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醉云边-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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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梦慵懒地道:“大凡溺水之人,多是害怕灌了水,故而口鼻紧闭,屏住呼吸,奈何人这一口气,只要活着,就得张合,纵算他神功盖世,又能闭得了多久,到了窒息之极,便神志涣散,被那忽然冲入的水呛入了肺脏而亡。”
她悠悠地说着,身陷迷雾里边的绝,何尝不知道这分明是说给他听,若是如此屏息下去,只怕没
有被烟雾毒死,也会自己把自己憋死。
那边沐天涯走进林折繁,蹲下来,异常紧张地探手伸到林折繁的鼻下,这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生怕林折繁没有了呼吸,他的手指也探到了林折繁的唇边,却见林折繁睁开一只眼睛冲他眨了一下,因为猝不及防,沐天涯还是忍不住呀了一声,林折繁还是趴着不肯起来,冲着他窃笑不已。
看到林折繁无碍,沐天涯松了一口气,这才站起来,冷哼了一声:“暗器伤人,胜之不武,阁下所为,也不怕坠了令师的名头?”
他这话自然是冲着列云枫说的,方才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居然帮了列云枫的忙,想来不觉有些悻悻,而且他的兆梦令现在还在列云枫哪儿,沐天涯更是心有不甘。
列云枫笑道:“明知道技不如人,还要以卵击石,那才是愚不可及,有损我们玄天宗的赫赫威名。树就立在那儿,偏偏有傻兔子往上撞,沐兄是怪农人不该白捡那个便宜,还是抱怨那棵树没有悲天悯人的胸怀,看到兔子撞来,也不躲一躲?”
澹台梦微微一笑:“也许应该等着我为他胁迫,被掠了去,然后再邀约天下正义之士,公然推出个盟主龙头什么的,大家义愤填膺,本是锄强扶弱之心,剿灭黑水教,便又是一段武林佳话了。至于小女子届时生死如何,似乎并不重要。”
本来还想反驳列云枫的话,但是听澹台梦如此说来,却是很有道理,沐天涯只是哼哼两声,那边趴着的林折繁忍不住鼓掌叫好:“好,好,澹台姐姐所言,颇得我心,让那些假道学统统去见鬼。我说沐天涯,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若不是方才澹台姐姐援手相救,我们两个都变成吊死鬼儿了!”
若是列云枫和澹台梦如是说,沐天涯倒不生气,可恨这个林折繁天生反骨,吃里爬外,一口一个澹台姐姐叫得那个脆快,自小一起长大,沐天涯焉能不知道林折繁打的什么主意,自然是看这个小梦姑娘生得娇娆幽柔,风吹吹都会飞走一般,惹得这位林家三少爷心思遐动了。
只是顽归顽,闹归闹,少年人,年少风流也不算是太大的罪过,可是林折繁怎么也不该去打澹台梦的主意,难道他会不知道庄主林照正在暗中筹划诸事?
就算林折繁不屑与为父亲林照助力筹谋,那澹台梦已经罗敷有夫,相公列云枫又是翩翩美少,家世显赫,澹台梦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心里越想,脸上的气色也不大好看了,沐天涯冷冷地“你方才昏过去了,没有看真,方才救了你的,不是澹台姐姐,是你云枫哥哥。”
赖皮赖脸的爬起来,林折繁一手托着腰,一手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笑嘻嘻地:“像澹台姐姐这样神仙一流的人物,任谁得之都会宠如和氏之璧,云枫哥哥也会唯澹台姐姐的马首是瞻,所以我只
谢澹台姐姐。”他说着,真的双手相拱,冲着澹台梦深深一揖。
听林折繁油腔滑调地调笑,很是轻佻,沐天涯又是气恼又是尴尬,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可是列云枫和澹台梦却是相视一笑,一点儿也不生气。
列云枫吹了一声口哨:“说到马,我差点儿忘了,这般时辰,若再不赶路,怕是无法到客栈住下了。”
口哨声响,有两匹马从不远处的树林中并辔飞奔而来,到了列云枫近前,停住脚步,亲昵地用马头拱着列云枫的衣衫。
“马终于来了,又有车坐了。”
卓小妖的声音,终于懒洋洋地从倾翻的马车底下传来,一番拱动,人,也钻了出来,那翻了的马车也被翻过来。
列云枫把两匹马的缰绳都递过去:“想坐车?先把马套好了,叫你半天都不出来,卓小妖,你还真的想被他们买到僮儿院里边去?”
