。”一侧的贾镇却是心有戚戚然,他是男子,原本听到这些宅门里头的争斗,便是暗暗生出腻烦厌恶来,再听得自己大姐连着小贱人都说出来,当真吓了一跳:“谁家郎君能听得这个?就是庶出的,也不能如此叫唤这才是书香门第的风气。”
“二哥说的什么话,大姐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才是如此的。说句实在话,女人家便是嘴里不说,心中哪个不是掂量着的?只是大姐,做人太实在了也不好。明面上总得做得妥当才是。略略偏一分,那是不打紧的,可若是偏了十分,旁人瞧出来,可就不大好了。”玉珠在边上先说了几句场面的话,后面才是慢慢地劝道。
洛氏听得点了点头,看着脸色发白的贾氏,由不得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没经历过那些姨娘小妾,方对那卢氏经心。若是旁人,谁个在意一个死人?自个过得体面才是真切。再说,一个女孩儿,既是不能压下去,那就捧着来,色色择了好的送过去,让她张扬跋扈,惹人生厌,谁个会说你的不是?这点子心机,你总是要着意的。只是这个法子,那女孩儿才过来的时候,倒是能用的,如今只怕也迟了。”
听得这话,贾氏色色想来,竟是一丝儿也不差。是呀,如果当初自己做出贤惠来,那小贱人不过一个小女孩儿,什么富贵也没经过,只磋磨着低声下气的。被人捧一捧,未必会张扬跋扈,可自己也是做得妥当,老爷他们也不会有半个不好
想到这里,她忙拉住洛氏的手,道:“母亲,您可得帮我一把,若是在这么下去,我也没个筹算,这李家如何我的容身之地”
第八十九章 老姜老辣 杏小而酸
第八十九章 老姜老辣 杏小而酸
“如今到了这般情势,也唯有从那女孩儿身上着手才是。”洛氏并不多思量,便是慢慢道来:“这源头在那里,总得从那里开始才是。只是不曾见着那女孩儿,一时半晌,我也不能平地寻出法子来。总要见了面,说几句话,心底才能有个准数。”
贾氏听得这话,也是忙忙点头,又站起身来道:“我立时使人唤她过来。”
“急什么。这里只我们自家人,如何与她厮见?你便是这一点记好,待那女孩儿,一个要避嫌,二个要做得体面稳妥。有了这两样,纵然没什么事做出来,日久年深的,旁人也拿你没个法子。”洛氏拿话拦住贾氏后,看着她神情渐渐平复下来,才是有道:“你夫婿那里,可还得你自己说个清楚明白。夫妻之间,什么事能含糊,什么事要分明,你自己心底要有准数。既然女婿忌讳,就不要做那样的事。至于儿女,倒是不必担心,为着一个异母姐姐记恨母亲?断然没有这样的事。不过觉得你行事不合素来的教养,方才心中有些嫌隙,好好分说一二,日后他们自会明白。”
“那小、馨娘就不理会了?”看着洛氏盯着自己,贾氏将已经到了喉头的小贱人硬生生咽下去,颇有几分不甘地问道。
洛氏冷笑一声,又有几分皱眉,道:“急什么?什么事都得看着日后。那女孩儿,到底是要靠着娘家撑腰,只要你有了体面,纵然比照着规矩来,你也有的是法子让她难受的。紧要的不是她,是你这一家子哪里能为了让她难堪,而让夫婿生了嫌隙,儿女添了生疏?真真是本末倒置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她日后是个什么前程,与你什么干系?”
