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令(武则天之女)-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憎恨之色。
嘴唇微微上扬,莫名产生一种异样的愉快,贺兰敏之忽然心满意足。
如此,恨他!很好!
这样很好!
24、第二十四章 箭矢穿心 。。。
李令月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她知道。
可她一时胆怯,不敢去验证。
她照着落地铜镜,镜中影子产生微微折射,她身形的胖瘦显映得不是很明显,虽然她面前的宫制铜镜的镜面光滑无比,清晰照人,但是怎么也无法和现代的玻璃水银镜面相比。
这是自然的。
也许,她应该着手命人研制玻璃和镜子。可是,时候还未到。
李令月她不是无私伟大的,即使对武则天这个对她很好的母后,即使镜子的制作不是很艰难。
她虽然不是完全清楚它制作的过程方法,但是唐代已经有半琉璃产物,曾经,只要她对宫廷的匠工稍加提点一下,相信这么多年怎么也会出成果的。但是,她不想。她不想把它暴露给武则天。
玻璃和水银镜子,它们是一项很有潜力的赚钱项目。为了不确定的以后,她不能轻易的放弃这笔收入。
低眉,微微自讽地笑着,她果然是自私的。李令月今日穿的是胡服骑装,头戴尖顶青色幞头小帽,身穿同色的开领衣,细衫小袖,袖口镶银金色圈边,束腰贴身紧致,肩膀腰上还系着素纹小花的葡萄状样的长长飘带,她双足上还蹬穿着软牛皮的小靴,这一切打扮足以让她行动不受束缚。
昨日武则天宣了旨意,流放贺兰敏之于雷州,一路他行进的路线,她已经掌握。
李令月又想到了大哥李弘,想到了他临终前,形脱瘦骨的模样。那青紫色的唇瓣和眼窝,深深凹陷的颊侧,还有那失了神光的眼眸。曾经里面的墨黑琉璃色,每一日逐渐逐渐地浅淡,直至最终走到了终点时刻,遗留下深深的留恋,酣然地阖闭上。
万物生息,草木荣枯,花开自有花落时,人也终究会尘归尘,土归土。
这尘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虚无。
李弘临终执着她和母后的手,淡薄豁然地轻轻哼说道,即使在那个时候,他还想着宽慰着活着的亲人们。他为什么要早早的先行一步?她知道,她知道世上从来未有过绝对的公平。只是,这种凄凄悲切的永远辞别,只是,那股留恋生命的失落目光,让李令月一辈子都刻骨铭心,难以释怀。
花落,是因为花期到了。李弘死,惜他太年轻!
在太灿烂的年纪,溘然长逝。
她不能接受。
每日每夜的恨意,折磨刻痛着她的心,每日每夜,大汗淋漓地醒来之后,她都会不自觉的泪流满面,因为梦中曾有小时李弘和她在一起的快乐场景,那一幕一幕,如同剪辑的电影,不停地回忆闪放着……
她不敢哭尽泪水,她怕往后没有了可淌流之液体,她怕她终究有一日,她会再也哭不出来。
所以,她恨死了贺兰敏之!
所以,她这回要亲手杀死他!
所以,她换上了胡服,她知道武则天已经默许了她,默许了她的行动,因为此时她已经骑马,单独一个人,光明正大的出了皇宫。
她不在乎有没有人保护她。
她不在乎有没有出行的经验。
她,知道。
有人在偷偷跟着她,不用猜测,那些人就是她的母后派遣的千牛卫。
李令月不再去拒绝安排在她身边的侍卫,因为她终于懂得了,意外随时在你以为你不需要保护的时候出现,她尝过苦涩的前车之鉴。
一路颠簸。
贺兰敏之是昨日被押送出发的,李令月紧赶慢赶,一路追撵,道路不是所有的都是平坦官道,崎岖小路行了几处,浅一步,深一步,颠簸得她腹部有些难受。她没有停下,她故意的,她刻意如此折腾着自身。
贺兰敏之的口风很严,他不想的,他从不多说。
李令月有几处疑问,有几分怀疑,虽然贺兰敏之该死,但是她心中感觉很不安。
仇恨,不是他拿来堵塞所有缘由的借口。
冷静下来思考的李令月,发现了许多矛盾不解之处。她的母后武则天可能也猜测到了什么,自从大哥李弘逝去之后,她动作频频,出入御书房的各色人物开始增多,有些人是暗处的,不仅是朝堂明面上的臣子。
雷雨阵阵,歇息了一宿的李令月,清晨不顾纷纷小雨,急忙继续赶路。
可能因为第一次长时间骑马,她的速度很慢,即使用了最多的时间追赶,可还是不见押送贺兰敏之的那列马队。
雷州距离洛阳很远,武则天的意思原本是要彻底打发了贺兰敏之,虽然一切事实都指向了他是毒害太子主凶,但终究只是宣城和义阳公主的一面之词,武则天仍是有些许疑虑,处死贺兰敏之仅是她一句话的事情,但是事情未查明之前,她也不想发明旨公布他毒害太子的罪行,只能从贺兰敏之其他犯禁的地方贬斥降罪,并暂时流放他到大唐最荒僻、三面环海,杳无人烟的雷州。
那是一个孤悬在外的冷僻半岛。出发前,李令月看过大唐疆域图,雷州应该在后世的广东省的最南端,距离海南岛不远。
它,在大唐属于不毛之地。
李令月等不及贺兰敏之去雷州受苦,她打定主意在半道尽早绝了这个后患,虽然她隐隐直觉贺兰敏之未必是下毒事件的主谋,但是大哥李弘中毒身死,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
她有一种深切的担忧。
这种担忧,让她夜不成寐!
