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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富贵美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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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敢大意了。”

旁的不说,要真是寻到萧府,萧家人脸面就丢大了,到出家人的寺里偷孩子,还不得被百姓们骂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要是去了京城,一切就都安全了。

现在知晓这事的人就她们四人,旁人也不晓得,越早离开越好。

这钱塘城里见过云罗的人就有不少,不仅有去寺里烧香的官家大太太、富家太太,还有一些周围的百姓,万一被认出来,萧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蔡氏明白这事的轻重,点头道:“你说得是,我们这就令下人们收拾,争取尽早动身去京城。大将军的意思,留下几个看钱塘老宅的老忠仆就行,我和你及几个孩子是要去京城的。大将军还想让元甲、元乙兄弟在京城读书呢。”

朱氏低声道:“我着人安排。初晴那儿多派两个丫头给盯着,这两日先别出府门。”

寻孩子的人太多,万一被瞧见,惹了人的猜疑就坏大事。

蔡氏道:“我叮嘱过柳奶娘,一起照顾晴儿的还有我的陪嫁丫头。”

妯娌商议了一阵,唤了大管家来,最后挑了几个老忠仆留下看守钱塘老宅及帮忙打理钱塘城里的几家铺子与城外的田庄,其他下人们都得收拾,或雇马车,或打理琐事,准备举家迁往京城。

大管家又遣了得力的小厮先一步动身赶往京城,好与萧众望提前通晓消息。

午后,整个萧府就忙碌开了,下人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各院各房称意的家具、摆件都得收拾到马车上,浩浩荡荡竟收拾了十八车的物什,光马车就就雇了二十多辆。

蔡氏挑了早前初晴未穿过的两套新衣,其他的令下人们或送了人,或烧了,生怕云罗再沾了晦气,将自己喜欢的物件一并都搬到马车上。

*

翌日天未亮,下人们就起来了,各自检查了马车,陆陆续续地上车。

蔡氏抱了云罗,领着柳奶娘及陪嫁丫头绣桔上了马车。

朱氏领了三个儿女上了另一辆马车。

行了一个多时辰,朱氏又觉得烦闷,抱了初雨上了蔡氏的马车。让初雨与云罗一处说话玩。

云罗扒在车窗前,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外面。

初雨五岁,此刻寻着云罗看的方向盯着,一脸不解地道:“妹妹在看什么?瞧那么久了?”

云罗指着天空,“天上有纸鸢。”

初雨仰头,微眯着眼睛,方才瞧见真有纸鸢,“娘亲,我也要玩纸鸢。”

朱氏微皱着眉头,“待到了京城,我给你做就是了。”

云罗奶声奶气地道:“我也要。”

“好,二婶给你做,给我们初晴做个又大又漂亮的,可好?”

云罗笑着应了。

朱氏对蔡氏道:“小孩子忘得最快,她年纪小,用不了多久,会只记得你这个亲娘。”她的意思是说:只要你待她好,她就只记得你是她亲娘。

云罗不过是三岁的孩子,可云罗并不是三岁的孩子,她有一颗二十一岁的灵魂,就算穿越成几月大的婴儿,这些事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萧家的迁家队伍很浩荡,有二十二辆马车,一府的下人便有近三十个,上至大管家,下至小丫头都要前往京城。

一路上,白天赶路,到了晚上就近寻了客栈住下。

每日蔡氏无事,便教云罗背诗识字,云罗总是一教就会。

朱氏最初常常瞪大眼睛,看着因背不出诗的儿女,轮到云罗时总是背得又清楚又伶俐,那时候蔡氏就只当云罗是她亲生女儿,搂着她亲上几口。

朱氏扭头就骂:“你们三个大的,竟不如最小的妹妹,瞧瞧人家,昨儿教的诗,今儿还记着呢。你们倒好,一个个竟忘得干干净净。”

云罗有些过意不去,那诗她原早就忘了,想前世,背化学公式、背思想政治,那多难记,她还不照样能背得滚瓜烂熟,她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背的。元甲第一个,其次是元乙,再是初雨,等轮到她的时候,就算忘了,也因他们三个背不出就又记起来了,何况,那只是几句诗。

云罗只作没听到,自己玩她的,或是坐在柳奶娘与蔡氏的怀里。

蔡氏笑道:“你别骂他们,他们还小呢。等到了京城,大将军请最好的先生入府,到时候几个孩子一处读书。”

云罗揉着眼睛,昨晚没睡好,“母亲,我要觉觉。”

蔡氏抱着云罗,说了声“好”,将她横抱着,嘴里呢喃自语地道:“我家晴儿要觉觉喽!睡觉觉!”嘴里哼着一首江南的催眠曲,歌声婉转,催人欲睡,云罗沉沉地睡去。

*

二十多日后,萧府上下抵达京城长安。远望而观,飞阁重檐,气势恢宏;俯瞰而下,华灯宝炬,九霄霓虹,云蒸霞蔚。余晖给京城涂染上一抹瑰丽的金色,整座京城沐浴在金光之中,仿佛是任何画师都描绘不出的辉煌华丽,如锦如诗,令人迷醉。

云罗被柳奶娘抱在怀里,柳奶娘笑盈盈地道:“大太太,总算到了!”