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缰绳,卓小妖一边将马匹栓套到车辕之内,一边哼哼着:“僮儿院为何不能去?小爷当年嫖过的姐儿,多得你几天也数不完。”
不过片刻,马车已经套好,卓小妖还是先扶着澹台梦上了车,然后探头冲着那个还在七彩薄雾里边打转的绝笑道:“老兄,你就慢慢地憋着气吧,小爷可不陪你玩了。”
趁人不备,林折繁咬牙一用力,也纵身上了马车,一缩身就溜进了车厢里边:“死小妖,你重色轻友,扶了你澹台姐姐,也不顾我,少爷我可是浑身是伤呢。”
沐天涯吓了一跳:“林折繁,你,你干什么?”
他心中暗气,这个林折繁胡闹得实在不像话了,怎么会跑到列云枫他们的马车上,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去做人质嘛?
忽然,疾风一道,劈面而来,是列云枫骤然出手,沐天涯暗中吃惊,这一势风雷隐隐,煞气逼人,不得不后退了数步,方才避开列云枫的攻势。
等他抽剑出来,想要动手时,列云枫已然飘身上了马车:“小弟知道沐兄不稀罕与我同行,小弟不敢高攀,这位要憋死的绝兄,就留给古道热肠、正义凌然的沐兄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童城再会!”
话音中,双骑绝尘,扬长而去。
23
23、水火难甄局中人 。。。
静。
山雨欲来前那种令人抑郁的沉静。
唯一悠然自若的只有靖边王列龙川,他似乎对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了然在胸,故而这茶,喝得闲云出岫般淡然。
侍立在旁,章岳路除了心头时时会掠过的惶恐,还有来自身体上阵阵发作的疼痛,偶尔心惊肉跳,偶尔冷汗如雨,看着旁边的海无言替他捏了一把汗。
报。
终于,一个卫兵在帐外打破了沉静,得到允许后,卫兵进来,单膝跪地:“报王爷,王妃的大帐再次起火,现在火势虽然暂时控制得住,但是,帐篷里边的一干人等却困在当中,无法脱身。”
潋滟。
心头一下闪过空桐潋滟的影子,章岳路惊慌不已,转身就想冲出去,脚步刚想迈动的时候,又回过身来,抱拳道:“王爷,末将请令,前去营救被困火中的一干人等,请王爷准令。”
手中,还端着那盏茶,余温尚在,烟岚袅袅,列龙川淡淡地:“没有本王的准许,一律原地待命。”
愕然地望着列龙川,章岳路没有想到列龙川会拒绝他的请求,而且看样子,还不许别的人前去施救。
咬着嘴唇,章岳路心中已经急乱如焚,只是从小到大,除了今天无法对空桐潋滟行刑那件事儿以外,他还没有违抗过靖边王列龙川的命令,身在军中多年,章岳路自然也明白军令如山的意义。
可是,空桐潋滟还困在火中,生死不知,难道他真的就这样袖手旁观?
浅浅地呷了一口茶,列龙川道:“章岳路,虽然霞露姑娘也提起过,幻香虽然顾名思义,只令接触到的人产生幻觉,但是没有人知道幻香一但发挥作用,到底会是何等情形。海无言和秦谦将幻香带回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见过,所以,很多人,包括我们,都会受到幻香的影响。”
章岳路纵然再心急,却明白列龙川所说之意,眼前的一切,都可能是幻香带来的幻觉,如果真的是幻觉,那就说明空桐潋滟很可能骗了他。
犹豫一下,听到外边似乎有烈焰熊熊的爆裂声,章岳路抱拳道:“王爷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幻像?”
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列龙川慢慢走过来:“岳路,如果霞露姑娘说谎,我们所见所闻不是幻象而是真切的事情,那么若你不去救助,空桐姑娘极有可能就葬身火海。如果是空桐姑娘说谎,幻香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你一旦冲入其中,幻香之惑,中之尤甚,恐怕将会成为他人傀儡,受其摆布。”
心,砰然一痛,比身上的杖刑之伤痛上万分。
列龙川如此说,是要章岳路自己做一个选择。
如果他不相信空桐潋滟,而空桐潋滟又真的没有骗他,在潋滟生死攸关之际,他却袖手旁观,那么这场火势熄灭之时,他就可能永远失去了空桐潋滟,纵是潋滟能够死里逃生,如何还能把一颗心交给他?
