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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浓华如梦-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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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层层落下,易水几乎看不见不远处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宸煜的气息萦绕在目光所及任意一处,易水面色微微泛红,如同一块上好的玛瑙石,泛出通透的光彩。宸煜神色沉迷,将易水轻轻放在榻上,带着本能的抗拒,易水几乎要缩到角落里,却被宸煜死死按住。

眼中泛起泪光,情知不可避,宸煜的气息围绕在四周,鼻息沉重带动了眸光里沉淀的欲望。发间的白簪落下,一头青丝散落于枕上,宸煜的手拂过易水的面颊,有微微粗糙的刺痛。一如是十数年间,初次承欢,惶恐里带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泪光落下,正落在宸煜的指间,宸煜的吻湿热而急躁的吻干了易水的泪痕,渐渐延绵而下,如同火种,渐渐铺散开来。汗意黏腻在两人之间,小衣被解开的一瞬,易水有一股尖锐的恶心翻上心怀。执拗的别过头去,极力的躲避着宸煜的亲吻。身上四下里的抚摸粗糙而激动,带着宸煜等候许久的渴望。

忍耐着心里的厌恶,进入的一瞬,因为心底无边的抵触,终究没能忍住那乍然的疼痛个,禁不住嘤咛了一声,略略停顿,宸煜半睁的双眼里有微弱的困惑。心头一惊,伸手挽住宸煜的臂膀,深深的将头颅埋在自己的颈窝间,仰一仰头,释放着女性最原始的温柔。

宸煜的情思不过顷刻间,易水任由着他肆意的啃咬着自己如雪般的肩颈,双手微微松缓,渐渐落在他的肩背上,抚摸着宸煜的肩背,那光滑的皮肤渐渐有了松弛的痕迹。长久以来的养尊处优,或者已然使他丧失了弓马之间驰骋的骁勇。沉溺温柔乡,才是帝王最愿意缱绻的归宿。

宸煜越发的动情,有少年人的急躁与冲动。在堕入迷茫间隙里,易水分明听得,宸煜在欲望顶端,沙哑而含混的唤了声,“兰儿”只这一声,昏聩的神思便骤然惊醒,虽然有所准备,只是那一刻心底的五味陈杂,令易水觉得这样无言的承受,带着无可言喻的悲苦,渐渐侵入骨髓。身上的酸痛渐渐化作泪水,滴滴自眼角滑落,坠入青丝,了无痕迹。

宸煜沉重的背影落在身畔,易水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心头的悲怆早已化作痛楚,来转化为宸煜方才的兴奋和汗水。泪已落尽,空洞的身心里,几乎听得见呼呼风声,穿过胸膛,将寒意侵入四体周身。

看着宸煜渐渐睡去,易水伸手触碰着他光洁的泛着麦色的皮肤。如同一匹上好的丝缎,泛着油滑的光泽,那渐渐凉却的汗水,如同夜色里,徐徐滴落的一声更漏,沿着宸煜的肩背滑落入锦衾中。

轻轻替他盖上锦被,杏子红的锦被上,刺绣着大朵的苜蓿花。淡紫色的花瓣娇艳欲滴,仿若微微贴近,便可嗅得几分花香扑鼻。易水想起未入宫时,家里姨娘曾言及苜蓿花吉利喜庆。易水明白,姨娘口中的吉庆,便是无尽的希望,在这床第之间,纠缠在各自的欲望里,点燃那微弱的一点希望。

易水的心陡然转凉,最初要酝酿开来的一点情意也渐渐消弭。那一簇点燃的希望,在重要心机的设计下,渐渐在这无边的夜色里,化作最悲凉的绝望。

一夜无眠,宸煜轻浅的呼吸时时回响在耳畔。天将破晓,易水刻意的闭眼任泪水肆意流淌,逼出心底最后一丝暖意,融化长久以来的仇恨和冷漠。

展眼,宸煜面容上带着丝慵然的神色,眉间唇角都带着几分倦然的满足。恍惚里,易水似觉得眼前的一切便如当年,那样的熟悉,只是在凝眸的瞬间,也会留意那细细的纹脚,爬上了宸煜原本光洁的额头。

似乎吃了一惊,宸煜转脸的刹那,正看见易水蓄满泪水的双眸,带着几许惊惶的悲怆,自睫毛颤抖间,滚滚的滑下泪来。“是你?”宸煜的口气里,带着不可思议的冷漠,那刚刚爬上面颊的温柔,此刻尴尬的凝滞在眉眼之间,如同一把利剑,穿透易水悲怆的面容和目光。

张一张口,却再说不出一句话。宸煜愣了半晌,终于见易水徐徐起身,裹着锦被,深深的叩下头去。“罪妾易氏多谢皇上垂怜。”

宸煜紧蹙着眉头,像是沉思了半晌,才道,“怎会是你?”

