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珏传-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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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忙道:“索大人,您请放心,如有什么,奴才定会第一个通知了您。”
索额图点了点头,背了手慢慢往长廊尽头走,事已至此,他与卫珏之间,已成了不休不死之局了,他决不能让卫珏破坏他与赫舍里丽儿之间的关系,对于卫珏身上发生的一切,他并不感觉抱歉,于他来说,家族的利益,便是一切,他要确保赫舍里丽儿在后宫独一无二,成为真真正正的中宫,不能有丝豪的差错,自少时开始,他便陪伴着皇帝一起长大,知道皇帝不经易喜爱一件事物,便如若喜欢了,便会在心底里永不能磨灭,就如那只得了肥胖病的哈巴狗儿,到了现在,皇帝偶尔忆起,还会出神,对一只狗尚且如此,何况对人?
所以,上一次卫珏没能逃脱,他事后想起,心知皇帝心底里到底有些留恋不舍,但就是这般的留恋不舍,倒让他有了更生警意。
卫珏不同于那只哈巴狗儿,能棒杀便成了的。
为了赫舍里家族的长盛不衰,他要让赫舍里丽儿成为名符其实的中宫,成为皇帝心底里最记挂的那个,不能让任何人分薄了皇帝对她的宠爱去,所以,在知道卫珏尚未明白过来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之时,他便开始布置了这个计划了,如今,这计划已成功了一大半,只余小小瑕疵,那便是卫珏这个人,不但能否永远消失在后宫之中,也永远消失在皇帝的记忆里。
初一开始,他是赞同卫珏与赫舍里丽儿的友谊的,毕竟在这深宫当中,有一个同盟存在,总好过有个敌人,但到了后来,看到了皇帝对她的心,他却只觉心惊,有卫珏的存在,这后宫之中,还会有赫舍里丽儿的位置么?
没错,卫珏没有显赫的家势,皇上不会封她为地位较高的妃嫔,这是大清的规矩,是连皇帝都没有办法改变的规矩,但她却可以操控皇帝的心,成为后宫隐藏的中宫,成为皇帝心目之中的中宫,这么一来,却更让人心惊,皇帝的心会更偏向了她那边,再加上卫珏并不是个能拿捏的女人,左右了皇帝的心,她甚至可以左右政局。
她与赫舍里丽儿的关系那么好,已然可以左右着赫舍里丽儿的想法了,如果再让她们这般地好下去,到了未了,她不但可以左右皇帝的心,还能将皇后控制在手。
这是索额图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如果卫珏的性格温婉,赫舍里丽儿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倒也能帮助赫舍里丽儿打发那漫长的后宫寂寞时间。
可卫珏不是这样的人,她便就象那有棱有角的钻石,无论藏在哪里,都发出光来,如握在掌心,更硌手刺人。
所以,卫珏不能留在赫舍里丽儿身边,他不能助长她们的友谊,只能让赫舍里丽儿对她憎恨,厌恶,让赫舍里丽儿站在与他一条线上。
他抬起头来,宫殿里的金銮顶云聚云散,似有零星小雨从云层之中飘落,他抬起头来,任雨丝滑下面颊,清冷冰凉,心底里缓缓地叹了口气,这怨不得他,凡和宫里边沾上边儿的,哪一个不是双手染了鲜血?
……
皇后首次宴请妃嫔,除了金容姗小小闹剧之外,日子便又平平静静地过了下去,皇帝依旧去景仁宫为多,也逐渐开始翻了绿头牌,德妃,淑妃等皆都雨露均沾,一个月之内,所有主子皆轮流伺寝,不偏不倚,只是金容姗到底在皇帝心目中留了映象,自她伺寝之后,接着便又翻了她的绿头牌。
照道理这说,她份位低微,虽则姿容出众,可这宫里边比她容颜好的,多了去了,她的荣宠,只不过因为那一次的别出心裁罢了,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宫里边别出心裁的事儿便多了起来,有在皇帝路经途中偶遇的,把优扬的歌声传至路过的皇帝耳里的,还有一不经意般,在皇帝面前跌了落水,浑身湿漏漏地如一株荷花般从水里面站起的,这些手段,并不算新鲜,可皇帝初婚,对男女之事尚新鲜,倒也还受落,每这么出陈推新一次,那位小主的翻绿头牌的机会便多上一次两次,如此一来,宫里边便每日里花样翻新的折腾。
可因为金容姗到底是第一个想出这方法的,皇帝在经历了那些花样翻新之后,却觉得她被茶水淋了的样子,却是弥久愈新,于是,便又翻了她的绿头牌子,与以往背宫伺寝不同,却让她提早来了乾清宫,陪着皇帝饮酒小酌,金容姗虽得盛宠,到底是个聪明机灵的女子,捧了酒递到皇帝的手里,皇帝穿着一身缂丝暗云织锦龙袍,出锋的狐狸毛将皇帝清俊的面颊衬得更显几分冷俊,如忽略龙袍之上的五爪金龙,竟是那清贵大阀出来的世家子弟一般。
金容姗见那酒放在桌边,已然凉了,皇帝却还在驻笔凝墨,眼眸却盯着那纸张空白之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上前卷起衣袖,轻轻研磨。
皇帝的视线似被她的手腕吸引,忽道:“将袖子放了下来。”
金容姗怔了怔,闻言放下了衣袖,她今日穿了件软绸宽袖衣袍,袖子一放下,便扫过了桌面,皇帝却似被那软绸衣袖划过纸面的情形吸引,望着那处,呆呆出神。
金容姗见皇帝望着,便不敢停了下来,直至手腕酸麻了,才笑着提醒,“皇上,酒都冷了,冷酒怕是伤胃,要不要奴婢请人热了再呈上?”
