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醉云边-第3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重蹈覆辙四个字,比掴到脸上的巴掌还要重,忆起前事,醉红泪愤愤不已,她也知晓卫离深藏不露,计谋诡诈,前番吃了亏,若再打交道,自己还是不会讨到便宜,说不定又会陷入卫离设下的骗局里边,而且卫离也说得明白,跟着她去,就可能是个陷阱。
惨然一笑,醉红泪道:“该丢的人,我也丢尽了,现在我除了这条性命,也没有什么能够搭进去,卫帮主,你不会对我这条烂命感兴趣吧?”
卫离神色一肃:“醉先生,你的性命是你自己的吗?”
满嘴涩意,醉红泪不答反道:“好,喝酒就喝酒,上次在喜堂之上,你不也说和我拼酒?”
随着卫离到了一处幽僻的院落,推开门,屋子里边暖意融融,围着红彤彤的炉火,一张方桌上边,早已经摆下了菜肴和两坛酒,不过桌子上边的筷箸却是一副。
卫离对屋中的一切都很熟悉,看来这个地方,就是她在幻雪宫的下榻之处。
看着桌子上的那副筷箸,醉红泪哼了一声:“孤酒伤人,卫帮主肩负重担,怎么也不自惜?”
卫离已经坐下来,将一坛酒推给了醉红泪,笑道:“正因为孤酒伤人,所以特意骗来醉先生共饮同伤,我是借花献佛,醉先生也不需客气。”
明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醉红泪方才还是忍不住讽刺卫离,现在接过了酒,堵着一口气,也不用碗,直接坛口对着樱唇,一口气灌了少半坛,立时飞霞满脸,星眸带赤,将酒坛重重墩到桌子上:“他独身一人,到底去做什么?”
卫离也没有用酒碗,鲸吸牛饮,也喝得畅快,听醉红泪问她,一手犹自托着酒坛:“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哥去倭人那儿行了一阵风。”
醉红泪的心更沉:“他是风?那谁是山雨?”
又喝了一大口酒,卫离道:“我。”
这个答案,更让醉红泪疑惑,这么说,秦谦是为了卫离才跟了倭人而去,只是秦谦此行的目的,究竟和卫离有什么关系?
又是一串晶莹的酒线,落入卫离的口中,她一气喝了半坛子酒,眉眼间也有了浅浅的桃色,犹自笑道:“红泪,你还喜欢着大哥?”
醉红泪脸色骤变。
卫离笑道:“智者急流勇退,痴者百折不回,情之一事,原来也没有对错可言,只是明知不可为而强之,伤人伤己,却是何苦?”
几句话,又让醉红泪神色黯然:“卫离,你敢说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卫离一笑:“情动与否,岁久年深,便水过无痕了。曾有人向家师求聘,家师也曾应允,卫离虽然不是智者,也不愿做个痴人。终身既定,不做他想。”
她的这几句话,更令醉红泪愕然不已:“你,定了?就这样让你师父决定了?你不会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吧?”
卫离不答,反道:“大哥新添弄瓦之喜,我已经备下贺礼,你也是做姑姑的,不会吝啬到心疼那点儿贺礼吧?”
心里,已经被卫离的话,折磨得五味杂陈,变得一片木然,醉红泪只是追问:“他到底去做什么?”