如果他相信了潋滟,而潋滟却真的骗了他,从此以后,没有人能预测到他的将来,甚至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将遭遇如何。
如此两难的选择,让章岳路心痛欲裂,可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真正给他个答案。
人影一闪,秦谦向外冲去。
可是他的步法再快再急,在未动之时,他的神情已经落入了列龙川的眼中。
本来向外冲的力道,忽然就横移出来的力道一阻,秦谦的脚步被迫一滞,拦住他的自然是列龙川。
秦谦很坚决地:“王爷,让属下去救空桐姑娘出来,而且帐篷里边还有还几个女兵。”
列龙川沉下脸:“我方才的话,你没有听到?”
方才列龙川已经说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妄动,可是看着章岳路那般煎熬,况且现在没有人可以确定眼下诸般情状是伪是真,总不能用帐篷里边几个女兵的性命,来检验到底谁在说谎吧?
想到此处,秦谦心有不忍,故而才要冒然出去,违抗命令。
被列龙川一阻拦,秦谦更加坚决:“一将功成万骨枯,王爷,属下没有王爷那份定力,就是事成之后要将属下斩首示众,属下也不能坐视不理。”
冲着微微一笑,列龙川忽然一挥手,一记耳光就重重地掴到了秦谦的脸上,这一下力道着实不弱,秦谦也看到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躲闪不及,被这一掌之力,打得后退了数步,多亏了海无
言扶住,才没有跌倒。
脸上,酸麻一片,继而又胀又烫,红过之后,便是一片淤青。
又是气结又是羞恼,秦谦微怒道:“秦某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同袍受困,王爷,除了死,你拦不住我!”
列龙川可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而负手微笑:“我已经给了岳路选择的机会,进退如何,岳路会权衡明白。秦谦,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方才已经和本王打过赌,难道现在就要反悔?”
也不吭声,秦谦真的不能忍下心来,眼睁睁等到那边火势熄灭了,再过去看看幻香的真伪,他看准了一个空隙,猛地奋足发力,又要冲过去。
可是迎面而来的,不过是更重的一记耳光,秦谦被打倒在地之后,才感觉一阵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撑了半晌才爬了起来,与疼痛相比,更令人难以承受的是被打到的屈辱。
走到秦谦的身旁,列龙川道:“作为军人,血洒沙场,马革裹尸自是最高荣耀,无论牺牲在哪里,只要为了家国,都是英雄。”
站直了身子,秦谦的执拗劲儿被击打上来,脸色青白:“秦某比不得王爷,可以看淡手下人的生死,用人性命来做运筹帷幄之算,恐怕让王爷失望,秦某做不来你心中的男子汉大丈夫!无论是否为局,就算是上当受骗,秦某也要去救人!”
列龙川淡淡一笑:“恐怕也由不得你。”
扑通,一跪落地,章岳路垂头:“王爷,岳路相信王爷明察秋毫之末,运筹帷幄之中,岳路愿永远追随王爷左右。”
这样的决定,就是皆有可能牺牲掉自己的感情,或者空桐潋滟的性命。
轻轻叹息一声,章岳路最后如此决定,列龙川并不奇怪,海无言也不奇怪,唯有秦谦,不觉愕然。
海无言拍拍秦谦的肩头:“大哥,是你的话,帮助章大哥做了如此决定。”
章岳路也抬头道:“是。秦谦,你或者不了解王爷的为人,生死关头,他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胜算。如果不是有了成竹在胸的把握,王爷不会对此事听之任之。”
秦谦怒极而笑:“章岳路,这世上没有可以通彻一切先机的圣人,就是当年诸葛亮,也会错用马谡,失了街亭。如果王爷算错了,空桐姑娘真的出了事儿?”
黯然失神地抬着头,章岳路道:“纵是潋滟出了事儿,岳路也不会追随地下,实在是已经无颜相见谢罪,唯有将此残躯,为国尽忠而已。”
这样的回答,更是出乎秦谦的意料,他以为章岳路会说空桐潋滟若是真的出事,他会以死谢罪,仿佛这才是男儿血性。
弯腰拉起了章岳路,列龙川也叹息一声:“岳路此言,方是真正的男儿丈夫。”
他说着话,又向秦谦微微一笑:“秦谦,我说由不得你,你若是不信,不妨一试。莫忘了,除了
属下的身份,你还是我列龙川的儿子。列某不会强求下属做个铮铮铁骨的大丈夫,可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说到最后,列龙川眼神凌厉起来,电光一般射向了秦谦,秦谦竟无法真的与之对视,而且章岳路的选择,实在令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