易水的脸微红,带着依旧深情而愧悔的神色,因为惊讶和惶恐,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抖。“皇上昨夜垂怜,临幸罪妾。”咬一咬下唇,像是下足了决心,才开口,“皇上昨夜醉酒,梦里还唤了罪妾的名字。”

“夙卿?”宸煜渐渐的有几分迷惘,揉一揉额角,苏永盛已然带了人侍立在帐外。“皇上?”宸煜轻轻的哼了一声,算是应答。苏永盛的话音里有喜悦的痕迹,“皇上,时辰不早,该早朝了。”

来不及多想,掣开帷帐的一刹见易水裹紧了被褥,泪光盈盈落于腮前。宸煜的手微微一顿,易水已然扑倒在宸煜的背后,泪雨零落如同水晶,哽咽一声,情怀些许,分分寸寸皆撒在宸煜心间。宸煜一仰头,苏永盛已然带了人下去。

红绡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易水微阖的双眼有红肿的痕迹,略动一动,身体上都是宸煜带来的疲倦和痛楚。慢慢裹紧了衣袍,掣开帐子,见苏永盛已然备好了宸煜的一应用度,带了几分生疏,颤抖着双手为宸煜打点着衣装。皂色外袍,明黄衣带,袍角下,衣带上盘旋而上的巨龙,明耀了易水的全部视野。

拍一拍手,有宫人鱼贯而入,替宸煜打点梳洗。不过一刻钟,苏永盛已然立在蓬莱殿门前,挥一挥手,易水袅然上前,微微仰头,带着欣喜而动容的笑颜。“臣妾恭送皇上。”见宸煜已然出了殿门,苏永盛会意的紧跟在宸煜身后,只留下易水独立在大殿里,目送着那一抹明黄离去。

第三十三章 草色烟光残照里(2)

宸煜宽大的衣袍堆砌在易水的手边脚下,锦如无声无息的立在易水身后,含了一点淡淡的笑意,“奴婢恭喜娘娘。”

易水的目光渐渐迷离,清晨里的蓬莱殿还带着一丝清凉,易水缓缓落下的泪水,打在腮边,有刺骨的寒意。“锦如,我并非有心。”

锦如着手为易水更衣洗漱,手脚利落而轻快。“娘娘并非有心,襄王有梦,神女无情。娘娘只是做了应该做的,配合旁人演了一场戏。”

心头被死死的哽住,蓬莱殿的一砖一瓦,此时在易水眼中看来,都透着蔑视的清冷痕迹。“可是,皇上未必不疑心。”

锦如的手微微一停,不过顷刻,又继续忙碌在易水的衣袍间。“奴婢相信娘娘将戏演得极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泪落如雨,似乎要将这一生的泪在此刻落尽。锦如一手替易水擦拭着泪痕,一面舒展开她满头青丝。“娘娘不必悲戚,皇上纵然疑心,看成在往日的情分里,终究还是会念一分旧情。只要有一分,娘娘必然便会有十分的胜算。”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沾染去容色间清冷的痕迹。捂得久了,脸色微微潮红,易水自铜镜里移不开目光,那一张依旧清丽的面容,带着眼底疏冷的神色。锦如的巧手可以遮掩去易水面上所有的沧桑与疲惫,恍若岁月的痕迹在玉簪花粉,红蓝胭脂的掩饰之下,可以消失得了无痕迹。

发间流苏轻垂,叮咚作响,琳琅生光。展开衣袖,铜镜里的女子,依然清丽难言。锦如手下的妆容精致而自然,生生的绽放开易水于大明宫数年,越发浓郁而耀眼的贵气。易水的目光端视着镜中的自己,轻轻的一笑,妆容精致,衣着华美,却无论如何也掩不去骨子里的那一份高洁和傲然。

款款行至门前,已然有宫人蹲身跪地行下礼去,搀扶着锦如的手,易水知道,那意乱情迷的一夜。此刻早已在宫中沸沸扬扬,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眼里,永巷庶人易氏,陡然转身,又将成为呼云唤雨、风光无限的延英殿贤妃,高高的伫立在大明宫最辉煌的顶端,与皇帝携手,睥睨天下。

这样想着,唇边的笑意便逐渐凄迷,再不齿,亦有这样那样的无奈,迫得你不得不拨去浑身的刺,磨平所有的棱角,来接受上天赐予你的苦难,顺从的化解为甜蜜的假象。生长在大明宫里,哭不得哭,笑不得笑。亦或许,人人都有不愿告知旁人的身不由已。

转过正殿,易兰小小的身躯,傲然立在月洞门外,虽然脸上带着许久未见的苍白,然而唇边依然是最亲和温柔的笑意。见易水前来,扶了两旁宫女的手,亲昵的迎了上来。

带着无可掩饰的愧疚,易水刻意躲避着易兰期冀的目光。这一分手足至亲,拳拳之情,只有在此时,才令易水觉得无比的不安。宸煜的疑心,后宫诸人的悠悠之口。都抵不上如今乍然相见,自己亲手将那一份殷殷期望生生拗断的难过。

“姐姐!”易兰双手握紧了易水,又极快的松开。伸手抚一抚易水的额头,惊道,“姐姐的手怎么这样凉!”