皇上却似忽然醒悟,抬起头来,嘴里喃喃,“原来是你?”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失望
金容姗看清了皇帝眼底的失望之色,那种神色如冬日里渐渐结冰的河水,原是欢快流动着的,可随着冬日渐来,却渐渐冻成了冰凌子,金容姗心底涌起股恐慌,勉强笑道:“皇上,原本就是臣妾。”
皇帝垂了眼眸,吸了一口气,道:“香炉里怕是没多少香料了。”
金容姗便从案几下的盒子里取了香片来,正要投下香炉,却听皇帝道:“别用那个,用那紫色盒子的。”
案几下边的搁脚,果然有一个紫色的盒子,她便取了那盒子来,打开盒子,用银夹子夹了一小片那香料入炉,一会儿功夫,便是满室清香,却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她总觉这香味似曾相似,可要仔细想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皇帝喜欢和她说话聊天,喜欢听她说着永和宫里发生的大小之事,她见皇帝没有心思写字,干脆便与皇帝坐在了榻前,说起了近两日宫里边发生的事。
果然,皇帝似极有兴趣,眼眸注在她的面颊之上,笑道:“被你这么叽叽喳喳一说,这殿里面,才有了些生气。”
金容姗道:“皇上若是喜欢,臣妾愿意每日来陪皇上说些笑话。”
皇帝笑道:“每日里,你倒真有些贪心。”
金容姗心扑通一跳,见皇帝脸上并无怒色,复又展了笑颜,“皇上,今日臣妾便遇到了一件有趣之事,不如臣妾说来给您听听?”
皇帝可有可无地道:“且说说看。”
金容姗笑道:“臣妾说的,却是和臣妾一同居于永和宫的珏姐姐,您是不知道,珏姐姐这个人么,人既和善,容貌又好,不比臣妾有时喜欢使些小性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帕子捂着嘴笑,皇帝便也笑了,“朕倒是喜欢你这小性儿,这才是真性情,总比那深谋远虑之人强。”
金容姗娇俏的脸现了些羞红,“皇上,臣妾只喜欢在您的面前使小性儿,容臣妾说句大逆不道之话,唯有这般,臣妾才觉着,臣妾是您的妻子……”
皇帝笑容更深,眼眸柔软,“那么,朕便赐你一道特赦,只有咱们两人之时,朕特准你在朕的面前使小性儿,怎么都可以,朕绝不降罪。”
金容姗走过书案,将头靠在皇帝的肩上,“皇上,这个时侯,臣妾才觉得,臣妾真真正正地嫁了人了,臣妾的夫婿是天底下最好的,臣妾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皇帝伸出手去,将她揽了过来,抱着她坐在了膝头之上,道:“这后宫里面,唯有你,能陪朕说些有趣的事儿,让朕别那么整日的绷着。”
金容姗道:“臣妾今日说的这件有趣事儿,便是关着珏姐姐的,珏姐姐这人么,人倒是和善,只是自居入永和宫后,整日里便沉默寡言,也不和人言语相争,自是极好的,昨儿个姐妹们去皇后宫里拜见,内务府便派了两顶轿子来接我们,原本,这轿子一模一样的,除了抬轿子的人不同,可奇便奇在这里,珏姐姐原是要上前面那顶轿子的,可她一抬头,看见那抬轿子的小太监,便停了下来,硬和臣妾换了顶轿子,哎……臣妾和她同住永和宫内,原想着一起走的,可臣妾的轿子怎么慢,却慢不过珏姐姐的,她拖到最后才到了景仁宫,眼角还红红的,也不知听到了什么伤心事儿?皇上,您说说,咱们是同居一个宫里的姐妹,臣妾要不要问问她?”
