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醉云边-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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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列龙川眼神凌厉起来,电光一般射向了秦谦,秦谦竟无法真的与之对视,而且章岳路的选择,实在令他泄气,在瞬间,他也疑惑起来,难道列龙川真的是神算在握,才如此气定神闲?
还是,列龙川手中,尚有他们都不了解的底牌?
报。
有一个卫兵进来报告,说帐篷的火势彻底被扑灭,里边也抬出多具被焚烧得焦糊的尸体。
就见章岳路闷哼了一声,痛得脸色发白。
列龙川这才带着三个人出来,到了被烧毁的帐篷前边,只见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整齐地摆成一排,那股难闻的焦糊气味,尚自在空气里边弥散。
脚下踉跄一下,章岳路就像过去掀开白布来看,因为他已经数过尸体的数目,按照这个数目来看,帐篷里边的所有人,包括空桐潋滟、刺客艾子还有那些女兵,竟然无一生还。
列龙川断喝了一声:“不许过去。”
海无言拉住了章岳路,几个人就静静地站在那儿,列龙川不动,别的人也不敢擅自乱动。
潋滟。
冰冷的泪水,从章岳路的脸上淌下来,心中开始呼唤着空桐潋滟的名字。
列龙川问道:“后悔方才的选择吗?”
咬着嘴唇,血珠儿漫渗,但是章岳路却很坚毅地摇摇头:“王爷也太看轻末将了。”
点点头,列龙川微微一笑:“霞露姑娘还说,若是幻香所化的幻象,那么一个时辰之后,就会烟消云散。”
一个时辰?
章岳路、秦谦都看向了海无言,因为从始到终,海无言比平时显得沉稳,有些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海无言道:“两位大哥,王爷军令,无言不敢违抗,只待一个时辰之后,真伪便有了分晓。”
列龙川道:“其实,也不用再等一个时辰了,所谓百密一疏,她们还是忽略了一点。”
啊。
章岳路忽地悟然,人可以在烈火中烧为焦炭,那空桐潋滟肋下的双翼,乃是极为精良的金属所制,总不会也烧成灰烬,这地上的数具人形,都是一般模样,没有一具的形状有异。
挥挥手,列龙川吩咐手下的兵卒将白布掀开,果然都是一般无二的焦炭尸首。
如果这里没有空桐潋滟,那多出来的这个人是谁?
心头先是一喜,看来空桐潋滟真的没事儿,可是喜过之后,却是惶惧,空桐潋滟若是无事,那么她就可能骗了自己。
喜惧交加的表情,让章岳路倍感折磨,列龙川淡淡地:“岳路,眼见未必为实,在事情没有真正地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妄加判断。”
24
24、忍辱含辛与狼谋 。。。
马车绝尘而去,留下了困在烟雾中奄奄欲窒的绝,还有沐天涯。
心中将林折繁骂了千万遍,但是已经于事无补,而且沐天涯也不能对绝置之不理。
忽然之间,沐天涯觉得自己就是这世间最悲催之人。
绝的脸,已经憋得肿大紫青起来,见周围无人了,他一个劲儿地冲着沐天涯眨眼睛,然后用手对着自己示意,做了个袭击他,以便使他晕倒的手势。
心中忿忿,脸上还是带着非常真诚的歉意的笑容,沐天涯几乎运足了全身的力气:“绝前辈,对不起,天涯得罪了。”
一拳挥出,可是打过去的并不是沐天涯的拳头,因为他无法破解那团围绕着绝的七彩薄雾,所以这一拳打出去的,乃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眼前恶风一道,石头迎面扑来,绝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然而此时此刻,他又不能躲闪,不然再撑个一时半刻,他真的就会被自己憋死了。
石头应声打到绝的额头上,鲜红的血立时披面而下,绝的身体晃了两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倒地后,四肢犹自抽搐了几下,那团七彩薄雾倒是慢慢散去。
双手抱着肩,沐天涯没敢过去,虽然他方才是救了绝,可是那块石头打得力道着实不轻,绝固然不能擅自做主杀了自己,可要是安心报复他,他岂不自己送上门去?
好半晌,绝哼哼了两声,一手扶额,沾了满手又湿又粘的血污,这才缓缓坐起来,双目喷火:“沐天涯,你活腻歪了,居然敢用石头打老子?”
脚步向后一滑,沐天涯挤出几分歉然的笑意:“不好意思,绝前辈,方才乃是权宜之计,为了解救前辈迫在眉睫之困,天涯只好贸然出手,不敬之处,请前辈原谅。”
绝一跃而起,头尚自昏眩,眼前阵阵发黑:“救我?放屁!林照没有教过你点穴?你点晕了我不就完了,干嘛非要扔石头?小王八蛋,你是不是假公济私想暗中算计我?”
