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醉云边-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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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直怀疑澹台梦根本没有身孕,是故意装做流产,如此一来,由不得他不信,不然谁肯冒着绝嗣的危险,向自己证明清白?
如此一来,皇帝觉得很是愧对列云枫和澹台梦夫妇,又想起自己那个一箭双雕的计划,心里又是懊悔又是惋惜,如果不能成就寿龄长公主尚施与列云枫的婚事,那就只好走另一步棋,化香玉为香饵了。
进可攻退可守,那一箭双雕之计,让皇帝心中隐痛,又无可奈何。
用帕子优雅地拭了拭嘴角的药汁残痕,澹台梦微笑道:“时辰快到了,枫儿虽然不在,梦儿愿代夫之责,随姐夫去趟沉音寺。”
这本是皇帝原来的意思,当时他还以为澹台梦没有流产,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所以在他安排的这次棋局里边,澹台梦也是一枚棋子,一枚香饵。
现在他已经相信澹台梦所言非虚,胎儿虽然没有保住,澹台梦总是坐月子的人,就算她的身份再至关重要,他也不能让她前去涉嫌,若是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只是澹台梦不去,就打乱了他原来的布局,另一枚香饵便显得人单势孤了。
仿佛看出皇帝的犹豫,澹台梦正色道:“姐夫,事既定,不宜更,何必犹豫?列家的人,为江山社稷,从不惜身家性命,毁誉声名,这也是人臣之责,责无旁贷。梦儿既然嫁入王府,也是列家之人,更是大奚之臣,连姐夫都以身涉险,梦儿更不敢辞。”
皇帝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断然决然地:“不行,你不能去,若是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向王爷交代!”
澹台梦道:“姐夫,您就是此时不许我去,梦儿也必然偷偷溜了去,若梦儿不能尽责分忧,也无颜向枫儿和王爷交代。”
哎。
深深地叹口气,到了此时,皇帝发觉,这个看上去温柔雅致的小王妃,却是一个既难对付又极为刚性的女子,一时之间,他竟无法掌控驾驭她,难怪枫儿那般精灵古怪的人,都为她所倾心,娶
为妻子后,连公主都不愿复娶了。
看皇帝的意思,是默认允许了。
澹台梦又福了福:“多谢姐夫,梦儿已经叫卓姑娘他们备下了车马,想来姐夫也安排停当,我们
此行,为姐夫马首是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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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番外·春心莫竟花共发 。。。
虞美人的影子,残月的影子,我已泪眼模糊,无法寻找昨夜花魂鸟魄的痕迹。
你乘彩鸾而来,玉箫呜咽,梅子初实,在水榭尽头,画廊深处,一炉檀香,一笺诗稿,一笑悄然。珠帘卷起,我们说过的话飘出来,风醉如水,花醉如人。黄莺衔来一枝樱桃,相映满庭浓烈的芬芳。
好风掩上重门,灯光幽幽,人影依稀。
无论相识是否错误,如今,都如同炉上的烟影,在万种变幻后荡然无存。当瓶中的蔷薇只空余一缕枯芳,当你的笑容化成台上的明镜,俪影双双,当我还不知道什么叫镜中情缘时,你又乘彩鸾
而去。
檀香焚后的灰烬,枯竭的枝桠,落了一地,被我徘徊的足印反复践踏,承受着万种煎熬。
珠帘垂地,一庭寒韵,满楼霜痕遮不住满怀愁绪,杨柳堆烟的重重帘幕中,再无飘渺的箫声欢语。
帘外,昨年你折断的荼縻已繁花压梗。
泪祭谁知我?春柳对消磨。
人花相映,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琢就的改变。
没有一朵花昨年开过,而我,也再没有昨年的憔悴。
眸光融化树枝的绿,变成了惨淡的灰白。