卫离轻叹一声:“你跟着去了,便知道了。”
愈发感觉坠入五里雾中,醉红泪还欲再问,外边听到一个小鬟的声音:“夜叉剑之圣者来宫中请还艾子小姐,宫主请两位前往正厅。”
卫离起身,冲着醉红泪一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走吧。”她停顿了一下,又低声道:“除了他,我还需要你的眼泪。”
36
36、各揣心机入江湖 。。。
众目睽睽之下,那道疾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内功深厚的人,看得出来夹风扑过去的,是一个身材纤小的人,刚刚迈出府门的那个人自然猝不及防,眼见着有人自己向怀中撞来,要躲闪哪里还来得及,情不自禁地哎呦一声,娇滴滴地惊呼更是令人咋舌。
人们原以为迎出来的这个人,是童城廖五峰,大多数人都晓得,廖五峰是青锋剑赵公易的结拜兄弟,如今依然年逾五旬,和赵公易的妻妾成群不同,廖五峰喜欢玄学,对于声色犬马之事,毫无兴趣,虽然身在红尘,却以道家装束示人,而且终身未娶,连府邸之中,也没有一个丫鬟仆妇之属。
正因如此,这样一个专以清修为念的廖五峰,居然广发请柬,聚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士,要推选江湖第一美人,实在诡异之极。
没有女人的廖府,出来一个声若莺簧的女子,的确让人瞠目结舌。
围在府门外的众人都围拢过来,只是还没有看清楚出来的这个女子是什么模样,她就被冲过来的
这道疾风扑倒,她固然惊讶,那个冲撞过来的人更是惊讶,也哎呦了一声,两个人撞了个结实,都站立不住,一起摔倒在地。
一片哄笑之声,立时从人群中散开。
哎,列云枫在人群之外,只听到那一声娇啼,便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看来自己隐隐猜测的不无道理,寿龄长公主居然先他一步到了童城,还进入廖五峰的府中。
寿龄长公主尚施会的那几手功夫,未必强得过敬敏小公主榕儿,还包括另一位沁阳长公主尚婄也都是师从德佑皇后列云惜。只是这几个女子都是金枝玉叶,列云惜所授之技,也不过是防身健体而已,自然不能按照江湖上收授门徒那般规矩行事,彼此天资各异,所学多寡自不相同。
此时的情状,惊动了车厢里边的人,林折繁早就探出头来,正好看到府门口那两个人摔倒一处的尴尬,他一眼就认出那个冲撞过来的人,正是沐天涯的侄儿沐珥,虽然有几年没见,但是沐珥还未长成,眉眼模样和身段体态,没有太大的变化,不由得嘻嘻笑起来:“果然是个猴儿急的孩子,我就说沐天涯是个天性呆,好好地弄个妞儿陪伴沐珥干嘛,这一定是从摇曳那儿尝到了甜头,只是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见人就扑。石凉土冻,也不怕硌破了美人儿皮儿。”
只是他的话一说出来,自己又不免吐了下舌头,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下,卓小妖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车外面无表情的印无忧,偶尔走神儿的时候,也是看向跟随在马车后边的终黎西枫,斜倚在车厢壁上的澹台梦,倦容怠怠地才睁开眼睛。
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林折繁骂了自己一句:言多必失,嘴贱招凶,林折繁,你小心点儿。
不过幸好沐天涯不在身旁,不然若是听到自己的话,岂不是会心生嫌隙?
沐天涯别处置宅的事儿,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那宅院中雇些什么人,沐天涯并未和兆梦山庄的任何人提起过,自己若显得凡事都了然在胸,这消息缘何而来,便不言而喻。
听到方才那一声惊呼后,澹台梦才睁开眼睛,稍稍探了□子,试探地唤了一声:“枫儿?”
车辕上的列云枫淡淡一笑:“赤壁沉沙折戟,严滩垂钓忘机。孰为鹬蚌孰为渔,旁观冷眼且觑。”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要冷眼旁观,今天的事情,本来就够蹊跷,现在又搅合进来寿龄长公主尚施,可谓赤壁之战一般,尚未分得清曹魏吴刘,也不能确定谁在幕后操纵,他们自然不急于去趟这趟浑水。
听了列云枫的话,澹台梦又微微合上眼睛,似笑非笑地:“自诩偶开天眼,谁知早入红尘。生前身后自纷纭,无知无觉无嗔。”
寥寥数语,似说禅机,只是澹台梦倦怠的神情,却透着隐隐担忧,列云枫的心里何尝不有此忧患,当今皇帝对这位皇妹宠爱有加,视如珍宝,怎么舍得她自己偷偷跑来江湖,又如此招摇,该不会当今皇帝真的也微服暗随而来,若真如此,皇帝还是沉不住气,等不及自己把事情处理好,就亲自跑来督阵了。
澹台梦的话中,又透出另外一种担心,若皇帝真的肯来,除了自己所虑的事情,另外一个原因,不言而喻,又和寿龄长公主的婚事有关。
这边儿低声说着话,那边跟随寿龄长公主出来的丫鬟们连忙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公主尚施扶起来,其中一个弯弯眉、丹凤眼,削肩蛇腰的大丫鬟,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立时扬起弯眉,瞪起丹凤眼:“你是谁家的孩子,走路都不长眼睛,浑撞什么?急着投胎啊?”
尚施公主惊魂初定,犹自被人搀扶着,心儿跳得快疾,觉得太过窘况,听那个丫鬟骂人,立时喝止:“蔓丝,不许无礼,会吓到那位小哥儿。”
撞人的沐珥已经爬了起来,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倒吸着冷气,翻了那个大丫鬟一眼,哼了一声:“撞到人狗叫唤,干你屁事儿?”