哎呀。
肚子已经笑得抽筋的沐天涯,却故意佯作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后悔不跌地:“哎呀,哎呀,前辈,我师父常骂我是猪脑袋,方才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害得前辈受伤,天涯该死。”
也不好分辨沐天涯到底是真的失手还是故意为之,脑袋上被石头砸了个窟窿,落到谁的身上,都不是件很舒服的事情,虽然绝的武功不错,但他还毕竟是血肉之躯,这一生气,气血上涌,晕得更加厉害,只好强自忍着,平复下暴燥之气:“哼,我看你的脑袋未必如猪!”
骂了一句,还是悻悻不已。
沐天涯诚惶诚恐地躬身:“前辈,现在我那个不懂事的师弟跟他们去了,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天涯得先设法把我师弟弄回来……”
提到林折繁,绝的气又被激了上来:“林照是什么意思?找我们黑水教合作的是他,现在搅闹坏事的又是他的儿子!他是不是脚踏两只船,想利用我们黑水教为他铺路,这个老混蛋又向别人投怀送抱?”
沐天涯连忙解释:“前辈您误会了,我们山庄的事情,都瞒着三少爷。哎,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这个师弟,整日价游手好闲,沾花惹草,哪有办过一件正经事儿,所以家师只得凡事都不肯相告,没有想到,到底还是我这个师弟坏了事儿。”他说到这儿,又很谦恭地一笑“前辈您,您要想半路劫走卓小妖,怎么也不事前通会一下天涯……”
少废话!
绝的头越来越胀痛,不由得呵斥道:“等你成了老子的师父,老子再事事向你禀告,快点儿给老子弄辆车,老子要休息一下。”
沐天涯犹豫着道:“前辈,列云枫他们尚且不知我们山庄与您的关系,您跟着天涯去童城是否合适?”
猪!
绝已经忍无可忍,再这样纠缠下去,他就要被气得一命呜呼了:“谁要跟着你去童城?你在这附近不是有个院子吗,老子要去那里休养休养!”
又拍了一下脑袋,沐天涯讪讪地笑:“是是是,前辈稍安勿躁,天涯的记性果然不好,对对,是有一座院子在这附近,只是前辈您怎么知道?”
眼光都被激出火光来,绝一字一顿地:“沐天涯,你再敢废话,老子就把你侄儿穿了签子烤着吃!”
听到这儿,沐天涯立刻闭嘴,数月前他奉了庄主林照之命,与黑水教接了洽,他们在调查黑水教教众底细的时候,黑水教的人自然也对兆梦山庄暗中盘查个底儿朝天,那么他在这附近买了一座庄宅,并让侄儿沐珥安住的事儿,自然也瞒不住黑水教了。
事情明摆着,绝固然受了伤,可是养伤之处,何必一定要去他的庄院,看来绝可能对自己有了疑心,想借此也弄了侄儿沐珥为质。
看到沐天涯的犹豫,绝哼了一声:“沐天涯,老子不屑用老弱妇孺为质,如果真的想逮那个小兔崽子,现在他早落到老子们的手里,快点儿给我弄辆车!”
是。
沐天涯连连应声,快步如飞地跑到附近的村庄,弄了一辆马车来,扶着绝上了车,然后自己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一路上很是小心地免得车子颠簸,那绝在车厢里边,还是骂骂滋滋。
咽下这不断撞上来的火气,沐天涯的目光盯着驾车之马跑动时晃动的尾巴,想想这驾辕之马,已经羸弱如柴,还被人鞭打,服着苦役,自己比这马儿还强过很多,起码这马是除死无有解脱之日,自己还是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转眼间到了自家庄院的门首,几株参天古树,疏枝寥落,瑟瑟生寒,黑漆的大门紧闭着。
一跃下车,沐天涯手里还拿着马鞭,几步走到门前,扣动门环。
敲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回应,沐天涯眉头一皱,心说侄儿沐珥又跑去哪里胡闹?自己已经吩咐过千万遍,不许沐珥四处乱跑,免得惹祸上身,这孩子彼时答应得也好,转身之际,便换了一个人。
咦,叔叔?