幽径上只有依稀的花影,苔痕班驳。谁会在这条路上倾听鸟鸣水流,回首是无涯的芳草和低冥迷转的阁楼。可不可以传到天上,无论请哪朵云,寄传消息。
你去后,炉鼎不会再有青烟袅娜,盈香的红漆木匣早已蒙尘,一卷黄旧的书页折在“飒飒东风细雨来”的那首诗上,深深欲断的折痕,是你我不可逾越的鸿沟。我听到的只是清灯古殿传来的木鱼和梵歌,我发誓不再看镜中憔损的容颜,不再回忆双宿双飞的残梦。
在一个云淡云闲的午后,我醉了。
拔尽所有的花花草草,用尽满院的池泊与溪泉,焚尽一切的亭台楼阁。这种酒没有人会不醉的,曾经描绘水墨丹青的笔投入火中,裂竹声犹如归人的哭泣,写过的诗笺幻成七月的蝴蝶,栖息在花尸叶骸上,终成灰烬。
金飞玉落,我已忘记昨夜发生过什么,因为伤害太深。看看撕碎的记忆,锁上那扇门。抚去镜上的浮尘,再看到的却是我的陌生。走出门,眼里已经是万丈红尘。
有一阵风,已经将你吹出我的生命。而且,令我疼痛得犹如伤口。恍惚间,云涛汹涌卷来恐惧和抑郁,拍撞胸臆间不可名状的悲哀,令我倾心颠倒无法自拔的机缘。
午夜飞霜,没有你的微笑,没有你。你早已织就一张网,让我挣扎在遗忘的岁月里,不知去留,不知对错,把我推上无法选择更无法回头的路。
你的情写在苍天流云里,写在莽莽黄沙中,我看得见,可是,可是我看不懂。
思念消磨的日日夜夜,耳边萦绕着让我生世轮回的箫声,还有一声悠远的鸾啼。
在万家灯火的辉煌中,想起一院荒芜的昔年,想起自己遗忘和追寻的凄凉,想起乘彩鸾而来又乘彩鸾而去的千年前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埋葬一段过往,让过去真的过去,人的坚强,需要心血来滋养,慢慢的,伤口长了痂,就不会痛在人前了。
谨以此番外,献给被往事和伤痛纠缠的朋友,请忘记,请放弃。
另,我写的文字,都是自娱,瓦砾萧艾,惟与诸君同乐欢喜,从来没有出过实体,也终将不可能付梓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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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情尽何须恨缘绝 。。。
满目的凄白,让军营,一片空寂。
秦谦伤重不治的消息,随着雪柳素花,不胫而走。
因为身为主帅,所以靖边王列龙川没有换上素服,只是从他尽显沧桑的眉宇间,也流露着一位父亲的悲伤。
列龙川的两位妻子做为秦谦的嫡母,素服简饰,带着贴身女兵,昼夜排班守灵,在后营里边安歇的空桐潋滟和霞露清霜也跟过来,红衣如血,银发似霜的空桐潋滟显得格外安静,抱着肩,躲在角落,那双幽深的眼眸,呆呆望着灵前的棺椁。
站在身边的霞露清霜,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她和空桐潋滟一起在幻雪宫长大,很清楚此时此刻空桐潋滟的安静,必是在心中酝酿一场惊天动地的发泄,连她也猜不透潋滟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更无法预测接下来潋滟会做些什么事情,于是暗暗用手肘碰碰潋滟,低低地:“潋潋?”
咧开嘴,两瓣玫瑰膏般丰润的唇绽开,那洁白如玉的剔透贝齿,竟然显出森然的白色寒光,空桐潋滟冲着霞露清霜极其阴诡地一笑:“尊上娘亲说的话,可以相信嘛?清霜是不是白眼狼呀?”
嘴角抽搐了一下,霞露清霜哼了一声,无缘无故地提到已经死去的卢妃仙子,原来空桐潋滟是觉得自己因为林瑜的缘故,所以偏向靖边王列龙川那边,害怕她惹出什么事情,妨碍了列龙川的军事部署。其实霞露清霜心里更担心空桐潋滟一时头脑发热,做出引火烧身的事情来。
不过对于任何人的误会,包括最亲最近的人,霞露清霜都不屑于解释。
现在灵帐中守护的是岑依露,她坐在一张矮几上,在瓦盆中焚化纸钱。
跳跃的火焰,映照着岑依露眼中浅浅的忧伤,她静默无言。
有女兵进来报告:“岑将军,王爷有请。”
岑依露站起来:“没有叫沐将军过去吗?王爷该知道,我在这里护灵。”
在军中,沐紫珊与岑依露便是同袍。
犹豫了一下,女兵抱拳:“沐将军也在,但是王爷还是请您也过去。”
有什么事情会是列龙川和沐紫珊联手也无法解决的吗?