皇帝静静地道:“你可真孩子气,连这事,都要来向朕讨主意?”
金容姗嘟着嘴道:“夫妻之道,不应当是这样的么,什么都不藏着掖着?臣妾知道,皇上与别的夫君不同,臣妾也不敢奢求,只要每次皇上叫臣妾来的时侯,能有这么短暂的时光咱们能坦诚以见便成了。”
她感觉到了皇帝手臂一紧,使她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前,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她便更紧地贴到他身上,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皇帝有些把持不住,一把将她抱起,转身便往榻前走了去,只在此时,外边传来了叩门声响,却是孙辅全在外道:“皇上,纳兰府的老夫人深夜求见太皇太后,求赐千年人参,说纳兰大人怕是不行了,太皇太后派了苏茉儿姑姑来传话,说那千年人参太皇太后已然赐下了。”
皇帝手一松,便把金容姗放下,问道:“是什么时侯的事?”
孙辅全道:“听苏茉儿姑姑说,已经好几天了,纳兰大人心口痛的毛病一日不如一日,因此,老夫人不得已,才深夜入宫,求太皇太后赐药。”
皇帝转了脸去,定定地望着屋角熏笼,那缕空熏笼里的烟雾从孔洞之中飘出,飘散在空气当中,转瞬便消失不见,他忽地走上前去,一脚便把那熏笼踢翻了。
屋内咣当一声巨响,吓得孙辅全在外急道:“皇上,出了什么事?”
皇帝看着那散落的粉尘,滚落地面的熏笼被屋子里灯光照着,散着冰冷的光,他道:“把屋子里的熏香换了。”
孙辅全战战惊惊地推门进来,却见容良人吓得抖索成一团,缩在案台边上,脸色煞白,孙辅全上前捧起了那香炉,唤人进来收拾,宫人们悄无声息地将地面收拾干净了,退了出去。
孙辅全拿了个新的香炉进来,道:“皇上,换成苏合香行么?”
皇帝点了点头,孙辅全便亲自动手,在熏炉里重燃起了熏香,便又弯着腰退下。
皇帝看了一眼缩在案几边发抖的金容姗,微皱了皱眉,却又舒展开来,道:“今儿你这趣事儿说得好,朕爱听。”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她伸出手去。
金容姗眼底依旧怯怯,脸上却现了丝润红,将柔软精致的手放进皇帝的掌心当中,眼波到处,如受惊的小鹿,“皇上是为了纳兰大人的身体而担忧么?皇上放心,纳兰大人吉人天相,一定能度过难关的。”
皇帝眼波定定望着屋角,看着那冉冉升起的燃香,眼底闪过一丝难明之色,转过头来,望定了金容姗,“今日朕累了,改日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慌乱
金容姗脸现了慌色,拉住了皇帝的衣袖,“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吧?”
皇帝一挥袖子,便把那衣袖从她手里扯脱,扬声道:“孙辅全,送容良人回去。”
孙辅全应声进了屋子,见金容姗站在屋子中央,脸色煞白,身子索索发抖,却仿若没见她这万般的可怜样儿,只上前道:“奴才恭请容良人回宫。”
金容姗蹒跚了两步,跟着孙辅全往外边走,临到门口,却回过头来,切切地道:“皇上,皇上,您告诉臣妾,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会改。”
皇帝却已走到了案边,伏案写起字来,只挥了挥手,孙辅全便不耐烦地道:“容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如若每一位主子,都象您这样,皇上怎么忙得过来?您要知道,来日方长……”
金容姗只得随了孙辅全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孙辅全送她到了外边停着的轿子处,便走回去复命。
走到大殿,皇帝却又坐在案台边手里执笔,怔怔出神,见他进门,方把手里的笔放下,道:“孙辅全,你且说说,为何这般的巧?”
孙辅全试探着问,“皇上,您说的,是纳兰大人的心疾之病?”
皇帝啪地一下把手里的笔丢到了桌上,“他那边才性命勘忧了,她这边便得到了消息,孙辅全,这宫中口耳相传的效率,倒是越来越高了。”
孙辅全心头一震,忙道:“奴才定查个清楚明白,看谁在背后嚼耳根子。”
皇帝容颜变冷,“看来,既使这样,也有些人不安生,总要生出些是非来,总以为朕是好糊弄的!孙辅全,你且去查查,昨日永和宫出来那两顶轿子,一路上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