元甲站在车夫身后,远望着京城,笑得灿烂荼蘼。

元乙颇有些欢欣鼓舞,“伯父派人来接我们了?”

初雨此刻亦呆在自己柳奶娘怀里,好奇审视着。

城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络绎不绝的全是采办或出售货物、看热闹的人群。有轻衫贵气的公子,有满脸烟火色的过客,更有轻车挑担的小贩,还有挑着空筐的村民,那担里除了新买的米盐布料,一边箩筐里还会偶尔露出一个小脑袋,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南来北往的行客。

云罗到底是三岁大的孩子,行至途中时又染上了风寒,吓得蔡氏叩拜祈祷,柳奶娘更是不敢懈怠,生怕再出了一桩早前初晴小姐身上发生的事,原以为只是轻浅的风寒,结果因为高烧不退竟夭折去了。柳奶娘整夜的守着云罗,虽也发了烧,却因她拿着铜钱刮痧退热,竟出奇的好转了,又喂了云罗服下郎中开的汤药。

016 不吃苦药

她虽病着,此刻正好奇地四下观望,只觉得样样都是那样的新奇,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元甲与元乙突地扯开嗓门大叫起来,嘴里唤着“伯父!伯父!”

萧众望得了消息,早早派下人在城门口候着,只等着接了家人,对他来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寡母未能见到他今日的风光,早早西云。他远在边城,只能头系白条以示戴孝。估摸人该到了,揣着试试看的想法,领了两名护院前来城门口。

人还未到,就听到两个孩子大呼“伯父”的声音,寻声望去,南城门外过来一列浩荡的队伍,长长的马车或是桌椅,或是官窖瓷瓶,一看就是举家搬迁之人。

萧众望微皱着眉头,这些东西,只要花些银两,在京城就能采办到,偏从那么远的江南弄来,路上稍有不慎,瓷瓶等物便会打碎。他打马迎上队列,只见走在最前面的马车是两个男孩子,眉眼里有萧众敬的模样,他心头一暖,“元甲、元乙。”

元乙笑得露出缺了门牙的嘴,元甲唤了声“伯父”,“二妹妹染了风寒,这两日有些咳嗽,伯母昨儿一宿没睡。”

萧众望道了声“乖”,含着笑,移眸往后面的马车望去,第二辆马车上坐着蔡氏、柳奶娘与云罗。云罗蔫蔫地依在柳奶娘怀里,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萧众望伸剑挑起车帘,一看到柳奶娘怀里的云罗,那一头的黄头发就乐了:“这是初晴吧?”

蔡氏唤了声“夫君”,面露倦容地道:“前日还发烧了,烧刚好,又咳嗽了一宿,夫君还得寻个郎中,我都快要愁死了。往日活泼得跟什么似的,如今一病,连话也不说了。”

云罗看着萧众望:这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在江南水乡,能长得像他这样身高马大的人不多。她隐隐听萧家的下人议论过,说萧众望的父亲原是晋郡人,本是个跑江湖的镖师,后来在钱塘招赘为婿,娶了萧众望的母亲。萧众望一身武功一半是其父所授,一半是拜镇海寺的空慧大师为师傅而学。

萧众望生着一张瓜子脸,有着一张不厚不薄的唇瓣,眉毛出奇的浓,一股威严之气自然流露。衣着一身武将铠甲,头戴铠帽,身披一件玄色斗篷,骑在枣红马背上,说不出的威风凛冽。只一眼,就让云罗想到了隋唐的秦叔宝,这萧众望便真真有叔宝在世之感,她心头生出一份好感来。

萧众望笑道:“初晴,唤爹爹!”