隐忧之色,闪过岑依露的眼睛。
还未等岑依露说话,帐外又有人进来,正是章岳路和林瑜。
嘿嘿。
本来一直很安静的空桐潋滟,陡然发出两声极为森冷的笑声,她连眼角都没瞥章岳路一眼,死死地盯着灵堂上的棺椁。
章岳路似乎沉吟了一下,才抱拳:“将军,邠国国主与倭国的濑户大将军已经友好缔盟,邠国帝师已经将悖逆军令、倒行逆施的濑户次郎首级斩下,并受邠国国主的圣命,前来大营……”
说到此处,章岳路停顿了一下,不再说下去。
邠国帝师正是幻雪宫宫主泠舟魅影,章岳路那咽下去的话,更显其中蹊跷。
呼喇一声,缩在阴影里边的空桐潋滟,毫无征兆地飞扑过来,银色长发,随风飘飞,双翼展开,寒芒闪动,章岳路吓了一跳,犹豫之间,还来不及躲闪,空桐潋滟已经骑到他的肩头上,两只纤纤小手,上下翻飞,快如闪电,眨眼之间,就将章岳路的头发拔得乱七八糟,好多绺儿头发被空桐潋滟连着发根拔了出来,一时间,殷红的血,劈面而流,章岳路闷哼了一声,眼看着双眼被流下来的血给遮住了。
虽然头痛欲裂,鲜血淋漓,章岳路还是没有对空桐潋滟痛下杀手,只是双臂一振,将空桐潋滟弹了出来。
这突然之间的变化,实在太快了,真的是迅雷不及掩耳,别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飞弹出去的空桐潋滟,忽闪着翅膀,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弧旋,然后不偏不倚地落到灵前的棺椁上,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方才那僵冷的笑容,娇嫩的手上,还缠着带血的发丝,那笑容愈发诡异,空桐潋滟眨了眨眼睛,冲着手上吹了口气。
沾着血珠儿的发丝,飘飘而下,落在棺材盖上,空桐潋滟的眼神也随着那沾血的发丝一同飘落。
呀了一声,霞露清霜仿佛被空桐潋滟吓到,或者她意识到接下去的潋滟会有怎样疯狂的举动,并被潋滟的疯狂所震撼,瞳孔不由自主地为之一缩:“潋潋!”
语音未落,身影飘动,霞露清霜想要过去,却见空桐潋滟双手一翻,那对嗜血利刃红线理银芒如雪,空桐潋滟嘿嘿地笑:“破娃娃!你要过来咩?姐妹会没的做哈!”
已经很久没被叫到小名儿,霞露清霜这个名字也很少人会知道了,若空桐潋滟不是怒火攻心,愤恨到了极点,也不会把话说得如此绝。
林瑜已经扯了半幅衣衫下来,让章岳路先压住伤口,章岳路一手按着蓬乱的头,皱着眉头:“潋滟你做什么?”
笑容从僵冷变得血腥,空桐潋滟笑眯眯地向章岳路抛了个媚眼:“嘛,潋潋姐姐想要吃人咧,小章哥哥给不给咬哎?”
岑依露也是蛾眉轻皱,现在空桐潋滟毕竟是站在棺椁之上,这样的举动对亡者实在不敬:“空桐姑娘,请你下来说话。”
嘴角抽搐了一下,空桐潋滟丝毫没有跳下来的意思,反而冲着章岳路笑道:“小章哥哥,狗屁国主要小舟嫁给哪个混账王八蛋?嗯,小章哥哥可以不说哦,可以真的不说哦!”
她说着话,运力于足,脚下发出咯咯的声音,那厚厚的棺材盖都要被她踩裂了一样。
脸一下都白了,章岳路已然隐隐猜想到空桐潋滟想要做什么,忙道:“潋滟,别胡闹了,快点儿下来!邠国国主希望两国结好,愿为泠舟宫主和王爷做个冰媒,王爷请岑将军去,也是要商议如
何婉拒……”
咯吱之声愈裂,空桐潋滟哈哈大笑:“嘛,有嫩草吃,老牛会不高兴哒?骗鬼嘞。你主子惯会欺神弄鬼,不知道这个匣子里边会有什么哩!”
就在空桐潋滟说话的瞬间,只听得嘎啦啦一声裂响,棺材顿时四分五裂,空桐潋滟的身子也随之掉了下去,正好踩在棺材里边的尸身之上。
一番折腾,盖在尸身上的黄色灵被也被蹬落了一半,露出一张灰青色的脸,血色尽失,森然可怖,双目紧闭,双腮塌陷,那五官轮廓,还依稀可以分辨出是秦谦的模样。
为了让尸体不朽,棺椁里边塞满了冰块,被空桐潋滟拼命一跺,那些冰块也到处飞溅。
空气,立时凝住了。
眉尖轻挑,岑依露沉声道:“空桐姑娘可曾看明白了,谦儿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姑娘不信,可以用你手中利刃,斩下他的首级,让确定更不容置疑一些!”
空桐潋滟的笑容也僵住了,整个人开始石化。
章岳路的表情,好像岩石雕刻成的一般,冷峻到棱角能够割伤人的目光,他一把扔掉沾满血污的衣衫残片,顺手从一名女侍手中抢过一把弯刀,慢慢走到狼藉一片的灵床:“潋滟,要检验一个人是否死了,其实很简单。”他说着,一刀刺入尸身的腿上,只见那刀应声而入,没有收到任何的阻碍,随着灰白色的皮肉翻卷起来,没有一滴血。
空桐潋滟的脸色,并不比那翻卷的灰白色皮肉好看很多。
章岳路淡淡地:“心死了不会流泪,人死了不会流血,潋滟可记住了?”
娇嫩的双唇动了动,眼珠儿也转了转,本来僵住的空桐潋滟,双眸中迸出熠熠光彩,似乎章岳路绝望的愤怒,激发了空桐潋滟的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