易水见她即刻就要吩咐宫人预备姜汤,又要请御医来诊看。急忙伸手拦住,面颊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是好半天开不了口。易兰的目光如水,平静得如同镜湖,没有一丝波澜。相携进入内堂,宫人悉数屏去。易兰才又抓了易水的手,满是欢欣的神色,“好,好,姐姐终于苦尽甘来了。”

易水满腔的话,此时只是梗在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沉默了许久,才喑哑着开口,“兰儿,我并不是成心。”

易兰却丝毫不以为意,握着易水的手,满脸的喜悦和满足。“姐姐成心也好,误打误撞也罢,终究是得偿所愿了。”

易水不知如何告诉她这事端的来龙去脉,唯有咬一咬下唇,带了几分无奈。“兰儿,其实我并非愿意。”

易兰的神色忽然认真下来,轻蹙的眉头诉说着令人怜惜的惆怅。“姐姐,你我一朝入宫为天家嫔妃,早已由不得你我情愿。这情愿二字,说说容易,然而又有几人能得偿所愿?”

心里哀哀的一叹,终究天真如她,依然躲避不开大明宫里的锋芒。或者兰儿早早就被大明宫里的明枪暗箭磨砺去了最初的棱角,渐渐圆滑世故起来。

抚一抚易兰的脸颊,心里一酸,落下泪来。易兰轻轻的笑着,取了绢子替易水擦拭了泪痕,“姐姐不必心伤,这原本就是姐姐东西,如今不过物归原主而已。何况,若论恩宠,与其是旁人,我宁愿是姐姐。”

易兰的目光里有不符合她年龄的沉淀的伤痛,“至少,皇上的恩宠与了姐姐,姐姐不会害我。”

心里如同骤然照亮的谷底,这其间微妙而奇异的瓜葛便在瞬间展开在眼前。看向易兰的目光里,也带了一丝游移的陌生。不愿去多想不愿去多加揣测。多想一分,这一份难能可贵的手足亲情便也要掺加了世俗的杂质,泯灭了原本的淳淳情深。

握着易兰的手,极力的掩饰着心中的惊疑。易兰依然絮絮的替易水打算,易水的神思却只是飘荡在游离的神思之外。易兰的手紧了一紧,易水回神,看易兰极认真的看着易水,“姐姐这次若是记档,今日可要同兰儿一道去与皇后娘娘请安了。”

皇后,眼风流转,栖凤殿的棱角在脑海中渐渐描摹开来。轻轻的一叹,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天吧。侧头微微蹙眉,低低道,“皇上有意瞒着不告知你,这事恐怕就不会记档。”

易兰也露出一丝难色,目光落在易水脸上,忽而道,“那日御医给姐姐看视,说什么了?”

易水一愣,下意识的摇一摇头,木然道,“并没有说什么。”

易兰长舒了一口气,微微笑着,拍一拍易水的手,缓缓道,“没有说什么,就是什么都说了。姐姐放心就是。”

看着易兰目光里跳脱的活泼和谲诡的神色,易水只觉得不安。陪着易兰用了早膳,只用了一碗稻米粥,安置了易兰睡下,便起身离去。

一路无言,太液池的清波涤荡着心底的烦忧,水面上春风尚寒,因此并未有人驻足此,易水心中烦乱,索性立在岸边,依靠着白玉栏杆,看那游鱼躞蹀在水面,试图去食取水面上的饵料。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曾经以为此生与宸煜,早已如卓文君所言,破镜难圆,随着这御沟的池水,伺候长绝。哪里想到亦会有重新交汇的一日,重新跌入这一潭深不可测的水底,沾染一身寒凉。

身后脚步声细细,伴着珠佩相撞的悦耳轻响。隔着一射之地,易水凝息刻意的回避着身后扑鼻的天宫巧的气味。只听得一声笑,身后的女子泠泠字句已然抛出。

“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的贤妃娘娘。”

乍然听得她开口,易水几乎带了几分恍若隔世的恍惚,转头,面上已然带了不可冒犯的庄重。如妃立在一射地之外,面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看着易水陡然转身,被那一份不可亵玩的庄肃和端然,逼得险些后退一步。

锦如立在易水身畔相陪,适时的为易水递上精巧的珐琅手炉。易水团了手炉,看着如妃满头珠翠,绫罗遍体的立在眼前,带着后妃惯有的华贵和雍然。微微一笑,扬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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