贾氏闷闷应了一声,心底明白这是正理,可总有几分不甘不愿。
瞧着她这么一个模样,洛氏少不得又叮嘱一番,连带着贾玉珠贾镇想着各自的事儿,少不得也劝慰一通。如此过了一番,贾氏才是应下,脸色暗沉着道:“我也晓得这个道理,只是总有不甘罢了。如今已是到了这般田地,纵然母亲您不说什么,我前番也是暗暗有了这样的念想,只起了个头,未曾见什么成效。”
如此,洛氏等人才是松了一口气,洛氏更伸出手拍了拍贾氏的手,道:“不必担心,且让我看看那女孩儿。若是使得,为你出一口气,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贾氏这才觉得心底的郁结消去了些,回头看着贾镇坐在那里,少不得问问他的事。贾镇自不会与先前一般,倒是细细说了一番,又赔罪:“前番是我不对,不曾想到大姐处境如此艰难,反倒生了嫌隙,又瞒着母亲寄了那样的信。若大姐当真为难,弟弟也认了这一份情分,只莫要与姐夫并外甥外甥女生了嫌隙。”他素来知道贾氏这个大姐,最是爱脸面不过的,他这么说来,却是更能争取到好的结果。
果然,贾氏听得这话,虽说脸颊涨红,口中的话却是更坚定了三分。洛氏与玉珠瞧着,一个低下头去吃了两口茶,另一个抿了抿嘴,都没说话。
等着时辰渐晚,一家子人也总算说完了话,贾氏便唤了丫鬟过来吩咐摆下酒席,再与元茂、馨予、幼兰、致远、致安并幼蓉说一声,请他们过来说话。不多时,元茂等人便一一前来。
洛氏只安安稳稳坐在那里,看着元茂与馨予一道儿,幼蓉紧随其后,致远致安一道儿,独独一个幼兰,却是走在最后面的。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只口不断笑谈寒暄。等着各自行了礼,又是道了几句温寒,众人都是坐下来后,洛氏便笑着道:“老婆子近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颇有几分想念慧珠,这般才过来瞧瞧她,倒是道扰了。”
“岳母大人有心,正是我等的福气,如何说得上道扰两字。”元茂起身略略点头,又是笑着道:“再者,慧珠近来也多有病症,许是母女连心,您方生了挂念,这等血缘天分,谁也不能拦阻,您说是也不是?”
洛氏目光一闪,也忙连连称是,又问了元茂近来如何,说了几句话后,才是笑着问了馨予:“你便是馨娘?果真是个整齐的好孩子瞧着容貌举动,便是天仙也不过这么一个模样儿了”
见着洛氏询问,馨予款款站起身来,听得这话后只微微抿着唇,露出个笑容来:“老夫人太过夸赞了,我瞧着倒是二妹妹更是秀美呢。”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幼兰一眼,唇角笑容更深了三分。
幼兰原微微皱着眉头的,听得馨予这么说,眉梢一扬,倒有几分自傲。
看着这么一个情况,元茂只是笑容淡淡,并不做声,洛氏却是暗暗在心底摇头:这外孙女儿太过直白,心底存不住事,便如她母亲一般,可惜了那容貌气度。虽是这么想,她面上却是半点变化也没有,只笑着点头道:“幼兰自是好的,可你也不差分毫,竟都是花朵似的。说来,你的事我也听了几句,原是梅花香从苦寒来,极难得的,自是与旁的不同。”
“岳母夸赞了,这丫头虽是遭际坎坷,却有一股韧性,原是性子更好些,旁的也没什么。”元茂在边上听了一回,便岔开话题,淡淡着道。
洛氏心底更是有个咯噔,知道元茂不愿多提馨予,当即便也止住话头,顺着头问了幼兰等人,或是刺绣女红如何,或是功课如何,都是中规中矩,却又不失紧要的。当下除却幼兰,幼蓉三人却对洛氏更生了三分好感:虽然这外祖母也就小时候相处过几日,并不曾多见,如今看来,却是与母亲不同的,也是稳妥可敬的老人家。
对于这个,馨予却颇有几分敏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方才这洛氏与现在父亲李元茂对话的时候,透着一点异样。只是这个想法,她没有表现出半分,只安安分分看着听着,等宴席散了去。一家子人到了小厅里说话的时候,方才与幼蓉说了几句话。
此时,玉珠与贾镇已是告退而去,元茂贾氏作陪,洛氏在上座,正是说着些闲话。半晌后,洛氏忽而提了馨予,又道:“好孩子,慧珠她是个有口无心的人,有些事,你便不要放在心上。我如今也告诉了她,她已是答应了,日后必定从头好好地待你。”
这忽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