她甚至期望贺兰敏之是真正的主凶,但是她心底却隐隐地不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太子死后,谁最得利?
是她的母后,武则天?也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武则天没有下明旨直接赐死他,就是在忍着失去儿子的悲痛,在等着一个机遇。而且,李令月还是了解武则天的,也许她现在还没有做女皇的决心,但是武则天是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利的,太子大婚刚过,才方住进合璧宫,父皇李治也≮我们备用网址:≯总是在说要他正式监国主政,甚至有禅让退位的意图,这些直逼得她的好母后武则天等着打击太子一党势力,太子虽然身死,作为母亲的她也悲痛,但是李令月就是觉得武则天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不再为难的感觉。
李令月不愿意去深思。她只盼这些怀疑,是她的胡思乱想。
虽然贺兰敏之在下毒一事中,有可能不是主谋,但是他定然也是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李令月问不出什么,心里稍有疑惑,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有些事情,她很无奈,也无力。
本来以为大哥李弘确实是从小身体不好,历史上应该是病死的,谁想到寻了高明的神医治愈后,结果还是难逃一死。
她做的事情,等于没做一般。
腹部隐隐作痛,李令月脸色略微苍白了些,神色倦怠,脑中纷乱不已,心里闪浮着莫名的躁狂之气。她恨贺兰敏之,不是仅仅一件,还包括许多许多事情。大哥李弘之死,只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促使她最终决定要亲手杀死他!
六月份的天气,多云多雨,也多雾气。
当天下午,李令月行至两座山峦之间。
山涧处,空中水汽濛濛,阳光穿透厚重多层的树叶,疏淡地散落下来,映得地上耀斑点点,溪流和圆滑的鹅卵石子上下互相掩盖湮没,马蹄踩踏着这不平的石子溪道,大山多雾雨,迎面落飘的细线打湿人脸,这突如其来地细厚的湿意阻碍了她的视线。
抹了抹额头和眼皮,李令月身后早已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跟上了十名千牛卫保护她,此时也不需要她打尖造饭,不过——
李令月眯起了眼睛,睫毛上的细密水汽,顺淌留下,她看到了前面有几匹棕色驿马。正应该是贺兰敏之一行人,罪犯哪能给配有好马,驿马给他骑着,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李令月脸色肃冷,她现在看见贺兰敏之脑中就映出李弘临终前的景象,她现在的心,冷如寒冰。
摸了摸袖中曾经饮血的藏刀,虽然短小,上回刺他胸膛未正中央,但是这回她没打算刺他心脏,直接一刀划破他的颈侧动脉,这把锋利的小刀足矣。
“围了他们!”她停下马,对赶上来身边的千牛卫说道。
“喏。”七八人应道,只剩下两人原地守护着李令月。
冷哼了一声,夹掖了一缕湿发在耳后,李令月纵马上前,首先迎上的是贺兰敏之此时仍然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庞。
他有些狼狈,头发梳得不是很齐整,鬓角散落着几丝长发,配上他似笑非笑的懈怠神情,人更显得随意不羁,仿若是一个四处飘荡的大唐游侠儿。
“太平,你就这么不舍得表哥我,特意千里迢迢地追我来了?”贺兰敏之的声音有嬉笑的意味,但他眼里有些许明了,眉毛甚至微微上挑,故意显得很夸张自得。
“我是来亲自动手——”顿了一下,李令月终究不能轻易说出“杀你”二字,尤其此时她是认真的,这二字噎哽在她喉咙中,不上不下。
周遭的千牛卫一脸厉色,有如杀人机器,不闻不响,而此刻押送贺兰敏之的兵士,也是一脸怔愣和不解,但是他们也认识李令月携带而来的千牛卫的服饰和腰牌,见状乖觉的退避到一边,甚至起了逃跑的心思。
这样截杀流放的囚徒,他们这些押送的兵士,恐怕也得遭到灭口。
降落的细雨逐渐变成雨滴,山雾也散开了,雨势越来越大,李令月身上凉意森森,可是胸中的一团火气丝毫不降,被围在中心的贺兰敏之,他眼神异常的明亮,不见了其中的漫不经心和偎慵堕懒。
他,神色一本正经起来。
客气的拱了拱手,贺兰敏之笑意盎然地甩掉了马鞭,展现出一副不可能走逃的样子。
“太平,你带来了姨母的旨意?又改了?一尺白绫赐死我?或者,直接就地正法,一刀砍断这个大好头颅?”