身后,响起沐珥稚嫩又讶异的声音。
沐天涯转回身来,一看沐珥的模样,本来没有气,却被激起了三分。
沐珥过了今年的生日才满八岁,此时头发还没有完全束起来,梳着两个丫髻,身上穿着红棉绸袄,本来沐珥长得粉团儿一般,比那伶俐的小姑娘还有水嫩可人,此时头上插着乱七八糟的野花儿,腰上还系着一条大红绣花的围兜,好像罗裙一般,那粉嫩水滑的小脸蛋儿上,不知道被谁涂抹了两块圆溜溜的胭脂,胭脂涂得太红,形状有画得太过诡异,他眉间有被点了一颗美人痣,趁着白生生一张小脸儿,跟纸活铺里边扎的金童玉女相仿。
纵是满心惆怅,沐天涯也被侄儿这个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嘴上呵斥:“一天天不在家里做功课,胡天海地只管胡闹,这又是去哪里淘气,弄成不人不鬼的样子?小心我闲下来抽你!”
沐珥还是个小孩子,从小跟着叔叔沐天涯长大,因为不方便住在兆梦山庄,所以从五六岁上,沐珥就被送到这儿来,这座庄院也不算太小,里边除了他以外,就是一个老仆和一个姑娘照顾他。
那个老仆叫龙伯,人也的确是老态龙钟,和他说十句话,基本上九句都听不到,可以听到的那一句,也会打岔打到十万八千里。
那个姑娘长得还不错,只是名字有点儿怪,叫做摇曳,沐珥弄了很久才知道是哪两个字,但是沐珥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叫做摇曳的姑娘,沐珥觉得摇曳的年纪太小,才十三岁,偶尔欺负一下,都会哭鼻子,让沐珥感觉女孩子实在麻烦。
叔叔沐天涯回来的时候真的不多,只要可以溜出去,沐珥就坚决不会呆在家里。
今天好容易见到了叔叔,一见面就开始呵斥自己,沐珥眨眨眼睛,感觉到了委屈,瘪了瘪嘴:“我去拜花堂嘛,这不看到了叔叔,就过来接您了。”
看到沐珥的眼角闪动着泪光,沐天涯的心,就不知不觉柔软起来,几步过去,伸手就把沐珥抱起来:“不害羞,你才多大,就想娶媳妇了?”
一头拱到叔叔的怀里,沐珥的小脸儿用力地蹭着沐天涯的脸颊:“叔叔,沐珥才不要娶媳妇,女孩子都好麻烦,我要给别人做媳妇!”
沐天涯哭笑不得,另一只手的马鞭别在身后,然后刮了一下沐珥的鼻子:“胡闹,只有姑娘家才能给人做媳妇,你是男孩子,将来是要娶媳妇的!”
一撅嘴,沐珥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不要,我不要媳妇,我就要给别人做媳妇,哼,我要给叔叔做媳妇!”
捏了捏沐珥的脸蛋儿,沐天涯只是笑笑,马车里边却传出哈哈大笑之声:“沐天涯,你们家的人还真都是猪脑袋,这个小兔崽子真要给人家做媳妇,老子就成全他,去势除根算了。”
随着笑声,绝捂着脑袋上的伤口,从马车里边下来,满眼嘲讽地看着沐天涯。
绝的笑声太大也太刺耳,把沐天涯怀中的沐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噗地又笑了:“叔叔,难怪
你不要沐珥做媳妇,原来你已经娶了媳妇了,只是她的红盖头怎么粘在脸上啊?”然后沐珥看到
绝手中的招魂幡,不由得大笑:“哎呀,她还拿哭丧棒,是不是她上坟的时候,被叔叔拐来啊?”
沐天涯没有笑,此时绝的形象极其狼狈,半边脸都是血污,怎么可能会像红盖头,自然是沐珥听出绝方才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他虽然不全懂绝的言下之意,可是那个眼神那个语气,沐珥还是能听明白。
一手扶着头,一手拿着招魂幡,听这个小孩子把自己比做上坟的寡妇,绝却没有动气,喋喋阴笑:“不错,沐天涯,你这侄儿伶俐得很,足可以用他把林折繁换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夜无眠,群里无人,唯有码字,对抗魔魇,兄弟们,你们可有好梦???????
25
25、雪夜苍茫入藏龙 。。。
夜,沉沉如玄铁。
那轮山月,清辉寒似霜雪,满地泻满凄惨惨的银光。
山路蜿蜒,荆棘丛生,幸而这样的季节,那些低矮的灌木都已经枝叶披离,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杂乱无章地纠结在一起。
雪,堵满了上山的路。
肋下的双翼很无辜地扑打着迎面飞扬的雪沫,因为山上的气温太过严冷,空桐潋滟的脸,冻得比水胆玛瑙还要红,盈盈剔透,看上去很脆腻又很晶莹的模样,她双手缩在大红的斗篷里,外边还
罩着那件白色狐裘,因为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