蔡氏和柳奶娘在路上教了千百遍,就教她见了萧众望要唤爹爹。

这会子,蔡氏生怕她不开口,紧张地拽着帕子,“晴儿乖,快叫爹爹,这是你爹爹呢。”末了,望了眼萧众望,“没病的时候,整天的问什么时候能见到爹爹。”

前世,从她记事起,她就知道父亲与母亲离异,听说去了美国,只留下她和母亲在国内相依为命。母亲艰难地带着她,要上班,还要照顾她。

她做梦都想有个父亲。没想凌德恺是个负心人,比前世的父亲还不靠谱。她这一生都不会叫凌德恺父亲,也不会唤他爹。

瞧着这萧众望,虽是个武将,倒是个正直的人。

柳奶娘附和着蔡氏,“二小姐,快叫爹爹,这是你爹爹呢。一路上都念着大将军,而今病了,不爱说话了。”

云罗抬头,看着萧众望,脆生生地唤了声“爹爹,抱抱!”

萧众望双眼一亮,大笑道:“晴儿乖!”

云罗伸出小胳膊,萧众望纵身跳下马背,笑着接过了云罗,云罗眯着眼笑了,嘴角处露出一枚精致的小酒窝,就和萧众望在边城时,想念母亲、女儿,写信回来问,他女儿长什么样,蔡氏就详细地叙述着,说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头的黄头发,还有笑起来的时候最是可爱,和他一样,左嘴角有一枚酒窝。

萧众望捧着云罗,仰头哈哈大笑,“瞧瞧这头发,还有这酒窝,还真是我萧众望的女儿。”

蔡氏紧张地陪了个笑脸:看来,寻个长得像初晴还真是对了。

云罗看着一边的骏马,“爹爹骑马马。”

萧众望看着骏马,又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儿,这么小,他有些明白,为什么世人将女儿说成某人的掌上明珠,可不是他手掌里的娇女么,“初晴要骑马?”

“我要和爹爹一样当大将军。”

萧众望一听这话,更乐了,“有志气!我萧众望的女儿打小就不同,是要做女将军的。好,爹爹带你骑马。”他单手抱住云罗,翻身上了马背,对府中的小厮道:“给大太太领路回府。”自己纵马扬鞭,自南城门而入,飞一般地奔驰在大街上,因是黄昏,街上的人不算多。

云罗灌了冷风,又开始猛烈地咳起来,萧众望用手轻抚着她的小脑袋,让她的小脸对着自己,“怎的咳得这般厉害?”低头对视着云罗那黑得像宝石一般的眼睛,心头一暖,快步往京城最大的医馆奔去。

杏林医馆很大,有三间铺面,后面还带有一座大院子,一些病重的人可以留在院子里住下治病,一间药房,两间专门给人瞧病的屋子,有六位郎中坐在屋子里,各搭了一套桌案。然而,只见最东面的一张桌案前,竟有个着华衣的白发瞎子,他那儿的病人竟排起了长队,队伍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萧众望皱了皱眉头。

云罗好奇地伸着脖子看,“爹爹,他也是郎中?”

只听一边的百姓道:“那不是郎中,那是天下最著名的神算子——泥菩萨。”

萧众望抱着云罗,淡淡地扫了一眼,大着嗓门道:“哪位郎中最擅长给孩子瞧病的,快给我女儿瞧瞧,咳嗽得厉害呢。”

跟来的护院下了马背,快步进了医馆,笑着指着一个中年郎中道:“将军,那位石郎中是儿科圣手。”

萧众望打量着坐在桌案前的郎中,一袭蓝灰色的袍子,抱着云罗坐了过去,将云罗的小手递给郎中,他诊了脉,温和地道:“把嘴张口。”

云罗照着做了。

郎中诊完脉,“天气转凉,令爱是染了风寒,我先开一副药,熬了给她喝。”他一面说着,一面写着方子,云罗看着他写的字,最怕吃苦药水了,苦得她一喝就想吐,前世今生都是如此,嘴里嚷着:“不要贝母,要甘草,要甘草……”

017 神算子

石郎中一脸愕然,看着自己手里的方子,第一味就是贝母,这是治咳嗽的,“你会识字?”

连萧众望也惊得不可思议,看着怀里的小女儿。

云罗又咳了起来,直咳得满脸通红,“母亲教我读书……也教我识字。”

这边在说话,那边的泥菩萨突然大声道:“今儿不瞧了,每月初一、十五只瞧十个,走吧!全都走吧!”那白发瞎子起身,拾了拐杖,摸索着往一边走去,有人无比遗憾,只见一个小道士追了过来,唤声“师祖”,扶住他道:“今儿你老不是才瞧九个吗?”

泥菩萨朝着萧众望父女而来,一边走一边朗声道:“紫气东来,贵气逼人,贵不可言,贵不可言……”

云罗头一低,往萧众望的怀里扎,低低地唤着“爹爹”,她看见泥菩萨不仅是瞎子,原有眼睛的地方竟是两个怖人的洞,面容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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