哎呦。
那个大丫鬟蔓丝本是公主尚施身边的随身侍儿,自小就服侍寿龄长公主,哪里被人如此当面骂过,气得粉腮涨红,一探手就拎过沐珥的衣襟,另一只手举起来就要一耳刮子扇过去。
谁晓得这手也扬起来,就觉得腰间一紧,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沐珥虽然被他拎过来,这小孩子居然趁机曳住了她系在腰间的汗巾子,只要沐珥轻轻一扯,她可就春色满园关不住了。
又气又恼,又急又恨,那个大丫鬟蔓丝目瞪口呆,不敢动了。
吐了下舌头,沐珥另一只手拍了一下她揪着自己衣襟的手,斜乜乜地笑:“姑娘家可不能凶巴巴的,不然就嫁不出去啦,要听话才是好老婆,乖,放手啦,哥哥疼你哦。”
一张俏脸,红得和苹果一般,蔓丝却不敢不听,只得先放了手,曳住自己的汗巾,防备沐珥使坏耍赖,当众给她难堪,沐珥噗地笑了一声,到底还是趁着蔓丝手曳汗巾的时候,在蔓丝微微耸起的胸膛上捏了一把,蔓丝哎呀一声惊呼,连忙倒退好几步,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尚施公主也是俏脸一寒,她虽然不愿意无端端地惹是生非,对面这个小孩子也实在过分,只是看沐珥的年纪,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自己认真和他生气,又有失身份,略一沉吟,将蔓丝叫到身边,然后对沐珥道:“不知道你是谁家小哥儿,这里是廖五峰廖大侠的府上,若小哥儿不是受人指使,前来滋事寻衅,请你回到父母身边,免得让令尊令堂牵挂劳神。”
沐珥眨眨眼睛,立时眼中泛起晶莹的泪水,在大眼睛中转了又转,委委屈屈地:“哎呀,我就是来找我爹娘的啊,方才是没看清楚,把你看成我娘了,我也不知道我爹我娘他们去了哪里,丢下我不管了。”
言犹未了,那泪珠儿就成双成对地滚落下来,哭得实在可怜。
尚施公主退了一步,不去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小沐珥,冲着府门外众人抱拳道:“各位朋友,廖公犯了旧疾,身体违和,无法亲自迎接各位远路而来的朋友,在下姓施,谨代廖公向各位朋友致歉。不过各位放心,既然约简发出,甄选之会如期而行,廖公说他只要一息尚存,就绝对不会爽约。本来这甄选之后原定于廖公之府,奈何廖公卧病月余,府中诸事冗杂,故而转托离此三里之遥的沉音寺住持亲证大师协成此事。今夜二更,沉音寺内,廖公以托付亲证大师备下素斋清酒,恭请各位朋友前去。”
围拢的众人闻听,也不好再纠缠不清,既然廖五峰病重难起,又没有耽搁这次江湖选美,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非要闹着闯入廖府,大家互相看了看,悻悻地就想离开。
随着尚施公主的说话声,沐珥欲哭越厉害,到最后放声大哭,尚施公主就是一皱眉,理他也不是,不理他好像又不是,谁知道沐珥干脆坐到地上,一边哭一边踹脚乱踢:“娘,你干嘛不要我了,也不理我,我好怕怕!”
人群中,终于有人走出来:“小哥儿别怕,你娘干嘛不要你?”
马车旁边,列云枫眉头一皱,方才林折繁的话,他也听到,原来这个小男孩儿叫做沐珥,好像和沐天涯还有着关系,沐珥一定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捣乱,只是沐珥的矛头为何会指向公主尚施,
有些令人费解,现在走出来的居然是那个半路上拦截马车的绝。
绝今天虽然没有缠上满身满脸的白布,露着青嘘嘘的一张死人脸,但是那身形体态,声音神情,列云枫他们自然认得出来。
绝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不如相信母猪可以上树呢。
这里边应该早有预谋,看来今天寿龄长公主尚施就是目标,列云枫再想袖手旁观也不能了,他总不好眼睁睁看着这个阴狠毒辣的绝,对尚施公主不利。
马车里边澹台梦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长出犄角反怕狼,枫儿,你以前惹的麻烦还少吗,现在倒沉稳得很,既然麻烦来了,你还不快去?”
未等列云枫说话,印无忧忽然道:“那女人你们都认识?”他虽然没有明示,说到却是寿龄长公主尚施,因为印无忧发现,说到麻烦的时候,列云枫和澹台梦两个,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尚施公主。
列云枫愣了一下,笑道:“小印你什么时候变成诸葛亮了……”
话音未落,眼前人影一闪,印无忧已经飞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