唇边溢着笑容,他边说边用手指比划着自己的脖颈——它白皙适中,不过于纤细,也不过于粗大,擎着的头颅,果真是容貌最上等的展品。
“我没有母后的旨意。”李令月淡淡地说道,她不欲欺骗和掩饰,据算没有圣旨,亦不能阻止她接下来的行动。
这些千牛卫跟着她,现在没有阻止她的言语,肯定是事前得到了母后的命令嘱咐,现在这里她说了算。
贺兰敏之甭想光明正大的死亡,史书上等待他的只有“病死”一说。
李令月泛着笑意,黑眸里却一直散凝着寒意,好似冻冷万年的玄冰,终年不会融化温暖。
“我要亲手杀了你。”她声音冷淡地说出口,这回语气很自然,没有卡壳。
闻言,贺兰敏之一怔。
“好。”
李令月秀眉微动,她看着他,包括他一丝一毫变化的神色。
贺兰敏之低眉敛目,瞅着马蹄下的溪溪流水,和满地圆润石子,偶尔还有两个活泼的鱼儿追逐些什么,自由奔放地跳跃出来,然后又浸进水中,嬉戏潜藏在水面残枝败叶或嵌出缝隙的大小石头下面。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就是瞬间,他抬头对着李令月淡淡地说道。
然后,他又忽然想了想,面上和语气中露出很大的得意:“太平,本来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原想缚手就死,死在你的纤纤玉手中,也算是牡丹花下死。这样,做鬼也风流!如此,即便我到了阴间,对着阎王爷,我也能夸赞一番。”他竟然有了一种欣然快乐的神情。
李令月感到莫名,没等她来得及观察他神色,只见贺兰敏之突然拔下头髻上的玉簪,尖锐的一头猛然刺进他身下后马腿处。
——嘶鸣声,长长地响起!即使是普通棕色的驽马,此时也痛得向前奔去,如同狂风猎豹,一闪而逝,迅雷如电。
微愣了一秒,“贺兰敏之——你——快追!”大声喝道,李令月下意识的拍马甩鞭,急急地追了上去,千牛卫们也赶忙围堵,他们之中最好的马儿当属李令月的坐骑,可惜她的骑术磨合得不是最好,反而都未追上身下马性发狂的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边跑边肆意地笑着,他甚至闭上了双眼,迎面肆虐的狂风吹乱他因取下发簪而散落的长发。
黑色飘扬、飞舞,像黑色的绸缎,波浪状的摆动翻滚,不顾一切,耳边也飒飒的响起鼓风声,嗡嗡的,撼动着他的某根心弦,仿佛拨弄出一曲永远的绝唱,哀而不鸣,恒藏心底。
李令月呵斥着座驾,她顾不得心疼马儿,其实也不是此刻非得追击贺兰敏之。普天之下之下,莫非王土!贺兰敏之,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知道除了中原之地,地球上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匿藏,但是这片土地的习俗文化和语言,贺兰敏之又怎舍得跋山涉水,九死一生,远避西域呢。
何况——
每年在大唐丝绸之路的路途中,死亡的人不计其数!朝廷为了贸易赋税,和丝蚕纺织的秘密,边关查验得也异常严格!
种种不利和现实,贺兰敏之他自己也明白,他不可能逃避武则天的流放旨意和太平的追杀。
太平,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